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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一章 風聲鶴唳

愛國者遊戲 湯姆.克蘭西 27469 2023-02-05
  因此,各位同學,看著台下一個個睜大著眼神望著他的官校男女學生,雷恩闔起了手裡的筆記,納爾遜將軍在這場戰役裡所下的決心,對往後英國皇家海軍艦隊的戰術,有著決定性的影響,他清了清嗓子跟著下了結論,所以,從過去海戰的教訓裡,你們應該深深記得這一回的戰例。好了,這一堂就教到這裡為止。各位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傑克回來返校後的第一堂課,也是學生們放完了耶誕節大假,收起心來好好準備即將來臨的期末考的時候。教室裡坐了有四十位學生,一大半是三年級的同學當中還有六位官校女學生,也有少部分二年級學生,選修了他這門海權史的概論課。台下沒有一個人舉手發問,這一點倒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對自己所講授的東西相當有信心,不過隔了這麼久沒回教室,今天這才第一堂課,應該還不致於教得這麼好,以致台下學生連一點問題都沒有。隔了片刻,下頭站起了一位學生,雷恩認得他叫喬治.溫頓,是匹茲堡人,學校的足球校隊隊員。

  老師,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同學們推我出來當代表,有幾句話想上台跟您報告。   哦,請吧,說著雷恩朝後退了半步,跟著又朝邊一站,讓出了講桌,然後他不經意地朝台下學生們望了一眼,心裡開始犯嘀咕,不曉得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們,會弄出些什麼鬼點子來。   左胸前掛了三道槓槓的喬治.溫頓朝講台前走了過來,信手從背後抽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上還貼了一張紙條,上面用打字機打了幾行字,不過隔了有一段距離雷恩看不怎麼仔細。年輕人上了講台之後,跟著就是一個立正挺胸。   命令:台下的學生們一聽,立刻個個直背挺胸端坐了起來,本校副教授約翰.雷恩博士,於出國旅遊期間臨危不亂奮勇殺敵該員雖出身陸戰隊然遠在異國尤能發揚吾校及我海軍忠勇軍風,殊為難能可貴,今特頒紫星射手勳章一枚,期該員日後若再逢此意外,能緊急下潛避過對方突襲,以免該員竟日鑽研歷史,反倒忝為史實,我等亦不願失良師益友也,此令。

  唸完了這段話之後,喬治.溫頓拆開了面前的小盒,跟著打裡頭取出一枚紫色星形玩意,後頭帶著一大截寬約三吋的綬帶,綬帶上了四個燙金大字:正中紅心。仔細一瞧,那枚星形玩意竟然是塊銅質靶心,跟一般出操打野外時用的靶是一模一樣。他替雷恩在左襟前別上了這枚勳章,位置恰好在雷恩中槍的肩押骨上,跟著再將綬帶替雷恩披了上肩,這時大夥同學全站了起來,一個勁熱情地鼓著掌,雷恩滿臉通紅,連忙伸出手朝喬治.溫頓握了握稱謝。   他用手撫了一撫自己左肩上的勳章,然後朝台下看了一眼,你們這一定是跟我太太事先串通好了的吧?學生們轟然一笑,一個個開始朝講台前圍攏了過來。   下一回得加點油了,老師,別忘了下潛的時候動作要快,是一位三年級學生高喊了一句。這小子將來極有可能選了上潛艦幹。

  老師,加油!下一回別用點放了,是另一位陸戰組二年級學生補了一句。   傑克抱起了自己的左手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動作,總是不知不覺地先摟著自己的左臂。左肩肩膀處不時會有那種搔養感覺,他現在已經比較能夠適應,霍浦金斯醫學院裡的醫生也這麼告訴過他,說是左手臂開始會有點生硬,不過日子久了以後自然就會慢慢習慣,據醫生估計,他這條左臂的功能,至少能恢復到原來的百分之九十五。   謝了,各位同學!謝謝你們這番好意,不過我還是得提醒各位一句,下個禮拜的期末考,各位仍然得好好準備,不然,該當的還是要當。   學生們一陣哄堂大笑,跟著先後走出了教室,趕他們各自的下一堂課去了。這是雷恩今天的最後一堂課,他慢慢收拾起桌上的參考書和筆記,緩緩離開了教室之後,沿著走廊步下台階,然後順著校園一路往上,朝著李海大樓辦公室而去。

  一月中旬的校園裡到處都還是積雪,沿著校園人行道一路走來,傑克得小心翼翼地踩著地上的殘雪和碎冰。安娜波里斯海軍官校的建校歷史久遠,從一開始,校園就規劃得極為整齊,這會走在積了雪的老樹和人行道上,左邊朝南是龐大的一棟四角形建築,那是學校的教堂,後頭東邊那一大排建築,則是官校學生的宿舍班克洛夫大廈,至於學生們上課的教室大樓,在班克洛夫大廈另一頭。遠遠望去,這四周圍的校景,只見一棟棟積了白雪的屋頂,參差有致地夾雜在上百年的老樹之間,人行道上,每隔上一段路的轉角處,就堆了一堆清晨鏟起來的積雪,校園裡一片安靜祥和,來往行經的孩子們不管是男女官校學生,雷恩一概統稱他們為孩子,事實上這些學生也的確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不論是正趕著上下一堂課的,或是正準備往圖書館或寢室走去的,每個學生都踩著行進步伐,挺著胸往前大步邁進,那種叫人看了不知不覺就感染上活潑和朝氣的味道,正是海官校校園裡的特色,每個行進中的學生都制服筆挺皮鞋鮮亮,每個人也都挺起了胸膛直視前方,他們一概用左手抱書,好挪出右手隨時準備敬禮或答禮,這些年輕孩子似乎各個都一個模子塑出來的,每個人彷彿都胸有成竹,知道自己下一個目的地在那,每個人也都朝著他的目標勇往邁進。像校園裡的他們這種走路法,雷恩當然不太習慣,不過他卻挺喜歡看他們每人臉上那種充滿自信的嚴肅表情,當然啦,他們也會有面帶微笑的時刻,只是外頭來訪的客人多半只見得到孩子們的外表舉止,私底下輕鬆的那一面不容易注意到罷了。順著人行道一路往上走上了坡頂,挨著校部大樓旁的是三號門,一位陸戰隊下士正背著雙手直挺挺地立在崗哨亭裡,一切又都像回到從前一樣,傑克心裡暗忖,一個典型的上班教書日子,不過,能再回到自己熟悉而又喜歡的地方工作,是一件叫人想了也都心裡愉快的事,海官校的學生跟外面任何一所民間大學裡的學生沒兩樣,他們充滿著好奇而且向學,在課堂裡,一旦你贏得了他們的信任和他們的心,教起這群大孩子,包管你樂趣無窮。孩子們總是有著用不完的精力,而安娜波里斯官校裡的學生,那更是個個聰明有餘,因為唯有全國高中畢業生裡的前百分之五,才有機會獲得國會議員推荐參加新生入學甄試呢。

  進了李海大樓大廳,整棟樓全樓暖氣空調之下,撲面而來的暖意讓傑克舒了一口氣,他輕快地三步併做兩步,踩著階梯上樓,往自己辦公室走去,瞧見自己左胸前一個勁搖晃的勳章,他不禁為學生的幽默逗趣,逼得又笑了起來,進了自己研究室,見羅比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   嘿!慢著,你領子下頭那兒掛的是什麼鬼東西?開飛機的小子一臉困惑地望著他問。傑克邊朝書櫃上擺書邊向他解釋著,羅比聽了之後放聲大笑起來。   這倒是不錯,看來這些孩子們還真有這個心,眼看著馬上就要期末考了,也真難為了他們,還能苦中作樂地輕鬆一下,羅比笑著搖了搖頭。   說的也是,對了,你呢?怎麼樣?有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沒有?傑克轉過身來望著老友。

  哈,就等著告訴你這回事,小子,我又回雄貓機上去了!羅比眉飛色舞地朝他說,昨天一傢伙上去就是四個鐘頭,天啊!傑克,簡直是過癮極了!你聽我說,我駕著她的時候,彷彿感覺得出她是在跟我說話,我帶著她到海上走了一趟,加速到了一點四馬赫,半路上還做了一次空中加油,回來返場落地的時候,還作了一次模擬航艦甲板降落,乖乖!那個感覺簡直沒法說,總而言之,傑克,昨天我一天都沒白活,太棒了!手舞足蹈的羅比像是意猶未盡似地搖了搖頭,再給我兩個月,頂多兩個月,我就可以回去了。   兩個月?幹嘛還得等那麼久,羅比?   嘿,小子,你給我搞清楚,飛F|十四這玩意可不是三兩下吃小菜的事,要不然上頭也不會這麼仔細地訓練再訓練了,你要曉得,傑克森一臉嚴肅地朝他解釋著。

  嗯,說的也是,要找個像你這麼謙虛的人還真難咧。   羅比聽出了他話裡的調侃意味,正待開口說些什麼,結果咚咚兩聲敲門聲打斷了他,雷恩的研究室這會並沒關上門,只見外頭探進了一個人來,請問這是雷恩博士的辦公室嗎?   沒錯,我就是,快請進來吧。   我姓蕭,叫比爾,在聯邦調查局服務,來人禮貌地先朝室內的羅比點了點頭,跟著他掏出識別證朝雷恩面前一伸。蕭比爾差不多有羅比的高度,不過身材要比羅比略微細瘦,年齡大概在四、五十之間,臉上表情甚為嚴肅,一雙眼睛盯著人炯炯有神,不過眼睛裡的血絲彷彿已經在告訴旁人,他這份職業和一天十六小時的工作,可是個相當大的負荷,是丹.摩瑞要我過來看看您。   已經站起身來的雷恩,聽了對方的話連忙伸出手來,哦,您好,謝謝您,這一位是傑克森少校,學校的同事。

  幸會,羅比也伸出手來跟來人握了一握。   希望我沒打擾兩位。   沒,那的話,一點也沒我們都剛上完今天的課。請坐吧,請問您是有什麼特別事沒有?   蕭比爾扭過頭來看了一眼傑克森,但是他卻沒開口。   哦,這樣好了,你們兩位談你們的,我到軍官俱樂部   等一下,羅比,蕭先生,請您不要介意,羅比是我的好朋友,這兒可以無話不談,您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了,謝謝你,說著聯邦調查局的來人自個動手打門邊拉過了一張高背椅子,我在總部的反恐怖小組上班,是老丹要我過來這樣吧,相信您已經知道,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人上個月把他們那個叫米勒的小子給救了出去?   雷恩一聽是這一段,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嗯,是的我是在電視上看到這段消息的,他們把他帶到那兒去了?有沒有任何線索?

  蕭比爾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劫了人之後就不見了。   幹得倒是相當漂亮,羅比插了一句嘴說,搶了人之後往海裡走,是不是?多半是換了接運的大船走的,羅比的話聲還沒了,聯邦調查局的來人就神色一正地扭頭看著他,這個簡單,蕭先生,您沒瞧我穿的什麼軍服,海上的事見多啦,掐指一算也算得出來。   嗯,是有這種可能,不過現在還不太確定就是了。   只要看看那時候有那些船在附近就得了,傑克森緊追著又補了一句。對羅比來講,這種事彷彿已經不再只是警方的專利,海上的事海軍多少也有點責任。   唔,據我知道,現在一切都還正在查證當中。   羅比沒再繼續說話,他跟雷恩倆對望了一眼,跟著掏出自己的雪茄煙點了起來。

  是這樣,上個禮拜老丹打電話給我,他似乎有一點希望我用的詞沒太過分強調,這只是他自己的感覺,有那麼一點點而已是有關北解的事,他認為他們可能嗯,他們可能還記著你,雷恩博士。   可是,我記得老丹說過,這些恐佈分子從來還沒在我們這兒出現過,雷恩小心翼翼地說。   這話沒錯,他說的沒錯,蕭比爾點了點頭,不管是哪個恐怖組織,過去從來沒有人會在美國幹下任何案子,我想老丹當時也一定跟你解釋過原因,PIRA的左翼愛爾蘭共和軍,他們一直需要我們這的人給他們金錢上支援,這種事說來也遺憾,雖然錢不算多,不過他們總是能持續不斷地在這兒募捐到錢,另外他們的一部分武器也是從我們這兒走私過去的,根據我們所得的最新資料研判。他們手上說不定還有若干地對空飛彈   什麼?地對空飛彈?這算哪門子恐怖組織?我看簡直是想造反了,聽到地對空飛彈,傑克森特別敏感,他頭一扭冒了一句。   其實這也不算是新聞,咱們這兒的國民兵軍械庫曾經遭過竊,根據事後查證,有一部分紅眼飛彈弄丟了就是刺針飛彈的改良型,陸軍單兵所使用的那一號手提式地對空飛彈失竊的事已經有一段日子,愛爾蘭自治政府也曾在他們北愛爾蘭那兒搜出過M|六○式重機槍,那批武器也是我們這國民兵軍械庫所失蹤的東西,據我們研判,這些走失的玩意,若非遭竊,就是哪個彈藥庫的軍械士利令智昏,偷偷拿出去賣的,過去幾年裡,我們也陸陸續續逮過幾個這種傢伙,據我曉得,陸軍那現在已經研究出一套新的防杜方法,同時對遭竊武器的追查也比以往要更為嚴密,只是到目前為止,這些失竊的地對空飛彈在外頭只出現過一次,那還是他們PIRA的左翼愛爾蘭共和軍幾個月前試著用這號飛彈射英國陸軍的直昇機時才知道的,這件事外頭報紙上從來沒報導過,主要是那一次他們沒得逞,而且英國國防部和警方也封鎖了這段消息。   不管怎麼說,蕭比爾停了片刻繼續下去,要是他們真的跑到我們這兒來進行恐怖活動的話,他們要想再在我們這兒弄點錢和武器只怕就難了,PIRA裡頭的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北解的人也應該相當清楚才是。   好吧,傑克聽了一點頭,照你這麼說,不管是哪一方,他們到目前為止都還沒在我們這兒幹過活,可是老丹卻又要你親自來這兒警告我,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說來也難以解釋得清楚,要是換了是別人跟我提這檔事,不管是誰,我都不會把它當一回事,但是正因為是老丹打來的電話,我才會走這麼一趟,因為摩瑞跟其他人不一樣,他是個相當有經驗的幹員,是他覺得你也許應該先曉得有這麼一回事其實這件事說來連個影都還沒有,雷恩博士,也許我們應該這麼講,就算它是預防萬一吧,好比你正準備開車上路出遠門,事先先檢查一下自己的車胎和油水,總是安全點才放心。   那麼到底你們是想提醒我什麼?他們既不曾來過,又沒有跡象或足夠理由要來,你們這卻弄得人提心吊膽緊張兮兮的,這又是為什麼?雷恩似乎有點不滿地抱怨著說。   問題出在北解組織裡的分子,他們似乎銷聲匿跡了當然這一點也不能證明什麼,只是我想他們這種表現來得有點古怪就是,米勒的這回事情上,他們可以說是幹得相當大膽,幾乎有要豁出去的味道,然後事發之後蕭比爾說著一彈手指頭他們的活動就突然停了下來,一點蹤影也再沒有了。   嗯,那是因為情報,傑克喃喃自語了一句。   你說什麼?FBI的來人一楞。   這已經是第二回了,頭一次是在倫敦,就是我誤打誤撞闖進去的那一回,他們敢那麼做,一定是有個相當機密的情報供應才會下手,這一回只怕也是。你想想看吧,英國警方要押解米勒,那一定是一件機密又機密的事,可是結果呢,還是叫他們把人給搶了去,這不擺明了是有內線不是?   這一點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想你的判斷應該有幾分道理,蕭比爾點了點頭說。   傑克用左手打桌上拿起了一支鉛筆,然後不知覺地用手指頭舞著鉛筆一個勁地轉個不停,依你看,要是他們跑至美國來的話,我們可有什麼對策沒有?   蕭比爾搖了搖頭,他們這些傢伙可都個個相當專業,你事先很難掌握他們的模式,可以說是一批相當精明的傢伙,當然,對英國人和北愛爾蘭自治政府來講,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反過來就你的事而言,它卻多少又有一點益處。   這話怎講?一旁的羅比插了一句嘴。   因為就雷恩博士這件事來說,他們看他中間都或多或少慘雜了一些個人恩怨算是恩怨吧,請您原諒我用這兩個字要是他們會為了這個原因而對雷恩博士採取任何行動的話,那就有點背了他們的道,不會是恐怖組織所慣有的行徑。   換句話說,羅比接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講,傑克其實大可放心,因為他們都是一群專業的惡棍,不可能為了個人理由對哪一個下手,是不是?可是你這個判斷所根據的理由也未免太牽強,因為這等於只是完全賴他們過去的行為作依據,簡直就像是在押寶一樣嘛,單憑他門恐怖活動的專業性,就否定了傑克這件事情的可能性,這種假設也未免太大膽了一點。   如果您一定要這麼講也行,這位長官,不過根據我們過去跟這種人打交道的經驗,我們是這麼覺得的。   哦,羅比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然後他朝傑克桌上的煙灰缸裡捺熄了手裡的雪茄煙,就數學角度來講,你這叫歸納推理,結論是你自個推論而來的,卻少了明顯的證據,這樣的結論是靠不住的,在咱們這行裡,我們叫它是瞎猜。   瞎猜?蕭比爾頭一抬,顯然他沒料到羅比會有此一說。   沒錯,這就叫瞎猜!沒有證據的判斷不叫瞎猜是什麼?傑克森臉色一正,瞪著面前的FBI幹員,這種事大概在你們情報界裡多的是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你們都不知道,一直要弄到後來事情都發生了,大家才一個勁地在那兒嚷嚷,然後什麼鬼主意都出來了,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對不起,蕭先生,請你原諒我這麼說,只是幹我們這一行的,得真刀真槍的在前面舞,對我們來講,情報這玩意可不是什麼管用的好東西。   嗯,我早就曉得今天不該走這一趟,FBI的幹員露了個苦笑,兩位,是老丹叫我來的,電話裡他也這麼講,說他並沒有任何證據支持他這麼做,事實上也的確像您說的,不錯,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現在誰也不知道,自從接了老丹的電話之後,這幾天裡,我自個在局裡也把這件事整個過濾了一遍,就眼前的情形來看,實在是看不出有任何跡象或者就如您說的吧,沒有任何證據,不過我想老丹之所以會這麼做,憑的是他的直覺,兩位大概沒法子體會,幹我們這一行的,直覺相當重要,有的時候你就是無計可施,只有憑著自己的直覺來辦事。   傑克森聽了他這一席話,倒忍不住點了點頭,身為一位海軍戰鬥機駕駛員,他也是相信自己直覺的那一類。想到這他的心裡一動,眼前他的直覺又暗示了他一點東西。   聽你這麼一說,傑克朝椅背後頭一靠,到底我該怎麼辦呢?   對付這類恐怖分子的最好防禦方法舉個例來說,就像一般保全機構所做的,他們經常給金融界的要人做這樣建議那就是,儘量不要有固定的行為模式,比方講,每天開車上班的時候,儘可能走不同的路,不管是出門或是下班離開辦公室,不要有固定的時間,在路上開車時,多注意一下你的後照鏡,要是你連著兩三天看見同一部車在你附近,就抄下他的車牌號碼,然後掛個電話給我,這種事我們那兒的電腦辦起來快得很要不了三兩下就能給你查出來,其實說來也沒這麼嚴重,我的意思是講,你只要稍微留心一點,注意一下自己的附近就行,要是運氣好的話,也許再隔個幾天或者個把禮拜吧,我們就會再跟你聯絡,然後告訴您一切已經沒事了,雖然這件事的確看起來有點矛盾,好像是既然沒什麼大不了又何必再要您小心,不過我相信您一定能體諒,有的時候不防君子也得防小人,咱們這麼做也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事情真出了什麼差錯,事先防著一點總是好,亡了羊再談補牢總叫人覺得遺憾,您說是不是?   唔,雷恩聽了點點頭,要是你們那兒先發現了有什麼動靜的話時?   只要我們發現了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我會立刻掛通電話給您,局裡頭可不喜歡咱們這兒有這種事,這個您儘管放心,吃我們這行飯管的就是這一段,而且我們裡頭沒有哪一個偷過懶,這一點我也可以向您保證,咱們會把它當一回事做的事實上我們也一直在這麼做。   問題是主動權並不操在你們手裡,羅比接了他一句,被動的一方勝算永遠有限。   您說的不錯,不過眼前也只有這麼辦啦,說著蕭比爾站了起來,很抱歉,雷恩博士,今天這一趟來沒帶給您什麼好消息,也許這一切都是杞人憂天,根本不值得操心,卻讓我們給弄得了不得似的,希望您能包涵,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麼事我能替您效勞的話,請您別見外,隨時撥個電話過來。   哪兒話,蕭先生、謝謝您大老遠的走這一趟,傑克也站起身來接過對方的名片,然後送著FBI幹員到門口,兩人又再握了握手道別。轉身回了屋子,他立在桌前呆了幾秒鐘,跟著打開桌上的記事本,拿起電話撥出了○一一|四四|一四九九|九○○○這麼一大串子號碼,幾秒鐘之後,這通越洋電話的那一頭才有了回答聲。   美國大使館,您好?鈴聲才響了一響,接線生就開了口。   哦,請你接法律組的丹.摩瑞先生,謝謝。   好的,法律組,請您稍待,傑克握住了話筒,十五秒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接線生的聲音,對不起,先生,法律組那沒人接,丹.摩瑞先生好像已經回家了哦,對不起,請您等一會兒丹.摩瑞先生出差去了,恐怕得幾天之後才會回來,請問您有什麼事嗎?要不要留句話給他?   傑克握著話筒皺起了眉來,他停了幾秒,哦,不了,謝謝你,那我就再跟他聯絡好了。   傑克森看著他掛下電話。雷恩的手卻沒離開話筒,只見他無意識地併著手指頭朝電話聽筒上彈了起來,彷彿是在思索什麼事情似地。沒錯,這時的雷恩,腦海裡又出現了史芬.米勒的那張臉,尤其是那一對似笑非笑的眼神,不對!雷恩心想,這小子現在應該遠在三千哩外才是,傑克!他喃喃地自語了一句,或許吧想到這兒,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開始沉重了起來。   你說什麼?   哦,對不起,羅比,是那個小子,我大概沒跟你提起過,就是那個叫我打傷的   哦,你是說脫獄的那個傢伙?就是我們上一回在電視上看到的那個人?   嗯,羅比,你不曉得你可能從來沒看過該怎麼說呢?你有沒有看過什麼東西或什麼人叫你想到就害怕的?   嗯,我懂你的意思,羅比點了點頭沒直接回答他。身為一位海軍戰鬥機駕駛員,傑克森當然曉得什麼叫害怕,不過害怕儘管害怕,開飛機的他總是可以憑著訓練和經驗來處理這些問題,所以在他的生活經驗裡,要是問他害怕過什麼,那他可是從來也不曉得,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雷恩這句話。   在倫敦出庭做證的時候,我跟這小子打過照面,當時他坐在下頭,我們倆對著望過幾眼,我心裡清楚得很,這小子他   這小子是個恐怖分子,我曉得,他們專以殺人為樂,我想就算是換了我,我也不會覺得舒服,說著傑克森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子前朝外頭望了一望,看在老天的份上!這種人也配稱為專業,那我們算什麼?我得熟背一大堆作業準則,一天從頭到晚不停地訓練和操演,數不完的對抗,弄不完的演習,我們這才叫專業,而且我們還不能違反一定的作業標準。   這些傢伙,我想他們也一樣吧,幹起他們那一行,他們也相當在行。聽了傑克森的話,雷恩搖搖頭說,就因為這樣,這些人才叫人想了就可怕,尤其是這個叫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這些傢伙的行為模式你難有個準,老丹.摩瑞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正望著窗外的羅比突然轉回了頭。走,我帶你去看一個朋友。   誰?   先別管,小子,跟我走就是,拗起了性子來,傑克森說話的語氣都像是在命令人似地。他二話不說,戴起了白軍帽就往外頭走。   兩人下了樓走出了李海大樓,跟著轉向東一路走過了學校的教堂和學生寢室班克洛夫大樓,偌大的一棟學生大寢室,像個大監獄牢房似的,官校的所有建築物裡,雷恩頂反感的就是這一棟學生寢室,也許這些孩子們都得到艦上服務,所以現在趁早讓他們熟悉一下大團體擠在一塊的生活吧,官校才會蓋了有這麼一棟大學生寢室,不過要是讓傑克自己來挑的話,他可不會選了住這種地方。一路上三三兩兩的官校學生,瞧見兩人走來,不停地舉著手敬禮問好,傑克森邁著大步領頭在前,虎虎生風地甩著五佰答禮,臉上可是一派嚴肅表情,只見他緊抿著嘴一句話也沒回。雷恩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似地緊跟在後頭,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從前頭羅比的動作上看來,這個海軍飛行員顯然心裡上轉著什麼念頭,兩人就這麼快步走了將近五分鐘,穿過了學校隊職官宿舍,一直走到校園東南角的海爾賽體育館對面,那兒有一棟新蓋不久的體育系大樓。   體育系大樓才蓋了沒好久,比起灰舊的班克洛夫學生寢室,這棟大樓的巨格玻璃窗和大理石外表,就顯得要活潑生動多了。美國海軍官校雖然也是一所大學學府,不過她卻仍然是屬於政府部門下的一個組織,所以跟外頭一般大學花不溜俏的建築外觀比起來就顯得要呆板沉悶了許多,倒是這幾年陸續新蓋的建築,比較沒那麼一股衙門味。兩個人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裡面又是幾位穿了運動服的男女官校學生,不知他們正談什麼談得起勁,吱吱喳喳地還在那笑個不停。羅比領著他下樓梯往地下室走去,傑克從來還沒到過這間大樓,一路走過一邊私下打量著,地下室裡先是一條長廊,四周圍厚厚的牆壁走道,照在昏暗的日光燈下,直通往另一頭的一道大鐵門。一時間,雷恩彷彿聽到一串鞭炮似的射擊聲,他不太確定那是不是槍聲,兩人來到了走廊盡頭,傑克森一把推開了大鐵門,雷恩這才知道,果然這是學校新蓋的室內手槍射擊訓練場。這會中央射擊台上正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對方的右手平舉,一把點二二自動手槍緊緊地抓在他手裡。   學校警衛班的諾亞.布瑞肯陸戰士官長?果然是他!舉著槍往對面靶心試瞄的正是此人。身高六呎三、體重兩百磅的布瑞肯士官長,長得可真是虎背熊腰,全身緊繃繃的他,身上的唯一一點肥油,也不過是幾個鐘頭前午飯時刻,在士官餐廳裡吃下的那三節熱狗。只見他大冷天的,上身還穿著一件短袖陸戰隊綠汗衫。學校裡,雷恩見過這位士官長,不過因為不相熟,所以從來沒說過話,雖然如此,布瑞肯士官長在學校裡的名氣可是無人不曉,幹了二十八年的海軍陸戰隊,幾乎只要有美國海軍陸戰隊去過的地方就有他的足跡,至於陸戰隊能幹的事,他也差不多全幹遍了。制服袖子上那五道滿滿的斜槓,代表著他這將近三十年來的軍中生涯榮譽,至於他左襟上那些五顏六色的玩意,要是全掛出來的話,只怕得接到肚臍腰帶上了,所以他平常穿著制服的時候,左邊領子下只留了一枚在那兒,那是海軍陸戰隊紫十字勳章幹士官長所能得的最高榮譽,越戰時諾亞.布瑞肯在陸戰隊第一騎兵師擔任狙擊手,得了方才那小玩意,別看這小小一枚東西,若論起它在射擊界裡的意義,它至少合得上一個碩士學位了。布瑞肯士官長在陸戰隊裡以玩槍出名,所有的單兵自動武器要到了他手裡,那就好比是一般人吃飯的傢伙一樣,事實上,他也等於是在靠這個吃飯,每一年全國射擊大賽在俄亥俄州的培瑞基地舉行時,要是那一年少了諾亞.布瑞肯,那可就少了重頭戲,過去五年裡,在點四五手槍射擊比賽項目上,他先後抱回了兩座最高榮譽的總統獎。這會雖然上身穿的是件汗衫,布瑞肯士官長的下半身可仍然是標準的陸戰隊制式制服,筆挺的軍褲下頭,那一雙高統軍鞋黑亮,要論起那股亮法,恐怕就算是內行人,也得彎下腰仔細檢查,才瞧得出那真是雙皮鞋。褲腰帶上,他的腰帶環擦得也是黃澄澄的發光,至於他的短髮,那更是標準的海軍陸戰隊式小平頭,兩邊鬢角推得高高的不說,後腦杓上更是一根毛都不留,照他的年紀看來,就算是沒有白髮也應該灰了一大半,可是眼前的布瑞肯士官長,卻頂著一頭光亮、炯炯有神的眼神,配上那一副寬大的肩膀和手臂,任何人恐怕都瞧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來。將近三十年的陸戰隊軍旅生涯裡,他從陸戰隊步科二等兵幹起,擔任過駐外使館的警衛,上過艦隊旗艦擔任儀隊,在狙擊兵學校裡教過射擊,新兵訓練中心裡當過教育班長,也幹過關提哥陸戰隊基地軍官訓練營的教官。   總部還沒開始派陸戰隊擔任校區警衛之前,布瑞肯士官長早先在南卡羅萊納州的騎兵師師部裡,擔任師訓練士官長,聽說再幹兩年滿了三十年之後,總部有意給他在陸戰隊司令部的司令辦公室旁留一個榮譽位置,三十年的忠心耿耿服務,的確可以做其他人的表率,這會來到了安娜波里斯官校,顯然也是上頭有意的安排,因為自從官校上一回弄出了外人進校鬧事的事情之後,換了他帶著警衛班住校,校園裡頭就再也聽不見任何喧鬧,平常沒事的時候,諾亞.布瑞肯士官長只消在校園裡走上一遭,只看他那副六呎三的昂昂之軀,再加上兩百來磅重的身子,還不待他開口,那副模樣就夠嚇人的了。聽說學生隊裡有選了陸戰隊組的官校學生,好些人看了布瑞肯那副樣子,竟然打消了選陸戰隊幹的念頭,因為想想自己將來要帶的手下,竟然要都像布瑞肯這副樣子的話,只怕這個陸戰隊官員不會好幹了!當然,這也許只是外頭傳的笑話而已,不過學校裡自從有了他們這批陸戰隊警衛之後,倒是從來再也沒聽說過外頭哪還有人敢進來鬧事,事實上,學校的陸戰隊警衛班裡,總部派了有一位陸戰隊上尉在帶隊,只是在陸戰隊裡,這也成了一項不成文的傳統,官員們經常放心把事情交給士官長負責,只要是手下有像布瑞肯這一類的士官長,那官員簡直可以放下心來躺著幹,凡事只要布瑞肯士官長出了面,任何事只會到他那兒為止,不管是份內份外的,他都會給你打點處理得好好的,這項傳統在美國海軍陸戰隊已經行之有年,雖然上面並沒這麼明文規定,但是放手讓負責的士官長來總攬一切,卻也合了這批幾乎將陸戰隊當成自己家的人的心願。   這會地下室的室內射擊場裡,傑克森帶著雷恩遠遠在一旁瞧著當中的布瑞肯士官長,只見他從身旁的槍盒裡取出了一支手槍,塞進一匣子彈之後,他先瞄著前頭的目標開了兩槍,跟著他又彎下腰來趴在旁邊的觀測望遠鏡窺孔上,朝著目標紅心看了一看,皺了一下眉頭,他打屁股後頭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支小螺絲起子,往手槍的準星上略做了一點調整,然後又射了兩槍,跟著同樣再做了一番觀察,又再用起子做了一點矯正,最後再射了兩槍,這一回,趴在觀測望遠鏡上的他滿意地笑了一笑,然後他才退出彈匣,這支槍的準星和射線已經校正得十全十美了,他仔細地取過絨布將槍口揩拭了一遍,然後才將它放回身旁的槍盒子裡去,跟著他才再摘下了頭上的護耳罩,轉過了身朝著這邊走來。   嗨!槍把子老布,好久沒見了,近來還好吧?是羅比先開口打了招呼。   還不錯,報告長官,您也好吧?操著一口南密西西比州的土音,士官長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似地熱情的打著招呼。他的聲音宏亮中氣十足,經過空曠的室內射擊場四面水泥牆遮擋下,回音盡是嗡嗡的響。   沒事,帶了個人想過來讓你瞧瞧,這位是傑克.雷恩,咱們歷史系的老師。   傑克與對方握了一下手,比起拐子泰勒,眼前這位彪形大漢顯然十分清楚他自己手腕上的那份勁道,而且從剛剛這一握看來,雷恩也體會得出布瑞肯士官長的訓練和教養。   您好,長官,我想我在報上看過您,就是上一回英國的那件事情吧?面前的人仔細地打量著雷恩,彷彿像是在鑑賞什麼古玩似的。   沒錯,是我。   那就對了,真高興認識您,長官,您曉得,關提哥基地裡您的教育班長曾經跟我一塊幹過?   雷恩聽了笑了起來,真的?你是說大金剛?教育班長金剛士官長嗎?他現在怎麼樣?   老威利已經退伍啦,他現在在羅德島那兒開了一家戶外運動品店,他也還記得您,上一回我們通電話的時候還聊起來過,他說您是他軍官隊裡相當不錯的學員,看來他教給您的東西您都沒還給他,高頭大馬的布瑞肯像是老爸爸看兒子似地,一臉滿意的打量著面前的雷恩。他的模樣就像是雷恩在倫敦的表現,再一次又證明了陸戰隊的訓練沒白費,而陸戰隊的訓練成功,也彷彿是他自己的成功似地。這種一日陸戰隊,終身陸戰隊的傳統陸戰隊精神,在他們這批老人身上更是顯露無遺。陸戰隊出來的人得了光榮,就像是他自己家裡有了喜事一樣,雖然事不關己,他也會覺得光耀門楣,那報紙上說的都沒錯囉,中尉?我看您是給陸戰隊爭了不少面子,幹得漂亮,硬是要得!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士官長   叫我槍把子或老布吧,布瑞肯打斷了雷恩的話,咱們也算是自己人,大家都叫我槍把子老布的。   其實事情過了之後,雷恩接了方才的話,我可是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槍把子老布聽了雷恩這一說,臉上泛起了一股寬心似的微笑,說的好,長官,其實您這才是正常,換的是我們任何人恐怕也一樣,不過問題是事情幹對了沒有,該做的做到了沒有,那才是關鍵!至於事後回想起來,就算是屁滾尿流也一點不礙事,對吧?對了,兩位今天怎麼會有空過來,是預備玩兩下打幾靶不成?那我這就張羅張羅去。   傑克森一旁開了口,他把方才聯邦調查局的蕭比爾所帶來的口訊朝布瑞肯簡要地解釋了一遍,面前的大黑個頓時臉色黯了下來,只見他皺著眉牙關緊咬,隔了片刻,他又不停地搖起了頭來。   所以您開始有點擔心了是不是?嗯,這也是人之常情,中尉,怪您不得的,恐怖分子呀,說著他冷哼了一聲,什麼叫恐怖分子,其實說穿了,只不過是一群曉得怎麼抱機關槍的臭狗屎罷了,他們懂得個什麼屁?就會抱了槍盡朝人背後頭開,那誰不會?抱著槍在機場候機室來回掃,那算什麼種?算得了什麼好漢?算了,甭提了!所以您這是想到來這兒走一趟,中尉,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好使喚是吧?或者您家裡頭也該有點準備才行。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想,要是來請教您絕對錯不了,事實上,雷恩根本沒想到要走這一遭,倒是羅比先有這個主意拉了他過來的。   嗯,我曉得了,您在關提哥基地裡的表現怎麼樣?我是指槍的方面?   只玩過點四五手槍和M|十六,兩樣都通過了檢定考試,別的就沒了。   那麼退了伍以後呢?有沒有偶爾玩玩槍打個獵什麼的,長官?說著槍把子老布皺起了眉頭來,顯然在他眼裡,通過訓練基地的檢定考試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   往山上狩獵區裡打野鴨和野鵝的時候,我通常都能滿載而歸,沒浪費過規定的限制獵數,只是前一回獵季裡我沒能打成,那時人在英國,您知道,面對著行家問行話,雷恩不免囁嚅地答起腔來。他指的是州政府核准的山上打獵區,每個人進山打獵,按照州法規定,都有一定的射擊配額,為了生態保育,即使是再好的獵手也不能打過量。   你是說山林子裡打的那種?   沒錯,去年九月的一個週末,跟朋友一塊上山才去打過,兩個下午的成績,射野鴨不算太難,他們飛得慢,您曉得,我用的是萊明頓一一○○型步槍,十二道膛線的那一種。   槍把子老布點了點頭,聽你這麼一講,就個初學者來說應該算是可以的了,只不過那是你在家裡頭打獵玩耍用的,那一種大號散彈,只能近距離的時候管用雖然威力相當驚人,您知道,說著布瑞肯士官長笑了一笑,有沒有用過獵鹿的那一號?半自動武器?沒?嗯,我想你應該弄一把試試看,它有二十道來幅線,跟自動步槍一樣,有準星和瞄準器,自動上膛?自動退殼,而且每一裝就是五發,也許外頭玩槍的人都會建議您用雙管獵槍,不過我覺得單管的比較好使喚,你這會的目的不在打獵,要是就防身來講,只要彈藥充足,雙不雙管都一樣,重要的是射距,像我方才講的那一號獵鹿人用的,射程起碼可以到八、九十碼,這個距離就足夠了,這個範圍裡,只要你略有一點準頭,再配上四點散彈,那股爆炸威力,管他什麼恐怖不恐怖分子的,包管叫他嚇得夾著尾巴就往後跑,說到這他停了下來,你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一件事,也許我還可以給您設法弄點尖型子彈來。   尖型子彈?沒聽過?雷恩搖了搖頭。   那是新東西,關提哥訓練中心裡的老兄弟才實驗出來的玩意,預備是給憲兵用的,或者是配發給各地大使館的警衛,這玩意可不同一般的鉛彈,它的直徑差不多有三厘米,六十呎距離內飛得跟箭一樣快一樣準,若非親眼看見,那個威力簡直你就不敢相信,嗯,就這麼辦,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好了。所以您家裡頭那要是照這麼準備的話,應該算是可以罩得住了,現在,談談您自個吧,您身旁是不是也應該準備一把槍?   這個問題雷恩方才也考量過,要是他身上也放了有槍的話,他得先弄一份持槍許可,不過這個問題倒不難,他可以向警局申請去或者上聯邦政府的哪個機構裡去弄一份也可以。事實上,後面這條路已經在他腦子裡左思右想了好一陣子。   也許吧,我想,他猶豫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   嗯,這樣吧,咱們先試試您的手,說著槍把子老布回身往角落裡他的辦公室走了去,一分鐘不到,他拎了一只紙盒子過來。   這樣吧,中尉,這裡頭擱著的這支是高標公司出的制式近距離手槍,點四五槍座,口徑卻是點二二,說著布瑞肯士官長打開盒子取出了槍,跟著一扭槍柄遞了過來。雷恩接過了槍先扣上安全掣,然後拉開槍栓一按退彈彈簧扣,拉出了彈匣檢查裡頭是不是裝了有子彈。槍把子老布一旁沒說一句話,不過倒點了點頭表示讚許。這一套驗槍的規矩,傑克是早在二十年前就由他老爸調教出來的了。檢查完了彈匣,他了一聲塞了回去,跟著將槍握在手裡掂了一掂,然後他平舉起槍指著對面靶心試了一試瞄準線,熟悉了一下槍握在手裡的感覺。槍固然都是槍,但是每一把卻都自有一些不同,眼前手裡頭這一把,顯然是一支高級好槍,槍柄握在手裡極為貼手不說,槍的重量也相當平均,瞄起準頭來一點都不費事。   還不錯,滿好握的,雷恩又掂了一掂手裡的槍之後說,不過好像比制式的點四五要輕了一點。   加了這玩意就應該剛好,說著布瑞肯士官長遞給了他一匣子子彈,這一匣一共有五發,換上彈匣以後先別上膛,等我說可以的時候再動,長官,別瞧槍把子老布像個粗人似的,發號施令在他來講可是家常便飯,就算對象是軍官也一樣,不過他倒從來沒忘記自己該有的禮貌,請您過去到第四號槍邊上去,放鬆自己的心情,就當作是哪個大好天你正在公園裡頭好了。   嗯,說的也是,我就是在公園裡誤入歧途的,雷恩說著露了一個苦笑。   槍把子老布沒答他的腔,只見他自個走向射擊控制板,跟著屋裡頭的前燈一個個都熄了下來,只留下目標區上方的幾盞投影燈。   好了,中尉,您現在可以將手裡的槍朝下對著地皮,請您放鬆心情,好,很好,行了,現在請您將第一發子彈上膛,然後歇著別動。   傑克如言用左手將槍機回拉,跟著再慢慢鬆了回去,第一發子彈已經上膛,他沒回身朝後頭看,這會的他正試著放鬆心情調勻呼吸,準備接受行家的考驗。四下一片寂靜,他聽見有打火機點燃香煙後又闔回打火機蓋的聲音,大概是一旁的羅比抽起了他的雪茄來。   我記得好像在報上也看到過您女兒的照片,那是您女兒吧,中尉?長得倒滿可愛的。   謝了,槍把子,我好像也在學校裡看過你的女兒,長得也可愛,聽說是跟一個才畢業的學生訂了婚是吧?   沒錯,長官,那是我最小的寶貝,後頭的布瑞肯士官長回答他,這回的語氣可是像極了一個做父親的,聽不出一點陸戰隊士官長味來,上頭還有兩個大的,她的婚期已經訂了,準備在   就在這時,雷恩的腳旁突然傳來一陣霹哩啪啦的鞭炮作響,突如其來的鞭炮火花和火藥炸響,讓雷恩措手不及地嚇了一大跳,他轉過身朝後頭正待開口,沒想到說時遲那時快,布瑞肯士官長卻對著他大聲吼了起來:   前頭!前頭!注意看前頭!目標出來了,就在你前頭!   五十呎開外的靶區處,一道強光突然一閃,照著一個人的上半身身影。整個人還沒從方才突如其來的鞭炮震驚裡醒過來,這時的雷恩,腦海意識裡雖然明知眼前只不過是一次模擬射擊測試但是突如其來的狀況卻容不得他考慮,他幾乎連想都沒有想,手裡的點二二就自動抬了起來,瞄著對面的紙糊目標,三秒鐘一眨眼功夫,他把五發子彈全給射了出去,等他顫抖的將手裡的槍擱回一旁的桌面時,射擊場裡震耳欲聾的鞭炮爆炸聲和槍響,還不停地來回震盪著他的耳膜。   天啊!士官長?雷恩忍不住高喊了一聲。   房裡的燈一個個又亮了回來,恢復了照明的射擊場上,火藥煙硝一團團籠罩在燈光下,刺鼻的氣味令人反胃,地板上四處散落著淨是方才突然爆炸的鞭炮碎屑,傑克的額頭冒出了一排冷汗,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羅比早已經退到安全距離之外的士官長辦公室門邊那兒站著,而槍把子老布卻不知何時已經悄然來到他身後,正準備萬一雷恩一個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傻事的時候,他好一把握住雷恩手裡的槍。   我在這兒還有一份兼差的工作,報告長官,您大概不曉得,沒事的時候也指導安那波里市鎮上的警察,擔任他們的射擊教練,這個苦差事可不好幹,因為訓練這批警察的時候,你還得替他們營造一點街上的實戰狀況,方才那一招就是我左思右想後弄出來的玩意。好吧!咱們看看你的成績如何,說著槍把子朝身旁桌上的一個按鈕一按,跟著遠處第四號靶道上的目標,就叫安裝在地板下的馬達和滑輪給拉了過來。   該死,真丟臉!看著面前的人像靶,雷恩不滿地咒了一句。   還不壞,布瑞肯士官長點了點頭,一共四發上了目標,兩發打在圈外,兩發進了靶心,嗯,還都在胸口上,不壞不壞,中尉,你的目標已經躺下來了,看這個情形,他的傷勢應該不輕才是。   五發子彈只中了兩發一定是那最後兩發,前兩槍我根本就拿不準,所以才多花了兩秒鐘。   我曉得,槍把子點了點頭,你第一發射得太高,而且偏左了一點,所以漏了過去,二、三發在這和這兒,最後兩發算是上了道,整個看起來,中尉,這個成績還真是不錯。   上一回在倫敦,我可是表現得要比眼前這一回好,士官長的話並沒有叫雷恩覺得好過一點。面前的靶上,那兩枚靶心之外的小黑洞似乎正在嘲笑他,而另外一枚甚至連目標的邊都沒挨上,這算是什麼嘛   倫敦那一件事,要是電視上講的沒錯的話,你好像事前有那麼一、兩秒的時間衡量考慮,所以你知道你下一步要幹什麼,槍把子朝他說。   嗯,沒錯,當時的情形的確是如此,雷恩點了點頭說。   而這就對了,中尉,關鍵就在那一、兩秒,就那麼一、兩秒的時間,整個情形就有可能改觀,就因為你事前多了這麼一、兩秒,才讓你把事情能先做了一回考量。你曉得咱們這兒為什麼有那麼多警察在街上叫人給幹了嗎?那就是因為他們多半都死在措手不及相反的,幹掉他們的人心裡卻早都有了準備。倫敦那一件事情上,您前一秒心裡就已經考慮過等一下要幹什麼,所以您的目標等於是已經選定了,而您也知道您等一下會幹什麼,可是這一回卻不同,方才我給您的狀況是要您把這三件事給湊在一塊考慮、選擇、決定,三件事都得一下子做完,那就不容易多了,所以您的第一發子彈得了個麵包,第二和第三發稍微好一點,最後那兩發才是真的恢復了水準,所以坦白說,孩子,你的表現的確不壞,依方才的情形來看,可以夠得上是一個受過訓練的警察水準了只不過這樣還不夠,你應該要表現得更好一點才行。   這話怎麼說?   警察的工作是在維持治安和和平,眼前的你則只要保命!比起來後者比較容易辦得到,這是往好的一方面講,至於反過來看嗎,你卻不見得更為有利,因為那些傢伙可容不了你有兩秒鐘時間去考慮,除非你自己能夠先把握住自己,要不然你就得靠運氣,說著士官長朝兩人招了招手,領著他們走回自己辦公室。射擊場一旁的角落裡,他的辦公室說來也簡陋,一張辦公桌旁擱了一把廉價轉椅,槍把子老布一屁股坐了進去,跟傑克森一樣,他也是個老雪茄煙槍,而且他的雪茄煙味比羅比的還要難聞。   我看你得做兩件事,第一,每天你都得抽個空上我這兒走一趟,一天一盒點二二子彈,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連續幹它一個月。中尉,開槍這回事,你還得學一學,其實說來也沒什麼,談射擊就像是打高爾夫球,要是你想打得好射得準,你就得每天勤練,功夫下到了,再有個好教練,一切就簡單,說著槍把子一笑,找個好教練的事你不用擔心,這一點包在我身上,第二,要是那些傢伙找上你的時候,你得防著給自己有點預警時間,先一步做好準備,這一點對你格外重要。   聯邦調查局來的人曾經建議他,要他開車的時候像大使館裡的人一樣,傑克森在一旁補了一句。   嗯,沒錯,這是最起碼你該做到的事,跟我們當初在越南時一樣不隨便養成習慣,什麼事都保持一個不固定的模式,要是他們往你家裡頭去怎麼辦?   家裡頭離鎮上相當遠,左鄰右舍也都空曠,恐怕不容易防,是羅比替雷恩回答的。   那麼你考慮過保全系統沒有?有個警報器應該比較管用,槍把子扭過頭來向雷恩。   沒有,不過我想裝一套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雷恩回答他。   嗯,那就考慮裝一套看看,你家裡附近的情形我不太清楚,不過要是有了保全系統的話,至少你能夠有個預警,提前個幾秒鐘做準備,然後再加上你那一管大號散彈獵槍,這麼一來,中尉,只怕他們反倒會給嚇得灰頭土臉至少往壞處想,你也能夠先支持上一陣子,等警察來了之後就好辦得多,像我方才說的一樣,先學習怎麼保護自己最重要,好吧,您家裡頭呢?都還有些什麼人?   我太太是個眼科醫生,她現在已經有了身孕,再來就是小女兒,她你應該在報上或是電視上看過她,我想。   您夫人也會用槍嗎?   我看不會,恐怕她這一輩子也都沒摸過槍。   我有一個班,教的都是太太小姐們,教她們武器安全和常識也是鎮上警局安排的兼差工作。   雷恩還不曉得凱西對這整件事會有什麼反應,凱西這一段還是暫時擱在一旁好了,他心裡想,依您的主意,我身邊應該用那一號槍比較好?   要是你明天開始就能過來的話,我會撿幾把讓你分別試試看,主要還得看你自己,握起來感覺怎麼樣,千萬別出去隨便挑一把點四四口徑之類的大傢伙,記著,我覺得像方才那一號高準公司出的就不錯,他們的槍設計上槍機就能抵消一部分後座力,所以擊發的時候比較容易握得穩,挑槍的時候你得記得,你要挑的是一把射起來順手的槍,不是淨挑些大口徑的玩意,那種東西只會傷了你的手腕,就我自己來講,我還是比較喜歡點四五的制式手槍,當然啦,那號寶貝我已經玩了有二十來年,說著布瑞肯士官長一把拉過了雷恩的右手,跟著他用自己的那雙大手朝雷恩的手掌心和手背四下摸了摸,慢著,我看你開始的時候先選一把九公厘白朗寧好了,看來你的手還不算小,握起那玩意來應該夠穩白朗寧一匣子彈可以裝十三發,你需要的是一把容易控制的槍,而且保險也很重要,像您家裡頭有個小女兒,中尉,你就得特別留意安全和保險,是吧?   這個倒不成問題,雷恩點了點頭說,我可以把槍收在她碰不到的地方家裡頭有個大衣櫃,槍擱在那上頭離地板足足有七呎高,應該是相當安全的了,對了,槍把子,我可不可以也帶了自己那號獵槍來你這兒練習練習?   布瑞肯士官長笑了起來,一句話,您儘管帶著傢伙來就是,咱們前頭那個射擊場的靶區後頭,擺的是一大塊重巡洋艦上拆下來的鋼板,通常我自己在這兒用的都是點二二子彈,可是我們警衛班裡的小子他們還都是用點四五,所以你的散彈獵槍應該不礙事,儘管持過來射就是。看來你像是對自己那把散彈槍相當偏愛,這倒也是好事,隔上一陣子之後,只要你手槍也使喚習慣了,那麼就沒有什麼槍會難得倒您了,聽我的話沒錯,中尉,我幹別的不行,論起槍來,那可是靠它吃了大半輩子的飯了。   您想我什麼時候開始比較好,我是說時間的安排上?   嗯,四點鐘,怎麼樣,每天下午四點在這兒見?   雷恩點點頭,沒問題,就從明天下午開始,我四點準到。   至於您家裡這樣吧,找個禮拜六一起帶她過來好了,您儘管放心?我會試著跟她聊聊,不拿槍也不開槍,就只跟她談談有關槍的事,其實很多太太小姐們她們怕的只是槍聲另外就是叫電視給害的,電視上演的那一套玩意兒哪能當真我會設法跟她聊一聊,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她只要能用你那把散彈獵槍就可行,你說她是個醫生不是?要是這樣的話,她應該反應相當好,嘿,說不定,用到後來她還會喜歡槍呢,說來你也許不信,我這兒有好多太太小姐,一開始也是討厭槍怕得跟什麼似的,到了後來,好多人都喜歡得不得了,要不是親自帶過她們,你根本就想不透她們變得會有那麼快。   雷恩聽了他的話搖了一搖頭。要凱西去玩槍?他心裡最清楚凱西了,平時在家裡,別說凱西連他那把獵槍碰都不碰一下,即使是他清潔保養槍的時候,凱西也護著女兒莎麗,母女倆一塊躲得遠遠的。傑克自己倒是從來沒想過這一點,每次弄他那把心愛獵槍時,他也從來沒特別要避著小莎麗,當然,武器和小孩這兩件事湊在一起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所以他那把萊明頓通常都是拆了開來收在盒子裡,然後再跟彈藥一塊鎖在地下室,這會為了這件事,不但槍得裝好,還得子彈上膛擱在臥室裡,不曉得凱西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會有什麼反應?要是凱西曉得了你連身上都帶著一把槍,她不瘋了才怪,可是要是米勒那些傢伙,他們連凱西和女兒莎麗也一塊兒算上的話那怎麼辦?他們會不會衝著她們倆,把她倆也當成了目標   唉,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中尉,槍把子老布拍了拍雷恩的肩膀,先別擔心這麼多,傑克森長官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聯邦調查局也不認為這種事會在我們這兒發生,對不對?   我知道,   所以你大可不必煩惱,現在你所作的就像是在買個保險,只不過是預防著點罷了,這麼想不是比較好一點?   嗯,FBI的人也是這麼說,雷恩點了點頭。   這樣吧,您聽我說就連我們這兒,不時也會有一些小不然的情報,說來這也沒什麼,自從上一回鎮上那些飛車黨闖進了校園之後,不管是這裡的警察或是聯邦調查局那,我們不時都會接到他們的通知,說這說那的要我們小心提防,您可能想不到,就連海岸防衛隊也往我們這兒送過消息他們也有派了有人在我們這兒上課,接受武器射擊訓練,說來都該怪外頭的世界,一天不像一天的樣,現在,竟然連那些走私禁藥的傢伙,也都開始揣起槍來玩,不管怎麼說,您放心好了,您的事我也會放在心上,只要我們這得了任何情報,也會第一個讓您知道,說著布瑞肯士官長又拍了一拍雷恩的肩膀。   情報、情報說來說去都是這兩個字。要是你想有個萬全準備或真想幹點什麼的話,你就得事先有充分的情報,這樣你才比較有把握,那就是說情報等於主宰了一切。傑克回過頭瞧了瞧身旁的羅比一眼,心裡頭卻暗暗下了決定,這件事可是他打英國回來以後就一直儘可能不去想它的東西,看來這會可由不得自己了,他記得,那個電話號碼還在自己辦公桌的記事本上。   這麼說,要是他們跟你講那些飛車黨小子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時,你會怎麼辦?雷恩說著臉上一笑。   那他們就最好先上一回教堂去禱告禱告,諾亞.布瑞肯士官長表情嚴肅地說,咱們這兒可是海軍的地盤,而且是派了有海軍陸戰隊在負責的。   說的也是!海軍陸戰隊這五個字才是重點,有了它,學校就等於是買了護身符。好吧,槍把子,我看咱們今天也打擾你夠了。   槍把子老布送著他倆出了射擊場,記著,中尉,明天么六○○,咱們在這兒見。對了,傑克森長官呢?您要不要也一塊兒來玩玩?   免了,老布,我看我還是守著我那些飛彈和機關炮比較來得穩當些,謝了,一切有勞。   明兒見,兩位長官。   兩人順著原路一塊又走回了李海大樓。今天下午酒的時間已經給耽誤了過去,傑克森說回家的路上他還得到超級市場去替家裡買點東西。看著羅比離開之後,傑克獨自上樓回到自個的研究室,坐進椅子之後,他望著桌上的電話楞了有好幾分鐘。雖然從英國回來以後,他心裡一直還惦著北愛爾蘭解放組織的事,有關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他始終想弄個清楚,只是這幾個禮拜以來,他卻是儘可能不去動那個電話號碼,這會事到如今,了解北解的事對他而言,已經不再只是純粹好奇而已了,想到這他一咬牙,翻開了案頭記事本,順著字母排序找到了G字那一頁。從他這兒往華府撥一通電話並不是難事,可是這會他的手指頭,卻像是抽了筋似地不聽使喚,幾個號碼猶豫了老半天才按完。   您好,我是南西.康敏,請講。鈴聲才一響,話筒裡就傳來了對方的聲音,傑克做了個深呼吸。   喂?是南西嗎?你好,南西,我是雷恩博士,請問老闆在不在?   待我看一看,雷恩博士,你可不可以稍候一會?   沒問題,我等著。   他們的電話裡,沒有那種常聽到的等人音樂鈴聲,握著聽筒等的當兒,雷恩不自覺地手心冒出了汗來,聽筒裡只聽得見陣陣靜電作響,雷恩的鼻頭也出了汗,我這樣做對嗎?他心裡暗想,只怕自己也不曉得是對是錯。   喂,是傑克?聽筒裡傳來一陣熟悉的北方腔調。   是的,你好,將軍?   真高興聽到你的聲音,傑克,家裡頭都還好吧?   還不錯,謝謝您,將軍。   凱西和孩子都過得慣吧?我是說英國的那一段?   是的,將軍,她們都還好。   聽說凱西已經懷了有身孕,太好了,我應該恭喜你才是。   聽說?你是聽誰說的,將軍?雷恩沒開口問,其實他也用不著問,身為中情局的副局長!他要想知道什麼事還不容易,若要論起他的消息來源,只怕他有上百萬條管道可以知道事情。   呃,是的,將軍,謝謝您。   好極了,找我有事?   呃,是的,將軍,是我傑克猶豫了一下,我想不知道能不能看看ULA那方面的資料。   哦,是這件事,沒問題,我早也想過你可能會要知道,說來也巧,我桌上現在就正擱了一份聯邦調查局才送過來的恐怖組織報告,裡面就有不少他們北解的資料,最近我們跟他們那的秘密情報局合作得很勤快,要是你能回來的話,傑克,那再好也不過了,也許你願意多往這兒跑跑?對了,自從上一回跟你提過那件事之後,你有沒有再仔細考慮過?電話那一頭的葛萊將軍,好像一點都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似的,語氣輕快地問他。   呃,是的,報告將軍,我是想過,不過不過您曉得我眼前官校這邊的工作是簽了約的,至少得等教完了這一學年再說,傑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是好,只得沒頭沒腦地先扯出了這麼一句應答。這個問題茲事體大,眼前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好時候,要是葛萊老傢伙這會真逼了他回答的話,他可能衝口就會說不,只是這麼一來,他想回蘭格利總部看那些資料的機會只怕也全泡湯了。   嗯,我曉得,不急不急,你慢慢再考慮考慮就是,至於手頭上這些資料嘛,你想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   什麼時候都可以?怎麼他會答應得這麼爽快?那麼我明天一早過去行嗎?我第一堂課是下午兩點,兩點以前都沒事。   沒問題,就這樣辦好了。八點整在大門口,還是老樣子,有人會在那兒等你,那就明天見囉?   是的,謝謝您,將軍,明天見。傑克放下了電話,跟著又不由自主地舒張了一下自己已經僵硬了的右手。   成了!這件事一通電話就決定了,容易得簡直讓他有點意外。早曉得自己還緊張了老半天,不過怎麼會這麼方便?傑克想了一下。葛萊將軍心裡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跟著他又轉了念頭,北解的事只有CIA有那個辦法弄到必要的資料,他心裡可是想把這件事弄個明白,也唯有CIA有這個能耐,中情局裡頭所有的東西,可能連FBI都不見得會有,只要能夠去看上一看,不管那是什麼內容,起碼都會比自己現在所知道的要多,而這會的傑克正需要多知道對方一點。   下班回家的路上,這會他又多了一樣麻煩,才出了校門沒多久,他就猛然想起,自己這麼走不正是每天必經的路?跟著他就開始緊張兮兮的猛朝自己後照鏡裡望,這算什麼嘛?傑克心想,一路往回家路上開,他看見了好幾部似曾相識的車子,每天來回開車上下班的,都是在差不多固定的這個時候碰面,這條路也是他熟悉的路,這一路至少有二十來部車,是他經常都會遇見的,不是在他前頭就是在他後頭。這會自己身旁這一部豐田可樂娜,駕駛座上坐的可不正是哪個大老闆的女秘書?她一定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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