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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次心理諮商

失蹤之後 雪薇.史蒂文斯 6907 2023-02-05
  哇,我昨天晚上有重大突破了,醫生。我睡到一半而且是睡在床上,妳應該感到安慰吧醒來突然尿急,趕緊跑廁所。上完廁所回來,我才想到剛才做的事,整個人唰然清醒了。我當然是高興得再也睡不著覺。   半夜上廁所只是老習慣,不過這代表我的習慣動作逐漸恢復,是件好事,對不對?也許這代表我整個人也回來了。別擔心,我記得妳勸我試著去接受事實,因為我有可能永遠無法恢復被綁架之前的原狀。不過這事仍然算是進步吧。   也許小便成功是因為我半睡半醒,一時沒機會去思考。我一直喜歡旁若無人地跳舞這種說法。比如說,你單獨一個人在家,電臺播出一首勁歌,你可能會隨著節拍搖擺一下,心情好起來,感受著節奏,融入歌曲當中,兩腳隨著音樂亂動,雙手舉起來,扭起電動馬達臀。如果同樣的場景轉到公眾場合,你會開始認為大家都在看你,對你品頭論足。你會擔心,我的屁股是不是搖得太厲害?我跟對節拍了嗎?他們在嘲笑我嗎?然後索性不跳。

     我被關在山上的每一天都是一場試煉。他高興的時候會賞我額外的好處。如果我做事的動作不夠快,做得不夠完美這種情況很少,因為我做事是謹慎到家我會挨耳光,好處也會被剝奪。   當變態狂忙著評估我的行為,我也忙著暗自分析他的心理。即使在他對我吐露母子互動之後,我仍摸不清他喜怒哀樂的關鍵,只能暗記每一種情境,歸檔記憶庫待查。解析他的需求和希望成了一分全職工作,所以我研究他措辭的各種弦外之音,研究他口氣中的抑揚頓挫。   和我媽住久了,我一看她眼皮下垂多少就能判定酒精濃度,練就了一身絕技。除此之外,我也從媽媽那裡學到,預測他人行為是大意不得的事,就像和老虎相處一樣,人永遠無法知道自己會是牠的玩伴或大餐。所有事情端看他的心情而定。有時候我做錯事,他幾乎毫無反應。不過有時我犯了一個更小的錯,他反而會大發一頓脾氣。

  在三月前後,我大約懷孕六個月,他去打獵之後回來說:妳來外面幫忙我。   外面?你指的是戶外?我傻眼看著他,尋找著開玩笑的跡象,或是他想在外面處決我。但他面無表情。   他把他的一件外套丟給我,也給我一雙橡皮靴。快穿上。   我外套的拉鏈還沒拉上,他就抓起我的手,把我拖到門外。   新鮮空氣撲鼻而來,我感覺像撞上一堵牆,驚奇得胸腔緊繃起來。我一面儘量觀察周遭環境,一面被他牽到距離小屋大約六公尺的地方,地上有一具野鹿的屍體。由於那天陽光普照,雪地反射的白光照耀得我眼油直冒,我只知道這裡是森林中間的空地。   我被冷風吹得渾身刺痛。積雪還不到腳踝的深度,但我一時無法適應戶外的環境,而且還裸著雙腿。我等眼睛漸漸適應光線,卻還來不及分辨周遭的景物,就被他推得跪在鹿頭旁邊。鹿耳後面有個洞,仍有血水從裡面滲出來,脖子上的一道刀痕把雪地染成粉紅色。我看不下去了,但變態狂把我的臉轉向屍體。

  專心。妳給我跪在鹿的後面,一起把牠翻過來躺著,然後妳負責抓住後腿攤開,方便我切開肚子,懂嗎?   我瞭解他要我做的事,我只是不瞭解他為何叫我做這事他從來沒有叫我幫他。也許他只想讓我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或者更確切的是,他能對我下什麼毒手。   但我還是點點頭,經過鹿眼時儘量不去看牠蒙上死灰的瞳孔,然後在後腿的位置蹲下,握住僵硬的後腿。變態狂微笑著,哼著歌,跪在鹿頭旁邊,一起把牠翻過來,肚子朝天。   即使我知道這頭鹿已經死了,看著牠無助躺著,兩腿被撐開,毫無尊嚴,我見了仍然膽寒。我從來沒有近看過動物的屍體。胎兒或許感應到了我的求救訊號,也蠢動起來。   看著變態狂持刀刺進鹿的下體,把鹿肉當成奶油一樣切割,我的胃翻攪起來。他環狀切下生殖器時,我嗅到血腥味,然後見他切開整個腹部。反覆在我腦海出現的畫面是他在宰割我,他臉上是同樣寧靜的神態。我的身體抽動一下,他瞪我一眼。

  我低聲說:對不起,忍著寒風咬牙,逼身上的肌肉不許動。他繼續哼歌、解剖。   趁他不注意,我四下觀察這片空地。有一大片冷杉圍繞著我們,枝椏被雪壓得低沉。腳印、拖曳的痕跡、以及看似零星的血跡消失在小屋的側面。空氣嗅起來乾淨、潮濕,雪在我的腳下劈啪響。我曾在加拿大各地山區滑過雪,知道內陸的雪有不同的氣息,濕度比較低,觸感甚至也有差別。積雪不厚,再加上雪的氣息以及地勢,我心生希望,研判我還在溫哥華島上,不然至少是在大溫哥華地區的海岸。   變態狂邊解剖邊對我說話。靠天吃飯對我們比較好,因為天然的食物沒有雜質,沒有被人類碰過。我進市區的時候買了幾本新書,讓妳學習燻曬肉和製作罐頭的方法。我們最後可以完全自給自足,我再也不必拋下妳。

  我倒寧願被他拋棄,但我不得不說的是,能做一點新鮮事情,任何事情都好,想想都讓我興奮。   切開整個身體之後,胃囊鼓了出來,他抬頭說:妳有殺生過嗎,安妮?手上拿著刀,已經夠嚇人了,他非得聊殺生的感覺不可?   我從來沒有打獵過。   回答我的問題,安妮。我們的視線在死鹿的上空接觸。   沒有,從來沒有殺過。   他掐住刀柄的尾端,把刀子當成鐘擺晃起來,刀子向上盪的時候,他會反覆問:從沒有?從沒有?從沒有?   從來沒有過   騙人!他向上甩刀,在刀子落下的中途握住刀柄,順勢戳進死鹿的脖子,刺到刀鋒的盡頭。我心驚之餘鬆開手,向後跌在雪地上。見我掙扎著坐起來,他不發一語。我一恢復蹲姿,趕緊握住鹿腿,硬起頭皮等他發飆罵我不該鬆手,但他只是注視著我。隨後,他的眼光向下移到死鹿腹部的開口,移向我的肚子,再和我四目相接。我開始長舌。

  我十幾歲的時候開車撞到一隻貓,不是故意的。我那天回家的時間晚了一點,真的好累,開著開著聽見車子發出悶轟的聲音,回頭看見貓被甩上去。我看見貓掉在地上,然後跑進樹林裡。我連忙靠邊停車。變態狂對我目不轉睛,我的話嘩嘩流出來。   我走進樹林去找,哭著喊貓咪、貓咪,不過貓已經跑掉了。回到家,我告訴繼父,他帶我拿著手電筒去找,找了差不多一個鐘頭,怎麼也找不到。他告訴我,貓大概沒事,自己跑回家去了。不過隔天早上,我鑽到車子下面一看,發現車軸黏了好多血和毛。   刮目相看喔,他面帶燦爛的笑容說。沒想到妳有這份潛能。   才沒有!是不小心才   不會吧。我認為妳的車頭燈照到貓眼,妳看見反光,剎那之間想知道殺生的滋味樣。妳突然好恨那隻貓,一腳把油門踩到極限。我認為,撞上的那一刻,妳聽見砰的一聲,讓妳覺得力大無窮,覺得

  才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覺得好愧疚到現在還愧疚。   假如那隻貓也愛殺生,妳也會愧疚嗎?牠那時大概忙著尋找獵物吧妳見過貓凌虐獵物的模樣嗎?假如那隻貓身上有病,無家可歸,人見人嫌呢?妳會比較不難過嗎,安妮?假如妳看得出飼主虐待過貓,故意餓牠,經常踹牠呢?他提高音量。搞不好妳對牠做的是好事,妳有這樣想過嗎?   聽起來幾乎像他在徵求我的稱許,要我稱讚他從前做過的某件事。他是想坦承壞事,或是只想用心理戰術整我?後者比較可能,所以我最後開口時,比較驚訝的人是我或是他,我並不清楚。   你有沒有有沒有殺過人?   他伸出手,輕撫刀柄。很勇敢的問題。   對不起,我只是從沒遇過一個呃,你知道。我在很多書上讀過,也在不少電視和電影上看過,卻沒有和做過這種事的人面對面聊過。想流露真心有興趣的表情並不難,因為我向來對心理學著迷,尤其是變態心理學。殺人兇手絕對能被歸類為變態。

  如果妳真的碰到做過這種事的人呢?妳會怎麼問他?   我我會想知道原因。不過,也許有時候他們自己也不曉得,或者甚至自己也不明白原因吧?   我一定是答對了,因為他斷然點頭說殺人這檔事說來好笑。人類訂下好多規則,劃定允許殺人的界限。他匆匆一笑。自衛殺人?無罪。找個醫生來判定精神異常?無罪。殺夫卻有經前症候群?找個夠厲害的律師,同樣無罪。   他偏頭看我,杵著腳跟在雪地上前後搖擺。要是妳能預知事情的後果,而且能及時制止呢?要是妳能預知別人看不見的事情呢?   比方說?   妳當時沒看見那隻貓,多可惜啊,安妮。死亡只是生命延伸出來的東西。如果人目睹死亡,看見死亡打開了一個全新的境界,人會理解何必自我局限在目前的這個境界。

  他仍未親口承認殺人的往事,我懷疑是否應該就此打住,但我向來不擅長縮手的時機。   感覺怎樣呢?殺人的滋味?   他的頭歪向一測,揚起眉毛。想計畫殺人了,是嗎?我來不及否認,他又繼續說話,只不過話鋒和我的預期有所差距。我母親得癌症死了。卵巢癌。她從肚子裡開始爛,最後我可以聞到她死的臭味。他停頓一秒,眼神無光,死氣沉沉。我正在思考下一個問題,他又說:她病倒的時候我才十八歲。他的丈夫在兩年之前死了。我一肩扛下照顧她的責任,比任何人都懂得該怎麼照顧她。可是,她一直哭著叫丈夫。儘管我告訴她說他走了,說他沒把她放在心上,不像我這麼在意她,她還是一直叫我去找他。我為她做了那麼多事,她竟然。我見過他對她做的事。我親眼看見,現在她卻哭著要他。

  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先是說他死了,後來你怎麼告訴她說他走了?   他經常一走就是幾個月,好幾個月,我們母子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快要回家的時候我會知道,因為我媽會叫我幫她穿衣服給老公看,也會化化妝。我對她說,我不喜歡她化妝,她卻說,他喜歡就好。他甚至不讓我和他們同桌用餐。我知道她想讓我一起吃飯,不過他叫我媽等到他吃完再說。在他的眼裡,我只是老婆從流浪狗之家牽回來的流浪狗。吃完晚餐之後,他們會進臥房,關上門,不過在我大約七歲大的那年,有一天晚上,門沒有關好。我看見她在哭。男人的雙手他越說越小聲,目光茫然。   你爸是不是在打她?   我以前就注意到,每次他提及媽媽,音調會變得毫無起伏,這一次更是接近機器人的聲音。   我很溫柔我碰她的時候每次都很溫柔。我沒有讓她哭出來。做那種事不對。   他在打老婆嗎?   他狠狠瞪著我的胸部正中央,眼神渙散,不停搖頭重複著:做那種事不對。   他撫摸自己頸子的底部。她看見我從鏡子看見我。她看見我。他掐緊自己的脖子片刻,手指附近的肌膚紅了起來,然後他放下手,揉揉大腿,像是想擦掉掌心上的東西。   他以沙啞的嗓音說:然後她微笑了。變態狂的嘴角向上揚,展現喜悅的笑容,兩端隨即向左右擴張,直到幾乎成為冷笑。他維持同一動作很久,想必肌肉僵得很痛。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猛跳。   最後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之後,她每次都不關門。好幾年,她總是把門開著。   他的語音又失去抑揚頓挫了。我十五歲的時候,她開始也幫我刮毛,所以我全身和她一樣光溜溜。如果我晚上抱得她太緊,她會生氣。有時候我會做夢,床單會她會叫我拿出去燒掉。她漸漸在改變。   我戒慎恐懼,把語調維持得輕柔。在改變?   有天,我提早放學回家,臥房裡面有聲響。我心想,他不是又出差了嗎?所以我走向臥房門口。他現在改揉胸口,彷彿呼吸困難。   他在她的後面。另外有個男人,一個陌生人。我在她看見我之前走開,在外面等候,在門廊底下   他陡然停下來,過了幾秒後我才說:在門廊底下?   看書。我把書藏在門廊下面。如果他在家,我媽才准我拿進屋子裡看。他不在家時,她說閒書會干擾我們的相處。如果我讀書被她逮到,她會把書撕掉。所以他才那麼愛護書籍。   過了一個小時,那兩個男人從我頭上的門廊走過去,我還能聞到他們身上有她的香味。他們想去喝啤酒。她在裡面哼著歌。他搖搖頭。她不應該讓他們對她做那種事。她有病。她看不出有什麼不好。她需要我的幫助。   你有嗎?你幫助她了嗎?   我一定要救她,救我們,以免她改變太多,我救也救不回來。懂嗎?   我瞭解。我點頭。   他滿足了,繼續說:一個星期以後,她去買東西,我叫他載我去兜風,我想帶他進森林看一個古礦坑。他向下凝視著鹿脖上的刀子。她回家以後,我告訴她說,他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走了,因為他愛上別人。她哭了,不過我可以照顧她,就像一開始的時候,不過這一次感覺更好,因為我不必分享。後來她病了,她喜歡的東西我樣樣幫她做,對她是有求必應。有求必應。所以後來她病得更重了,叫我殺了她,她以為我會真的動手,可是我不想。我下不了手。她苦苦哀求,罵我不夠男人,是男子漢就動得了手。她說他就敢動手,我卻實在沒辦法。   在他敘述的當兒,太陽不見了,天空開始飄雪,在我們和鹿屍的上面撒了薄薄一層白粉。變態狂的一叢金髮落在額頭上,捲成一環,眼睫毛晶瑩閃爍。我不確定閃爍的是雪是淚,但他看起來像天使。   蹲了太久,我的大腿痠痛,但我絕不敢問他可不可以伸展一下。我的身體雖然保持不動,頭腦卻轉個不停。   他搖頭,視線從刀子向上移。   直接回答妳的問題吧,安妮,那種感覺不錯。閒話別多說了,我們動作最好快一點,不然野獸嗅到鮮血會反過來獵殺我們。他的語氣變得快活。   一時之間,我聽不懂妳的問題指的是什麼。後來我想起來了。我最初問他的是,殺人的感覺怎樣。   我繼續握著鹿腿,他伸手進他切開的地方,輕輕把海灘球一般大的胃囊掏出來,放在雪地上。連接胃囊和肋骨腔的是一條像臍帶的東西。他想拔出卡在脖子上的刀,拔不出來,再用力才啪的一聲抽出。然後他拿著刀進肚子,切掉看似鹿心和內臟的東西。他把這些東西丟在胃囊附近,當它們是垃圾。生肉的氣味激起胃酸,衝進我的喉嚨深處,被我硬吞下去。   他說:待在這裡,然後走進小屋旁邊的一大間工作室。過了幾秒,他走回來,手上多了繩子和一個小型鏈鋸。他在鹿頭旁邊跪下時,我的呼吸暫停。鏈鋸切穿脖子的聲響擊碎了冬季荒郊純粹的靜謐。我想轉移視線卻無法動作。他放下鏈鋸,拿起刀子,走向死鹿的後半部,向我伸手,我畏縮一下,他看了哈哈笑,但他只是想接下我握著的腿。緊接著,他用刀在腳踝切出一個洞,把繩子從兩腿的腳筋後面穿進去。   我們各拉著一邊前腳,合力把死鹿拖進工作室。我回頭望。死鹿在背後的雪地留下一道血跡和一條血淋淋的凹痕。我永遠忘不了死鹿的頭、心、內臟曝露在雪地受凍的景象。   工作室的四壁以實心金屬打造,避免野生動物入侵,裡面有一大臺冷凍庫靠牆放著,最裡面另有一臺嗡嗡吵的機器,我猜是發電機。在發電機的旁邊有一個幫浦,應該是用來打井水。沿著對面牆壁有一排紅色大圓桶,標示著柴油,總共六個。桶子旁邊是一罐丙垸。我沒有看見柴薪,所以猜木材儲存在別的地方。空氣混雜著機油、汽油和鹿血的臭味。   他把纏在鹿腳的繩子扔向天花板,繞過交叉的橫樑,然後和我一同拉繩子,把死鹿倒掛上去。改天我的屍體會不會也倒吊在同一個地方?   我以為倒掛之後就收工了,沒想到他開始拿石頭磨刀,我劇烈顫抖起來。他看著我的眼睛,有節奏地磨刀,嘴唇露出調皮的微笑。約莫一分鐘之後,他舉起刀來。   妳覺得怎樣?夠利嗎?   用來用來做什麼?   他開始走向我。我趕緊摟住大肚子。穿著橡皮靴的我站得很不自然,向後退時差點跌倒。   他停下來,面帶困惑的表情說:妳哪根筋不對勁了?快來剝皮呀。他環切腳踝,然後握住一腿。別傻傻站在那裡,快過來抓另一腳。我和他一起把鹿皮向下剝他不時需要切一切皮肉黏得太緊的地方,但小腿的鹿皮很容易剝。剝到大腿的部分,鹿皮像曬傷脫皮一樣一剝就落。   剝完皮以後,他把鹿肉放進冷凍庫,然後叫我出去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等他收拾鏈鋸,放回工作室鎖好。我問他,雪地上的內臟和頭怎麼辦,他說以後再處理。   進小屋後,他注意到我在發抖,所以叫我坐在壁爐前面取暖。剛才聊天的內容似乎不影響他的心情。我考慮再問他是否殺過其他人,不過我一想到他的回答就胃痛,我只好改問:我可以去洗乾淨嗎,拜託?   泡澡的時間到了嗎?   沒有,可是我   那妳已經知道答案了。   接下來一整天,我披著鹿血生活,渾身是雞皮疙瘩,但我儘量不去想它,儘量不去想任何事情不想鹿血,不想死鹿,不想被殺死的父親。我只專心看壁爐,觀看火焰熱舞。   那天深夜,他快睡著之前說:我喜歡貓。他喜歡貓?這個虐待狂殺人魔竟然喜歡貓?我忍不住想咯咯笑個歇斯底里,笑聲升到喉嚨時,我趕緊在黑暗中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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