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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52

失蹤 卡琳.亞弗提根 4182 2023-02-05
  她繼續待在墓地,挑了一張長椅坐下,可以好好眺望盧恩.赫德蘭的最後安息地,不過那樣的距離很安全。那天前來探訪親人墓地的訪客並不多,來探訪的人不是夫妻就是年紀大的老人家。她並不趕時間,她準備等待那名女子出現,遲早她會出現的。      夜幕低垂,她拉出自己的睡袋和墊子。墓園後方有面石牆,她將自己塞在石牆和光禿禿的灌木之間。這裡相當隱密,別人看不見,但是她卻可以隨時保持看守的狀態。並不是她認為那名女子這麼晚還會現身,而是以她對這名女子的了解程度,她的行徑很難臆測。   等那名女子終於現身,她要逮個正著。      隔天,她挑了另外一張長椅坐,那地方比較不容易觀察到那座墳墓的動靜,不過盧恩妻子那一大束鬱金香卻有助於突顯那座墳墓的所在位置。她只離開她的看守站一次,到附近的汽車修理廠上廁所兼買麵包,她只花了十分鐘就回到原地,繼續看守。

  沒有人靠近盧恩.赫德蘭的墳墓。   隔天,她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時衝到墳墓旁邊查看,那天夜裡,紅玫瑰沒有出現。      星期三那天,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加快了。一名四十多歲的女子獨自轉過水龍頭旁的那個角落,沿著小徑輕快地走向那座墳墓。   西碧拉匆忙起身,抄捷徑穿過一小片草坪,注意著發生的一切。女子經過粉紅色和黃色的鬱金香,走到遠一點的另外一座墳墓前面才彎下身來,這令她頗為失望。   西碧拉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長椅上。      那天下午,她餓得好難受。從存款裡拿錢出來幾乎已經變成了習慣,不再令她煩心。她又看了一眼那座無人的墳墓,然後前往那家就近的汽車修理廠。她再度用了那裡的廁所,免得尿急,然後買了兩根塗滿芥末和番茄醬的烤熱狗。

     她回來的時候,一名穿著棕色皮夾克的男子正蹲在盧恩.赫德蘭的墳墓前,他頭腦後面的頭髮稀稀疏疏。   那麼做可能顯得笨拙,可是她擔不起錯過這次機會的損失。她已經日以繼夜地觀察了好幾天,只為了找出更多的線索,不管這人是誰,他一定跟盧恩.赫德蘭很熟。他彎身蹲在那座墳墓前,似乎在祈禱或沉思。她將最後那塊熱狗塞進嘴裡,走近些,自始至終小心翼翼地咀嚼並吞嚥著熱狗,她經過附近的一座墳墓,抓起一束看起來很新鮮的水仙花。這是情勢所逼,不得已而為之。   但願希格弗里.史岱爾柏格(Sigfrid Stalberg)不會太介意。   她停在那名男子的正後方,男子已經變換了姿勢,在墳墓旁邊蹲坐著,就像她幾天前擺出的那個姿勢。他專心地動著墓碑附近的某樣東西,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她看不見他在忙什麼,觀察他使她突然覺得非常不自在。如果她要得到他的信任,像這樣偷偷摸摸靠近他根本不是達到目的的方法。

  她清了清喉嚨。   他的反應跟她先前的反應相當類似,他一時失去平衡,不過用一隻手撐著,讓自己穩定下來。她微微一笑,懷著歉意。   很抱歉嚇到你了。   他的模樣比她預期的年輕。他迅速從慌亂中回過神來,仰起臉孔,回了她一個微笑。   妳這人真討厭!這樣躡手躡腳地靠近人。我可能會心臟病發。   老實說,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鞋底。   他看著她腳下那雙堅固、舒適的步行靴,接著將目光移動到她的臉龐,他微微吸了一下鼻子,用手擦擦鼻子,然後看著那座墳墓。   妳是因為盧恩而來這裡的嗎?   該死!他先發問了,這可不妙。   她動著頭,那樣的方式可以勉強表示說是,也可以算胡亂回個不是,視情況而定。

  你認識他嗎?   她馬上提出問題,試圖掌握主控權。   他仔細觀察她,既不是懷疑,也不是不悅,而是帶著關注和興趣。顯然,此刻的他對她非常好奇,然後他微微搖了一下頭。   不但認識而且很熟,我們是同事,在亞伯羅(Abro)村工作。   我了解。   妳呢?是什麼關係?是親屬嗎?   喔!不是!   她的回答簡直是脫口而出。他微微一笑。   那麼,妳實在令我非常好奇,我確定妳並不住在這附近。   她搖搖頭,眼睛往下看,看見自己手中的水仙花。如果帶著花瓶和一些水,就有機會喘口氣了。   喂!我最好照顧一下這些花。   她沒給他機會再說任何的話,就先走到小小的圍欄養護區。他伶俐敏捷,很快就描繪出一切,而且愛追根究柢。她明白,沒有告訴他自己的身分,恐怕無法擺脫他。

  所以,她是誰呢?   她從容不迫,從箱子裡挑出一只頂端尖尖的塑膠花瓶,在水流下方小心翼翼地沖洗著。片斷的思緒在她腦子裡瘋狂地轉動著,彷彿在離心機內旋轉。要怎麼做才能避免他大起懷疑心呢?她為什麼要不擇手段接近他?   她第四度將花瓶裝滿水,然後走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又蹲在墳墓附近,推開一叢番紅花的莖,他的手臂上沾到一些顏料,手指細而長,沒有戴戒指。   妳幹嘛不把花放在這裡?   她遵照他的建議。一朵番紅花向前輕彈出來,她將那朵花推回去。他伸出手來,將一枝手指頭放在她的手錶上。   好特別的手錶!   她覺得有點蠢,於是放下袖子,讓袖子遮住手錶。   很舊了,甚至走不動了。

  她瞄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突然盯著墓碑看。   英格瑪(Ingmar)!   這一次,他們兩人都身體向後仰,差一點絆倒。   你在這裡幹什麼?而且還跟她在一起?   赫德蘭太太直言不諱,根本不在意是在她丈夫的墳墓前,她的聲音包含著驚訝,不過也有憤怒和懷疑。   克絲汀(Kerstin),拜託!   那名叫作英格瑪的男子往前跨了一步,走向那個激動的女人。   我在這裡不是跟她在一起,我以為她是你們家的朋友。   他站在克絲汀.赫德蘭旁邊,看著西碧拉。他選邊站的動作實在迅速,留下內疚的西碧拉,一腳還踩在番紅花間。此時,克絲汀盯著西碧拉,她的眼神滿溢著由悲傷和仇恨交織而成的情感,同時,她的臉上表現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態度,讓西碧拉覺得必須為自己的存在道歉。英格瑪看看這個女人,又看看那個女人,最後,他的好奇心戰勝一切。

  她是誰?   他顯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中立。克絲汀.赫德蘭回答他,同時兩眼緊盯著西碧拉:   她誰也不是,如果你馬上把她趕走,我會非常感激。   他看著西碧拉,西碧拉立即點個頭,跨出腳步,走到小徑上。什麼都好,只要能結束這場表演。   快一點,跟我來!   他的姿勢顯得不耐煩,西碧拉立即依言行動,遠離那名盛怒中的女子。眼下可不宜捲入喧鬧的事件之中!      他們兩人都沒說話,一直走到停車場。她的帆布背包還藏在灌木叢裡,不過現在卻沒有辦法回去拿,必須等一會兒再找別的方法回來拿。   他轉頭對西碧拉說:妳究竟是誰?   西碧拉知道在這時候說些模稜兩可的話沒有任何意義,她只遲疑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她以為我是盧恩的情婦。   他突然大笑。也許她應該生氣。   她相信盧恩有情婦,因為有個人每星期在盧恩的墳墓上擺一朵紅玫瑰。   他的微笑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眉頭深鎖,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氣。   妳認識克絲汀嗎?   不認識。   他瞥了一眼墓園,彷彿在確認沒有人跟蹤他們,要自己安心。   我了解妳覺得非常不舒服,不過妳必須想辦法原諒她。   原諒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又嘆了一口氣,似乎講這位寡婦的壞話令他頗為痛苦。   妳知道嗎?是克絲汀自己把紅玫瑰擺在墳墓上的。她事後忘了這件事,然後不斷指責她在墓園裡遇到的人。盧恩去世後,她幾乎發狂了,不像平常的她。

  西碧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意識到西碧拉心中的困惑,於是繼續解釋,不等西碧拉有時間問問題。   我今天來這裡是懷著一種反省的心情,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幫助她,不過我覺得我欠盧恩這個情。   西碧拉還是不懂箇中緣由。如果沒有情婦,那麼接下來的結論就是必然的。   怎麼說她不像平常的她?   他目光低垂,顯得頗為尷尬。   她已經幾個月沒去上班了,她原本是健康中心的護理師,不過院方覺得她行為怪異,要她休息一段時間。不幸的是,不工作以後,她的情況好像越來越糟。   西碧拉想起第一次見到克絲汀.赫德蘭的時候,她的外套下是白色的衣服。   不過我確定我見過她穿制服。   他悲傷地點點頭。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她的直覺反應是正確的,她就是那位眼中有仇恨的女子,護士的工作表示更容易取得器官移植名單,她查出那些被害人,而她的所作所為不過是找出被害人,帶回她認為原本該屬於她的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西碧拉.佛森斯特隆的人生被摧毀了顯然無足輕重。就某些方面而言,那其實是一種有益的巧合,而這點可以好好利用。她閉上眼睛,藏起眼中的暴怒。那女人居然壞到害她烙上終身的印記,想傷害那女人的衝動充滿著西碧拉的整個身子,那麼多的折騰,那麼多憂傷的時刻,還有最重要的是,失去她的存款和求得更美好未來的希望。她轉身,朝墓園的大門走去。   妳要去哪裡?   西碧拉沒有回應。   她環顧墓園,空無一人。克絲汀一定從另外一扇大門離開了,她回頭找英格瑪。   克絲汀住在哪裡?   英格瑪一臉關切。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我要跟她好好談談。   這時候,英格瑪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謹慎。   這樣做明智嗎?   她揚了揚眉毛,頗感訝異。明智?說的好!這整件事本來就不是西碧拉起的頭。也許因為她的臉龐和態度所展現的決心,他並沒有試著進一步勸阻她,只是嘆了一口氣,彷彿後悔自己捲入了這件事。   我開車載妳去,走路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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