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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室友 妮基.法蘭齊 3919 2023-02-05
  等等想喝點什麼嗎?羅斯問道。   好啊。我說。   那待會兒見。他說。   羅斯幾天前報到上工。他人長得帥,對自己的髮型跟穿著散發漫不經心但恰到好處的自信。我搞不懂他怎麼願意幹這種工作。八成只是為了賺點現金,賺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他來的第一天,我試著跟他攀談。他好奇地打量我,我則隨便跟他瞎扯。我感覺我臉紅了,並為此憎恨自己同時也恨他。那天過後,我們在工地的不同區域做事,對彼此視而不見。我負責架線、配管、塗灰泥。他負責粉刷油漆和收尾的工作。他已對我失去興趣。   根據《成功交友手冊》的作者佩特拉.戴維斯所說,最重要的原則就是:在乎他人。佩特拉.戴維斯錯了。她大錯特錯。誠如我所發現的,祕訣在於:不要在乎。我是在凶殺案過後的那幾天上班日,發現了這個道理。如今似乎一切都變得不重要,變得沒有意義,全世界只有我知道這個祕密。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想著佩姬的生、佩姬的死,想著警方和家裡的那群人,所以如行屍走肉一般,毫無興致地幹活兒。不過我從人們的竊竊私語和點頭認可,察覺自己工作得比以往更快、更有效率。我為將來要成為主臥室的牆壁塗灰泥。我一心一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幾乎不曉得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什麼事。不過完工之後,我往後退個幾步,為自己的成果大感吃驚。工程完美,一整面牆光滑平整。

  我現在對羅斯不感興趣了。我在乎他怎麼想我,彷彿已是一千年前的事了。我幫他修過一次飛簷,但除此之外,我們倆幾乎不曾講過一句話。所以當他找我去喝一杯,在我聽來似乎是句玩笑話。不過,他居然真的約我出去。   我們洗個手就出發了,不過這也沒差:而且,更好的是,我們抵達酒吧時,我才發現羅絲是要跟他的女友蘿拉碰面。他女友還找來了跟她一起在藝廊工作的年輕同事梅蘭妮。總之,我們這個天差地別的組合顯得極度滑稽;衣服熨平、做過頭髮的年輕女子,跟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男人。尤其是蘿拉,她像是剛從馬術表演比賽離開,卻因為見到渾身髒污的建築工人男友,而感到非常開心,她還假裝嫌惡地輕撫他的頭髮。店家居然肯讓你們進來,我真意外,她說,門口的招牌不是寫說禁止建築工人跟吉普賽人入內嗎?

  我去點酒。我說。   我走進室內,拿了一瓶冰涼、充滿濕氣的酒和幾個杯子回來。他們談論著我不認識的人名和地點。然後談話稍歇,蘿拉上下打量我,好像把我當成她馬廏裡養的寵物。那你是怎麼認識這個傢伙的?她問道。   他是專家,羅斯說,找他就對了。   我沒有忸怩假笑,也沒有臉紅回說;哪裡哪裡。我仔細端詳蘿拉,近到可以看見她臉頰上的汗毛,和沒綁住、吹到前額的縷縷髮絲。   真的假的?她說,工程結束之後的下一份工作有沒有著落呀?   還沒。我說。   很好,她說,我記住你了。   要小心哦。羅斯說,然後他跟蘿拉都笑了。他瞄了一眼手表,然後注視蘿拉。   對啊,她說,我跟羅斯得你知道的

  沒問題,我說,下次見囉。   我準備起身的同時,才第一次認真注意蘿拉的友人。她幾乎沒說什麼話。顯然她在蘿拉的光環下相形見絀。她的一頭深色褐髮沒啥整理。頭髮跟深色的眸子顯得她更加蒼白。我望著她,她一發現我注視她,血液就沖上臉頰。她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而這點頓時激起我的興趣。什麼事都不重要,也沒有什麼攸關利害。   小梅。我說。   其實我叫梅蘭妮。   想不想另外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我問道。   她咕噥些什麼,羞紅了臉又繼續咕噥,然後說:好啊,也好,行。她站起來之後,我才第一次發現她的一身行頭:白色摺邊領口的短袖淺綠色上衣,搭配白色長裙跟涼鞋,全都非常輕便,充滿夏日氣息和少女風情。

  我得回家梳洗一下、換個衣服,我說,不過妳也可以過來見見我的室友。   我在地鐵上介紹這一大家子,描述他們的時候多少誇大其辭,逗得她哈哈大笑。我跟她說家裡的情況有點微妙,因為不久後我們都要被趕出家門。我也提起凶殺案跟警方的介入,只見她瞪大了雙眼。   你認識那位鄰居嗎?她問道。   說也奇怪,我說,命案死者變成了名人。人人都希望認識他們,或者認識他們的朋友。   抱歉,她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佩特拉.戴維斯一定會叫我安慰梅蘭妮,對她說:妳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囉。但是我不發一語,只是盯著她瞧。我剎那間懷疑自己釀成大錯。我真的想跟這個女人共度整晚,再一晚、又一晚,直到大概第四次才享受拙劣的、差強人意的魚水之歡?

  我打開梅特蘭路的家門,在門廳遇見拎著購物袋跟酒瓶的大夥兒。他們全都望著梅蘭妮。我一度覺得自己好像初次帶女友回家見家長。她是小梅,我說。   大家爭先恐後地跟她打招呼,我感覺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一塊兒來野餐吧。艾絲翠說。   小梅一臉驚恐。我們正打算要出去吃飯。她說。   這樣也好。好耶,我說,這是個入會儀式,不過我會保護妳的。我先去沖個澡。   我們這群奇怪的組合浩浩蕩蕩地走向公園。這使我聯想起學校的遠足,學童由師長帶領呈縱列在街上慢步行進。除了歐文之外,大家都到齊了。琵琶跟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走在一塊兒,他看起來比梅蘭妮更侷促不安。   等我們在草地上就座,歐文才姍姍來遲,帶著相機四處徘徊拍照。我拿塑膠杯為梅蘭妮倒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好多年沒野餐了。她咕噥著說。她往我這頭挪移,肩膀靠著我。   地上有螞蟻,我說,也沒辦法好好坐。又不能同時拿食物跟飲料。   可是我喜歡啊。她說。   我將食物盛滿她的餐盤,再拿一小片胡蘿蔔沾紙杯裝的鷹嘴豆芝麻沙拉醬,送進她的嘴裡。我發現艾絲翠在看我。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哦,好甜蜜唷,小達維交了個女友。儘管如此,至少我昭告天下:我不是什麼怪里怪氣的獨行俠。我輕撫梅蘭妮的頭髮,但同時意識到有人站在我身旁。是艾絲翠。我望著梅蘭妮。可以讓我們私下說句話嗎?我說。   哦,好吧。她說,並挪到一旁自個兒坐,假裝啜飲她的酒。   艾絲翠湊到我身邊,用微乎其微的音量跟我說話。我想像梅蘭妮正注視著我們。她大概以為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吧。艾絲翠有點激動不安,畢竟她又被警方詢問了一遍。最初我以為她起了疑心,後來才發現她依稀記得意外發生時,有另一個人待在台階上。我強迫自己想個清楚。究竟該直接跟她講實情,還是容許他成為模糊背景中的神祕嫌疑犯?我氣自己沒有事先想到這點。我決定代表達利歐明目張膽地規避問題。這有可能稍稍攪亂局勢,但我不確定這是否為上策。

  也許真的還有別人在場,我說,就算有的話,妳也應該去問達利歐。   艾絲翠怎樣都不會被人耍,又或者應該說她真的被我蒙混過去了。這樣達利歐的客戶就非得見光死了。唯一糟糕的結局是他看見佩姬跟我回家,不過我幾乎百分之百確定他早在那之前就開溜了。艾絲翠顯然正在擔憂,因為她把注意力轉到琵琶身上,說傑夫應該向警方備案坦白。琵琶蠕動不安的樣子真有趣,活像一隻被針扎的甲蟲。   這不是個很好的主意。她說。   雖然這不是我的戰略,我卻情不自禁。他有沒有可能是有婦之夫呀?我說。   她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而我只是溫和地回望她。   這樣會搞得很難堪。她說。   那是個金黃耀眼的傍晚,影子拉得很長。我注視艾絲翠跟歐文,天氣似乎不知不覺變冷了;後來邁爾斯來了,開始抱怨他已著手進行的事件。魔法煙消雲散,大夥兒紛紛起身,收拾野餐的殘餘物。回家的路上,我推敲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以及是否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地方。

  我也該回家了。身旁有個聲音傳來。   我低頭一看。沒想到我差點把梅蘭妮給忘了。我搖搖頭。我有東西想給妳看。我說。   一直到回家,我們才再度講話。其他人都下樓喝咖啡或抽菸,我則牽起梅蘭妮的手,領她上樓進我房間。我帶她到床畔,然後雙手往她肩膀一壓,讓她不要亂動,並凝視她的一雙大眼。她上衣的領口用一條白色絲帶繫了個蝴蝶結。假如我能不費吹灰之力把它解開,那就代表上帝要我上她。她說了些什麼,但我聽了只是搖頭。我拿著絲帶的一頭,輕輕一拉。它像條繫得很鬆的鞋帶,就這麼解了開來。我拉著她上衣底端,將它掀起過頭。她得舉起雙臂才能順利脫衣。我解開她的胸罩,任它落在地上。再把她的裙子跟內褲一起往下拉。她得抬起穿著涼鞋的腳,踏出衣物。我使她安坐床上,脫掉她的涼鞋。

  我一開始進入她的體內,便幻想自己上的是琵琶,接著我愈來愈用力,聽見梅蘭妮在我身子底下叫喊。於是我想到艾絲翠。我想像她的頭接在梅蘭妮的身體上。   而在我射精的那一瞬間,或說從我準備射精的那一刻起,就為一切感到後悔:跟梅蘭妮見面、與她共度傍晚、帶她回家、把她搞上床。我感覺她雙手搭著我的肩膀,腳跟抵著我大腿的後側。她緊摟著我,讓我深入其中。   達維,許久之後,她對我說,我從沒做過這種事。然後我聽到抽鼻子聲,看見她在哭泣。      她入睡之後,我起身走進浴室。我將百葉窗往上拉,凝望花園。只見園裡有動靜,我望了一會兒才看出它是什麼。他們是誰。他們在幹嘛。我就知道,雖不曉得我為什麼會有這個預感,但我就是知道。艾絲翠跟歐文,跟動物一樣,不在乎被誰看見。我眼底的悸動劇增。我在喉嚨底部嚐到酸味。我快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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