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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 財務

虹彩六號 湯姆.克蘭西 35678 2023-02-05
  對於歐洲人來說,在自己家裡工作是件很不尋常的事,但奧斯特曼卻是個例外。這棟離維也納三十公里的龐大城堡雖然用宮殿這個字可能更加貼切原本是屬於一位男爵的,現在則是爾文.奧斯特曼的最愛,因為用它來誇耀他在財經圈的地位是再適合不過了。這棟城堡佔地六千平方公尺,有三層樓,座落在一千公頃的土地上,大部份的地都傍著一座陡峭的山,因此使他有了私人的滑雪場。夏天時,他會讓附近的農民在這裡放牧綿羊和山羊他的目的只是想讓土地上的草維持在一個合理的長度。而且,這樣做不但可以讓他在這國家的左翼政府所制訂的繁複稅目下有點節稅空間,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讓這塊地看起來更棒。   他的座車是輛加長型的賓士事實上有兩輛,還有一輛保時捷則是讓他在想冒險一下時,可開著到附近村子的高級飯店喝個酒、吃個晚飯。奧斯特曼是個身高一八六的高個子,有著高貴的灰髮和瘦削但合宜的身材,尤其是當他騎在他那心愛的阿拉伯馬背上時你不能住在這樣的豪宅而沒有一匹馬,對不對?或是穿著一套義大利或倫敦製的西裝主持會議時,看起來格外英挺。他的辦公室位於屋子的二樓,那裡曾是原主人和他那八位家屬共用的寬闊圖書室,但現在卻只有奧斯特曼的辦公桌以及羅列在他身後架上、與世界各地金融市場相連的電腦螢幕。

  吃完簡單的早餐之後,奧斯特曼便上樓到他的辦公室,在那裡有兩女一男的職員會供給他足夠的咖啡、糕點和資訊。這間房間相當大,足以容納二十個人。核桃木牆上滿是書架,上面放滿了和這座城堡一起買下的書,但奧斯特曼卻連看都懶得去看一眼,他通常都是看些財經方面的文章,對文學毫無興趣。閒暇時,他會到地下室的私人電影院看幾部電影,那裡是他用原本的酒窖改裝的。整體說來,他的日子過得相當舒服。這天,他的桌上有份當天的訪客名單,總共是三位銀行家和兩位生意人。前者是要和奧斯特曼談有關他投資的一家新企業的貸款事宜,後者則是要來聽聽他對市場趨勢的看法像後者這種來聽取奧斯特曼意見的訪客能夠讓他的自我得到極大的滿足,因此他歡迎各式各樣的訪客。

     波卜夫獨自步出客機走入候機室。和其他的商人一樣,他也帶著一隻有號碼鎖的手提箱。一路上,因為鎖上的金屬讓金屬探測器一直嗶嗶作響,使得檢查員必須經常要求他打開手提箱,而裡面的大筆紙鈔也就因此而一再曝光。這位前蘇聯國安會的官員心想,恐怖份子還真是破壞了空中交通的方便。如果有人能把行李掃描器做得更精密,例如讓它算出手提行李中的錢數,那可能就會讓很多人的生意變得更不好做這也包括他自己;但坐火車來去又真的很無聊。   他們的交易技巧很好。漢斯坐在指定的位置,穿著事先講好的褐色皮夾克,讀著《明鏡》雜誌。這時他看見了波卜夫,左手提著黑色手提箱,跟其他商務旅客一起走過候機大廳。佛胥納喝光咖啡,起身跟著他。他在波卜夫身後大約二十公尺處,偏左從不同的出口出去,然後朝停車場走去。波卜夫的頭不時左右轉動,用眼角餘光捕捉漢斯的位置。波卜夫知道佛胥納一定會緊張,因為他會害怕遭到背叛。雖然他們認識而且彼此信任,但全世界幹地下工作的人都知道,你只會被你相信的人所背叛,況且根本沒有人能完全掌握他人的心思,這當然也適用於迪米區。當他走進停車場時,不禁在心裡笑了笑,接著轉身向左,眼睛則四下察看是否有被跟蹤的跡象。波卜夫隨即繼續前行。佛胥納的車就放在停車場第一層的偏僻角落,那是一部藍色的福斯車。

  早安。他坐進右前座並用德語打招呼道。   早安,波卜夫先生。佛胥納用英語回答道。他的英語是字正腔圓的美國英語,而且幾乎沒有口音。迪米區心想,這傢伙一定看了不少電視。   俄國人撥動手提箱上的號碼鎖,打開蓋子,然後把它放在對方的膝上。所有事情都搞定了。   好大的一箱。對方看著錢說道。   不少錢呢。波卜夫贊同道。   就在此時,佛胥納的眼中浮現出懷疑的神色,這讓俄國人有點驚訝,思考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國安會在付錢給他們的代理人時從來就沒有大方過,但在這個手提箱裡的錢,卻足夠他們兩個人在非洲國家舒舒服服地過上好幾年。漢斯剛剛就是想到這一點;迪米區看得出來,這個德國人一方面對這筆錢感到相當滿意,但又疑惑這些錢是從哪兒弄來的。迪米區心想。還是先解決他心中的疑惑吧。

  啊,對了。波卜夫平靜地說道,如你所知,我有許多同志在外表上都已轉變成資本主義者,因為這樣才能在我國的新政治環境中生存,不過他們都仍然是黨的忠誠守護者。然而諷刺的是,我們現在對提供我們幫助的朋友反倒能付出較高的酬勞。不管怎麼說,這些是你們的酬勞,現金,依你指定的金額先付給你。   謝謝。漢斯.佛胥納若有所思地用德語答道。他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說道:這很重喔。   沒錯,波卜夫贊同道,還可能更重如果我付你黃金的話。他開玩笑地說道,以緩和一下氣氛,然後便決定開始耍手段。太重了,在任務執行當中不好帶?   這是個麻煩,艾歐謝夫.安德列葉維奇。   好吧,我可以幫你們保管這些錢,等你們完成任務時再交還給你們。看你啦,雖然我是不建議這麼做。

  為什麼?漢斯問道。   老實說,帶著這一大筆錢旅行會讓我神經緊張。喂,這是西方吔,如果我被搶了怎麼辦?到時候都是我的責任。他誇張地答道。   佛胥納覺得很有趣,說道:在這裡,奧地利?在街上被搶?我的朋友,那些資本主義綿羊可是都被管得死死的。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你們事後會去哪兒,要如何把錢交給你們?   中非共和國將會是我們的最後目的地,我們有個朋友在那裡,他是於六○年代從派翠絲.盧曼巴大學畢業的,現在在做軍火生意。在我們找到合適的住處之前,他會先收留我們一陣子。   到那個國家,波卜夫心想,他們不是非常勇敢就是非常笨。不久之前那裡還叫作中非帝國,被卜卡薩一世皇帝所統治。卜卡薩是前法國殖民地陸軍那支部隊曾經駐守在這個國家的上校,跟其他的非洲酋長一樣,他靠著殺戮一路爬到權力的頂峰。然而不尋常的是,根據官方文件的說法,他是自然死亡,但真實原因不明。在卜卡薩身後,這個小小的鑽石生產國在經濟上多少要比黑暗大陸的其他國家好一點。但是說到底,漢斯與佩特拉還不一定能到得了那裡呢!

  好吧,我的朋友,你的決定是波卜夫拍拍手提箱說道。   德國人考慮了半分鐘,做了決定:我看過錢了。在波卜夫欣喜若狂的眼光下,佛胥納拿起一捆一千張的現金,把它像撲克牌切牌一樣翻了一下後又放了回去。接著,他草草寫了張紙條放在箱子裡,然後說道:這是目標的名字,我們會從他開始行動我想應該是明天晚一點。你那邊都搞定了嗎?   美國的航空母艦在東地中海,利比亞會准許你們的飛機飛越他們的領空,而且不會讓任何北約的飛機跟著你們。此外,他們的空軍還會為你們提供掩護,對外宣稱因為天氣惡劣而無法繼續追蹤你們。我建議你們如非必要,儘量不要使用暴力,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點我們已經考慮過了。漢斯向他的客人保證。波卜夫心想,他們兩個人是不可能上得了飛機的,更不用說逃到非洲了。像這種任務的問題主要是在於不管你考慮得多周詳,整個行動的成敗仍是取決於其他因素,或者更糟的是根本要靠運氣。漢斯和佩特拉對於自己的政治理念堅信不移,就像人們會因為對宗教信仰的虔誠而去期待最渺茫的機會一樣,他們也會用手邊有限的資源假裝他們已經有了完善的計劃。但是追根究柢,他們的資源也不過就是他們想要把暴力加諸於這世界的意願。

  因此,他們的信仰架構其實是相當盲目的。就像是一組閃光燈,讓這兩個德國人失去了客觀觀察周遭世界的能力,也不願意去接受現實。而對波卜夫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這兩個德國人願意讓他幫他們保管錢。波卜夫和他們不同,他是個很會適應周遭環境變遷的人。   你確定嗎?   確定。佛胥納把箱子蓋上,撥動號碼鎖,然後把它放回波卜夫的腿上。俄國人鄭重地接受了這個責任。   我會小心保管的。直接放回他在伯恩的銀行帳戶然後他伸出手說道,祝你好運,請千萬小心。   多謝,我們會拿到你要的資訊。   那就靠你了。迪米區說完便下車走回機場大廈,叫了部計程車直駛旅館。他有點好奇漢斯和佩特拉會何時開始行動,是今天嗎?他們會那麼性急嗎?這些年輕的傻瓜。

     三等士官長荷馬.強士頓把步槍上的槍機拆了下來,然後舉起槍檢查槍管。十發子彈只把槍管弄髒了一點,槍膛前方靠槍管的地方也沒有鏽蝕的痕跡除非他用這把槍打出一千發以上的子彈,才會有毀損的痕跡,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只打了五百四十發。然而,再過一個星期左右,他們就必須用光纖設備來檢查了,因為七公釐口徑的雷明頓|麥格農子彈在發射時所產生的溫度相當高,會將槍管快速燒損,所以他每隔幾個月就要更換一次槍管,這是相當麻煩的工作。換槍管的困難之處在於必須把槍管和槍座作精確的結合,還要在靶場以固定的距離打上五十發左右的子彈才能校準,以確定這把槍能像往常一樣準確地射出槍彈。此時強士頓在擦槍布上噴了適量的清槍液,然後用它在槍管裡來回通了一下,結果那塊布拿出來時已是髒兮兮的了。於是,同樣的動作就這樣重複了六次,最後再拿一塊布把槍管擦乾,在裡面抹上薄薄的一層清潔溶液,以便在不改變槍管精度的情況下,讓溶液中的矽能保護槍管的鋼鐵不被鏽蝕。強士頓在完成工作之後,滿意地把槍機裝了回去,拉動槍機關上槍膛,然後扣動扳機讓槍機回復到正常的位置。

  他相當鍾愛這把步槍;這把槍是七公釐口徑的雷明頓|麥格農,它是由為美國密勤局製作狙擊步槍的同一批技師所製作的,配備了雷明頓槍管座、特定膛線數的哈特槍管以及路波德牌(Leupold)的十倍狙擊望遠鏡,然後裝在一個很醜陋的功夫龍樹脂槍托上之所以不用比較漂亮的木頭槍托是因為木頭一旦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就會彎曲,而功夫龍樹脂是死的、無化學活性物質,不會受到濕氣和時間的影響。強士頓剛剛已經再度證明,他的步槍能夠準到十五秒弳度以內,也就是說,它可以在一百碼的距離下,連發三顆子彈都落在一枚直徑大約兩公分的五分錢硬幣之內。也許有一天有人會設計出雷射武器,強士頓心想,讓這把手工製的步槍更加準確。在一千碼的距離下,他可以連續把三發子彈打進四吋直徑的圓圈裡;這不只需要一把好步槍,還必須測量風速和風向以補償彈道的飄移,然後再加上控制呼吸以及手指扣下二點五磅雙道扳機的力量。強士頓的清槍工作已經完成了,他提起步槍來到有溫濕度調節的軍械櫃,然後把它放回槍架上。剛才的靶紙已經在他的桌上了。

  荷馬.強士頓拿起靶紙。他剛才分別在四百以及五百公尺的距離各打了三發子彈,然後是七百、九百公尺各兩發。所有的十發子彈都落在人型靶的頭部,換句話說,這十發如果是對準一個人的話,那這個人是必死無疑。他只打了一個彈匣,裡面是他自己裝填的西艾拉一七五克子彈,配上六十三點五克的IMR無煙火藥;這對這種步槍來說是最佳組合。這種子彈要打到一千碼外的目標需要一點七秒,時間有點長,尤其是在對付移動的目標時,強士頓想道。但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這時,有一隻手落在他的肩上。   荷馬。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嗨,狄特。強士頓仍盯著靶紙,頭也不回地答道。   你今天的成績比我好,看來風對你比較有利。這是韋伯一貫的藉口,但就歐洲人來說,他對槍已經相當瞭解了。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那個半自動射擊沒有作恰當的修正。韋伯的兩顆九百公尺子彈都打在邊上,勉強算是打中了,但實戰時可能只會打傷目標,卻無法把目標幹掉。   我就是喜歡在射第二發時比你快上一點。韋伯指出,以這句話結束了兩人之間的爭論。軍人對他們武器的忠誠度並不遜於宗教,德國人使用的那把華特狙擊步槍的射速比較快,但那把武器並沒有手動步槍準確,而且射出的子彈速度也比較低。這兩個人已經為此爭論了無數次,但總是不了了之。   韋伯拍拍他的槍套說:比比手槍如何?荷馬。   好。強士頓起身道,沒問題。手槍並不是他們的正式武器,但卻很好玩,而且在這裡子彈是免費的。他們朝靶場走去,途中碰上了查維斯、普萊斯和其他人,他們手上都拿著MP|十衝鋒槍,正嬉鬧著從靶場出來。顯然這天早上每個人在靶場的表現都不錯。   哼,韋伯有點輕蔑地說道,誰都能打中五公尺的靶。   早安,羅伯特。荷馬向靶場管理員打招呼道,可以幫我們準備一些Q靶嗎?   沒問題,強士頓士官長。戴夫.伍茲答道。他抓了兩張美式標靶由於這種靶的中央靶心位置有個字母Q,所以被叫作Q靶然後又拿了第三張靶紙給自己用。伍茲是英國陸軍憲兵團的軍旗士官,他留了一撮小鬍子,擅長白朗寧九公釐手槍。三位士官各自帶上耳罩,而標靶則被馬達帶到十公尺線上,然後轉向側面。以技術上來說,伍茲是他們的手槍教官,但以赫里福這些人的本事來看,似乎不太需要他的指導,結果他只好以每星期打上個一千發子彈的方式來精進自己的技術。他也會跟虹彩部隊的人一起打靶,跟他們來場友誼賽,但讓小組成員感到很洩氣的是,到目前為止,他們的比賽都還是平分秋色。伍茲是個很傳統的人,他跟韋伯一樣只用單手持槍,而強士頓則喜歡雙手握槍的姿勢。突然間,標靶毫無預警地轉了過來,而三把手槍也不約而同地朝標靶開火了。      爾文.奧斯特曼的家真是富麗堂皇,漢斯.佛胥納心想,正是這種傲慢的階級敵人才會擁有的東西。根據他們的調查,這城堡的現任主人跟貴族階層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毫無疑問的,他過的生活與貴族並沒有兩樣。他轉進了兩公里長的褐色碎石車道,途中經過了細心修飾過的花園和園丁們以精確的間隔種植的一叢叢灌木。當他轉向朝宮殿駛近時,他把租來的賓士車先停了一下,接著右轉,裝出一副在找停車位的樣子。在繞到房子後方時,他看見了他們待會兒將會用到的希科斯基S|七六B直升機,正停在用黃漆圈起來的柏油停機坪上。很好,佛胥納繼續繞著城堡往前開,然後把車停在建築前方,大概距離屋子大門五十公尺的地方。   準備好了嗎?佩特拉。   好了。她的回答簡潔有力。他們兩人已經有好多年沒執行過任務了,而眼前的狀況與他們花了一個星期,看了一張又一張地圖和平面圖所完成的計劃不太一樣,有些事情像是房子裡到底有幾位僕人之類的他們並不十分確定。當他們開始向大門走去時,有一輛送貨卡車開了進來,停在他們附近。卡車的車門打開,下來兩個男人,手上都抱著一個大盒子,其中一位對漢斯和佩特拉揮了揮手,要他們走上台階。上了台階之後,漢斯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早安,漢斯用德語說道,我們跟奧斯特曼先生有約。   您的大名?   包爾,佛胥納說道,漢斯.包爾。   送花的。兩個男人中的一位開口說道。   請進,讓我撥個電話給奧斯特曼先生。管家說道。   謝謝。佛胥納用德語答道,佩特拉和兩個送貨的男人也隨後跟了進來。管家關上門,轉身走向電話。當他拿起話筒正要撥號時,卻突然停下動作。   你乾脆直接帶我們上樓算了。佩特拉手上拿著一把手槍瞄準管家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   這佩特拉.多特蒙和煦地笑道,是我跟奧斯特曼先生之間的事。那是把華特P|三八自動手槍。   當管家看見兩個送花的人也打開盒子各拿出一把輕機槍,在他面前上膛時,他艱難地嚥了口口水。其中一個人打開前門對外面揮了揮手;幾秒鐘後,另外兩個年輕人也走了進來,手裡拿著同樣的武器。   佛胥納向前走了幾步之後便停下來四處張望。他們現在正位於大廳,四公尺高的牆上掛滿了文藝復興時代晚期的繪畫;所有的藝術品都是以金框裱掛的大幅田園風光,金色的畫框看起來比畫還要引人注目。門廳的地板是由白色大理石拚成的,在每個交點上還嵌有黑色的鑽石。所有的傢俱都帶有法國風格,而且多半都是鑲金的。佛胥納耳邊傳來吸塵器的聲音,但他並沒有看到半個僕人。他對那兩個剛進來的人比了一下手勢,要他們到一樓的西邊看看,因為廚房就在那個方向,而那裡一定會有人在,所以得去把他們搞定。   奧斯特曼先生在哪兒?佩特拉接著問道。   他不在,他   佩特拉把槍頂到管家的嘴裡,說道:他的車子和直升機都在這裡,你還想騙我。給我老實說,他在哪裡?   在書房,樓上。   很好,帶我們上去。她命令道。管家到此時才正視到佩特拉的眼睛,結果發現她的眼神比手中的槍還可怕。於是他點點頭便轉身朝樓梯走去。   樓梯當然也是鑲金的,上面鋪著用銅條固定的紅地毯。奧斯特曼是個有錢人、不折不扣的資產階級,他以買賣股票致富,但卻從未真正擁有過一家公司。佩特拉想道,他只是個操縱者,像蜘蛛一樣坐在自己所結的網中間。現在他們正走進他的網,並將讓奧斯特曼這只蜘蛛學到一點教訓。   她看見樓梯旁邊的牆上有更多的畫,而且比她曾畫過的任何一幅都大。畫的內容都是男人的肖像,大概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人。這簡直是座代表著貪婪和剝削的紀念碑她已經開始憎恨這裡的主人,恨他住得這麼好、這麼富裕、這麼赤裸裸地宣告他比其他人都高上一等,而且這些又都是他靠著剝削工人階級所累積的財富。在樓梯頂端是一幅法蘭茲.約瑟夫大帝的油畫肖像,他是他們那個命運悲慘的家族的末代帝王,只比那個可恨的羅曼諾夫(譯註:指帝俄的最後一位沙皇)早死個幾年。管家帶著他們走過大廳,進入一間沒有門的房間,房間裡正有一男兩女在電腦前工作。   這是包爾先生。管家以顫抖的聲音說道,他要見奧斯特曼先生。   有事先預約嗎?資深秘書問道。   現在就帶我們進去。佩特拉亮了亮手中的槍說道,把接待室中的三個人嚇得停下手中的工作,滿臉蒼白地張大嘴望著闖入者。   奧斯特曼的家雖然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但並非每件東西都是老古董。那位男性秘書美國稱為執行助理名叫吉哈特.丹格勒,在他桌子邊緣下方有個警鈴按鈕,此時他的眼睛雖仍看著這幾位不速之客,但大拇指已經按下了警鈴。這個警鈴連到城堡內的中央控制警報系統,再連到二十公里外的保全公司。在保全公司中央管制室執勤的職員只要一聽到警鈴響起、警示燈閃動,就會立刻通知警察局,同時撥電話到城堡去確認狀況。   我可以接電話嗎?吉哈特看著佩特拉問道,因為她看起來似乎是頭頭。她點頭之後,吉哈特便拿起了聽筒。   奧斯特曼辦公室。      我是特勞多。保全公司的秘書說道。   早安,特勞多,我是吉哈特。執行秘書說道,你是要問馬的事對吧?這是代表嚴重事件的暗語,表示有挾持人質的狀況發生。   是啊,那匹懷孕的母馬何時會生?她繼續問道,還是用暗語,以避免歹徒心生懷疑。   還要幾個星期,時候到了我們會告訴你的。他看著佩特拉手中的槍,簡短地答道。   謝謝你,吉哈特,再見了。她說完便立刻放下電話招手要值班主管過來。      是打來問馬的事,他對佩特拉解釋道,我們有匹母馬懷孕了   閉嘴。佩特拉冷冷地說道,然後招手要漢斯走到辦公室門前。她想道: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順利,有些事甚至還蠻有意思的。像現在,雖然門外已是情勢大變,但奧斯特曼卻還在這兩扇門後工作著。好吧,該是讓他知道的時候了。她指著執行秘書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丹格勒。他回答道,吉哈特.丹格勒。   帶我們進去吧,丹格勒先生。她用著小女孩般的古怪聲音說道。   吉哈特從位子上站起身,垂著頭,機械式地慢慢走向辦公室門口,彷彿他的膝蓋是木頭做的。秘書轉動門把推門進去,來到了奧斯特曼的辦公室。   奧斯特曼的大書桌下墊著一塊紅色的羊毛地毯;和其他東西一樣,這張桌子也是金光閃閃。爾文.奧斯特曼背對著他們,正低頭看著電腦螢幕。   奧斯特曼先生?丹格勒說道。   什麼事?吉哈特。奧斯特曼平靜地答道。在過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回答之後,他旋轉座椅轉過身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到槍時,眼睛張得老大,這幾位是   我們是赤色工人團的主腦,佛胥納告訴這位投資家,而你現在是我們的囚犯。   但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將一起出外旅行一趟;如果你乖乖的,就會毫髮無損,但如果你不聽話的話,就會被我們幹掉。這樣夠清楚了嗎?佩特拉問道。為了加強自己的說服力,她再次把槍瞄準丹格勒的頭。   奧斯特曼注視著漢斯和佩特拉,扭曲的臉上交織著震驚與難以置信的表情。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不可能,更不可能在他的辦公室裡。接下來他的臉上便出現抗拒的表情,拒絕接受擺在自己面前的事實,最後才出現恐懼;整個過程大約歷時五到六秒。奧斯特曼的雙手在桌面上握成拳頭,但一會兒就鬆開了。即使是坐在椅子上。奧斯特曼看起來仍然很高、很瘦。而且,就算是在這個時候,穿著領子漿過的白襯衫、打著領帶的他看起來仍有一股逼人的貴氣。他身上的西裝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大概是為他量身訂做的。他穿的皮鞋當然也是訂做的,而且擦得雪亮。在奧斯特曼身後,佩特拉可以見到一行行的資料正掠過螢幕。此時,奧斯特曼就坐在這裡,坐在他結的網中央。之前他從未有片刻是完全歇息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不敗的,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忙著在全世界調動金錢以累積財富。然而此刻,整個情況已不再是那樣了。佩特拉欣賞著在他那高貴的臉上所出現的震驚與恐懼,心裡頓時興起莫大的快感。   佩特拉發現自己幾乎已經忘掉這種滋味了,那種手中握有生殺大權的絕對樂趣。她怎麼會這麼久沒去享受它呢?      第一輛抵達現場的警車是從五公里外應無線電呼叫而來的。他們現在就停在一棵樹的後面,從屋子裡幾乎看不見他們。   我看見一輛轎車和一輛送貨卡車。車上的警官向隊長報告道,沒有其他動靜。   很好。隊長答道,不要輕舉妄動,有任何新的發展,馬上匯報。我幾分鐘後抵達現場。   瞭解,完畢。   隊長放回對講機,他正開著他那部配有無線電的奧迪轎車趕往現場。他曾在維也納的某個正式場合見過奧斯特曼一次,雖然只是握個手和簡單寒暄幾句,但卻對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知道他是個很有道德感的有錢人,是歌劇也是兒童醫院的忠實支持者。奧斯特曼是個鰥夫,妻子於五年前死於卵巢癌。據說他現在有個名叫烏莎.馮.普林茲的新女友,是個來自古老家族,有著深色頭髮的可愛女人。這對奧斯特曼來說,是件頗為奇怪的事。雖然他的起居方式和貴族沒什麼兩樣,但他卻是出身卑微的平民階層,父親是位工程師,其實該說是火車駕駛;也正因為這樣,一些名門貴族的人都不大看得起他。為此,他曾花下大筆金錢贊助慈善事業,並且頻繁地出席觀賞歌劇演出,為自己掙得社交地位。聽說他是個沉靜而且帶有適度尊貴氣質的人,頭腦也相當聰明。然而此時,根據保全公司的報告,他的宅邸竟然有闖入者。城堡已出現在威利.阿特馬克隊長的視線內,再轉一個彎就到了。這是個龐大的莊園在建築物和最近的樹林間是四百公尺寬的草坪,想要偷偷地接近房子簡直是不可能。他把車子靠邊停在稍早抵達現場的警車旁,然後帶著一副雙筒望遠鏡下了車。   隊長。第一位警察跟他打招呼道。   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任何動靜,連窗簾都沒動一下。   阿特馬克花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用望遠鏡掃視整棟建築,然後拿起無線電麥克風,命令所有正趕來此地的警車要安靜、緩慢地進入,不要讓裡面的歹徒有所警覺。之後他就接到上級的無線電呼叫,要他對現場狀況作個評估。   可能要出動軍隊。阿特馬克隊長答道,此刻我們毫無頭緒,現場有一輛轎車和一輛卡車,其他什麼都沒有,沒有園丁或任何人影,只有兩堵牆。在其他單位抵達之後,我會隨即設立警戒線。   好,確定不要讓對方發現我們。局長對隊長說道。   是,我知道。      屋子裡,奧斯特曼仍然坐在椅子上;他把眼睛閉上了半晌,感謝神讓烏莎此時不在現場她正好搭乘私人噴射機前往倫敦去逛街購物,並與一些英國朋友碰面。他本來打算第二天就要飛過去與她會合,但此時他卻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再見到他的未婚妻。過去曾經有兩位保全顧問來找過他,一位是奧地利人,另一位是英國佬;他們對奧斯特曼說了一大套東西,告訴他只要花個平常價錢大概是一年不到五十萬英鎊,就可以讓他的個人安全獲得保障。那個英國佬跟他說,他的人都是從SAS退下來的;而那位奧地利人則都雇用德國GSG|九特種部隊的人。當時他覺得沒必要去雇一些帶著槍的特種部隊,整天前前後後地跟著他;身為一個投資家,他的事業遍及股票、貨幣期貨、國際貨幣等等,對於錯失的機會他必須自己承擔後果。但是,這一次   你們想要什麼?   我們想要你進入國際金融交易系統的個人密碼。佛胥納告訴他,這時奧斯特曼臉上流露出迷惑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   你的個人電腦密碼。   但那已經是公開的系統,每個人都進得去。奧斯特曼說道。   是的,那些當然是每個人都進得去。佩特拉諷刺地說道。   奧斯特曼先生,佛胥納耐心地說道,我們知道有個特別的系統是專門提供給像你這樣的人使用,讓你們能夠得知一些消息,然後利用這些資訊獲利。你以為我們是傻瓜啊?   投資家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恐懼讓他這兩位客人大為爽快。是囉,他們知道了一些他們不應該會知道的事,並且強迫他提供這些資訊。他的想法已經清楚地寫在臉上。   我的天哪,他們以為我有辦法進去一個不存在的東西,但我又沒辦法說服他們,讓他們瞭解這東西真的不存在。   我們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是怎麼做生意的。佩特拉說道,這句話更加深了奧斯特曼的恐懼,你們這些資本主義份子彼此分享訊息,操縱你們所謂的自由市場,以便滿足你們貪婪的野心。你最好老實告訴我們,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奧斯特曼的臉已變得跟他身上所穿的白襯衫一樣蒼白。他朝接待室看去,看到在那裡的吉哈特.丹格勒,他的手放在桌上。那裡不是有個警鈴系統?奧斯特曼並不確定,他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著,希望能整理出一點頭緒;今天真是混亂的一天啊。      警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查停在房子前面的那兩輛車的車牌號碼;他們馬上就得知轎車是租來的,而卡車則是兩天前失竊的。於是,有一組幹員便立刻趕到租車公司去作進一步的追查。下一步則是致電奧斯特曼的生意伙伴,警方要知道房裡可能有多少位傭人和職員。阿特馬克隊長預估這整個過程大概要花上一個小時。他現在又多了三輛車的警力歸他指揮;而在抵達現場二十分鐘之後,他就已經建立起警察封鎖線了。他知道奧斯特曼有一架直升機停在屋子後面,那是架美制的希科斯基S|七六B,除了兩名機員之外,還可以搭載十三個人。這數字讓他心裡有了個譜,知道最多可能會有多少人能搭直升機離開。直升機的起降坪離房子有兩百公尺遠,離樹林的邊緣則有整整三百公尺的距離,換句話說,他們需要幾個頂尖的步槍射手,而這要在他們的緊急救援小組裡才有。   在釐清直升機的狀況之後,警察就開始調查機員們的下落;結果發現一位在家裡,另一位則在國際機場跟飛機製造廠的代表一起處理改裝飛機所需的一些文件。很好,威利.阿特馬克想道,至少現在直升機是哪兒也去不了。但此時奧斯特曼家遭到攻擊的消息已經驚動了政府高層,他很驚訝地接到一通來自警察總長的無線電。      他們差一點就要趕不上飛機,更精確的說法應該是那班飛機為了他們延遲起飛。當七三七客機從停機坪向後推出時,查維斯正扣上安全帶,開始跟艾迪.普萊斯一起閱讀行前簡報。飛機才剛從跑道拉起離地,普萊斯就已經把他的筆記型電腦連上了飛機上的電話,然後在螢幕上叫出一張圖,圖旁注明著奧斯特曼城堡。   這傢伙是誰?查維斯問道。   正在接收中,長官。普萊斯答道,一個提供融資的人,顯然相當有錢,也是他們首相的朋友;我猜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往這裡的原因。   是啊。查維斯答道,一邊想著這是連續第二次由第二小隊出勤了。這種事只能說是巧合,因為恐怖份子的行動通常都不會連在一起發生。查維斯轉頭看著普萊斯的筆記型電腦,開始忖度著要如何因應這次狀況。在後面的經濟艙裡,他們的組員集中坐在一起,看著小說打發時間,幾乎沒有人談論即將面對的任務,因為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除了要去的地點之外,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這次行動的範圍很大。普萊斯盯著電腦,過了半晌才說道。   有沒有對手的任何情報?丁問道,隨即對自己竟然會用這種英國說法感到相當詫異。對手?他該說壞傢伙才對。   沒有。艾迪答道,身份不明,人數不明。   太好了。第二小隊隊長若有所思地說道,眼睛仍盯著電腦螢幕。      現在,電話線路已在警方的控制之中,所有打進來的電話都會碰到佔線,而打出去的電話則會在中央交換機房被錄音。但是到目前為止,歹徒連一通電話都沒打。因此阿特馬克隊長推論所有的歹徒可能都在房子裡面,所以他們才會不需要對外尋求支援。但是歹徒也有可能利用行動電話對外連絡,雖然阿特馬克隊長已經下令監聽奧斯特曼的三支行動電話,但如果歹徒用的是自己的行動電話,那他就無法攔截這些通話了。   現在已經有三十位員警抵達現場,也建立起一道嚴密的警方封鎖線,在封鎖線的四個角落則分別是四輛躲在樹林裡的輪型裝甲車。但是除了截停了一輛快遞卡車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車輛打算進入這個莊園。隊長心想,就一個有錢人來說,奧斯特曼還真的是過著一種不招搖的安靜生活他還以為會有川流不息的車輛不停進出呢。      漢斯?   什麼事,佩特拉?   電話一直都沒響過。我們已經在這裡好一會兒了,但是電話卻連一次也沒響過。   我大部份的工作都是在電腦上面。奧斯特曼說道。他自己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吉哈特已經把話傳出去了?奧斯特曼經常開玩笑說幹他這行是絲毫都不能出差錯的,因為其他人都在旁邊虎視眈眈,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讓你傾家蕩產。但是這些對手不會拿著一把上膛的槍指著他或是他的職員,也不會威脅到他的生命。奧斯特曼試著運用自己僅存的客觀能力去思考,但對於今天所發生的事卻仍然一無所知,甚至顯得相當茫然無助。在他看到這些人之後,心裡的恐懼幾乎是前所未有;那個男人,甚至那個女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更別說他們會有什麼良心上的不安。不知道這些人有沒有想過生命還是有點價值的?不知道   不。爾文.奧斯特曼瞭解到這些人根本不會、不知道,也不在乎這些。更糟的是,這些人完全相信他們所獲得的情報是事實,奧斯特曼即使費盡唇舌也沒辦法說服他們。   終於,有部電話響了。那女人比了個手勢要他接電話。   我是奧斯特曼。他拿起聽筒說道,而佛胥納則拿起了分機。   奧斯特曼先生,這是警察局的威利.阿特馬克隊長,我知道你現在有幾位客人。   是的,隊長。奧斯特曼答道。   可以請他們聽電話嗎?奧斯特曼連看都不敢看漢斯.佛胥納一眼。   你儘管說吧,阿特馬克。漢斯說道,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   無可奉告。隊長冷靜地回答,你們是什麼人,想要什麼?   我是赤色工人團的伍夫岡隊長。   你想要什麼?   我們希望一些朋友能被釋放,並被送到施威科特國際機場。我們還要一架航程超過五千公里的客機以及一組國際航班的飛行組員。目的地等我們上了飛機之後自然會說。如果在午夜之前這些事還沒辦成的話,我們就會開始殺害人質。   我瞭解了。你們希望釋放的囚犯名單是哪些?   漢斯用一隻手遮住話筒,伸出另一隻手說道:佩特拉,名單。她走過去把名單交給他。他們兩人都不認為這些人真的會被釋放,但這是遊戲的一部份,他們必須遵守遊戲規則。其實,他們早就決定了要在前往機場之前殺掉一名人質,甚至兩個。漢斯心想,那傢伙,吉哈特.丹格勒會是第一個,然後是某一個女秘書。不過他們不會殺害傭人,因為他們是辛苦的工人階級;不像那些辦公室職員,他們根本是資產階級的走狗。好,阿特馬克隊長,這是名單      好。普萊斯說道,我們拿到了一份名單,他們要求我們釋放這些人。他把電腦轉過去對著查維斯,讓他看得更清楚。   跟一般罪犯的作法沒兩樣。艾迪,我們從這份名單中能知道些什麼?   普萊斯搖搖頭說:沒什麼,這些都是從報紙上就能找到的罪犯名字。   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按照貝婁博士的說法,這些人是迫不得已的,因為這樣子才能展現他們的忠誠和團結。但是,這些人其實都是一些反社會體制的傢伙,除了自己之外,他們誰都不在乎。普萊斯聳聳肩繼續說道,凡事都有一些法則,恐怖份子也不例外就在此時,機長的廣播打斷了他的分析機長要求機上的旅客把椅背豎直,餐桌收回準備降落。   好戲上場了,艾迪。   沒錯,丁。   所以這份名單就只是一份表示團結的垃圾,根本沒意義?丁用手指點點螢幕問道。   很可能是這樣。說完,普萊斯便切斷了電腦的網路連線,然後儲存檔案,關機。在離他十二排座位的後艙裡,提姆.努南也正做著相同的事。當英航的七三七客機開始在維也納國際機場降落時,第二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收拾起心情準備面對即將展開的任務。因為稍早已經連繫過了,所以客機很快就滑行到指定的閘口;查維斯從窗子看到有位警察正站在登機閘口邊,旁邊則有一輛行李卡車在等候著。      整個行動並不是那麼地隱密,像塔台上的管制員就察覺到他們的抵達,因為在英航班機降落之前,有一架準備降落的沙班那航空班機被要求重飛,而塔台裡也多了位高階警官,對這架英航班機投以特別的關注。此外,A|四閘口附近還有第二輛行李卡車以及兩輛警車在那裡等著。管制員心想,這是怎麼回事?      空服員並沒有接到任何讓第二小隊成員在其他乘客之前先下機的指示,但她仍覺得這批人有點不對勁。首先,他們根本就不在乘客名單上,而且又比一般的商務旅客來得謙恭有禮。雖然他們看起來跟其他人並沒什麼兩樣,但是每個人的體格都很棒。還有,他們是整批抵達進入機艙,然後以一種不尋常的秩序走到各人的座位上。當她推開機門時,她看到了一位制服警察等在閘口旁;有三位頭等艙的乘客下機後就站在飛機旁,先跟那位警察商議著什麼事,然後就推開旁邊通往工作扶梯的門下到停機坪。空服員心想這倒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看看還有哪些人是走那個門出去的。總共是十三位,正好就是那批遲到的乘客。這批乘客大多頗為英俊,而且很有男子氣概,臉上除了散發出自信的神情之外,還帶點警戒與慎重。   再見,小姐。最後下機的那位在經過她面前時用法語跟她道別,然後讚賞地打量了她的身材,並對她微微一笑。   我的天哪,路易斯。有個美國口音在他走出邊門時說道,你難道就不能停一下嗎?拜託!   看美女難道也犯法了?喬治。羅斯理問道,還對他眨了眨眼。   是不犯法,搞不好我們在回程時還會碰到她。湯林森上士承認道。剛剛那個空姐是很漂亮,但是湯林森已經結婚而且還有四個小孩。他想道,羅斯理喜歡跟美女搭訕的壞習慣是改不了了,這大概是法國人的天性吧。在扶梯下面,整組人都在等著他們兩個,而努南和林肯則在監督行李下卸的工作。三分鐘後,第二小隊的成員上了兩部廂型車,然後在兩輛警車的護送下離開停機坪。這些都被那位塔台管制員看在眼裡,他哥哥是當地負責跑警察線的報社記者。後來,那位塔台裡的警察也離開了,可是卻忘了對管制員們道聲謝謝。      二十分鐘後,廂型車停在奧斯特曼莊園的大門外。查維斯朝著那位資深警官走去。哈囉,我是查維斯少校,這位是貝婁博士,那位是普萊斯士官長。他說道。而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那位警官竟然舉手對他敬了個禮。威利.阿特馬克隊長。警官說道。   現在情況如何?   裡面至少有兩名歹徒,或者更多,我們不確定。你知道他們的要求了嗎?   就我所知,他們要一架飛機,期限是午夜之前,對不對?   沒錯,就是這樣。   還有些什麼事?他們要怎麼到機場去?丁問道。   奧斯特曼先生有架私人直升機,屋後兩百公尺處則有個起降場。   飛行員呢?   我們已經把他們找來了,在那邊。阿特馬克指著另一邊說道,歹徒還沒跟我們要求搭機離開此地,不過這是最有可能的方式。   誰跟他們說過話?貝婁博士問道。   我。阿特馬克答道。   很好,隊長,我們得談談。   查維斯走到廂型車旁,與小隊成員一起換裝。太陽剛下山,為了今夜的任務,他們在防彈衣外面穿了綠色的連身迷彩裝。武器已經分發下去並裝好彈藥,而所有槍械的保險也都已經關上了。十分鐘後,整組人來到樹林邊緣,每個人都拿著望遠鏡在觀察屋子。   我猜這地方是小徑的右邊。荷馬看著屋子說道,一大堆窗子,狄特。   沒錯。德國狙擊手答道。   老闆,你打算把我們擺在哪兒?荷馬問查維斯。   兩邊遠一點的地方,正好可以對直升機起降場形成交叉火網。準備就緒後,就用無線電跟我報告。   不管我們看到什麼,都會通知你的,少校先生。韋伯向查維斯確認道。於是,兩位狙擊手便提起步槍盒朝警方停車的地方走去。   有沒有房子的設計圖?查維斯向阿特馬克問道。   設計圖?這位奧地利警察問道。   簡圖、地圖、藍圖之類的。丁解釋道。   啊!有,在這裡。阿特馬克把查維斯帶到他的車旁,房子的藍圖被攤開放在引擎蓋上。你看,有四十六個房間,地下室還不算。   老天,查維斯隨即說道,還不只一個地下室?   有三個,兩個在房子的西翼,分別被拿來當作酒窖和冷藏室。東翼的那個則沒有使用,可能連下去的門都被封掉了。城堡是十八世紀末建造的,所以外牆以及部份牆壁內部的建材是石頭。   我的天啊,這真是一座堅固的城堡。丁若有所思地說道。   所以才叫城堡啊,少校先生。阿特馬克告訴他。   博士?   貝婁走了過來,說道:就阿特馬克隊長告訴我的情況看來,這些歹徒到目前為止都還很冷靜,沒有提出什麼歇斯底里的威脅。他們給了個期限,要求在午夜前動身前往機場,否則就要開始殺害人質。他們說德語,有德國口音。對嗎?隊長?   阿特馬克點點頭道:是的,他們是德國人,不是奧地利人。我們只知道其中一個人的名字伍夫岡先生,這通常是基督徒會取的名字,但在我們的語言中不是個姓氏。此外。在我們所知道的罪犯或恐怖份子當中也沒有這個名字。還有他們自稱是赤色工人團的成員,但我們從來沒聽過這個組織。   虹彩部隊也沒聽過。所以我們所知有限,對吧?查維斯對著貝婁問道。   是的,丁。心理學家繼續說道,這意味著他們並不想死,他們在這場遊戲中極為冷靜,而且所提出的威脅也是當真的。他們到現在連半個人都沒殺,這表示他們相當聰明。他們很可能會提出另外的要求   你怎麼知道?阿特馬克問道。歹徒一直沒提出什麼要求,這本來就讓他覺得很驚訝。   天黑以後,他們就會跟我們連繫了。看到沒,整棟建築連一盞燈都沒開。   是啊,那又怎樣?   那表示他們覺得黑暗對他們有利,他們會善加利用。還有,他們要求的期限是午夜,天黑後就離期限又近了一點。   今晚是滿月,普萊斯看著夜空說道,而且也沒什麼雲。   是啊。丁抬頭看著天空,感到些許不安。隊長,你們有沒有探照燈可以提供給我們使用?   消防隊應該有。阿特馬克說道。   你能不能請他們把探照燈送過來?   能博士先生?   什麼事?貝婁答道。   歹徒說如果我們在午夜之前沒有達成他們的要求,他們就會開始殺害人質。你認為   是的,隊長,我們必須認真地看待這個威脅。如我先前所說,這些傢伙是認真的,他們訓練精良而且紀律良好。不過,我們反倒可以利用這一點。   怎麼說呢?阿特馬克問道。丁代替博士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們先滿足他們所提出的條件,讓他們自以為已經掌控了局面直到情勢轉而對我們有利。必要時,先滿足他們的驕傲和自我反而對我們有利。      在佛胥納手下的監視下,飽受驚嚇的員工做了三明治,然後送到各處給他們吃。可想而知,奧斯特曼的員工們根本無心進食,但他們的客人們卻正好相反,吃得津津有味。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漢斯和佩特拉心想。主要的人質在他們的嚴密監管之下,而他的走狗也在同一個房間裡,大家都相當合作。   吉哈特.丹格勒坐在訪客的位子上,老闆就坐在他對面。雖然他已經通知了警方,但此時他就像他的老闆一樣,心裡正納悶著此舉到底是好還是壞。再過兩年,他就可以自己出去闖天下了,甚至還能得到奧斯特曼的幫助。他從老闆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讓他能更快更明確地去追求自己的志業但是他虧欠這個人的有多少?在這種狀況下他又該做什麼?雖然丹格勒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但他至少比奧斯特曼年輕一點,體格也好一點。   有一位秘書正小聲地啜泣著,淚珠從她的臉頰滾落;一半是因為恐懼,另一半則是來自憤怒這件事殘忍地破壞了她平靜舒適的生活,所以她的心情非常低落。這兩個人是有什麼毛病?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憑什麼這樣子來侵犯這些平凡無辜的人的生活,還威脅到他們的生命?不過她能怎麼辦?她什麼也不能做。她的專長是轉接電話、處理大量的文件、記錄追蹤奧斯特曼先生的金錢流向。就因為她是這麼能幹,所以薪水很高。而奧斯特曼先生也很慷慨,對員工永遠是和顏悅色。她在奧斯特曼的第一任妻子死於癌症之前就已經開始幫他工作;這些年來,她目睹奧斯特曼陷於喪妻之痛,但卻無從著手來幫助他緩和心靈上的巨大傷痛,直到遇見了烏莎.馮.普林茲之後才重拾笑容。   這些盯著他們,把他們當作一群無生命物體的傢伙到底是誰?他們就像電影裡所經常出現的情節一樣,手上都拿著槍,但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她、吉哈特和其他人都成了其中的一個角色,只能坐在這裡等著這場戲落幕。就是因為她對於這整件事都那麼地無能為力,所以只有在一旁暗自垂淚,以表達對佩特拉.多特蒙的無言抗議。      荷馬.強士頓身上穿著偽裝服,這是一件連身衣,上面縫了一大堆布條,好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叢灌木或是一堆樹葉或一陀堆肥什麼都好,就是不要像一個帶著步槍的人。他的步槍已經架好在腳架上了,而槍上瞄準用的望遠鏡也已經掀開了前後蓋。他在直升機起降坪的東邊選了個好位置;從這裡,他的火力可以涵蓋從房子到起降坪之間的整片區域。他槍上的雷射測距儀告訴他,從他藏身的位置到尾後有兩百一十六公尺,而從直升機的左側駕駛艙門到他這裡是一百四十七公尺。他臥倒在一塊乾爽美麗的草地上,空氣中傳來的陣陣馬匹味,則讓他回想起在美國西北部度過的童年。好了,他按下無線電的發話鍵。   隊長,步槍兩么報到。   步槍兩么,這是隊長。   我已經到位,一切就緒,房子裡面沒有動靜。   步槍兩兩就位,一切就緒。我也沒看到任何動靜。韋伯上士也立刻匯報他的位置,他離強士頓有兩百五十六公尺遠。強士頓轉頭看看狄特,發現他的德國同行還真是選了個好位置。   哈囉。強士頓的身後傳來一聲招呼,他回頭便看見一位奧國警察正以不大標準的匍匐前進姿勢爬過草地朝他接近。來。那警察邊說邊遞給他幾張照片,然後又迅速退了回去。強士頓看了看那些照片。唔,很好,是人質的照片可惜不是歹徒的,但至少他已經知道哪些人不是他的目標了。他收回步槍,拿出綠色塗裝的軍用望遠鏡,然後開始緩慢而規律地掃視整棟建築,從左到右走一圈之後再重複一次。狄特?他在無線電上呼叫道。   什麼事,荷馬?   他們有沒有給你照片?   有,我拿到了。   房子裡連一點燈光都沒有。   是啊,我們的朋友還蠻聰明的。   我看再過半個小時我們就必須帶上夜視鏡了。   沒錯,荷馬。   說到這裡,強士頓不由得咕噥了一聲,轉身檢查他隨身攜帶的袋子以及用來裝那把有一萬美金身價的步槍的箱子。接著他又開始耐心地掃視整棟建築,就像他以前在山上的鹿徑追蹤一隻大麋鹿一樣那是種只有生來就具備獵人本能的人才能體會的愉悅,這讓他想到鹿肉的美味尤其是在野外用營火烤出來的如果再來些用藍色搪瓷鋼鍋煮出來的咖啡加上在打獵後興高采烈地高談闊論想到這裡,上士趕緊提醒自己,荷馬,夠了,你這回不管打到什麼都是不能吃的。於是他的思緒又回到耐心規律的搜尋上面,而另一隻手則探到口袋中抓了條牛肉乾放進嘴裡嚼著。      艾迪.普萊斯在另一側的林子裡點起了煙斗。他心想,這地方沒有肯辛頓宮大,但是漂亮多了;他憶起當他們在SAS時經常談起的話題,如果恐怖份子攻擊皇室的居所或是西敏寺大教堂的話怎麼辦。SAS就曾走遍這些建築的每個角落,以防萬一有一天發生事情時,至少他們也能對內部的格局、安全系統,以及可能牽涉的問題有個基本瞭解特別是在有個瘋子於八○年代闖進白金漢宮,直趨女王的寢宮之後。想到這件事,他都還會有點不寒而慄呢。   他的思緒慢慢地飄了回來,現在他該擔心的應該是這個奧斯特曼城堡吧。於是他的眼光又再度回到藍圖上。   見鬼了,這簡直就是惡夢一場,丁。普萊斯開口說道。   沒錯,裡面全是會吱吱嘎嘎響的木頭地板,而且還有一大堆空間可以讓歹徒躲起來狙擊我們;得有架直升機才有辦法搞定這地方。但是他們並沒有直升機,這點他得記得回去跟克拉克提。虹彩部隊的設備實在是不夠周全,除了直升機之外,他們還需要幾個訓練有素的直升機飛行員,懂得駕駛一種以上的飛機,因為當他們出動時,根本就不知道前去的國家會使用什麼樣的交通工具。查維斯轉身叫道:博士?   貝婁走了過來:丁,什麼事?   我在考慮讓他們出來,然後在他們前往搭乘直升機的途中幹掉他們,這樣要比我們直接闖進去強多了。   現在考慮這個還嫌太早了一點。   查維斯點點頭說道:是啊,沒錯。但是我們不想損失任何一位人質,眼看著午夜就快要到了,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們的威脅當一回事?   也許我們應該打電話拖延一下,這是我份內的工作。   我瞭解,但是如果我們決定要有所行動的話,勢必得在今天夜裡執行。我不能指望你能說服他們投降,除非你有別的想法?   他們投降的機會不大。貝婁不得不承認。就連要拖延恐怖份子殺害人質,他都沒有十足的信心,更遑論其他事。   接下來我們要看看有沒有可能潛進屋子了。   努南說道:這很難,老兄。   你辦不辦得到?   我有辦法悄悄接近屋子,但這房子有上百扇窗戶,二樓或三樓的那些我無法靠近。除非我們可以吊在直升機上,然後垂降到屋頂要這樣子行動就必須確認那些早已聞風而至的電視記者關掉了他們的攝影機而且離得愈遠愈好。但這樣也有個風險,那就是當電視記者突然停止報導這棟建築的新聞時,恐怖份子可能反而會有所警惕。更不用說他們怎麼可能會沒注意到有一架直升機在屋子上方盤旋?而且搞不好已經有個恐怖份子在屋頂上監視了。   事情愈來愈棘手了。查維斯若有所思地說道。   現在又黑又冷,可以開始使用熱感應器了。努南希望能幫得上忙。   沒錯。查維斯拿起無線電說道,全體注意,這是隊長,開始使用熱感應器。再說一次,打開熱感應器。然後轉身說道:行動電話呢?   努南聳聳肩。此時現場有將近三百位的民眾,雖然他們都被警方圍在外圈,但大部份的人都仍然看得到房子和四周的狀況,現在只要外面有人撥個電話給裡面的恐怖份子,就可以把外面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通報給他們知道。一般的行動電話有超過五百個可用的頻率,而虹彩部隊的正規裝備中並沒有包括能用來監聽這麼多頻率的儀器。查維斯再次看著城堡,心中盤算著,他們一定要把歹徒趕出來才能執行救援行動。問題是,他們不知道恐怖份子的數目,而且除了潛進屋子之外,又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取得更多的情報。   提姆,處理目標外面行動電話和無線電的事有結果時,記得通知我一下。阿特馬克隊長!   是,查維斯少校。   探照燈到了沒?   剛到,我們有三具探照燈。阿特馬克指著探照燈的方向說道。查維斯和普萊斯馬上走了過去,他們看到三輛加裝了探照燈的卡車那種探照燈好像走遍全世界都一樣,就是在足球場上被用來當作夜間照明的那種。由於這種裝備原本是設計給消防隊救火時用的,因此整座探照燈可以抬起、升高,並由卡車供電。查維斯將這三具探照燈的部署方式告訴了阿特馬克,然後就回到小隊的集結點。      熱感應器主要是藉由物體間溫度的差異來形成影像的。入夜後,當地的氣溫快速下降,而屋子的石牆溫度也隨之降低。從顯像器上看來,窗子比周圍的牆壁還亮,因為除了窗簾之外,裝在這棟建築物上的老式長條窗都沒有很好的隔絕作用。此時,狄特.韋伯有了發現。   隊長,步槍兩兩,一樓發現一個熱影像目標。西邊算過來第四個窗子,躲在窗簾後面看著外面。   好,那傢伙在廚房裡,漢克.帕特森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正看著房子的藍圖,他的代號是一號。狄特,你能不能再提供其他情報?   不能,只能看到個人形而已。德國狙擊手答道,不過,等等這傢伙蠻高的,可能是個男的。   這是皮爾斯,我也找到一個。一樓,東邊,東側牆壁算過來的第二個窗戶。   阿特馬克隊長?   是。   能不能請你撥個電話到奧斯特曼的辦公室?我們要確定他在哪裡。因為如果他在辦公室的話,一定會有一到兩名壞人在他旁邊看守著。      奧斯特曼辦公室。一個女人接了電話。   這是阿特馬克隊長,妳是哪位?   這是赤色工人團的傑楚狄隊長。   對不起,我想跟伍夫岡隊長說話。   等一下。   我是伍夫岡。   我是阿特馬克。我們有好一會兒沒跟你連絡了。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不過你的要求我們正在處理中,隊長先生。   好,我知道了,那又怎樣?   表示那是個好兆頭。阿特馬克說道。貝婁博士也在線上聽著,旁邊還站了個翻譯。我們希望你能釋放兩名人質,也許從傭人開始。   為什麼?好讓他們幫忙指認我們嗎?      隊長,這是林肯,我發現了個目標,在西北角的窗戶,高個子,大概是個男人。   這樣就是三加二,總共有五個。查維斯若有所思地說道,而帕特森則同時看著藍圖,並在辦公室的位置上貼了兩張圓形的黃色小貼紙。      剛剛接電話的女人還在電話線上,三個小時後,我們會送出一名人質,不過是死的。她強調道,你們還有沒有其他要求?我們要一名奧斯特曼的直升機駕駛在午夜前過來,還要一架客機在機場待命。否則我們將會殺害人質,讓你們知道我們是認真的。如果還是無法得到回應的話,我們就每隔一段時間再殺一名人質,懂了嗎?   我瞭解了。阿特馬克再度向她保證,我們正在找飛行員,而且也正在跟奧地利航空接洽,要他們派一架客機在機場待命。你知道的,這些都需要時間。   你們的說詞永遠都是同一套。我們已經提出要求了,如果你們辦不到,就要為這些人質的生命負責。完畢。女人掛斷了電話。      阿特馬克隊長對於電話線另一端的冷酷與決絕感到相當驚訝與不安。他抬頭看著保羅.貝婁,博士?   這女人是個狠角色。和她一夥兒的歹徒也都很聰明,他們一定曾經徹頭徹尾地考慮過整個事件,而且會不惜殺人來逼迫我們儘快達成他們的要求,這是再確定不過的。      一男一女的組合。普萊斯在電話上說道,德國人,年齡嘛三十多快四十,或是四十多一點。他們絕對是玩真的。他又補充了一句。   謝了,艾迪。請等一下。電話中傳來回答。普萊斯從聽筒中可以聽到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的聲音。   好啦,兄弟,我幫你找到三組可能的人,正在上傳檔案給你。   謝謝,長官。普萊斯再次打開筆記型電腦。丁?   啥事?   情報正要傳送過來。   老闆,我們至少要對付五個恐怖份子。帕特森說道,手指一邊在藍圖上移動他們不可能同時出現在這裡,這裡,這裡,還有樓上這裡。他們可能也有無線電對講機,因為房子太大,他們不可能用吼來吼去的方式傳遞訊息。   努南一聽,便走到他的無線電波攔截裝置。如果這些傢伙是用無線電對講機的話,那他們使用的頻率範圍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因為這些頻率是根據國際協定訂定的,不像虹彩部隊所用的軍用無線電,也不大可能有加密的功能。幾秒鐘之內他就架好了電腦頻率掃描器以及好幾具天線,這樣他就可以利用三角定位來找出屋子裡面的電波發射來源。看來大概有三名武裝恐怖份子,努南想著。兩個人太少,三個人差不多,雖然房子前面的卡車可以載更多的人。二加三?二加四?二加五?但每個歹徒都有離開的打算,而且直升機也不大,所以恐怖份子的總人數應該是五到七個人。這只是個猜測。他們不可能全靠猜測來行動,但總要有個開始。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出招的是恐怖份子,整件事都只能跟著他們的步調起舞,雖然虹彩部隊可以用甜言蜜語來扭轉一點局勢那就是貝婁博士的工作了然而深究起來,壞人是殺人不眨眼的,而且這是他們在這場牌局裡的最大籌碼。裡面有十名人質,包括奧斯特曼、他的三名助理以及六名照料房子和莊園的管家人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家庭,也都希望能保有這一切,而第二小隊的職責就是確保他們的希望不致落空。努南多麼希望自己也是射手的一員,在必要時有能力跟著衝進去執行救援任務。然而即使他對武器十分熟稔,體能也不輸其他成員,但他在技術層面上的訓練更棒,那是他的專業,因此他的最大貢獻便是守著這些儀器。      現在情況如何?丁。   不大好,C先生。查維斯說完便又轉身去觀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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