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妖術師

第34章 32

妖術師 傑佛瑞.迪佛 6968 2023-02-05
  嗨,情況如何?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問,把性格沉穩、體型肥胖的路易斯.馬丁尼茲警探給嚇了一跳。   他是羅納.貝爾的手下,來此負責執行保護勤務。此時這位保鑣正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膝上放著星期天的《紐約時報》。老兄,你嚇我一跳。他點頭對他打招呼,視線先落到這個新來者身上的警徽和識別證,又仔細打量他的臉。你是來換班的?   沒錯。   你怎麼進來的?他們有給你鑰匙嗎?   局裡給的。他說,嗓音十分沙啞,像患了重感冒一樣。   多保重,路易斯低聲說:我最近也感冒過,那真是痛苦啊。   葛拉迪先生呢?   在廚房,和他老婆和克莉絲一起。你怎麼提早來了?   我沒有,這個男人回答,他們要我來幫忙,叫我在這個時間過來這裡。

  這種事情老是屢見不鮮,對吧?路易斯說,但又皺起眉頭。可是,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叫喬伊.大衛,這個男人說:我大部分都在布魯克林區值勤。   路易斯點點頭。第七分局,我菜鳥時期就是在那裡度過的。   這是我第一次輪調。我是說,首次調來當保鑣。   電視突然傳出一陣響亮的商業廣告聲。   對不起,路易斯說:剛才我沒聽清楚。你說這是你第一次輪調?   沒錯。   那麼,讓這次成為你最後一次如何?說完,路易斯掀開報紙從沙發上跳起來,手中牢牢握著一把葛拉克手槍,對準這個他早已知道是艾力克.威爾的男人。向來沉穩的他,此時竟激動地朝麥克風喊道:他在這裡!他進來了!在客廳裡!   待在廚房裡的是另外兩名警察貝爾警探和肥胖的隆恩.塞利托警官,他們衝出廚房,一左一右抓住威爾的雙手,抽掉他插在腰上的手槍。兩人的表情都是一臉驚訝。

  趴下!快、快、快!塞利托拉高嗓音吼道,手槍抵在這個男人的臉上。這張臉的表情還真是精采!路易斯心想。多年來,他不知道看過多少個嫌犯在被逮捕時的驚訝表情,但這傢伙的表情可以得到冠軍。他張大嘴巴直喘氣,驚訝到完全說不出話。   這傢伙怎麼會進來這裡?塞利托喘著氣問,但貝爾只不太高興地搖了搖頭。   路易斯粗魯地用手銬銬上妖術師後,塞利托湊近他說:你一個人嗎?還是有幫手在外面?   沒有。   少唬我!   我的手,你弄痛我的手了!他喘氣說。   還有人與你一起來嗎?   沒有、沒有。我發誓。   貝爾用無線電呼叫其他人。天啊,他進來了我不明白為什麼。   兩名被派來保護證人的制服警員匆匆從走廊奔進大門,他們剛才一直埋伏在電梯附近。他大概是從窗戶跳進來的,其中一名警員說:可能從逃生門的窗戶。

  貝爾瞄了威爾一眼,頓時明白了。你是跳過來的?從蘭杭昂斯旅館的檐台?   威爾沒有多說,但跳過來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他們在蘭杭昂斯旅館和葛拉迪住處之間的巷子埋伏警力,兩棟建築物的樓頂也有人駐守,但壓根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走在高空貓道上,然後躍過兩棟大樓之間的間隙。   貝爾詢問其他警員。沒發現其他人嗎?   沒有。看來他應該是獨自一人。   塞利托戴上乳膠手套,上上下下搜查嫌犯身體,結果翻出開鎖工具、幾條繩索和魔術道具。最古怪的是假指套,黏得很牢。塞利托把它們一個個拔下,裝進塑膠證物袋裡。如果情況不是那麼緊張的話受雇行刺的殺手已進入被保護者的家中,否則看見那十根指套裝在同一個袋子裡的人一定會覺得想笑。

  在塞利托搜身的時候,所有人都盯著這個嫌犯看。威爾是個肌肉發達、體格頗佳的男人,但那場大火也的確在他身上烙下相當嚴重的傷痕留在他臉部和脖子的傷疤範圍非常廣大。   有證件嗎?貝爾問。   塞利托搖搖頭。只有史瓦茲店的玩具。他的意思是指嫌犯身上的紐約市警局警徽和證件都偽造得相當粗糙,比小孩子的玩具好不到哪去。   威爾看向廚房,但裡面空無一人。他皺起眉頭。   噢,葛拉迪一家並不在這裡。貝爾說,似乎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   嫌犯閉上眼睛,頭部貼在老舊的地毯上。怎麼會?你們怎麼會識破?   塞利托提供了一個勉強算是答案的回答。關於這個問題,有一個人一定很樂意當面告訴你。走吧,我們坐車過去。

  看著這個手腳被加上鐐銬的殺手出現在實驗室門口,林肯.萊姆說:歡迎二度光臨。   那場火不是已這個人轉頭看向通往樓上的樓梯,一臉不悅地說。   很抱歉,我們破壞了你的表演,萊姆冷冷地說:我猜你還是沒辦法完全擺脫我,對吧?威爾?   他轉頭把目光移回這位刑事鑑識家身上,不高興地說:那已經不再是我的名字了。   你改名了?   威爾搖搖頭。沒有正式改名,但威爾是過去的我,現在我已經有所不同了。   萊姆想起心理學家泰瑞.杜拜林針對此案發表過的意見,他說那場火謀殺了威爾舊有的人格特質,使他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名殺手看著萊姆的身體說:你很清楚的,不是嗎?我想,你一定也想忘了過去,想變成另一個人。

  你怎麼稱呼自己?   這只有我和我的觀眾才知道。   啊,沒錯,他敬愛的觀眾。   威爾被銬上兩個手銬,一臉的迷惑與不悅。他此時身穿灰色西裝,昨天那套衣服已經不見了;他真正的頭髮是深金色的,又密又長。在白天的光線底下,萊姆更能看清他領子上的疤痕,看得出當年的燒傷真的相當嚴重。   你怎麼會找到我?這個人以他獨有的嘶噓聲音說:我已把你們帶往   帶往幻奇馬戲團?你的確辦到了。每當萊姆鬥智勝過嫌犯的時候,他的心情總是特別好,很樂意談論任何問題。你的意思是,你誤導我們過去那裡。但是,當我在看著證物表的時候,我不免會想:這整件事未免也太簡單了。   太簡單?他輕輕咳了一下。   在刑案現場中,會有兩種類型的證物。一種是嫌犯不小心留下來的,另一種則是被故意留在那裡、用來誤導我們的。

  當所有人都奔往馬戲團尋找化學炸彈時,我突然有種感覺,覺得這些證物都是被設計留下的。這很明顯在你留在第二位被害人的公寓現場的鞋子上,有狗毛、泥土和來自中央公園的植物。這讓我想到,一個聰明的嫌犯可能會故意把泥土和毛髮塗抹在鞋底上,然後故意掉在現場,好讓我們在找到後聯想到馬戲團旁邊的狗丘。還有,昨天晚上你來找我的時候,講的全是和火有關的事。他轉頭看向卡拉。這叫言語誤導,沒錯吧?   威爾迷惑的目光也落在這個年輕女郎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是的。她說,一邊往咖啡杯中倒了點糖。   但我是來殺你的,威爾嘶噓說:如果我故意說那些話誤導你,我就必須留下活口才行。萊姆笑了起來。你根本不打算殺我,你壓根沒想過。你只是想把情況弄得很像,好讓你告訴我的那些事具有可信度。你放了火,離開我臥房,然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一座公共電話亭打電話給消防隊。我查過通聯紀錄,打電話報案的人說他在電話亭能看見火焰從窗戶冒出來,但是,那座電話亭和我的房間隔了一個街角,從那裡不可能看見我臥房的窗戶。湯瑪斯出去查看過了,附近就只有那座電話亭。謝謝你了,湯瑪斯。萊姆大聲喊道,此時這位看護正好從門口走過。

  不客氣。他匆匆應了一聲。   威爾閉上眼睛,不停搖頭,懊悔自己犯下的嚴重錯誤。   萊姆也瞇起眼睛,看向證物板。所有被害人的職業或興趣都代表了馬戲團裡不同職務的人音樂家、化妝師、騎馬者,而且被殺害的方法也都是魔術的技巧。但是,如果你真正的目標是卡德斯基,你一定會誤導我們遠離幻奇馬戲團,而不是指向它,因此這表示你故意要讓我們遠離某個目標物。然而,這個目標是什麼呢?我又再看了證物一遍。在第三個現場,在那條河邊,我們突然出現把你給嚇著你沒時間帶走口袋裡有通行證和旅館鑰匙的夾克,這表示,這些東西並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線索,它們和你真正的目標物之間必定有合理的連繫。   那把鑰匙卡片可能的來源有三家旅館其中一家是蘭杭昂斯貝爾警探一聽就覺得耳熟,於是便查看了一下他的記事簿。結果他發現,他在一個星期之前,曾在這家旅館大廳的餐廳裡與查理斯.葛拉迪一起喝過咖啡,討論保護他家人的詳細事宜。羅納告訴我,蘭杭昂斯旅館就在葛拉迪住處的隔壁。接著是那張通行證。我打電話給這張通行證的主人,他說他目前負責採訪安德魯.康斯特伯的案件,與查理斯.葛拉迪會面過好幾次了我們還發現一些黃銅屑,並往最壞的方向想,認為那是來自炸彈的定時器。然而,這些銅屑也可能來自一把鑰匙或某種工具。

  在一旁的莎克斯接口說:還有我們從你掉進河裡的汽車中找到的那份《紐約時報》。沒錯,上面是有關於那個馬戲團的報導,但也有康斯特伯開庭的新聞。   她朝證物板撇了個頭。   □□□   國民軍秘謀殺人案星期一開庭   □□□   萊姆又說:還有那家餐廳的收據,你應該把它扔掉才對。   什麼收據?威爾皺起眉頭。   一樣是在你夾克口袋裡找到的,兩個星期前的星期六。   但那個週末我是在他話說一半便突然住了嘴。   在紐約市外?你是不是想這麼說?莎克斯問。我們早就知道了,那張收據是來自貝德福車站的一家餐廳。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一位在肯東瀑布調查愛國同志會團體的州警打電話到我這裡,說想要找羅納,萊姆說:我認得這個來電者所在的區碼,和那家餐廳收據上的電話區碼一樣。

  威爾的眼睛恢復了平靜,而萊姆繼續說道:貝德福車站就在肯東瀑布隔壁的鎮上,那裡正是康斯特伯居住的地方。   你們說的康斯特伯到底是誰?他很快地問,但萊姆從他臉上的表情得知他對這人相當熟悉。塞利托接話說:你是和巴尼斯一起吃飯吧?傑迪.巴尼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麼愛國同志會呢?   我在報上看過他們的消息。   少來了,我們才不信你。塞利托說。   信不信隨你。威爾吼道。萊姆看見他眼神裡充滿怒火,和杜拜林所預估的一模一樣。沉默一會兒後,他又問:你們為什麼能查出我的真名?沒有人回答,但威爾的目光停在證物板上最後添加上去的那幾條細節。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喘著氣喊道:有人出賣我,對不對?他告訴你們那場火和卡德斯基的事。這個人是誰?他臉上露出惡毒的微笑,目光掃過莎克斯、卡拉,最後落在萊姆身上。是約翰.濟丁吧?他告訴你們我打過電話找他,沒錯吧?真是個懦弱的狗屎,他在我面前永遠是那副鳥樣。我看亞瑟.羅塞也有分,對不對?他們全都是他媽的叛徒。我會記住他們的,我向來不會忘記那些出賣我的人。他突然又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壓制下來後,他的目光又再次掃向房裡眾人。卡拉他剛才是這樣叫妳的吧?妳是誰?   我是幻術師。她鼓起勇氣說。   原來是同行,威爾以譏諷的語氣說,同時再度上上下下打量她。女幻術師妳在這裡做什麼?當他們的顧問?也許等我出獄後我該來拜訪妳,說不定我會用魔術把妳消失掉。   莎克斯打斷他的話。哈,威爾,你這輩子再也別想出來了。   妖術師又發出氣喘吁吁的冷笑聲。那麼,我用逃的如何?牆壁對我來說也只是個幻影而已。   我可不認為你有辦法逃出來。塞利托說。   萊姆說:好吧,如果我告訴你為什麼,威爾或不管你怎麼稱呼自己,你是不是也告訴我們原因呢?我們本來以為你想對卡德斯基復仇,但後來才知道你原來要追殺葛拉迪,成為幻術師出身的職業殺手。   復仇?威爾憤怒地反問,復仇他媽的有什麼好處?它能去掉我身上的傷疤、醫好我的肺嗎?它能把我老婆帶回來嗎?你們他媽的根本一點也不明白!在我這輩子裡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對我有意義,那就是表演。幻術、魔術。我師父撒旦尼把我磨鍊成終其一生都要站在舞台上演出的人,但那場火把一切都奪走了。我再也沒有上台表演的力量。我的手變形了,我的聲音也毀了,這樣誰還會想來看我呢?上帝賦予我這項天分,我卻再也不能運用了。如果我唯一能表演的節目是破壞法律,那麼我當然會這麼做。   □□□   歌劇魅影症候群   □□□   他又看了萊姆的身體一眼。當你發生意外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當警察時,你心裡是什感受呢?   萊姆沒有回答,但這個殺手的話卻擊中了要害。什麼感覺?沒錯,他和艾力克.威爾一樣感到憤怒。並且,在意外事故發生後,他心中對與錯的觀念完全消失無蹤。我為什麼不去犯罪呢?他在最沮喪和憤怒時不由得這麼想。這個地球上沒有人尋找證物的功夫能勝過我,這表示我也可以巧妙操縱它,我可以做出最完美的犯罪   多虧像泰瑞.杜拜林這樣的心理醫生、他的一些警察同僚和他自己的良善本質,上述的這些想法才漸漸模糊消失。話說回來,儘管當時萊姆有著和威爾一樣的感受,但即使在他最絕望和憤怒的時刻,他也從未想過要去奪走他人性命當然,除了他自己以外。   所以你出賣自己的才能,甘願當個傭兵?   威爾發覺自己一時失去控制,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於是拒絕再做任何回答。   但莎克斯卻控制不住憤怒的情緒。她大步走到白板前,撕下貼在上面的幾張那兩名被害人的相片,強舉至威爾面前。她咆哮說:你殺這些人只為了誤導?他們對你來說就只有這種意義嗎?   威爾冷冷地瞪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別過頭,笑著說:你們真的以為能把我關在監牢裡?難道你們不知道哈利.胡迪尼有次接受挑戰,剝光全身衣服關進華盛頓特區的死囚牢房。他利用獄卒吃午飯的時間,一下子就逃了出來,時間充裕到還能把監獄裡的其他門都打開,把那些被判刑的囚房互換房間。   塞利托說:你說得沒錯,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監獄設施已做了不少改進。說完,他又對萊姆和莎克斯說:我現在帶他回局裡,看看他是否願意再對我們透露一點消息。   當他們準備朝大門走時,萊姆突然說:等等。他的目光落在證物表上。   怎麼了?塞利托問。   他在商展會場外被賴利.巴克逮捕時,曾經打開手銬逃脫。   沒錯。   我們發現了一點口水痕跡,記得嗎?你先檢查一下他的嘴巴,看他有沒有把鑰匙或開鎖工具藏在裡面。   威爾說:我沒有,真的。   塞利托戴上梅爾.柯柏提供的乳膠手套。嘴巴打開。如果你敢咬我,我就讓你的睪丸消失。明白嗎?咬一口,消失一顆睪丸。   明白。妖術師張開嘴巴。塞利托打亮手電筒,動手摸索了一會兒。沒東西。   萊姆說:那麼我們應該再檢查一下別的地方。   塞利托咕噥:等我回局裡絕對要他們這麼做,林肯。有些事是他們付我錢我也絕對不幹的。就在塞利托再度拉著威爾向門口走去時,卡拉突然說:等一下!檢查他的牙齒。每一顆都要搖搖看,特別是臼齒的部分。   塞利托立刻接受這個建議,而威爾整個人卻僵住了。你不能這麼做。   嘴巴打開。這位胖警察厲聲說:還有,剛才的睪丸規則依然有效。   妖術師嘆了口氣。我自己說吧,是右邊上面的那顆臼齒。我這個方向的右邊。   塞利托瞄了萊姆一眼,才把手伸進嫌犯嘴裡,輕輕拉拔。他捏出了一顆假牙,裡面藏有一小根彎曲的金屬條。他把金屬條放在檢驗台上,然後把假牙裝回去。   這根金屬還真小,真的能用來開鎖嗎?塞利托問。   卡拉查看了一下。那當然,他可以在四秒內打開一付普通的制式手銬。   你還真厲害,威爾。我們走吧。   威爾瞪著卡拉。我會記住妳的,他說:我肯向妳保證。妳知道P.T .塞爾畢嗎?我喜歃他的戲法。等我出來後,說不定妳可以在我私人的表演會上擔任演出。   塞利托大笑說:那就等你出來再說吧。   萊姆又想到了一件事。啊,隆恩?塞利托轉頭看著他。你有沒有一種感覺,他之所以主動招認他嘴裡有假牙,其實可能是一種小小的誤導。   卡拉點點頭。你說得沒錯。   威爾露出嫌惡的表情,但仍無法阻止塞利托再度把手伸進他的嘴巴。這次塞利托把每一顆牙齒都仔細檢查過了,結果在嫌犯的左下顎上又拔下另一顆類似的假牙。   我保證絕對會把你關在最特別的地方。塞利托警探惡狠狠地說,接著又叫來一名警員進入客廳,在威爾的腳上再多加上兩付腳鐐。   這樣我不能走路了。威爾以嘶噓的聲音抱怨。   那你就慢慢移動吧,塞利托冷冷地說:學嬰兒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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