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妖術師

第21章 20

妖術師 傑佛瑞.迪佛 7093 2023-02-05
  那輛馬自達汽車一衝過來,莎克斯便先一步躍向路旁,希望能從側面開槍射擊。   她舉起葛拉克手槍,瞄準妖術師頭部那塊暗黑色的輪廓。然而,在目標物後面卻有十幾家商店和公寓、有蹲伏在人行道上躲避的路人。她連開一槍的機會都沒有。   但她的啦啦隊可不管這些。   唷,婊子,快開槍射那混帳啊。   妳在等什麼?   她把槍放下,沮喪地垂下雙肩,眼睜睜看著馬自達汽車衝向她那輛卡瑪洛跑車。   不,別撞這輛車不要!   她想到當年父親購買這輛一九六九年份的暴力跑車送給她的情景,想到他們如何一起改裝這輛破車,把引擎和懸吊系統重新大修過,換上全新的傳動裝置,又拆下車上多餘的裝置以減輕重量提升馬力。這輛跑車和對警察工作的摯愛,是父親留給她的全部遺產。

  妖術師駕車衝向這輛卡瑪洛跑車,在只剩十公尺距離時,他突然把方向盤往左打,朝莎克斯蹲伏的地方撞去。莎克斯急忙向一旁跳開,而他立即把方向盤改往右邊打,想回到剛才的路線,但這輛馬自達汽車卻打滑了,呈斜角直接衝向人行道。車身斜擦過卡瑪洛跑車的乘客前座車門和右前擋泥板,把它撞了一個圈、越過兩線車道,滑向另一邊的人行道。原本站在那裡的四個小鬼總算露出了一點活力,他們頓時四散逃開。   莎克斯也往旁邊閃躲,她的雙膝重重撞在水泥地上,霎時因關節炎的疼痛而張大了嘴巴。她那輛卡瑪洛跑車就停在幾呎外的地方,車尾已懸空,騎在一個被撞翻的橘色垃圾鐵桶上。   馬自達汽車衝上了人行道,然後又回到馬路上,妖術師把車子轉向右邊,朝北方逃逸。莎克斯從地上爬起來,但已來不及舉槍瞄準那輛灰棕色的汽車射擊了。她趕緊檢查卡瑪洛跑車的情況。車子的側面被撞爛了,車頭的右前端也一樣,但是已被撞裂的擋泥板並未卡住輪胎。太好了,她或許還有機會追上他。她跳上車,發動引擎,打上一檔。引擎發出一陣咆哮,指針轉速衝過五千轉,可這輛車卻動也不動。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傳動系統被撞壞了嗎?

  她把頭探出車窗,看見兩個後輪(驅動輪)全都離開了地面多虧了那個垃圾桶的幫忙。她憤怒地嘆了口氣,狠狠以手掌在方向盤上拍了一下。該死!她看見那輛馬自達才駛出三個街區外,妖術師逃脫的速度沒那麼快了,剛才那次碰撞也讓他的車子有所損傷。他們還是有機會抓到他的。但前方卻沒有半輛警車出現攔阻他。   她必須   突然,這輛卡瑪洛跑車開始猛烈搖晃起來。   她從後視鏡看去,看見三個剛才的小鬼已脫掉身上的夾克,正用力想把卡瑪洛跑車從垃圾桶上推下來。第四個小鬼則慢慢走到車窗邊,他的體型比其他小鬼都魁梧,顯然是他們的首領。他低下頭,黝黑的臉孔中央露出一顆閃亮的金牙。唷。   莎克斯點點頭,看著他眼睛。

  他回頭瞥向他的朋友。唷,黑鬼們,更用力點推吧!你們一副抽了筋的樣子。   去你媽的。後方傳來氣喘吁吁的回答聲。他又低下頭。唷,女士,我們會把妳推下來的。我說,妳剛才想用什麼槍射那混蛋?   葛拉克手槍,四○口徑。   他瞄向她露在皮套外的手槍握把。真讚。是葛拉克二十三改良後的C型嗎?   不,是標準型。   那是把好槍。我自己倒是有一把史密斯。他撩起運動衫,臉上帶著輕蔑與自豪的表情,將那把史密斯威森自動手槍擦得發亮的銀色握把給莎克斯看。不過,以後我也要弄一把和妳一樣的葛拉克。   那麼,她心想,這是一名持槍在街頭閒晃的青少年了。如果身為警佐,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車子蹦跳了一下,從垃圾箱上脫困,後輪已準備好轉動了。

  不管一位正式的警佐會怎麼說怎麼做,都與眼前的情況無關。她打定主意,要以自己的方式處理這件事。她嚴肅地對他點點頭。謝謝你了,小鬼。接著,她又惡狠狠地警告他說:你最好別開槍射任何人,免得讓我回頭來找你,聽到了嗎?   他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她啪嗒一聲打上一檔,寬闊的輪胎立刻在柏油路面上磨擦出一陣青煙。八秒鐘不到,莎克斯就已加速到了一百公里。   快、快、快。她喃喃對自己說,目光牢牢盯著前方那個模糊的棕褐色影子。這輛雪佛蘭跑車搖晃得很厲害,但幸好還能保持直線前進。莎克斯戴上摩托羅拉無線電耳機,呼叫總部回報追捕狀況,並要求支援警力變換路線部署攔截。   高速奔馳,喇叭猛按擁擠的哈林區街道並不適合做高速追逐。但妖術師和她一樣處在同樣的交通狀況之下,而且他的駕駛技術不及她的一半。慢慢地,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接著,他突然轉彎衝向一個學校的操場。這個操場上的人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孩子在打半場籃球和壘球。

  操場的大門加了掛鎖,想進裡面玩的人只能施展軟骨功從門縫中擠過,否則就得爬過二十呎高的鐵絲網籬笆。   然而,妖術師只是簡單地踩下油門,直接撞開大門衝進操場,加速往操場另一端的鐵籬笆門衝去。孩童們頓時四散逃開,幾個來不及跳開的孩子,只差一點點就被他撞上。   莎克斯猶豫了一下,在車子不是很穩定和有小孩在操場上的情況下,她決定不跟進去。她加速繞過這個街區,只祈禱能在另一端趕上他。她的車滑過街口,嘎然一聲停在操場另一端的出口外。但妖術師已不見蹤影了。   她沒看見他是如何逃走的。她花不到十秒就繞過操場和學校,他暫時離開她視線的時間就只這麼短而已。從操場另一端的鐵籬笆門出來只有一條死巷,巷底有一排灌木叢和小樹苗。她看見灌木叢後面就是高架的哈林河環河道路,穿過高架橋底下就只有骯髒的泥土河岸,再過去便是哈林河。所以,他逃走了而這次追逐的結果,是必須花五千元去做汽車修護鈑金。天啊

  這時,無線電傳出了聲音。所有在亞當鮑威爾路和一五三街鄰近區域單位人員注意,我們接獲報案有一〇五四狀況。   這代表車禍事故,可能有人傷亡。   有車輛衝入哈德遜河。重複,有一輛車掉進了河裡。   會是他嗎?她心想。刑案現場鑑識組警員五八八五號確認一〇五四狀況,請問是否有那輛車的詳細描述。完畢。   是馬自達或豐田汽車,新型款式,灰棕色。   知道了,總部,這輛車應該是剛才中央公園追捕行動的嫌犯所駕駛。我目前狀況為一〇八四,已抵達規場。完畢。   收到,五八八五號。完畢。   莎克斯加速開到死巷尾端,把車子停在人行道上。她跳下車,看見一輛救護車和一輛緊急應變小組的卡車也正好開過來。這兩輛車沿著剛才那輛快速衝過的馬自達汽車壓倒樹叢所開出的路線,搖搖晃晃駛入灌木林。莎克斯跟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走在灌木叢中的碎石地上。他們一穿過灌木叢,便看見一群東倒西歪的小屋和棚子。這裡有幾十個流浪漢,多數是男性,他們全生活在這個泥濘不堪、充滿植物、垃圾,廢棄家電用品和零件剝光的生銹車輛的地方。

  妖術師顯然以為灌木叢後面還有一條路,所以才以高速穿過這一叢灌木林。莎克斯看見地上有清楚的煞車痕跡,知道剛才他雖驚慌踏下煞車,卻無法制止車子在滑溜溜的泥地上滑行。那輛車撞上了一座小木屋,把它撞得四分五裂,然後衝上一座廢棄的碼頭,落入了河中。   兩名緊急應變小組的警員幫忙把小屋裡的居民從廢墟中拖出(他們都沒有受傷),其他警員則全看著河面,尋找那個汽車駕駛的人影。莎克斯以無線電呼叫萊姆和塞利托,告訴他們現場的情況,並請塞利托幫忙呼叫,要求總部優先派一輛刑案現場鑑識車過來這裡。   他們抓到他了嗎?艾米莉亞?塞利托問,妳告訴我,說他們已經抓到他了。   看著漂浮在污濁水面上的一層光亮的機油油膜,她回答:沒看到歹徒的人影。

  莎克斯走過一個破掉的馬桶和一包散發出熟果味的垃圾袋,走向那幾個以西班牙文交談的男人。他們手上都拿著釣竿;這個地方是有名的釣場,可以用紅蟲或魚肉當餌釣斑紋鱸魚、鮭魚和大西洋小鐘魚。這些釣客雖然都喝了酒,但都還相當清醒,足以條理清楚地告訴她事情的經過。那輛車子以高速從灌木林中衝出來,然後直接飛進河裡。他們都看見駕駛座上有一個戴帽子的男人,而且全都肯定那個人並沒有跳出車外。   莎克斯也問了卡羅斯和他朋友幾句話這兩個人就是住在那間被撞爛的木屋裡的游民。他們都受了驚嚇,而且,由於那輛馬自達汽車撞來時他們都是待在屋子裡,因此什麼也沒看見。卡羅斯的脾氣還大得很,認為這件事該由市政府負責賠償他的損失。這裡還有另外兩個目擊證人,當事件發生時,他們正在附近的垃圾堆中撿空瓶鋁罐,而他們描述的事件經過也和那些釣客一模一樣。

  更多警車趕來現場了,後面還跟來了電視台的採訪車。記者把攝影機對準岸邊被撞爛的木屋,又拍攝河面上的警察巡邏艇。此時,巡邏艇尾端有兩名身穿濕式潛水衣的潛水人員,他們已穿戴好裝備,以背滾式翻身下水進行搜索。   現在搜捕救援行動的重心已轉至河面上,岸上的部分便由艾米莉亞.莎克斯負責勘驗鑑識。她放在卡瑪洛跑車上的鑑識裝備並不多,但黃色封鎖膠帶卻帶了不少,於是她在岸邊圍起了一個廣大的區域。等她完成現場封鎖,刑案現場鑑識車也已趕抵此地了。她戴上耳機,呼叫總部,再次把無線電轉接到萊姆的住處。   剛才現場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莎克斯。那兩個潛水員有沒有什麼發現?   還沒有。   他跳出車外了嗎?

  目擊者都說他沒有。萊姆,我現在要開始在岸邊做現場勘驗了,她說:算我運氣好。   運氣好?   那當然,我實在很懶得處理這個現場。看來潛水人員一定會找到他的屍體,這樣我就不必浪費時間勘驗這個現場了。   就算嫌犯已死,之後還是有調查會和   我開玩笑的,萊姆。   喔,很好,不過這次這個嫌犯讓我實在笑不出來。妳快去走格子吧。   她提了一個現場鑑識工具箱走到封鎖現場外圍,正要把箱子打開,卻突然聽見一個口音很重的人著急的喊叫聲。天啊,出什麼事了?大家都沒事吧?   在電視採訪記者所在位置附近出現了一個頭髮整齊、身穿牛仔褲和運動夾克的拉丁美洲裔男子。他奮力推開圍觀的人群,一瞥見那個被撞爛的小屋,便開始大步向那邊奔去。   喂!莎克斯朝他大喊。但他卻沒聽見。   這個人彎身從黃色封鎖膠帶下鑽過,直接跑向那個小屋。他不但踐踏過馬自達汽車留下的輪胎痕跡,同時也破壞了妖術師可能從車上丟出或掉落的東西。甚至,如果妖術師剛才跳車逃生的話(儘管那些釣客都堅稱他來不及這麼做),嫌犯留下的腳印也都被這個人給破壞掉了。   莎克斯現在對任何人都有疑心。她仔細看向那個人的左手,發現此人的無名指和小指並沒有黏在一起。所以,他並不是妖術師了。但他是誰呢?莎克斯納悶。還有,他跑進她的刑案現場做什麼?這男人此時已奔至那棟傾毀的小屋前,他彎身抓起木頭、薄板和扭曲的金屬,隨手便往身後丟。喂,你幹什麼!她大叫,你快滾開這裡!   他轉頭大喊:可能有人被壓在裡面!   她氣炸了,憤怒對他吼道:這是刑案現場!你不能進來!   可能有人被壓在裡面!他又重複了一次。   不!所有人都出來了,他們都沒事。喂,你有沒有聽見我老兄,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不管他有沒有聽見,顯然都不重要了,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他發了狂似地拚命挖掘。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男人衣著整齊,手上還戴了一只勞力士金錶;蓬首垢面的卡羅斯顯然不是他的親戚。   她心中暗自默唸那句最著名的警察禱詞上帝啊,讓我們免受關係人的騷擾吧然後招手對旁邊的兩個巡警說:把他拉出來。   他仍不停嚷著:這裡需要醫護人員!可能有小孩被壓在裡面。   莎克斯皺起眉頭,看著這兩名警員的腳印也加進了這個不斷被破壞的刑案現場。他們抓住入侵者的手臂,把他拉倒。他揮舞雙手掙脫警員的抓拿,又對莎克斯大喊:聽著,警員,我是維多.雷莫斯;這是我的區域,不是妳的。妳也許什麼都不知道,但是   銬住他,她說:然後把他拖出這裡。她心想,這一次是刑事偵查優先,警察工作守則上所列的社區關係只好擺到第二順位了。   兩名警員銬住了這位紅臉男子,把不停怒吼咒罵的他拖出了刑案現場。要把他送進警局嗎?其中一名警員喊道。   不用,先讓他中場休息一下好了。她喊道,立即引來一些圍觀者的笑聲。   她看著他被暫時安置在一輛警車的後座,但在這個似乎不可能成功的搜尋行動中,這輛車也是另一個障礙物。   莎克斯換上特衛強現場鑑識裝,拿了照相機和空證物袋,又在鞋子上套上橡皮筋,才走進刑案現場,先從卡羅斯被摧毀的宅第那裡開始。她從容不迫仔細地搜尋。在經歷一整天令人悲痛的追逐過程後,艾米莉亞.莎克斯再也不願接受事物的表面價值。沒錯,妖術師此時可能沉在灰棕色河面下四十呎深的地方,但他也可能輕易地從車內逃出,游至附近的河岸。   就算有人發現他已遠離至幾公里外的地方,穿著另一套新服裝走向他的下一位被害人,莎克斯一點也不會感到驚訝。      拉爾夫.斯文森牧師已來到城裡好幾天了這是他第一次來紐約,而且他發覺自己永遠也無法適應這個地方。   他是個瘦小的男人,有點禿頭,有點害羞。他在一個離紐約幾百公里遠的小鎮上執行牧靈工作,那個地方比曼哈頓小上幾千倍,也落後了幾十年的差距。   在家鄉,他只要看出教堂的窗外,就能看見連綿起伏的坡地和在野地上安詳吃草的獸群,但在這個靠近中國城的地方,他從廉價旅館閂死的窗戶看出去,看見的卻是噴在對面房子磚牆上的一個個猥褻到不堪入目的螺旋木紋字體。   在家鄉,他只要走在小鎮街道上,經過的人們就會向他打招呼說:你好,牧師或拉爾夫,你剛才的佈道真精采,但來到紐約後,這裡的人只對他說:給我一塊錢或我有愛滋病,甚至只是短短兩個字吸我。   幸好,斯文森牧師待在這座城市裡的時間不會太長,因此他覺得自己應該還能在這小小的文化衝擊中存活上一段時間。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一直逼自己翻閱旅館提供的那本老舊破爛的基甸《聖經》,但最後還是放棄了。聖馬太所寫的福音故事雖然迷人,卻完全不能掩蓋隔壁房間那個同性戀男妓和嫖客性交所發出的聲音。他們高聲嘶吼,可能因為疼痛,可能因為愉悅,但更有可能的是兩者感覺皆同時存在。   牧師知道自己應該感到榮耀,因為他被挑選中來紐約執行這次任務。可是,他感覺自己也像當年前往不信主的希臘和小亞細亞傳教的使徒保羅,面對的總是嘲弄和奚落。   □□□   啊、啊、啊、啊對,就是這裡噢,對、對、對,就是那、就是那   □□□   好,這真是夠了。即使保羅當年也不會面對這種程度的邪惡墮落。那場音樂演奏會還有幾個小時才會開始,但斯文森牧師決定早點出門。他稍稍梳了幾下頭髮,戴上眼鏡,把《聖經》、紐約市地圖和一份佈道演講稿放進公事包中。他沿著樓梯下樓走至大廳,那兒還有另一個娼妓坐在那裡。這個人是(或看起來是)一個女人。   □□□   我們在天上的父,充滿慈愛   □□□   他感覺腹部一陣緊縮,便匆匆加快腳步,眼睛只敢直瞪瞪地盯著地板,以為即將傳來一陣挑逗言語。但這個女人(或這個男人,或不管到底是什麼性別)只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說:真是個美麗的黃昏。對吧,牧師?   斯文森牧師驚訝地眨眨眼,才報以微笑。是啊,的確是。他忍住衝動,沒把溜到嘴邊的我的孩子(從他擔任神職工作後便再也沒用過這句話)說出口,只說:祝你有個愉快的一天。他步出大門,走進紐約市下東區忙亂的街道上。   他在旅館門前的人行道上佇足了一會兒。一輛計程車呼嘯而過,年輕的亞洲人和拉丁美洲人腳步匆忙地行走,街上的巴士排放出富含金屬元素的炙熱廢氣,幾名騎著爛腳踏車的中國快遞男孩咻咻在人行道上穿行。一切都是如此令人身心疲憊。這位牧師感到既焦躁又沮喪,但他心想等他走到那座即將要舉行演奏會的教堂後,或許就能讓他放鬆一些。他已研究過地圖,知道這段路很長,不過他可以沿路做一些事情,以排遣這股令人抓狂的焦慮感。他可以逛逛街買東西,停下來吃個晚餐,或研究他的佈道講稿。   當他朝東邊走去時,感覺好像有人在監視他。他立刻轉頭向左邊望去,看向旅館旁邊的一條巷道。有一個人半蹲躲在一個垃圾子車後,這是一位瘦小、棕髮的男人。他身穿工作服,手裡拿著一個小工具,而且正以意味深長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牧師。接著,好像知道自己被發現似地,這個人轉過身,退進了巷子深處。   斯文森牧師緊緊抱住公事包,懷疑自己在演奏會開始前,不留在安全的旅館房間(雖然裡頭又臭又吵)而跑到外面來,是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接著,他發出聲音輕輕笑了出來。放鬆點,他對自己說,這個人只不過是個管理員或打雜的工人,也許還是這間旅館雇用來的。他剛才只堪太過驚訝,不相信這位牧師竟然會從這種低級的地方走出來。   更何況當他開始往北邊走時,他心中這麼想自己是身穿牧師服裝的人,既然神召喚了他,就一定會給他某種程度的豁免權,即使是在這個現代的所多瑪城(譯註:Sodom,死海南岸的古城,據說因為罪惡而被神消滅)。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