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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星期二|1

最高危機 麥克.克萊頓 15454 2023-02-05
  1   格倫代爾 晨五時四十五分   鬧鐘還沒響,她就在焦慮不安之中醒了過來。她披上浴袍,走進廚房,給電咖啡壺通上電,然後朝前窗外看去。藍色轎車還停在街上,兩個人也還在車裡待著。她考慮是不是像平時一樣跑它個五英哩,她需要晨間運動來開始一天的生活和工作。但她最後決定今天還是不跑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覺得害怕,只是感到沒有理由去冒險。   她倒了一杯咖啡,在客廳裡坐下來。今天,一切在她看來都不一樣了。昨天,她的小平房還讓人覺得溫暖舒適;今天它就讓人感到侷促狹小、孤立無助和與世隔絕。她很高興愛麗森這個星期正和吉姆一起過。   凱西過去經歷過勞資關係緊張的日子;她知道威脅恐嚇通常只是說說而已。但是,提高警惕還是明智的。凱西在諾頓得到的教訓之一就是工廠車間是個競爭極其激烈的世界,比福特汽車公司的總裝線還要激烈。諾頓公司是僅有的幾個能讓不熟練的高中畢業生一年掙到八萬美元的地方之一,當然要在加班的情況下才能做到。像這樣的職業現在很少了,而且越來越少。為了得到這樣的職業、保持這樣的職業,競爭變得異常殘酷。如果工會方面認為和中國做的這筆生意影響到了就業,他們一定會採取果斷的行動來阻止它。

  她坐在那兒,咖啡杯放在腿上,心裡意識到她對到廠子裡去是有點害怕了。不過她當然必須去。凱西把杯子推開,進臥室去穿衣。   她來到外邊,上了她的野馬車。她看見那輛轎車後頭又停了一輛車。她駕車上路之後,第一輛轎車開出來緊跟在她後頭。   她開車進了廠區,緊張不安的感覺似有所減輕。早班已經開始,停車場上停滿了車,一大片望不到頭。凱西在七號門停車接受警衛檢查時,那輛藍色轎車就停在她車後,警衛揮揮手讓她通過。憑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暗號,他讓藍色轎車直接跟了進來,連停車杆都沒放下。轎車跟在她車後,直到她把車在管理人員專用車位上停好。   她下了車。一名保安從車窗中伸出頭來,祝你今天好運,女士!他說。

  謝謝。   保安揮揮手,轎車開走了。   凱西環顧四周一幢幢巨大的灰色建築:南邊是64號大樓,東邊是建造雙引擎噴射機的57號大樓,121號樓是噴漆間。西邊是一溜飛機維修庫,籠罩在從費爾南多山後升起的太陽的光芒中。這是一片熟悉的景致,她在這兒已經度過了五年。但直到今天她才極不舒服地意識到它那廣袤的範圍和清晨的空曠。她看見兩名祕書正走進管理大樓,沒有別的人。她只覺得孤單。   她聳聳肩膀,抖落心中的恐懼。她剛才真是犯傻,她對自己說。是去工作的時候了。   諾頓飛機公司 晨六時三十四分   羅伯.王是諾頓公司數字信息系統年輕的程式設計師。他從電視監視器旁轉過身說:對不起,凱西。我們雖然弄到了飛行記錄儀的數據但有個問題。

  她嘆口氣,別對我說。   是的,是有個問題。   聽到這話,她並不真的感到驚詫。飛行數據記錄儀很少能正常運轉的。在新聞記者會上,這種故障被解釋成飛機墜毀時形成的衝擊力所造成的結果。在一架飛機以每小時五百英哩的速度撞到地面時,一臺儀器無法工作的想法似乎變得合情合理了。   但在航空工業界,完全是另一種不同的見解。所有的人都知道,飛行數據記錄儀的故障率極高,即使在飛機沒有墜毀的狀況下也不例外。原因是聯邦航空局並不要求在每次飛行前對其進行例行檢驗。實際上,通常是每年才做一次功能性檢測。結果便可想而知:飛行記錄儀極少工作正常的。幾年之前諾頓公司曾經做過一項研究,對正在使用的數字式飛行數據記錄儀進行隨機抽查。凱西當時是研究委員會成員,他們發現六臺裡頭只有一臺工作正常。

  聯邦航空局為什麼規定必須安裝飛行數據記錄儀,但又不要求它在每次飛行前處於正常工作狀態呢?這是從西雅圖到長灘,航空界人士常常討論到的話題。一種尖刻挖苦的觀點認為,飛行數據記錄儀發生功能性障礙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在一個被偏激的工程師和只知道追求轟動效應的新聞界所包圍的國度裡,飛機製造業看不出為故障提供客觀可靠的記錄有什麼好處。   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凱西,羅伯.王說,可是飛行記錄儀的數據很不規則。   這意味著什麼?   看上去好像是三號總線在事故發生前二十個小時就燒壞了,於是幀同步就出現在後生成的數據上。   幀同步?   是的。你看,飛行數據記錄儀以被稱之為幀的數據組形式排列記載全部的循環參數。例如,你讀出一個空中速度,然後要在四組之後才能讀到另一個空中速度。空中速度數據讀出應該是連續不斷跨幀的。如果不是這樣,幀就將變成非同步的,我們就沒有辦法還原飛行實況,我做給你看。

  他轉身面對顯示器,敲擊鍵盤,通常我們能從飛行數據記錄儀取到信息,然後生成三維飛機圖。這是那架飛機,準備起飛了。   一架諾頓N|22型寬體客機的線形圖出現在顯示器上。在她觀看時,線形圖漸漸變實了,直到成為一架正在飛行中的真實飛機。   好,現在我們把你的飛行記錄儀上的數據輸給它   顯示器上的飛機似乎在輕微地扭動。它從顯示器上消失了,然後又出現了。它又消失了,等到再出現時,它左邊的機翼和機身分了開來,機翼扭轉九十度;與此同時,飛機的其他部分向右邊打滾。接著尾翼消失了。整個飛機都消失了,過片刻又出現了,接著又消失了。   看見了吧,電腦主機竭力想把飛機畫出來,羅伯說,但它老是碰上中斷。機翼的數據和機身的數據不匹配,機身的和機尾的數據也不匹配,所以連貫性就失去了。

  我們怎麼辦?她說。   使幀像再同步化,但這需要時間。   要多長時間?馬德逼得緊呀。   可能要一段時間,凱西。數據糟糕極了。快速存取記錄儀怎麼樣?   根本就沒有。   好吧,如果你實在急的話,我可以把數據送到飛行培訓中心去。他們那兒有些尖端的程式設計師。也許他們能更快地補上缺失的數據,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羅伯   我什麼也沒保證啊,凱西,他說,這種數據讓我沒辦法保證什麼。很抱歉。   64號大樓 晨六時五十分   凱西在64號大樓外遇到里奇曼,他們一道在晨光中向大樓走去。里奇曼哈欠連天。   你以前在市場銷售部幹過,對吧?   是的,里奇曼說,我們絕不會在這個時間上班。

  你在那邊幹什麼工作?   沒多少事情,他說,埃格頓逼著整個銷售部都在忙和中國的這筆大買賣。事情搞得神祕兮兮的,外頭人休想插足。他們就扔一點點有關西班牙市場的法律業務讓我幹。   出差嗎?   里奇曼傻笑一聲,只有私事出去跑跑。   怎麼回事?   好吧,因為銷售部沒多少事讓我幹,我就去滑雪。   聽起來挺好玩的,你去過哪些地方?凱西問。   你也滑雪?里奇曼說,以個人之見,我想除了瑞士之外,最好的地方要算太陽谷了,那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你曉得,如果你只好在美國滑雪的話。   她知道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正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們已經通過邊門進了64號大樓。凱西注意到工人們表示出公開的敵意,氣氛明顯極不友好。

  這是怎麼回事?里奇曼說,今天這兒流行狂犬病嗎?   工會以為我們在中國交易上出賣了他們。   出賣他們?怎麼個出賣法?   他們認為管理層正在把機翼運往上海。我問過馬德,他說壓根兒沒這回事。   警報器響起來,在整幢大樓裡迴蕩。正前方,一臺黃色的巨型塔吊開始發動起來。凱西看見包裝著機翼設備的第一隻大木箱用粗纜繩吊到離地面五英呎的半空。木箱是用加固型膠合板製造的,足有一座房子那麼大,重量可能有五噸。十來名工人像抬棺材那樣,跟隨移動的木箱,雙手上舉,扶著箱子,朝著邊門處一輛正在等著裝貨的平板卡車走去。   如果馬德講沒這回事,里奇曼說,那還有什麼問題?   他們不相信他。   真的嗎?為什麼不相信他?

  凱西朝左邊看看,其他的設備也正在裝箱發運。龐大的藍色裝備先用泡沫材料裹好,然後是在內部加固,最後是裝箱。她知道用軟物填塞和加固是最根本的措施。因為儘管設備長達二十英呎,但它們的精確度都在千分之一英吋之內。運送這些設備本身就是一門藝術。她回過頭來看看那個正在吊移的木箱。   剛才還站在木箱下的人,現在全跑了。   木箱還在半空中平行移動,離他倆所站的地方只有十碼遠。   啊她說。   什麼?里奇曼問。   她已經開始推他了,快走!她說著就把里奇曼朝右邊死命一推。右邊一段正在裝配的機身下邊的鷹架是個安全的躲避地方。里奇曼還在抵抗著,他似乎不明白   快跑!她大叫起來,箱子馬上要砸下來了。

  他跑起來。凱西聽見身後膠合板噼噼啪啪的斷裂聲。隨著第一根吊纜啪地斷裂,巨大的木箱開始從提升架裡滑了出來。就在他倆剛剛跑到機身鷹架旁時,她又聽到哐的一聲,木箱狠狠朝水泥地面砸下來,膠合板摔得四分五裂,撒得到處都是。緊接著就是驚雷般的哐噹一聲,木箱翻落,歪倒在一邊。巨響在大樓中迴蕩。   耶穌基督啊,里奇曼說著轉身看著凱西,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她講,就是我們所說的職工抗議行動。   人們都往前跑,一片飛揚的塵土中只見到模糊的身影。人們大聲叫著,呼喊幫手。急救警笛響徹樓內。在大樓另一邊,凱西看見道格.多赫迪正憂傷地搖著頭。   里奇曼回頭朝身後看,從西裝後背抽出一根四英吋長的膠合板碎片,天哪。他說著脫下外衣,檢查被戳破的地方,還把手指頭伸進破洞裡。   這是一種警告,凱西說,他們這樣一來就把設備毀掉了。現在他們只好把木箱拆開,再重新製造這臺設備。這意味著要推遲好幾個星期發貨。   車間生產監管員穿著白襯衫,打著領帶,急匆匆地朝圍著落地木箱的這群人跑過來,現在又會發生什麼呢?里奇曼問。   他們會記下人名,責罵一頓了事,凱西說,但這毫無用處。明天還會出另一樁事,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它。   這是個警告?里奇曼邊說邊把外套穿上。   是針對事故分析小組的,她說,這是個明確的信號:當心你的後背,當心你的腦袋。不管什麼時候來車間,我們都會看到鎯頭扳手從天而降,會有各式各樣的事故。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兩名工人離開圍著木箱的那堆人,開始朝凱西走來。其中一人身高體壯,穿牛仔褲和紅格子襯衫。另一人的個頭還要高,戴一頂棒球帽。穿襯衫的男子手裡提著根鐵棍,在身邊揮舞。   啊,凱西。里奇曼說。   我看見他們了。她說。她絕不會在兩個車間打手面前驚慌失措的。   兩人繼續冷冷地朝她走過來。突然一名監工手持寫字夾板在他們面前出現,要求他們出示自己的工作證。兩人停下和監工理論,不時回頭向凱西這邊張望。   我們和這些人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她說,一小時之後,他們就全走了。她回到鷹架下,撿起自己的公文包,來吧,她對里奇曼說,我們遲了。   2   64號大樓/事故分析小組 晨七時   眾人都朝塑膠貼面會議桌前湊近,坐椅刮擦地板,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好的,馬德說,我們現在開會。廠子裡正在發生工會的抗議活動,目的是拖延這項調查。別受它影響,集中注意力。第一項內容:氣象數據。   祕書向與會各位分發文件。這是來自洛杉磯空中交通管制中心的報表,上端印有抬頭聯邦航空局/飛機事故報告。   凱西讀道:   氣象數據   事故發生時事故地段情況   日航054航班波音747/R型飛機位於TPA545班機前方十五分鐘航程,相同飛行路線,高度在545號上方一千英呎。該航班未報告遭遇亂流。   事故發生前報告   聯航829航班波音747/R型飛機報告在北緯39度西經135度高度三萬五千英呎遇小顛簸。此飛機當時位於TPA545以北一百二十英哩處,並在其前方十四分鐘航程。聯航829號未報告亂流。   事故發生後首次報告   阿航722號報告在北緯39度西經125度飛行高度三萬五千英呎有持續輕微顛簸。阿航722號航線相同,位於TPA下方二千英呎,約TPA後二十九分鐘航程。阿航722號未報告遭遇亂流。   我們還在等衛星數據送來,不過我認為現有證據已能夠說明問題。在時間和位置上離545號航班最近的三架飛機,除輕微顛簸外都沒有報告氣象異常。我現在正式排除亂流造成本次事故的說法。   桌子四周一陣點頭,沒有不同意見。   還有別的需要記錄在案的嗎?   是的,凱西說,走訪乘客以及和機組人員交談一致表明繫好安全帶的指示燈從沒亮過。   好的,那我們就結束氣象情況。結論是,造成那架飛機事故的原因不是亂流。飛行記錄儀?   數據反常,凱西說,他們正在解決。   飛機外觀初步檢查?   內部受到嚴重損壞,多赫迪說,但外部很好,沒有損傷。   前緣部分?   看不出什麼問題。飛機今天就到廠裡,我將檢查傳動軌道和栓鎖。到目前為止,沒發現問題。   你檢測過控制翼面嗎?   沒發現問題。   儀表?   一切正常。   你們測過幾次?   我們從凱西那兒聽說乘客的描述後又做了十次延伸試驗,試圖找到不同結果。但一切正常。   什麼描述?凱西?你從走訪中得到情況了?   是的,她說,有一名乘客報告說聽到從機翼傳出的輕微的隆隆聲,持續了十到十二秒鐘   混賬。馬德說。   緊跟著輕微的機頭翹起,接著倒栽   見鬼!   然後是一連串劇烈的俯仰振蕩。   馬德瞪眼看著她,你是在告訴我這次又是前緣縫翼的問題?這種飛機前緣縫翼的問題還沒解決?   我不清楚,凱西說,一名空中小姐報告說機長提到非指令性前緣縫翼展開,自動駕駛儀也有問題。   上帝啊,自動駕駛儀也有問題?   去他的,伯恩說,這個機長每五分鐘就編個故事出來。一會兒告訴空中交通管制中心他碰上了亂流,然後又告訴空姐是前緣縫翼展開。此刻我敢打賭他正在向他的航空公司講另一套鬼話。事實是,我們不知道駕駛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顯然是前緣縫翼。馬德說。   不,不是的,伯恩說,和凱西交談的乘客說那隆隆聲出自機翼或發動機,這不錯吧?   不錯。凱西說。   但當她朝機翼看去時,她沒有見到前緣縫翼打開。如果打開的話,她就應該看見。   也不錯。凱西說。   但她不可能見到發動機,因為發動機是藏在機翼裡的。有可能是反向推力裝置打開了,伯恩說道,在巡航速度下那將肯定會產生隆隆聲。跟著就是空中速度突然減低,也許再來個橫滾。駕駛員沒有辦法,試著想矯正,結果反應過頭瞧!瞧!   有任何證據能確認是反向推力裝置打開嗎?馬德說,套軸損壞?摩擦帶反常?   我們昨天看過了,伯恩說,沒發現什麼。今天我們要進行超聲波和X光探查。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會發現的。   好的,馬德說,我們要仔細檢查前緣縫翼和反向推力裝置,我們需要更多的數據。永久性記憶體情況怎麼樣,羅恩?有沒有發現什麼?   他們都轉過身來看著羅恩.史密斯。在眾目睽睽之下,羅恩更在椅子裡往下縮,好像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肩膀裡去。他清了清嗓子。   怎麼樣?馬德說。   啊,呀,約翰,飛行數據存取儀列印出來的資料說明前緣縫翼情況不妙。   就是說前緣縫翼的確打開了?   好吧,事實上   飛機開始海豚跳水,躥上跳下,把乘客們顛得七葷八素,還送了三條人命。你是想跟我說這個嗎?   沒人搭腔。   耶穌啊,馬德說,你們這些人是怎麼啦?這些問題本以為四年前就解決啦!現在你們倒來告訴我說沒解決?   大家都無言以對,眼睛盯著桌面看,在馬德的盛怒之下,個個顯得侷促不安和怯懦。   真是該死!馬德說。   約翰,咱們別太生氣了。說話的是電子控制系統的頭頭阮文莊,我們疏忽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自動駕駛儀。   一陣長時間的冷場。   馬德瞪著眼厲聲問他:怎麼講?   即使前緣縫翼在巡航飛行中打開了,文莊說,自動駕駛儀也會保持飛機的完全穩定。它內部的程序就是為了抵消這類失誤。前緣縫翼打開,自動駕駛儀就會調校;機長看見警示,就會把縫翼收回來。與此同時飛機繼續飛行,沒有任何問題。   也許自動駕駛儀被他弄熄火了呢?   也許吧。可是為什麼?   也許你的自動駕駛儀壞了,馬德說,也許你的密碼出了毛病。   文莊看上去並不這樣認為。   這事發生過,馬德說,去年在夏洛特,美航公司的航班就有過一次自動駕駛儀故障,造成了飛機的非指令性橫滾。   是的,文莊說道,但那不是密碼毛病造成的。維修人員把A號飛行控制電腦取出來修理。當他們重新安裝時,沒有把電腦在架子上推到足夠遠的位置上,造成連接器接觸不良,結果造成電路連接時斷時續。就是這麼回事。   可是在545號上,空中小姐說機長不得不和自動駕駛儀爭奪控制權。   我估計到了這一點,文莊說,一旦飛機超過飛行參量,自動駕駛儀就會主動嘗試切入,取代駕駛員的手動操控。因為它覺察出不穩定行為,並且假定當時沒有人在駕駛飛機。   這在故障記錄上有顯示嗎?   有的。數據顯示自動駕駛儀試圖進行干預,每三秒鐘一次。我猜想機長一直在採取手動方式設法消除自控作用,堅持自己駕駛。   但這是一位有經驗的機長啊。   這就是我為什麼認為肯尼是正確的,文莊說,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在那個駕駛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都轉而看著太平洋航空公司代表邁克.李,你看是怎麼回事,邁克?馬德說,我們能安排人和機長見面談一次嗎?能還是不能?   李像哲學家似地嘆了口氣,你們知道,他說,我參加過不少次這樣的會議。人們總是傾向於把責任推給不在場的人,這是人的天性吧。我已經向你們解釋過飛行機組人員為什麼離開美國,你們自己的記錄也確認這名機長是第一流的飛行員。他也有可能犯個過失。但是考慮到這架飛機歷史上出過的問題前緣縫翼的問題我就會先在這架飛機上找問題,而且我會努力地去找。   我們會的,馬德說,我們當然會這樣做,但是   因為喋喋不休地抱怨個沒完對誰都沒有好處。你們正在全力以赴地對付懸而未決的北京交易。很好,我也理解。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太平洋航空也是你們這家公司值得珍視的客戶。我們到現在為止已經購買了十架,訂單上還有十二架。我們正在擴展我們的航線,並且正在和你們的一家國內航空公司談判一筆航空支線的交易。我們這方面在這個時刻也不需要任何不利的擠壓,既不是對我們從你們手上已買來的飛機,當然更不是對我們的飛行員。我希望我說得很清楚啦。   清楚極了,馬德說,我自己也不可能說得更清楚了。夥計們,你們現在得到進軍的命令啦!快動手!我要的是答案。   202號大樓/飛行模擬器培訓中心 晨七時五十九分   545航班?費利克斯.瓦勒斯坦說,非常糟糕,真是非常糟糕。瓦勒斯坦是慕尼黑人,滿頭銀髮,溫文爾雅。他以日耳曼人的效率管理著諾頓公司的飛行模擬器與駕駛員培訓中心。   凱西問他:你為什麼要說這非常糟糕呢?   因為,他聳聳肩膀說道,這怎麼會發生呢?這不像是有可能的呀。   他們走進202號大樓巨大的中心室。兩臺飛行模擬器高高矗立在他們面前,每臺對應著目前正在服役的一種型號。它們看上去像是飛機被攔腰截開後所剩下的機頭部分,由一組液壓裝置托舉著。   你從飛行記錄儀上取下數據了嗎?羅伯說你也許能把它讀出來。   我試過了,他說,沒有成功。我還不能確定地說它就毫無用處,但是快速存取記錄儀怎麼樣?   沒有找到快速存取記錄儀,費利克斯。   啊。瓦勒斯坦嘆了口氣。   他們來到大樓另一邊的指令控制臺,臺上有一排電視螢幕和鍵盤。飛行教員就坐在這裡,監視正在模擬器中進行訓練的飛行員。他們兩人來到控制臺邊觀看時,有兩臺模擬器正在使用。   凱西說:費利克斯,我們擔心前緣縫翼在巡航飛行中打開,或者可能是反向推力裝置。   是這樣嗎?他說,為什麼這麼重要呢?   我們以前出過前緣縫翼方面的問題   是的,但那已經解決好長時間了,凱西。前緣縫翼並不能解釋這個可怕的事故。哪一次死過人的?不,不,不會是前緣縫翼,凱西。   你能肯定嗎?   絕對。我來演示給你看。他問一個正在控制臺上的飛行教員,誰現在在飛N|22?   英格拉姆,西北航空公司的副駕駛。   他行嗎?   一般吧,他大約才接受了三十小時的訓練。   在閉路電視螢幕上,凱西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正坐在模擬器中駕駛員的座位上。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費利克斯問。   啊,讓我們看看,教員說著查了查他的儀表盤,他目前在大西洋中部上空,飛行高度三萬三千英呎,速度○.八馬赫。   好的,費利克斯說,目前他的高度是三萬三千英呎,速度是音速的十分之八,他在這個位置上有段時間了,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很放鬆,也許有點懶洋洋的。   是的,長官。   好,打開英格拉姆的前緣縫翼。   飛行教員伸出手按了一個按鈕。   費利克斯回頭對凱西說:請你仔細觀察。   在電視螢幕上,那個飛行員仍很隨意,顯得漫不經心。但幾秒鐘後,他的身體往前湊了湊,突然警覺起來,對著控制臺直皺眉。   費利克斯指指教員的控制臺和那一排顯示器,你可以在這上邊看到他正看到的情況。在他的飛行管理顯示器上,前緣縫翼指示燈正在閃亮,而且他已經注意到了。與此同時,你看見飛機的機頭微微上翹   液壓裝置發出呼嚕呼嚕聲,模擬器的大型錐狀頭部向上斜抬了幾度。   英格拉姆先生現在按規定程序檢查他的前緣縫翼手柄。他發現手柄處於上位並且鎖定,這使他困惑,因為這表示他遇到的是非指令性前緣縫翼打開   模擬器保持機頭斜翹狀態。   所以英格拉姆先生正在思考,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決定怎麼辦,飛機在自動駕駛儀控制下保持相當的穩定。讓我們來看看他是怎樣決定的。啊,他決定擺弄一下他的控制器。他把前緣縫翼的手柄拉下來,又推上去他試圖把警告符消去,但沒有成功。於是現在他意識到他的飛機上出了系統問題,但他保持了鎮定。他還在思考他下一步怎麼辦?他改變自動駕駛儀的參數他下降一點高度,減低飛行速度絕對正確他還是處在機頭上翹的狀態,但現在的高度和速度處在更為有利的情況下。他決定再試試前緣縫翼手柄   飛行教員說:我現在應該讓他擺脫困境嗎?   為什麼不呢?費利克斯說,我想我們已經把問題說清楚了。   飛行教官按了一個鍵。模擬器擺回到水平狀態。   現在,費利克斯說,英格拉姆先生重新回到正常飛行狀態。他把發生的問題記下來交給維修人員,現在他正在繼續飛向倫敦的航程。   但他是依靠自動駕駛儀操作的,凱西說,要是不在這種狀態下呢?   為什麼他要那樣做呢?他正處在巡航飛行中。自動駕駛儀至少已經接替人工操作有半個小時了。   但假設他那樣做了。   費利克斯聳聳肩膀,轉身對飛行教官說:把自動駕駛儀停掉。   是,長官。   一陣警報聲響起來。顯示器上,他們看見飛行員正注視著控制板,一邊把操縱桿握進手中。警報聲停止;駕駛室沉靜下來。飛行員仍握住操縱桿。   現在他正在手控飛行嗎?費利克斯問道。   是的,長官,教員說,他現在的飛行高度是二萬九千英呎,飛行速度○.七一馬赫,自動駕駛儀關閉。   好的,費利克斯說,打開他的前緣縫翼。   教員按了個鈕。   在訓練控制臺的系統監視器上,前緣縫翼的警告燈閃爍著,先是琥珀色,繼而是白色。凱西朝鄰近的一個電視螢幕上看,她看見駕駛員身體前傾,他已經注意到了駕駛室的警告燈。   現在,費利克斯說,我們又一次看到飛機的機頭向上,但這次英格拉姆先生必須自己來控制飛機了所以他把操縱桿拉回來非常輕非常小心好的他現在穩住了。   他轉身面向凱西,你都看見了吧?她聳聳肩膀,這實在讓人無法理解。不管那架太平洋公司的飛機出了什麼事,肯定不可能是由於前緣縫翼。也不可能是反向推力裝置。無論在哪種情況下,自動駕駛儀都會出來干預並且取得控制。我跟你說,凱西,那架飛機上到底出了什麼事,這是個難解的謎啊。   回到陽光下,費利克斯走向他的吉普車,車頂上架著一塊沖浪板,我有了一塊新的亨利牌板子,他說,想看看嗎?   費利克斯,她說,馬德開始歇斯底里地叫嚷了。   是嗎?那就讓他去喊吧。他喜歡喊。   你認為545號到底發生了什麼?   好吧,讓我們實話實說。N|22型飛機的飛行特性就是,如果在巡航速度下前緣縫翼展開,駕駛員又不使用自動駕駛儀,飛機的反應就相當敏感。我記得,凱西,三年前你就對這個做過研究,就在我們對前緣縫翼做了最後的處理之後。   沒錯,她說著回想起了過去,我們成立了一個特別小組,在一起分析N|22型飛機的飛行穩定問題。不過我們當時的結論是沒有控制敏感的問題,費利克斯。   你是對的,費利克斯說,現在也還是沒有這方面的問題。現代所有的飛機都是靠電腦來維持飛行穩定的。噴射式殲擊機要是沒有電腦根本別想飛起來。殲擊機天生就不穩定。商業飛機沒那麼敏感,但即使如此,電腦也承擔了諸如變換燃油、調整高度、調整重力、調整發動機推力的任務。電腦一直在時時刻刻地不間斷地做著細小的變動,使飛機飛行穩定化。   是的,凱西說,但飛機不要自動駕駛儀同樣可以照飛不誤啊。   完全正確,費利克斯說,所以我們才訓練機長們在那種情況下飛行。由於飛機非常敏感,當機頭上翹時,機長必須非常緩慢地、輕巧地把它拉回水平狀態。如果他矯枉過正,飛機就會機頭朝下栽。在這種情況下,他必須再朝上拉,但這次他還是應該非常輕巧地操作,不然的話,他會又一次修正過頭。於是飛機就會陡陡地爬升,然後就是再次倒栽蔥。準確地說,太平洋公司這架班機上發生的就是這麼回事。   你是說這是飛行員的過錯。   一般來講,我會這樣認為的,除非這個駕駛員不是張約翰。   他是個好飛行員嗎?   說好還不夠,費利克斯說,張約翰是最棒的飛行員。我在這裡見過很多飛行員,有些的確很有才華。這不光是因為反應迅速和知識經驗,也不光是技術,它是一種天分。張約翰是我在這種飛機上訓練過的五、六個最優秀的飛行員中的一個,凱西。所以,不管545航班上發生了什麼,都不可能是飛行員的錯誤。只要是張約翰在駕駛座上就不可能出這種錯。我很抱歉,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定是飛機出了問題,凱西。只會是那架飛機出了問題。   去5號飛機庫途中 上午九時十五分   他們步行穿過寬闊的停車場,凱西陷入沉思之中。   那麼,里奇曼過了一會兒說,我們現在到哪一步了?   毫無結果。   不管她怎樣把證據往一塊兒拼湊,她目前只得出這樣的結論。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任何充分的、確定的東西。飛行員說是亂流,但沒有亂流。一名乘客的描述符合前緣縫翼展開的情況,但前緣縫翼的展開並不能解釋對乘客們所造成的可怕的傷害。乘務員說機長和自動駕駛儀爭奪對飛行的控制權,而文莊說只有沒本事的機長才會這樣做。可是費利克斯卻說這個機長是最棒的。   毫無結果。   他們哪一步都還沒走到啊。   里奇曼無精打采步履踉蹌地走在凱西旁邊,什麼話也不說。他一個早上都默不作聲,就好像545航班這個謎,昨天還讓他那麼興味盎然,今天就對他顯得過於複雜,讓他無法理解。   但是凱西毫不氣餒。她以前好多次遇到過這般境地。初步的證據似乎很矛盾,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飛機事故很少是由單一的事情或失誤造成的。事故分析小組就是要發現事件的一連串前因後果的整個過程:一件引起另一件,再引起另一件。末了,最後的演變發展就會變得複雜:一個失靈的系統;飛行員做出反應;飛機做出意料之外的響應;飛機終於發生故障。   總是一連串互相影響、互為因果的事件。   細微的失誤和不起眼的小麻煩連接在一起構成了長長的鏈環。   她聽到一架噴射機的呼嘯聲。她抬起頭,看見一架諾頓寬體客機映著陽光的身影。飛機飛經她頭頂的上空時,她看見機尾上太平洋航空公司的黃色標誌。它是從洛杉磯國際機場飛來的。巨型噴射機輕捷地降落,起落架上的輪胎激起一陣煙霧,飛機朝五號維修庫滑去。   呼叫器響起來,她把它從腰帶上取下。   ***電視正在播出N|22在邁阿密機場發生葉片爆炸BTOYA   噢,見鬼,她說,我們趕快去找臺電視機。   幹什麼?出什麼事了?里奇曼問。   我們有麻煩了。   64號大樓/事故分析小組 上午九時二十分   這是邁阿密國際機場片刻之前的景象,一架太陽星航空公司的噴射客機,在事先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右舷左發動機突然爆炸起火。現在你看到的是機場擁擠的跑道上散落的冰雹般的碎片。   噢,氣死我了!肯尼.伯恩喊起來。五、六位工程師擠在一臺電視機前擋住了凱西進來時的視線。   如同發生奇蹟一般,機上二百七十名乘客居然無一人受傷。這架N|22型寬體客機正在加速準備起飛時,乘客們突然注意到黑色的煙雲從發動機中冒出來。幾分鐘後,右舷左發動機徹底炸成碎片並迅速被大火吞沒,爆炸震動了整個飛機。   顯示器上沒有顯示這些,只是顯示了遠遠拍下的一架N|22型飛機,機翼下方正噴出濃煙。   右舷左發動機,伯恩咆哮著,還有舷右發動機呢,你這個蠢貨!   電視上現在播出空港出口處慌亂的乘客的特寫鏡頭。盡是快速的切換鏡頭。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說:所有的人都因為煙霧激動起來。然後他們把鏡頭換到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她搖頭晃腦地把頭髮甩到肩後,然後說:實在是可怕。我剛看到濃煙,我真嚇壞了。採訪者問:你聽到爆炸的時候想了些什麼?我真是嚇壞了。那姑娘說。你認為那是炸彈嗎?她回答說:絕對,恐怖分子的炸彈。   肯尼.伯恩在原地轉個圈子,雙手朝空中一甩,你們相信這些鬼話嗎?他們居然去問小孩想什麼。這就是新聞。你當時怎麼想?天呀,我要吃冰棒兒了。他吭哧吭哧地說,殺人的飛機和熱愛它們的旅行者!   顯示器上,這個電視節目現在播出的是一名年長的婦女在說:是的,我以為我要死了。當然,你只會想到這個。接著是一名中年男子:我妻子和我祈禱過,我們全家都跪在跑道上感謝上帝。你們害怕嗎?採訪者問。我們以為我們要死了,那男人說,機艙裡滿是煙我們能逃脫性命真是奇蹟啊。   伯恩又吼叫起來:你這頭蠢驢!要是在汽車裡頭你早就死囉;在夜總會裡你也死定囉。但是在諾頓寬體客機裡你就死不了!我們的設計就是讓你能逃脫這條狗命!   安靜點,凱西說,我想聽清楚。她正緊張專注地聽著,等著看他們要把故事扯多遠。   一名嬌美得驚人的西班牙裔混血女人身穿阿馬尼牌套裝,手執麥克風,面對著攝影機:乘客們現在似乎正從苦難中恢復過來,但在今天下午稍早些的時候,他們的命運又是那麼不可預測。一架諾頓寬體客機在跑道上爆炸,橘黃色的濃煙直沖雲霄   電視上再一次播出先前那個跑道上遠遠拍下的飛機鏡頭,濃煙正從機翼下方冒出。看上去它的危險程度也不過就像用水來潑滅篝火一樣吧。   等一等,等一等!肯尼說道,一架諾頓寬體客機爆炸?是一部該死的太陽星發動機爆炸吧。他指著顯示器上的圖像說,那是他媽的轉子爆炸,槳葉碎片炸穿了發動機罩,我早就跟他們講過要出這種事!   凱西說:你告訴過他們?   見鬼,當然講過,肯尼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太陽星公司去年從斯維卡飛機發動機公司買了六臺發動機。我當時是諾頓公司派給這筆交易的諮詢專家。我用管道鏡檢查過這些發動機,發現了很多損傷槳葉切口開裂和葉片裂紋等等。於是我叫太陽星公司退貨。肯尼一邊揮手一邊說,可是為什麼要放棄這筆便宜買賣呢?他說,太陽星對這些發動機稍做修理。在拆裝檢修過程中,我們發現了大量的鏽蝕,所以在海外解體檢修的文件很可能是偽造的。我再一次對他們講:把它扔掉吧。可是太陽星公司居然把它們都裝在飛機上了。於是現在轉子爆炸了該死的,沒想到吧碎片插進了機翼,這一來這防火的液壓液都冒煙了。它根本沒起火,因為那液體是不燃燒的。難道這是我們的過錯?   他原地轉個圈,又指著顯示器。   嚴重威脅了機上二百七十名乘客。幸運的是沒有一個乘客受傷   這不錯,伯恩說,沒有穿通機身,女士。沒有任何人受傷。機翼擋住了爆炸我們的機翼啊!   我們正在等待航空公司主管有關這場可怕的悲劇的正式聲明。稍後請繼續收看有關這一事件的追蹤報導。再見,埃德。   攝影機切回到新聞演播室,一名頭髮梳得油光亮滑的新聞節目主持人說:阿莉西亞,謝謝你關於邁阿密機場令人震驚的爆炸事件的最新報導。我們將在稍後向各位觀眾介紹更多的細節。現在請繼續收看我們正常安排的節目。   凱西嘆口氣,覺得一陣輕鬆。   我真不敢相信這通狗屁!肯尼.伯恩大聲喊著。他轉過身,蹬蹬衝出房間,狠狠把門在身後帶上。   他怎麼啦?里奇曼問。   就這一次,我得說,他發這麼大的火完全是正當的,凱西說,事實是,如果是發動機的問題,那就不是諾頓的過錯了。   這話怎麼講?他說過他是諮詢專家   聽著,凱西說,你得明白,我們造的是飛機,我們不造發動機,我們也不修發動機。我們和發動機的事毫不沾邊。   不沾邊?我沒法相信   我們的發動機是由別的公司提供的通用電氣、普拉特與惠特尼、勞斯萊斯。但新聞記者從來就搞不清這裡頭的區別。   里奇曼看上去將信將疑,這似乎還說得過去   就是那麼回事。如果你家沒電了,你給煤氣公司打電話嗎?如果你的車胎爆了,你會怪造汽車的嗎?   當然不,里奇曼說,但這仍舊還是你們的飛機啊發動機和所有別的。   不,不是的,凱西說,我們建造飛機,然後給飛機裝上客戶自己挑選的發動機。就好比你可以給你的汽車裝上幾種牌號中的任何一種輪胎一樣。但是如果米其林公司製造了一批劣質輪胎,這些輪胎炸了,這就不是福特汽車公司的錯。如果你讓自己的車胎磨光了,於是發生了一場車禍,那也不是福特公司的錯。這和我們的情況是完全一樣的。   里奇曼看上去還是不信服。   我們做的一切,凱西說,就是確保我們的飛機用上我們安裝的發動機能夠安全飛行。但我們不能強迫航空公司在飛機壽命之內對發動機進行恰當的維修。那不是我們的工作明白這點就基本上能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實是,那個記者把這事完全搞反了。   搞反了?為什麼?   那架飛機發生了轉子爆炸,凱西說,風扇葉片擊斷了轉子盤,而發動機罩並不會有碎片。發動機爆炸是因為它沒有得到正確的保養。這種事本來絕對不會發生。我們的機翼阻擋了飛散的碎片,保護了機艙裡的乘客。所以這次事件真正的意義在於,諾頓飛機造得那麼好,它們能保護二百七十名乘客不受到劣質發動機的危害。我們實際上是英雄但諾頓公司的股票明天就會下跌。公眾中有人可能會害怕乘諾頓飛機。那難道是對真正發生的事情的一種合適的反應嗎?不是。但那將是對新聞報導做出的適當反應。對這裡的人來說,這的確是非常讓人失望的事。   好吧,里奇曼說,至少他們沒提太平洋公司的事。   凱西點點頭。那是她擔憂的頭一件事,是她飛快穿過停車場趕到電視機前的原因。她想知道新聞報導會不會把邁阿密的轉子爆炸和太平洋公司前一天的飛行故障連繫起來。所幸的是這種事還沒發生至少現在還沒發生,但遲早總會發生的。   我們現在要開始沒完沒了地接電話了,她說,麻煩已經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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