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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七天 清晨五點十二分

奈米獵殺 麥克.克萊頓 9736 2023-02-05
  她滿面笑容地走進房間。你知道,傑克,她說,假如我不完全信任你,我會認為你們兩人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是嗎?我說。我從梅身邊住後退了一小步,梅在飛快地鍵入命令。我感到非常不安。你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怎麼說呢,你們兩個頭緊挨著,像在幹什麼事情。她說著朝我們走來,你們看來對螢幕上的東西很感興趣。你們究竟在看什麼呢?   那是,嗯,技術問題。   我可以看一看嗎?我對技術問題有興趣。里基沒有告訴你我對技術問題有了新的興趣?我真的感興趣。我迷上了這種技術,它是一種全新的東西,對吧?廿一世紀已經來臨。不要站起來,梅。我就在你身後看。   這時,她已經繞過椅子,能夠看到螢幕了。她看著畫面皺起了眉頭,螢幕上顯示的是紅色生長培養基上的細菌細胞組織。紅色圓圈內套著白色圓圈。

  這是什麼?   梅回答說:細菌群體。大腸桿菌原料出現了汙染。我得讓一個發酵罐脫機。我們正在檢查問題的原因。   很可能是噬菌體,你認為不是嗎?朱麗亞說,問題通常出在細菌原料上是病毒吧?她嘆了一口氣,分子製造涉及的任何因素都非常微妙,很容易出問題,而且經常出問題,你得隨時準備解決問題。她先瞟了我一眼,然後把目光轉向梅,可是,你們剛才看的肯定不是這個   真的,就是它。   是什麼?電子模型的畫面?   細菌。   哦,細菌,梅,你們一直都在看這個嗎?   她聳了一下肩,點了點頭。對,朱麗亞。這是我的工作。   當然,我一點也不懷疑你的敬業態度。朱麗亞說,可是,你在意嗎?她伸出手來,敲擊了一下鍵盤角落上的確認鍵。

  螢幕上出現了更多顯示細菌生長的畫面。   接下來顯示的是病毒的電子顯微照片。   後來是一份過去十二小時的生長數據列表。   朱麗亞接連敲擊了好幾次確認鍵,但是她看見的是細菌病毒圖像,以及曲線和數據列表。她把手從鍵盤上移開。看來你在這上面用了很多工夫。它真的很重要嗎?   這個嗎,它是一種汙染物,梅說,如果我們不控制它,我們就得關閉整個系統。   好吧,繼續幹吧。她轉向我,想吃早餐嗎?我想你一定餓了。   這建議不錯。我說。   跟我來,朱麗亞說,我們一起吃吧。   好吧。我回答說。我瞟了梅一眼,待會兒見。如果需要我幫忙,請告訴我。   我和朱麗亞一起離開。我們順著走廊朝宿舍區走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朱麗亞說,那個女人使我覺得煩。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很不錯。很有頭腦,工作很認真。   而且長得漂亮。   朱麗亞   那就是你不吻我的原因嗎?因為你和她弄到了一起。   朱麗亞,看在上帝的分上。   她望著我,滿臉期待的神情。   你看,我說,這兩三週對大家來說都很艱難。坦率地說,你最近變得很難相處。   我知道我是這樣的。   而且,坦率地說,你的做法使我很生氣。   你生氣是有道理的,我知道,我對自己給你帶來的麻煩表示歉意。她側身,吻了吻我的臉頰。但是,現在我們倆時常疏遠。我不喜歡我們之間的這種緊張狀態。我們接吻,重新和好吧?   過一會兒再說吧,我說,我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做出了頑皮狀,翹起嘴巴,親吻空氣。哦,來吧,親愛的,就是一個小小的吻,來吧,它不會傷著你什麼的   過一會兒吧。我說。   她嘆了一口氣,不再做親吻的樣子。我們繼續沿著走廊默默往前走了幾步。後來,她嚴肅地說:傑克,你一直在迴避我。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   我沒有回答。我只是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嘆,繼續朝前走,做出一副她的問題不值得回答的樣子。事實上,我心裡非常焦急。   我不可能一直這樣拒絕和她接吻;她遲早將會知道我已經了解真相。可能她已經知道了。因為即便在朱麗亞故作小女人狀時,她也顯得比從前更機敏,更警覺。我覺得她沒有遺漏任何東西。而且,我對里基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倆好像保持完全一致,具有超人的洞察力。

  另外,我也對自己在梅的監視器上看到的東西感到擔心。那一團黑色雲狀物看來是從朱麗亞的嘴巴裡冒出來的。它真的是在那裡,在錄影畫面上嗎?因為據我所知,集群是通過接觸方式來殺死獵物的。它們殺人不見血。現在看來,朱麗亞身上隱匿著一個集群。這怎麼可能呢?她有某種免疫力嗎?或者說,那個集群由於某種原因能夠接受她,沒有殺死她?另外,里基和文斯的情況又是如何呢?他們也有免疫力嗎?   有一點是清楚的:朱麗亞和里基不想我們給任何人打電話。他們知道他們僅有直升飛機到來之前的幾個小時時間,所以絞盡腦汁,要把我們孤立在這沙漠之中。顯而易見,這就是他們需要的時間。他們要幹什麼?殺死我們?只是使我們受到感染?到底是什麼?

  我和自己的妻子並排沿著走廊向前,但是卻覺得同行的是個陌生人。一個我不再了解的人。一個非常危險的人。   我瞟了一眼手錶。這時離直升飛機到來的時間已經不足兩個小時了。   朱麗亞笑了:有什麼安排嗎?   沒有。只是覺得是用早餐的時間了。   傑克,她說,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   不。你想的是還要等多久直升飛機才會到來。   我聳了聳肩。   兩個小時。她說。接著她又補充說:你肯定很高興離開這裡,對吧?   是的,我說,但是,我要幹完全部工作以後才會離開。   為什麼,有什麼需要做的?   這時,我們已經到了宿舍區。我聞到了炒鹹肉和雞蛋的氣味。里基從房間角落裡出來。他看見我時開心地笑著:嘿,傑克。睡得怎麼樣?

  睡得不錯。   真的嗎?你看上去有點疲倦。   我做噩夢。我說。   是嗎?噩夢?太糟糕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我說。   我們一起進入房間。博比正在準備早餐。香蔥炒雞蛋加奶油起司,他興高采烈地說,你們要吃什麼樣的吐司?   朱麗亞要全麥吐司。里基要英式圓麵包。我說我什麼也不想吃,我觀察里基,再次發現他顯得非常強壯。那件T恤衫下面的肌肉輪廓分明,強勁有力。他發現我注視的目光: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羨慕你的男子漢身材。我努力顯得輕鬆自然,但是實際上在廚房裡和他們三人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尷尬。我心裡老是想著查理,想著他們幹掉他時的迅速動作。我不餓,我想離開這裡。但是,我想不出什麼辦法能使自己在不引起他們懷疑的情況下離開。

  朱麗亞走到冰箱前,打開門。那瓶香檳在冰箱裡。你們現在準備慶祝一下嗎?   好啊。博比說,這主意不錯,早上來一點柳丁汁香檳酒   絕對不行,我說,朱麗亞,我堅持我的意見,你應該認真對待我們面臨的局勢。我們還沒有脫離困境。我們得讓軍隊來這裡,但是我們一直無法打通電話。現在不是喝香檳酒慶祝的時候。   她滿臉不悅:哼,你這個掃興的傢伙   什麼掃興,見鬼。你這是荒唐可笑。   哦,寶貝,別發火,來親親我,親親我。她又嘟起了嘴巴,從桌子對面俯身過來。   但是,假裝發火是我唯一可以做出的反應。真倒霉,朱麗亞,我提高嗓門說,我們在這裡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問題就怨你當初沒有認真對待。失控的集群在沙漠裡已經待了多久了兩週了吧,你不但沒有根除它,反而和它一起玩。你耽誤了時間,最後導致局面完全失控,三個人因此喪命。這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情,朱麗亞。這是一場災難。我在這裡是不會喝什麼鬼香檳的,別的人也不會。我抓起那瓶酒,走到洗滌槽前,啪的一聲砸爛。我轉身對著她,明白嗎?

  她冷冷地說:這樣做完全沒有必要。   我發現里基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好像他要做出什麼決定。博比轉身背著我們,埋頭烹飪,似乎對這一場夫妻之間的吵架感到尷尬。他們也感染了博比?我覺得我看見他的頸背上有條細細的黑線,但是我無法肯定,而且我不敢細看了。   沒有必要?我隨著大發雷霆,那些人是我的朋友。而且他們也是你的朋友,里基。也是你的朋友,博比。我不願再聽到什麼慶祝的廢話了!我一轉身,氣沖沖地走出了房間。我出門時文斯進來了。   最好不要激動,朋友,文斯說,你會使自己犯心臟病的。   滾開。我說。   文斯眉頭一皺。我從他身邊衝了出去。   你騙不了人,傑克!朱麗亞在我身後叫喊,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我的胃裡一陣翻騰。但是我沒有停下腳步。   我可看透你了,傑克。我知道你要回到她那裡去。   你說對了!我回敬說。   那是朱麗亞的真實想法嗎?我根本不相信。她這是在誤導我,使我放鬆警惕,直到直到什麼呢?他們接下來要幹什麼呢?   他們有四個人,而我門只有兩個人至少可以這樣說,如果他們還沒有感染梅,我們有兩個人。   梅不在生物實驗室裡。我環顧四周,發現一扇側門虛掩著,那門通向樓下安裝著發酵罐的地下層。我走近觀察,發現那些水罐比我原來估計的更龐大圓形不鏽鋼圓罐子的直徑大約有六英呎。它們四周布滿密密麻麻的管道,還有許多閥門和溫度控制裝置。這裡溫度高,噪音非常大。   梅站在第三號裝置前面,在寫字板上做著記錄,關閉了一個閥門。她的腳下擺著一個試管架。我走下去,站在她身邊。她看見我,朝天花板上瞟了一眼,那裡裝著一個鏡頭。她走到罐子的另一側,我跟在她的身後。在這裡,管子遮擋了那個鏡頭。   她問:他們睡覺時都是開著燈的?   我點了點頭。我現在明白他們那樣做的用意了。   他們都被感染了。她說。   對。   但是,集群給他們造成傷害。   對,我說,可是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集群肯定出現了進化,她說,以便適應他們。   那麼快嗎?   進化的速度可能非常快,她說,你知道艾瓦爾德研究項目的情況。   那個項目我知道。保羅.艾瓦爾德研究了霍亂。他的研究結果發現,霍亂生物體可以在短時間發生變化,以便維持流行狀態。有些地方沒有清潔水源,可能只有一條穿過村莊的小溝渠;霍亂在那裡肆虐,染病者腹瀉不止而倒下,最後死於非命。腹瀉排出物包含了數以百萬計的霍亂病毒性微生物,它流入水源,感染其他村民。霍亂細菌以這種方式得以繁殖,使疾病繼續泛濫。   但是,當存在清潔水源時,病毒性微生物無法繁殖。受害者在患病的地方死去,不過,他排出的腹瀉物不會進入水源。其他村民不會患病,流行病將會消失。在那種情況下,那種流行病進化成為一種較輕的類型,使受害者能夠四處走動,通過接觸、穿不潔淨的內衣以及其他方式傳播那種較輕的病毒性微生物。   梅暗示,同樣的情形出現在那些集群中。它們已經進化出一種較輕的形態,可以在人與人之間進行傳播。   這使人毛骨悚然。我說。   她點了點頭:可是,我們有什麼辦法?   這時,她開始輕聲哭泣起來,淚水順著臉龐流下。梅總是非常堅強。看見她不安的樣子使我覺得緊張。她搖著頭:傑克,我們無能為力。他們有四個人,他們比我們強壯。他們會像對付查理那樣殺死我們。   她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我伸出一隻胳膊摟著她。但是,我無法安慰她。因為我知道她的話是正確的。   沒有出路。   溫斯頓.邱吉爾曾經說過,人遭到攻擊時注意力異常集中。我的思維此時非常敏銳。我認為自己犯了錯誤儘管它是人類常犯的一種錯誤我得糾正它。   我們生活在一個全面進化的時代進化生物學、進化醫學、進化生態學、進化心理學、進化經濟學、進化算法;但是,人們卻很少以進化方式進行思維,這一點使我覺得驚訝。它是人類的一個盲點。我們將周圍世界視為一種快照,但是它實際上是一部電影,處於不斷變化之中。當然,我們知道它在變化,只是依然我行我素,似乎它沒有變化。我們否認變化的現實。所以,變化總是使我們大吃一驚。父母對自己子女的快速成熟感到驚訝。在他們眼裡,子女總是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   我對那些集群在進化過程中出現的變化感到驚訝。那些集群完全可以同時在兩個方向上進化。或著說,同時在三個、四個、十個方向進化。我預先應該估計到這一點。我應該去尋找它,對它的出現有所準備。假如我當初那樣做了,現在就可能有更充分的準備來對付這個局面。   然而,我卻把集群作為一個孤立的問題來處理一個在沙漠裡的問題我忽略了其他可能性。   這叫做否認,傑克。   我心裡開始懷疑自己還否認了別的什麼東西,懷疑自己還有什麼沒有認識到。我是在哪一點上出的問題?被我忽略的第一條線索是什麼?很可能是這一事實:我與集群的初次接觸形成了一種過敏反應那種反應差一點使我喪命。梅管它叫大腸桿菌反應。它是由集群所帶細菌產生的毒素引起的。那種毒素顯然是製造集群的那種大腸桿菌進化的結果。這樣看來,在發酵罐裡出現的噬菌體就是一種進化性變化,是對那種細菌的一種病毒性反應   梅,我說,別急。   怎麼啦?   我說:我們可能有辦法阻止他們。   她持懷疑態度,我可以從她的神色看出來。但是,她擦去淚水,聽我解釋。   我說:集群由奈米微粒和細菌構成,對吧?   是的   那些細菌提供原料,以便奈米微粒進行自體繁殖。對吧?好。所以,如果細菌死了,集群也會死去?   可能吧。她皺了皺眉頭,你是說抗生素?讓大家都使用抗生素?需要大量抗生素才能清除大腸桿菌,他們就得服用好幾天藥,我覺得   不。我沒有打抗生素的主意。我拍了拍面前的發酵罐,我想的是這個。   噬菌體。   幹嘛不呢?   我不知道它是否可以。她說。她眉頭一皺。它可以。只是你用什麼方法把噬菌體弄到他們的體內去?他們是不會喝那東西的,這你知道。   那麼,我們將它散布在空氣中,我說,他們會吸收它,而且絕對不會知道。   嗯,嗯。我們用什麼辦法把它散布到空氣中去?   沒有問題。不要關閉這個發酵罐。將細菌注入到系統中去。我想讓裝配線開始製造病毒大量的病毒。然後,我們把它釋放到空氣中去。   梅嘆了一口氣,那行不通,傑克。她說。   為什麼不行?   因為裝配線是不可能大量製造這種病毒的。   為什麼不?   因為受到這種病毒的繁殖方式的限制。你知道,這種病毒處於飄浮狀態,遇到細胞時便附著在細胞上,將它自己注入到細胞之中。然後,它接管細胞的核糖核酸,使其製造更多的病毒。細胞停止自身的正常代謝功能,只是製造病毒。用不了多久,細胞便充滿了病毒,像氣球一樣鼓起來。所有的病毒被釋放出來,它們又飄浮到其他細胞上,重新開始那樣的過程。   對那麼?   如果我將噬菌體導入裝配線,病毒將會迅速繁殖在短期內會這樣。但是,它將破壞大量的細胞膜,留下那些細胞膜形成的脂質積垢。那種積垢將會阻塞中間過濾體。在大約一兩個小時以後,裝配線就會出現過熱現象,於是啟動安全系統,整個系統將會關閉。整條生產線會停止運轉。不會產生病毒。   可以關閉那些安全系統嗎?   可以。可是我不知道關閉的方法。   誰知道?   只有里基。   我搖了搖頭:那對我們沒有用處。你確定你無法找出   有一組控制編碼她說,只有里基一個人知道它。   哦。   不管怎樣說,傑克,關閉安全系統是非常危險的。系統的一些部分是在高溫和高電壓條件下運行的。那些爪子製造大量的酮和甲烷。它一直受到監控並被吸出,以便使酮和甲烷保持在特定濃度之下。但是,如果它沒有被吸出,就會出現高壓電火花她停下來,聳了聳肩。   你說什麼,它有可能爆炸嗎?   不,傑克,我說的是它將會爆炸。就在安全系統被關閉後的幾分鐘後。六分鐘,最多可能八分鐘。出現那樣的情況時,你是不願意在現場的。所以,不能使用這個系統來大量製造病毒。關閉或開啟安全系統都不行。   沉默無語。   無計可施。   我環顧房間,把目光投向在自己上方彎曲而上的鋼製發酵罐管道。我看了看擺放在梅腳下的試管架。我檢查房間的角落,看見一把拖把、一個水桶和一個容量為一加侖的塑膠水壺。我看了一眼梅,她滿面驚恐,強忍著眼淚。   就在這時,我心裡有了主意。   好啦。還是那樣幹吧。將病毒導入系統中。   那樣幹有什麼作用?   照著我的話做就行了。   傑克,她說,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幹?我擔心他們知道我們的想法。我們瞞不過他們。他們太聰明了。如果我們這樣幹,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對,我說,他們很可能知道。   還有,反正這樣做也沒用。系統不會大量製造病毒的。為什麼要這樣幹,傑克?它有什麼好處?   梅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我現在有了計劃,但是卻不準備告訴她。我討厭以這種方式來處理問題,但是我得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我得使他們上當。她必須幫助我實現這一點那意味著,她得相信一個不同的計劃。   我說:梅,我們必須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使他們上當。我想要你將病毒導入裝配線內。使他們注意那一點。讓他們去忙著。同時我帶著些病毒到頂棚下面的維護區去,把它倒入灑水器的儲水罐。   然後打開灑水器?   對。   她點了點頭:他們就會被浸泡在病毒中。在這裡的所有人,渾身溼透。   說得對。   她說:傑克,這辦法可能奏效。   我無法想出更好的主意。我說,現在,打開這裡的一個閥門,我們取出幾試管病毒。然後,你把一些病毒放進那個塑膠水瓶裡。   她遲疑了一下:閥門在發酵罐的另一側。安全系統的鏡頭將會看到我們。   那沒關係。我說,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你得為我爭取一點時間。   我怎麼做才行?   我告訴了她。   她臉色一沉:你開什麼玩笑!他們絕不會那樣做!   當然不會。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我們繞過發酵罐。她把病毒裝進試管。放出來的東西是一種棕色黏液。它發出糞便的氣味,外觀也像糞便。   梅對我說:你肯定要這樣做嗎?   只得這樣做,我說,沒有別的辦法。   你先來吧。   我抓起試管,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口喝下試管裡的東西。我一陣反胃。我覺得我會嘔吐,但是沒有吐出來。我又吸了一口氣,抓起塑膠水壺,吞下一大口水,然後看著梅。   太噁心了,對吧?   太噁心了。   她用兩個手指頭夾起一隻試管,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把裡面的東西一口吞了下去。我見她一陣猛咳。她控制住自己,沒有嘔吐出來。我把那個塑膠水壺遞給她,她喝了一些水,把剩下的倒在地上。接著,她裝了一水壺棕色黏液。   她做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擰開一個大號控制閥。好啦,她說,它現在開始進入系統了。   好的。我說。我取下兩隻試管,塞入我的襯衣口袋裡。我提起塑膠水壺一看,上面的字樣是箭頭牌純水。待會兒見。我說著急忙走開。   我進入走廊,覺得自己有百分之一的成功機會。或許,只有千分之一。   然而,我是有機會的。   我後來在安全錄影系統上觀看了整個情況,所以知道了梅的活動。她端著那個裝著棕色黏液的試管架進了廚房。其他的人都在那裡用餐。朱麗亞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文斯沒有理睬她。   里基問:你手裡端著的是什麼?   噬菌體。   用來幹什麼?   這時,朱麗亞遠遠地看著她。梅說:是從發酵罐裡取出來的。   哎呀,難怪這麼臭。   傑克剛剛喝了一試管。他要我也喝了一試管。   里基哼著鼻子說:你們幹嘛要喝這東西?真奇怪,你們居然沒有嘔吐。   我差一點吐了。傑克要你們大家也喝一點。   博比哈哈大笑:什麼?為什麼要喝?   為了確保你們不受感染。   里基眉頭一皺:被感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被感染?   傑克說,查理的體內有集群,我們可能也有。或者說,我們之中有的人可能有。所以,你們應該喝下這種病毒,它會殺死你們體內的細菌,然後殺死集群。   博比問:你沒開玩笑吧?喝那鬼東西?這不可能,梅!   她轉向文斯。   這聞起來像大糞,文斯說,還是讓別的人先喝吧。   梅問:里基?你願意帶個頭嗎?   里基不住搖頭:我才不喝那玩意。為什麼要我喝?   怎麼說呢,第一,應該確保自己沒有被感染。這第二嘛,我們那樣才會放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試驗?   梅聳了聳肩:這是傑克的意思。   朱麗亞眉頭一皺。她轉身對著梅,傑克在哪裡?她問。   我不知道。我最後見到他時,他在發酵罐那裡。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不,你知道,朱麗亞冷冷地說,你知道他的確切位置。   我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   他肯定跟你說了的。他和你無話不談。朱麗亞說,你和他一起策劃了這個小插曲,對吧?你們不可能真的要我們喝下那玩意兒。傑克究竟在哪裡,梅?   我跟你說了,我不知道。   朱麗亞吩咐博比:檢查監視器。找到他。她繞過餐桌。現在你給我聽著,梅。她的聲音鎮定,但是充滿威脅,我要你回答我的話。而且,我要你給我說實話。   梅往後退了幾步。里基和文斯從兩側朝她圍了過去。梅退到了牆邊。   朱麗亞慢慢地逼近她:現在告訴我,梅,她說,你採取合作態度,對你大有好處。   博比在房間的另外一側叫喊:我發現他了。他正在裝配間裡走動。他手裡端著一罐那棕色東西,看上去好像是。   告訴我,梅。朱麗亞說著,俯身威脅梅。   她們兩人的距離非常近,幾乎嘴唇都要挨在一起了。   梅半眯著眼睛,嘴巴緊緊地閉著。她極端恐懼,身體開始發抖。   朱麗亞撫弄她的頭髮,不要害怕。沒有什麼可害怕的。告訴我他端著那個水壺幹什麼。朱麗亞說。   梅開始歇斯底里地抽泣起來:我知道這辦法不行。我告訴他你們會發現的。   我們當然會,朱麗亞不動聲色地說,我們當然會發現的。   他裝了一水壺病毒,梅說,要把它放進滅火灑水系統中去。   是嗎?朱麗亞問,那這樣幹真是太聰明了。謝謝你,小乖乖。   接著,她吻了吻梅的嘴巴。梅扭動著身體,但是她被牆壁抵住了,朱麗亞伸手握著她的腦袋。後來,朱麗亞退後一步說:待著別亂動。你可要記住。如果你不亂來,它是不會傷害你的。   她說完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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