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妖術師

第16章 15

妖術師 傑佛瑞.迪佛 4739 2023-02-05
  這間騎術學院可說是舊日紐約的一塊切片。   在濃厚的馬廄氣味中,艾米莉亞.莎克斯的目光穿過拱門進入這座木頭建築的內部,落在裡面的馬匹和騎乘在馬兒之上的騎士身上這些人身穿褐色褲子,黑色或紅色的騎術夾克,頭戴絨布頭盔,看起來一副高貴凜然的樣子。   在騎術學院的大廳中,已聚集了五、六名從附近二十分局調來的制服警員。除此之外,還有更多警力投入了中央公園,他們在隆恩.塞利托的指揮下沿著騎馬小徑部署,全力尋找那位難以捉摸的狡猾嫌犯。   莎克斯和貝爾走進辦公室,貝爾掏出金色盾形警徽,露給櫃台後的一個女人看。這個女人抬起頭,看到外面的那群警察,便緊張地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小姐,你們會使用保潔來保養馬鞍和皮革嗎?

  她看向辦公室裡的一位助理,此人點點頭說:是的,我們經常使用,而且用量相當大。   貝爾又問:今天我們在一個命案現場發現保潔的殘跡,又找到一些馬匹的糞便。我們因此研判,犯案的兇手可能會盯上你們這裡的某位職員或騎士。   不會吧!是誰被他盯上了?   很抱歉,目前我們無法確定,甚至連嫌犯的相貌都還不敢肯定。我們只知道歹徒是中等身材,白種人,年紀大概五十歲左右。他可能蓄鬍子,棕色頭髮,但這點我們不十分確定,只知道這個人的左手可能有點畸形。我們希望妳通知這裡的所有職員和常來的客戶,問問他們是否注意到符合上述描述的人,問看看有沒有人發覺自己好像被人跟蹤或受到威脅。   沒問題,她不安地說:我會盡力去問,放心好了。

  貝爾帶了幾位制服巡警,從一扇老木門走進氣味辛烈鋪滿鋸木屑的騎馬場。我們進去搜查一下。他回頭對莎克斯喊道。   莎克斯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窗外,查看一下卡拉的情況。卡拉一個人坐在塞利托的座車上,那輛車停在街邊,緊鄰著莎克斯的那輛卡瑪洛跑車,車身外面沒有任何警方的標識。剛才她極力堅持,非得要卡拉留在安全的地方不可。   □□□   羅伯.胡迪的戲法雖然強過馬拉布特,不過我認為他們差一點就殺死他了。   別擔心,我們會確保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妳身上。   □□□   莎克斯看了時鐘一眼,現在是下午兩點鐘。她用無線電呼叫總部,請他們接通萊姆家中的電話。一會兒後,萊姆的聲音便出現在無線電中。莎克斯,隆恩那邊的人在中央公園毫無發現,妳那邊情況如何?

  這邊的經理正在把消息告知學院裡的職員和客戶,羅納帶了組員去馬廄搜索了。說完,莎克斯瞄了那名女經理一眼,看見她正被一群職員包圍,每個人都皺起了眉頭,臉上流露出憂慮的神情。其中,有一名紅頭髮的圓臉女孩突然驚訝地摀住嘴巴,然後用力點了點頭。   等等,萊姆,這裡好像有線索了。   經理招手要莎克斯過去,而那位少女立即對她說:我不知道這件事重不重要,但我覺得還是說一下比較好。   妳叫什麼名字?   崔西嗎?她回答的口氣像在發問一樣。我是這裡的馬伕吧?   說下去。   好的。我想說的是,我知道有一位客戶每個星期六都固定來騎馬,她叫喬莉.瑪斯頓。萊姆的聲音頓時在莎克斯耳邊響起。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嗎?快問她這個人每星期是不是都在固定的時間過來。

  莎克斯轉達了這個問題。   沒錯,她都在固定時間來,少女說:妳知道嗎,她像時鐘一樣準時,好幾年來都如此。萊姆透過麥克風提醒莎克斯:有固定習慣的人比較容易被跟蹤。叫她再說下去。   崔西,妳再說說她的事。   她今天不是來騎馬嗎?不是半小時前才把馬歸還嗎?唐璜是她最心愛的馬兒,剛才她把牠牽回來交給我,說希望我和獸醫仔細替唐璜檢查一下,因為先前有一隻飛鳥撞上牠的臉,讓牠受到了驚嚇。在我們替牠檢查的時候,她對我們提到一個男人,說剛才多虧了他才使唐尼平靜下來。我們做完檢查,告訴她說唐尼一點事也沒有,而她還一直在說那個男人的事,她說那個男人很有意思,而她現在興奮極了,因為她待會就要和他一起去喝咖啡,還說那個男人說不定懂得馬語。我看見他就站在樓下等她,然後,我注意到一件事他的手是怎麼搞的?妳知道,因為他有點刻意隱藏。看起來,那個人好像只有三根手指頭。

  就是他!莎克斯說:妳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嗎?   她指向西邊,完全和中央公園相反的方向。應該是往那邊走。   要她描述清楚那個男人的相貌。萊姆叫道。   這個女孩說,那個男人留有鬍子,眉毛相當奇特。兩條眉毛好像連在一起。   □□□   如果要換一張臉,最重要的就是眉毛部分。只要把眉毛一變,整張臉就有六、七成不同了。   □□□   穿著呢?她問。   穿風衣,慢跑鞋,運動長褲。   顏色呢?   夾克和褲子都是暗色的,好像是深藍或黑色。我看不到他夾克裡面穿什麼衣服。   貝爾帶著剛才那些警員回來了,他直咕噥說:什麼狗屁也沒發現。   這裡有線索了。她告訴他那名女騎士和那個留鬍子男人的事,然後又問紅頭髮少女:妳確定她真的不認識那個男人?

  絕對不認識。瑪斯頓小姐和我認識好幾年了,她說過她現在根本不約會,她早就不相信男人了。她的前夫欺騙了她,離婚時還將他們共有的帆船占為己有。她一直無法讓這個傷痛過去。   □□□   各位朋友,一位好的幻術師,懂得在表演中設計出一套程序。程序的意思是事先計畫好流程,然後一步步小心進行以確保每次表演都能造成最後的高潮。   在我們今天的第三個節目中,我們已在中央公園看到由駿馬小唐尼領銜演出的動物幻術,接著我們稍微放慢了速度,展示了一些典型的手部技法,又連帶結合了一點點心靈魔術的表演。   現在,該是回到逃脫術正軌的時候了。   我們即將見到的,可能是哈利.胡迪尼最著名的逃脫術。在這個由他自創的表演程序中,他先將自己捆綁住,頭下腳上倒吊塞入一個灌滿水的狹窄水缸。他只有幾分鐘時間可以扭腰上來解開足踝上的繩結,打開水缸上的蓋子逃生,否則就會溺斃在裡面。

  當然,這個水缸是設計過的。表面上看來是保護水缸玻璃不致碎裂的桿柱,寶際上是提供他抓握之用,好讓他藉以施力挺起腰部,彎身觸及他的足踝。至於鎖住他雙腳和水缸上蓋的鎖頭,都暗藏有隱密的解鎖開關,可以讓他瞬間解開足踝和蓋子上的鎖頭。   我們這次重新演出這位逃脫大師最著名的戲碼,不必多說,沒有提供上述的那些設計,我們的表演者必須全靠自己的本領。此外,這次我還加上一些個人自創的小小變化。當然,這都是為了你們,希望各位能感到有最大的娛樂效果。   現在,向胡迪尼先生致敬的好戲,水缸折磨節目即將開始。   □□□   摩爾雷克沒戴鬍鬚,身穿斜紋褲和白色襯衫,裡面還穿了一件白色T恤。他把鐵鍊緊緊纏在喬莉.瑪斯頓的身上,先從足踝開始,然後是胸部,再來是雙手。

  他的動作稍停了一下,再度觀看四方。他們藏身在一座濃密的灌木叢中,無論從馬路或河面上都望不見他們,附近也沒有任何人經過。   這裡是一個小小的污水塘,離哈德遜河很近。過去這裡顯然是一個遊艇港灣,但由於垃圾和砂石淤積,才形成這個直徑大約十呎、充滿各種惡臭氣味的小水塘。水塘的一端有一座生銹的碼頭,碼頭中央有一個鐵鏽斑斑的起重機,過去這是用來將船艇吊離水面之用的。此時,摩爾雷克將一條繩索甩上起重機,接住垂下來的繩索尾端,然後把繩索綁在喬莉足踝的鐵鍊上。   逃脫術專家都喜愛鐵鍊。鐵鍊具有強大的視覺效果,看起來似乎比絲線或繩索更難以對付,因此逃脫術專家都像受虐狂似地愛用這種東西。此外,鐵鍊的重量也夠足以讓一位被綁起來的表演者沉入水面之下。

  不、不、不要女人昏沉沉地說。   他一面撫摸她的頭髮,一面觀察綁好的鐵鍊。鐵練綁得簡單而結實。胡迪尼曾寫道:說來奇怪,我發現越是能滿足觀眾視覺享受的,就越容易逃脫。   這是實話,摩爾雷克已從自身經驗中證明了此點。粗大的繩索和鐵鍊一圈圈纏在幻術師身上,儘管具有良好的戲劇效果,但實際上卻相當容易逃脫。相對的,如果只用幾條鐵鍊簡簡單單捆綁鎖牢,反而難以掙脫。現在這位表演者身上捆綁的鐵鍊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要女人喃喃地哀求。好痛,別這樣︱你為什麼   摩爾雷克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接著站穩身子,牢牢抓住繩索慢慢拉動。繩索吊起這位哀泣不休的女律師的雙腳,將她倒吊離地,然後開始慢慢把她降下,緩緩接近那片漆黑的水面。

     在這個春光明媚的午後,介於七十九街和八十街之間的西街學院大中央廣場上有忙碌的手工藝商展。觀光客是如此眾多,在人群中,根本不可能發現嫌犯和即將遇害的犧牲者蹤影。   在這個春光明媚的午後,人們塞滿這附近區域難以勝數的餐廳和咖啡館,每一間都可能是妖術師所在的地方,而此刻他可能正對喬莉.瑪斯頓提議,要帶她去開車兜風或到她的住處稍坐一下。   在這個春光明媚的午後,五十條巷道將此處的街區一分為二,每條巷道都僻靜無人,條條都是極佳的謀殺環境。   莎克斯、貝爾和卡拉在街上拚命狂奔,不停將視線投向商展、餐廳和每一條巷道,投向每一個他們想到可以搜尋的地方。   但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然而,在漫長的絕望過後,終於出現了一道曙光。   這兩位警察和卡拉走進河畔大道上的伊里咖啡,掃視咖啡館中的人群。此時,莎克斯突然抓住貝爾的手臂,撇頭比向收銀櫃台。在櫃台上,擺著一頂黑色的騎士絨帽和一條髒兮兮的皮馬鞭。   莎克斯衝向咖啡館經理,抓住這位膚色黝黑的中年東方人問:這是一個女人掉的嗎?   是的。就在十分鐘之前,她   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嗎?   是的。   那個男人有鬍子、穿慢跑裝?   是他們沒錯。她忘了帽子和馬鞭,就掉在那張桌子的地上。   你知道他們去哪裡嗎?貝爾問。   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   他們去哪?莎克斯急問。   好、好我聽他說,他要帶她去看船。但我希望他最好把她送回家。   什麼意思?莎克斯問。   那個女人看起來生病了。我猜,所以她才會忘了把帽子和馬鞭帶走。   生病?   她連站都站不穩,你懂我的意思嗎?她看起來就像喝醉了,可是他們只喝咖啡而已。在她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起來好好的並沒事。   他對她下藥了。莎克斯低聲對貝爾說。   下藥?咖啡館經理問,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莎克斯問:他們剛才坐哪一張桌子?   經理伸手指向一張桌子,那裡現在正有四個女人坐在那兒,七嘴八舌聒噪地邊吃東西邊聊天。   對不起。莎克斯走過去對她們說,同時快速瞄了這個座位一眼。她沒看見桌面或桌底下有任何明顯證物。   我們得快去找她。她對貝爾說。   既然他提到船,我們就往西找,到哈德遜河去。   莎克斯撇頭比向妖術師和喬莉坐過的位置。這是刑案現場別清掃或擦拭地面。還有,馬上把她們移到另一桌去坐。她指著那四位睜大眼睛一時全安靜下來的女人吼道,然後轉身衝出咖啡館,奔入燦爛耀眼的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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