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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七章

海狼出擊 麥可.迪莫哥理奧 6345 2023-02-05
  五月九號星期四   格林威治時間一一點五○分   ◇◇◇   馬里蘭州安那波里斯   攝芬河內陸   東區時間○六點五○分   ◇◇◇   一如以往,潘熙諾越過小徑輕鬆地晨跑,在晨跑將要結束前,更衝刺跑完最後一小段。結束後,他與他心愛的獵狗馬克斯一同站立在後院河邊的草坡上,剛越過水平線的太陽已將晨光灑遍大地,潘熙諾拖著疲累的腳步走向院邊扶手,倚靠在欄杆上,隔著攝芬河注視海軍官校。   他站在那裏凝視良久,眼睛望著校園中那一棟棟擁有一百五十年歷史的花岡岩建築,但心中所想的卻是自己的過去,那段二十多年前,當自己還是海軍官校學生的時光。對潘熙諾而言,看著海軍官校就像是進入一條時光隧道,會不知不覺地將潘熙諾帶回自己年輕的歲月,那段他生命中最甜蜜也最難以忘懷的歲月!也基於這段無法忘懷的感情,潘熙諾選擇這棟臨河岸的房舍,不僅能夠面向美麗的河景,更重要的是擁有隔岸觀看安那波里斯海軍官校的最佳視野,整個景致包含散布河面的帆船,及矗立在藍天與教堂大廈銅色圓形屋頂間相互競艷的行政大樓等,每一景色都令潘熙諾回想起他在官校的年輕生涯。

  潘熙諾將視線收回,低頭看著手上拿的航行帽,由於剛才戴著跑步,此刻這項深藍色的航行帽已被汗水浸透,帽子的邊緣由於汗水凝固而帶有白色的鹽漬。帽沿上繡有一金黃色徽章,是一對金色描邊的海豚彎身面對中央的潛艦圖案,在海豚圖案上方繡著顯明的美國海軍天霸號字型,圖案下方則為SSN|七七四。這頂帽子是潘熙諾最要好的朋友馬飛贈送的,馬飛不但是他海軍官校的同學,也是他在海軍官校四年生涯的室友,現在則擔任最新型洛杉磯級核子攻擊潛艦天霸號的艦長。   麥可看著帽子上的徽章,不知不覺地,在他的視線中卻好像變成了美國海軍魔鬼魚號SSN|六六○字型,那是兩年前由他負責指揮卻在他手中失去的潛艦,魔鬼魚號現在已是沉在海底的一堆爛鐵,那些與魔鬼魚號共存亡的艦上同仁仍寂靜地葬身在深海中。潘熙諾難過地又將眼光向河面望去,他專注的心情甚至完全沒有察覺到太太希娜麗站在屋內窗前望著他。

  希娜麗手中拿著一杯冰水走出門外,慢步踱向院邊,她將杯子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潘熙諾未理會她的目光,仍望著河面。   親愛的,你還好吧?   沒有任何回答,希娜麗又問道:   親愛的,你該準備去上班了。   我想潘熙諾自言自語著,低頭轉身往屋內走去,走進屋後,門自動合起將希娜麗與心愛的狗留在門外。   希娜麗在他身後凝視著他的身影,然後又回身看著充滿陽光的河面與優雅的鄉村景色,小船一艘接著一艘出航,紛紛展開另一個愉悅的航程。她曾期望定居在海軍官校旁可治癒潘熙諾的心病,讓他擺脫兩年前痛苦的記憶,但是她錯了,越是接近海軍官校也越讓他無法忘懷那一切。希娜麗和她的孩子都懷念兩年以前的潘熙諾,一位充滿自信、樂觀、進取、幽默的潛艦艦長!也許他們需要再搬家,搬到內陸,遠離海、河、海軍官校,以及那一切可能喚起他回憶的事物,也或許他真正需要的是再回到海上,拔除那一直盤據他內心的心魔。如果海軍還需要他、如果他仍願意回到海上、如果他仍可再擔任一艘潛艦艦長

  希娜麗強迫自己拋開思慮回到屋內,但腦海中一片茫然,甚至將冰水遺忘在小桌上。   ◇◇◇   馬里蘭州安那波里斯   美國海軍官校   東區時間○八點三○分   ◇◇◇   唐其思上將隨著一個海軍官校學生進入一座又高又深洞穴狀的屋子,屋內燈光微暗。唐其思手扶著一座鋼筋水泥所建長方形水池上方的不銹鋼扶手,伸長了脖子看著屋內的大型鋼樑。那個官校學生又帶著唐其思沿著不銹鋼樓梯往上爬,站到平台上以後,可清楚地俯視水池中的景物,水池中有許多大型模型,那實在是一些非常大的模型,大部分的長度達十五到二十呎,在他們所站立的平台的下方,為一沉沒在水面下的可拖動式模型,唐其思由平台上微微可看到這模型的外形,那是一艘潛艦模型。

  那是做什麼的?唐其思指著潛艦模型問。   可拖式水漕。學生回答:平台可沿著欄杆拖著模型在水中移動,模型可製成各種船的外觀,電腦系統再蒐集有關數據資料分析船的設計。   水槽中海浪製造機所發出的聲音令唐其思非常驚訝,海浪製造機是一部位於水槽邊緣的大型平板,由機器前後推動製造海浪,水槽中的海水經平板持續推動,最後所產生的浪花幾乎高達五呎。   平台上方為一可分離式附屬辦公室艙櫃,此時突然加速與平台分開,加速時所產生的嗡嗡聲使得唐其思必須大聲喊叫,才能使別人聽到他的聲音。   我告訴過你,唐其思大聲對著學生說道:我必須找到潘熙諾博士。   他不是在控制室就是在平台上的辦公室。   測試開始後幾秒鐘,試驗就結束了,水槽內的浪花仍持續地沖擊著模型與水槽邊緣,水花慢慢變小,模型也拖回原位準備進行第二次測試。

  我看到有人在平台辦公室內。當平台以慢速拖過唐其思面前時,唐其思說道:謝謝你的幫忙。   帶路的官校學生回應似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下樓梯,穿過雙層門離開試驗室。平台辦公室中一扇位於唐其思相反側的門打開了,由唐其思這一側的窗戶可看到辦公室內的人經狹窄通道走到平台與觀看台之間,那人就是潘熙諾,當他走過平台看到唐其思時,他驚訝地呆立在那。   麥可,唐其思臉上露出笑容:好久不見了,當一位教授的日子如何?   當潘熙諾慢慢走近,唐其思由上到下詳細地端視著他,那溫和的眼神就如同潘熙諾仍然是他的部屬一般,其實說是部屬並不足以表達這種感情,更真確地說,應該是像一對很久不見的父子又重逢一般。事實上,潘熙諾的父親安東尼是唐其思幾十年前在海軍官校的室友,安東尼在潘熙諾進入官校數年後,死於一場潛艦的意外事件中。遠在潘熙諾出生時,唐其思就對他視如已出,自從安東尼死後,唐其思取代安東尼成為潘熙諾父親的想法更為強烈,儘管如此,潘熙諾卻從沒把唐其思當成父親的影子,或許是他永遠沒法忘記,唐其思親口告訴他自己父親潛艦意外事件的那一天。

  潘熙諾仍然保持以往的瘦長的身材,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剛過完四十歲生日,濃密的黑髮已開始變灰,他削瘦的臉龐因長期日曬而顯得黝黑,不像往日擔任魔鬼魚號艦長,因長時潛航而經常帶著蒼白的臉色。他現在穿著卡其褲,筆挺的白色襯衫,輕便的西裝外套,條紋領帶整齊地直打到領口。   唐其思注視著潘熙諾的眼神,試圖瞭解他現在正在想什麼,起先潘熙諾也同樣地看著他,接著別過臉將目光轉開。唐其思伸出手握住潘熙諾,潘熙諾的手仍像以往一樣穩健有力,但可感覺到他的手心因緊張而在流汗。   您來這做什麼?   我專程來看你的!   您怎麼穿著便服呀?   我怕官校校長因知道我來而大費周章,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穿著便服就來了。

  您還在擔任太平洋艦隊司令吧?   對呀!   您是海軍第三高階的上將,您來這視察海軍官校也不告訴菲利普校長,別忘了這是他的地盤噢!潘熙諾開玩笑似地說道。   哈!如果我事先通知他,你認為我現在正在做什麼?   大概正在檢閱一長列儀隊吧。   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麥可,我實在沒時間做那些沒意義的事,我們遇到了困難,現在緊急需要你來幫我們解決!   潘熙諾不自然地笑著:一個流體力學博士能為一位海軍上將解決什麼問題呢?您別開玩笑了吧!   潘熙諾帶著唐其思沿著樓梯走下平台,由水槽後方大門走出,進到門外的一個小型停車場,面朝著河岸旁的足球場走去。   司令,到底是什麼事情讓您大老遠從珍珠港跑來這?

  來這的路上我經過五角大廈   他們繼續走著,最後停在拱橋的中央,由橋上看著小河穿過運動場流入攝芬河,左方遠距離處可看到二號州際公路沿橋而上,橋下有一艘帆船正緩緩漂過。正前方河岸遠處是一棟可俯視河景的大廈,右前方則是屹立在艷陽下的學術大樓。校園中三三兩兩的官校學生穿著黑色制服急步趕著去上課。   你懷念海上的日子嗎?麥可?   懷念?不!潘熙諾以平靜的語調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司令您說您大老遠來是希望我幫您解決問題,您甚至急得連校閱儀隊的時間都沒有。您又問我是否懷念海上的生活,您不會是希望重新徵召我加入海軍吧?真的嗎?為什麼呢?我不信,冷戰已經結束了,海軍現在已經不需要那麼多兵力,您們現在擁有能擔任潛艦艦長的年輕有為軍官遠超過您們所需要的人數。如果我沒有屬於我自己的潛艦,我是不可能返回海軍的。我實在不相信您們要我回到海軍,尤其是自從魔鬼魚號沉沒以後,更沒有一位潛艦指揮官會願意讓我回去!

  好了,麥可,不要再為自己找藉口了!我的確是來要求你重回海軍,再次擔任一艘我們所擁有最棒、最優異、最新的攻擊核子潛艦海狼號的艦長。如果你沒興趣也沒關係,你現在有一個安穩的家、有一群年輕的官校學生要教、有一大堆實驗等著你去做、有那麼多模型等著你去玩   等一下,司令,為什麼您希望我擔任海狼號艦長呢?海狼號現在的艦長不是漢克嗎?   是漢克,但我另外有計畫要漢克執行,我們有一件最緊急的滲透任務需要一位最優秀的潛艦艦長執行,偏偏你是最近十幾年來,我們唯一擁有的一位知道如何在實際作戰中正確果決地操縱潛艦的潛艦艦長。雖然那艘破銅爛鐵魔鬼魚號在你手中失去,但別忘了我當時所賦予你的任務,我認為那事件我應該比你承擔更重的責任,但我仍然相信當初我的決定是對的,你是我們所有人員中最適合擔任那次任務的艦長。同樣地,這次緊急滲透任務,你也是我們所有人員中最合格的人員,無論誰擔任這次任務,他都將直接對我負責,也直接受我的指揮,我則直接向總統負責,由此你應該瞭解這次任務的重要性。麥可,這是目前所有我所能告訴你的。

  他們兩人都靜靜地站在那,唐其思等著回答,潘熙諾則懷疑地瞪大了眼看著他。   最後潘熙諾終於開口說話。   司令,是不是我不瞭解您的意思,您願意把一艘最新型的海狼號潛艦交給一個已經離開海軍兩年,而且只曾經擔任過食人魚級潛艦艦長的水手,他不僅對海狼號特性一點都不瞭解,上一艘他指揮的潛艦也不幸沉沒我不管誰該對那次事件負大部分的責任再加上這次任務又這麼重要甚至重要到要由總統與太平洋艦隊司令親自指揮您卻又告訴我這就是所有您所能告訴我的!   唐其思仍然一言不發。   這是不是與中國內戰有關?沒錯吧?但這又與海軍的潛艦有何關連呢?難道您們想派一艘潛艦潛伏到靠近北京市那一個位於北京市東邊的海灣叫什麼名字?中國灣嗎?   不是,是齊利,齊利灣,中國人叫它渤海灣。   是不是您們派去渤海灣的潛艦出了問題?   完全正確!   潘熙諾搖搖自己的頭。   這一定是一件祕密任務。   麥可,你猜得非常接近,我需要知道你是否改變你的主意?這可不是一件學術性討論。   潘熙諾想著他如果接受,就必須放棄目前努力所獲得的學術成果。   司令,我離開潛艦太久了,您們擁有一大堆的艦長可以擔任這次任務,例如西恩,馬飛!馬飛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所擔任的天霸號是太平洋艦隊最新的攻擊核子潛艦,而且馬飛更是潛艦艦長中的佼佼者,當初在官校我與他住在同一個寢室四年,畢業以後又與他一同共事五年,我太瞭解他了。我認為您派天霸號去執行這次任務,是比派一艘剛建造完成又還未完成測試的海狼號更恰當,最起碼馬飛與他的潛艦,是經過良好訓練以及在服勤狀態。   你說的很對,但只有一個困難,麥可,馬飛與天霸號正是那艘被俘虜等待救援的潛艦!唐其思決定即使是冒著洩漏機密的危險,他也要賭一賭,將事實真相告訴潘熙諾。由潘熙諾大驚失色的表情看來,這個賭注是值得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將天霸號綁在天津港內超過了六個小時,目前所獲情報顯示天霸號官兵仍被留置在潛艦上,海狼號昨天晚上已經靠泊日本橫須賀港,我已下令海狼號艦長和副長立即前來華盛頓,而且他們現在正在飛行途中,他們以為我要他們回來的目的是向國會簡報海狼號海試狀況。另外,現在在安德魯空軍基地正備便著一架噴射機,如果你能在一個小時以內收拾好行李,我們可以在十二個小時以內就派你擔任海狼號艦長出航執行任務。怎麼樣?麥可?   潘熙諾一言不發地站在那,他再也聽不進唐其思所講的話,也無視於眼前攝芬河美麗的景致,他整個思緒在剎那間都回到了從前,回到當年他與馬飛在海軍官校共住一間寢室的時光。那是一段令人終生難忘的日子:他們共同為爭取最優學業成績挑燈夜戰馬飛冒著被學校開除的危險,陪同他一起翹頭到國軍英雄紀念碑悼念潘熙諾父親的英魂他們一同前往華盛頓與女友約會,潘熙諾不幸出了車禍,馬飛載著他由華盛頓一路超速衝回安那波里斯海軍官校,以免他因交通事故而登記在違紀通知上畢業典禮前一夜,馬飛在慶祝酒會中喝得大醉,以致於第二天早上潘熙諾必須拖著他穿上白軍服參加典禮。畢業後一年,兩人一同到波士頓麻省理工學院研讀機械工程碩士學位,在得到碩士學位當晚,一同到波士頓每一間酒吧狂歡。潘熙諾又想起他們兩人一起參加核子動力課程同甘共苦的日子,一同在核子動力系統訓練儀中接受艱苦的訓練,每天各輪十二個小時,一個禮拜摸七天管路,直到他們都通過簽證可擔任合格的核子反應爐督導官。接著是通過簽證後三年,他們一同被派在美國海軍鷹嘴號潛艦擔任隊長的那一段時間然後是他擔任馬飛與卡翠娜結婚時的伴郎,以及一個月後當潘熙諾與希娜麗結婚時,倒過來由馬飛擔任他們的伴郎。   而如今馬飛卻遠在地球的另一端,在中國士兵槍管下扣留著,馬飛的太太卡翠娜很可能即將或已經變成寡婦,他的兒女也將失去父親想著想著,潘熙諾才注意到唐其思正在看著他,等待他的回答。   司令,您還在等什麼?潘熙諾以堅定的語氣說。   唐其思由他口袋中拿出一份文件,文件首頁右上角印著一個大大的章,章的內容為原始文件。他將這份文件交給潘熙諾,文件中有海軍官方正式的命令立即向美國海軍海狼號潛艦SSN|廿一報到,暫時擔任海狼號潛艦艦長。   這是給你的命令,我剛才已經告訴希娜麗了,回家跟她說聲再見;我也叫人去學校通知你兒子湯尼了,他正在家中等你。在安德魯空軍基地為你準備的噴射機上,已經準備好合你身材的軍服,只要回家拿自己的刮鬍刀,找找以前潛艦艦隊的海豚隊徽就可以了,在潛艦上我也叫人為你準備了一些換洗衣服與輕便裝。等一下我到你家接你再帶你去機場,在坐飛機前往橫須賀港的路程中,我會仔細跟你說明狀況。五角大廈會和官校校長說明從今天早上九點開始,你已回役海軍,不再擔任海軍官校的教授。   潘熙諾點點頭,與唐其思握完手後快速轉身到足球場旁的停車場,走進自己汽車,開車離去。   唐其思看著潘熙諾駕車離開,同時想到剛才與潘熙諾握手的感覺,那是一隻充滿自信的手,與今天早上第一次的握手一樣,堅定有力,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握手完全不覺得他的手心在流汗,反而覺得乾得像只有骨頭一樣。   唐其思將手中雪茄最後一小節丟入河中,走到自己租的車子旁,現在他的內心感到輕鬆許多,他相信天霸號距離自由的日子不遠了,關於這點他現在的信心遠超過一小時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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