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寂寞的單身漢

第8章 第八章

寂寞的單身漢 賈德諾 10506 2023-02-05
  我忙著用電話,找我熟悉的人,努力找汽車號碼的車主。   JYJ一一四牌照的奧斯摩別爾車車主是杜漢伯。   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   RTD六七一雪佛蘭車主是石依玲,登記的地址是丹寧街三○六四號,六四三公寓房間。偵探做久了,見怪也見多了,對事實我從不爭論,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把公司車開往丹寧街,這地址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公寓房,靠街的前門是開著的,大廳裏沒有人看守,我直接上樓到六四三公寓房,門外按鈴聽得到裏面響出來的鈴聲。   按過兩通後,門向裏面打開,我在車裏見過的年輕小姐說:你你一定按錯門鈴了。   我搖搖頭。沒有,我是來找妳的,我要和妳談話。   要不是臉上驚嚇還未褪去,她還會更漂亮,乾乾淨淨一般身材,大大的藍眼珠,栗色的頭髮,稍瘦了一點,可以加上幾磅不致損害身材,但是絕不是扁平的,她是個漂亮女人。

  她說:抱歉,我不認識你,我不想   在日泳汽車旅館妳幾乎撞上了我。我說。   我從來沒到過什麼日泳汽車旅館!她說。   我們在這裏討論,還是到裏面去討論?我問。   哪裏都不必討論!我不知道你在說噢,你就是那個開車她停下,想把說出來的話收回去。   我對她的自認笑笑。   進來吧,她說,把門打開。   我進去,把門用腳跟帶上。   時間也許不多了。我說:把妳和杜先生的事告訴我。   你竟敢   省省吧!我打斷她話道:妳沒有時間來演戲了,妳不妨快點坦白。   你你是什麼人?   我也許可能幫妳的忙,但無論如何我先要知道事實。   憑什麼我要告訴你任何事情?   為什麼不?警察隨時可能要到這裏來,我等於是給妳一個預演的機會。

  你到底是什麼人?   妳可以叫我唐諾,我是一個偵探,姓賴。   那麼不等於是警察!   不是,我是個私家偵探,我祇要事實。   我對你沒什麼可說的。   好吧,我告訴她:我把我的消息告訴警察,絕對可以交換到我要知道的消息。   我走向電話。   她看著我,然後突然讓步道:唐諾!不要這樣,我告訴你要怎樣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讓警察來問三問四我也不能弄得大家都知道,我會自殺算了。   我說:我可以給妳自白的機會,但是妳一定要完全合作。依玲,千萬別瞞我任何事,否則妳就會後悔莫及了。   我很想說出來,我也想有人商量商量。她說。   從杜漢伯開始。我說。   那是他的名字嗎?她說:我從來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我祇是

  別說謊。我告訴她。   我沒有說謊,我從來沒有   我拿起電話,撥了個九,她一直在看,知道我在接總機。   我對電話說:總機,請妳接一下警察總局,我是賴唐諾,是一個偵探,我要對一件兇殺案報告一個證人   她又吃驚又生氣,一把把電話從我手中搶去,摔在話機上。   不可以!她說:你不可以!   她開始哭泣。   我說:我告訴過妳假裝沒有好處,妳自己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間。   你到底到底要知道什麼?   妳在汽車旅館裏做什麼,對杜漢伯的死亡妳知道什麼,還有妳和杜漢伯間的關係有多久了?   我和他什麼關係也沒有,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說:妳想把這一節賴掉,妳認為妳不說沒有人知道,這是賴不掉的,這是件謀殺案,粘上謀殺案是跑不掉的,我現在給妳一個預演的機會,你騙不過我怎能騙過警察?

  我是在回答你問題呀。她說。   那就好好回答。我說:再像剛才那樣回答,在午夜之前,妳就會因為謀殺案被捉進去,關起來,我當然知道,一大堆記者會圍著妳記下妳說的每一句話,照相的會叫妳帶點微笑,帶點性感,因為這是那樣的一個案子,而且準會上第一版,頭條新聞大概是:百萬富翁幽會被殺,情婦涉嫌被捕。   我不是他情婦,我也不會被捕。   我懂了。我說:妳是因為一個妳有的金礦,去汽車旅館和他研究怎樣開採的。   我說過我不是他情婦,我去那邊是因為一件工作。   當然,我說:你有杜氏公司的兩股股票,他要這兩股的選舉代理權,妳知道下次股東會選務爭得厲害,所以他告訴妳他在那裏,建議妳自己來找他,用白豪斯太太的名義,妳可以用一晚的時間討論這件事,如此沒人會打擾你們,這樣妳絕對不會弄錯妳的委託股票。

  你真齷齪。她說:腦子想到   說下去呀!她停下來,我催促著道:記住,妳是在演習,等不久警察就會正式來問妳,照妳現在的回答方法,除了把妳自己送進監牢之外,一點用處也沒有,但是妳決心要如此,我就無法度啦。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汽車旅館和他見面?   因為是妳在把孫氏綜合保證投資公司的秘密洩漏給杜氏公司,杜漢伯要從妳這裏得到消息,他靠妳消息來投資   真是荒謬極了!   有什麼荒謬?到時候警察一清理杜氏公司的帳冊,他們一樣會發現事實正是如此,他們一清理杜漢伯的私人辦公室就會清楚他做過哪幾筆投資,又在想投資哪幾筆生意,和孫氏公司一對,就知道這些內幕消息一定是孫氏內奸洩露給他的。   然後警察又發現妳在偽裝白太太,而杜漢伯登記用的名字是白豪斯。

  然後他們查妳的過去,找妳是什麼時候初遇杜漢伯的   不是!她大叫道:不是!不是!   什麼地方不是?我問。   她說:這老天,他們真會   真會什麼?   真會查我過去,找到我什麼時候見過杜先生?   當然。我說。   她說:賴先生,我   叫我唐諾好了。我說:我們兩個在半個小時內,警察到來之前,有很久要相處大家不要太拘泥。   好,唐諾,我就叫你唐諾,我不是杜先生的情婦,我意思一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這次去看他也不是以他太太身分或是情婦身分。   我故意強調地開始打呵欠。   杜先生是我孩子的爸爸。她一本正經莊嚴地說。   我收住打了一半的呵欠,晴天霹靂意外地坐在椅子上。

  什麼?   是的。她說:我在托兒所有一個三歲的兒子。   杜漢伯是他父親?   是的。   他承認這兒子嗎?   我不瞭解你什麼叫承認,他從來沒有否認過,至少沒有對我否認過。   孩子什麼人來付錢扶養?   他。   妳說他每個月付扶養費。   當然,每月的月初,他把支票給我存進我銀行,做孩子一個月的開支。   好吧,我告訴她:這一點非常重要,支票是誰的票子呢?   支票是不同的客票,由不同的人開出來,背面寫明祇供我存進銀行之用,由於支票本是可以提現的,但是出票人不要我提現,祇准我存入我的戶頭,所以銀行以代收收進沒有任何困難,我想銀行是有點好奇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問。

  妳另外開支票作孩子的生活費用?我問。   是的。   用妳自己的名義?   是的。她說:用我自己的名義,男孩祇知道他父親因為車禍去世了,我早就做好了這種背景的說詞。   老天,妳留下的尾巴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查得到。   我怎麼會知道有一天有人會來查的呢?她說。   好吧,我說:我們重新開始,我要知道每一件細節。   我必須先向你解釋一件事。她說。   不必解釋。我說:祇要告訴我事實,說完事實再解釋不遲。   你不聽解釋,整個事情就變得下流了。   我說:妳有一個私生子,妳又不想別人認為這是不對的,是嗎?   就是如此。她生氣地說:世界上有多少人過的不是他們原本想像的生活方式,又有多少人因為傳統的道德觀被拘束了一輩子,但是真實的人生,走到某一步,一切都是假的,是命運的支配。

  說下去。我說:妳都說出來吧。   她說:我那時替杜先生工作,我覺得他很吸引我,他覺得我很吸引他,我同情他。   為什麼?   他的太太有心臟病,她不能應付任何心理上的激動任何激動,她不是一個太太,祇是個女人,她甚至不能算女人,祇是個病人,一個心臟病殘廢人,杜祇能把她護到,不能交給她任何事,不能讓她耽心任何事,也不能有正常的先生太太關係。   所以他就和妳在一起。   不是這樣,唐諾,千萬別以為這是件骯髒事,這實在是一件很美麗的事假如永遠這樣的話。   發生了什麼事了呢?我問。   我懷孕了。   懷孕為什麼改變這件事呢?   他怕他太太發現這件事,受不了刺激會死人的,事實上她生命真的像繫在一根蜘蛛絲上,他真的對她很忠心,很慷慨,很有人性,他肯犧牲任何事情祇要能保護她。

  妳的意思他很慷慨,慷慨到犧牲妳。   你要這樣說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自己也不喜歡有別的辦法,他不能辦離婚,那會等於是殺了她,假如她知道了他有外遇,會有多少刺激,假如她知道還有一個小孩要出生,那就死定了,他知道,我也知道。   於是又怎麼樣?   於是我就離開。   他給妳的經費?   他給我的經費,因為我必須離開一年的樣子,我回來的時候當然,我離開太久了,他也真是個寂寞的人。   他又另有新歡了,是嗎?我問:妳的位置有人頂缺了,是不是?   是的。她說。   他的太太也死了,是嗎?我問。   我回來之前二個禮拜,她死了。   又如何?   我不願意曲膝,我也不願意哭鬧,我不願意用這一件事來抓住他,我祇是離開他,自己另外找了一個工作,除非為了小伯的重要決定,否則絕不見他。   妳叫妳兒子小伯?   是他取的名字。   像他嗎?   一個模子裏出來的,而且越長越像他,任誰一看都會明白的。   杜漢伯見過他嗎?   有,這是個要點,小伯認為漢伯是他親伯父,漢伯見過他好多次,他們兩個人太像,像得太明顯了杜先生是個出名有成就的人,此時此地要弄出什麼醜聞對他非常不利,會毀損他一切的。   我想他一定告訴過妳,叫妳帶了孩子維持一段時間,一旦他太太死了他會娶妳的。   那個時候他是這樣想的。   後來改變初衷了?   改變意見了。   現在不考慮結婚了?我問。   相反的,她說:他幾次要我嫁給他,我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責任,不是為愛情。   妳也得為妳兒子考慮呀。   我知道,事情不能這樣下去,我這也是我要找他討論的一件事。   於是他同意見妳?   是的。   他預備重新再拾舊歡?   當然不是。她說:我們兩個之間現在沒有這種想法了。   但是他登記的是夫婦。   當然他要登記成夫婦,你不能到一個像樣的汽車旅館去等一個女人來會合,不做個樣子登記一下,再說目前這一段時間杜漢伯更須特別小心,一些不滿於他的股東正在想辦法把他控制權取走。   你們為什麼不找個可以談話的地方,而要各人開車去汽車旅館呢?   這是他的想法,但是我遲遲不能決定,也許他認為在那種地方我會改變我的想法,我雖已決定不會改變,但也要和他談一談,所以告訴他叫他先去日泳旅館登記。   所以妳隨後去了?   是的。   發生什麼事了?   他死了。   妳能確定?   我可以確定唐諾,好可怕。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我自幸沒有跑進辦公室去,我本來是想跑進去問他們,就說我是白太太,白先生有沒有來登記,我們說好要在這裏   這一套對旅館管理員會有用嗎?我問。   當然沒有用,但是這一手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使他們知道某一房在等的那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讓他們知道不是找麻煩一型的,他們不在乎你們租房子幹什麼,就怕吵了鄰居或其他麻煩。   這一次妳沒有找管理員。   沒有,我去找車子,我看到杜先生車在十二號前面。我把車和他車停在一起,走上階梯,去開門。   妳沒有敲門?   當然沒有,敲門就穿幫了,我扮的是他太太,我要走上去,開門,自己進去,好像這是自己家一樣。   門沒有鎖嗎?   沒有,他故意開著的,我們都說好了的。   妳開門,進去。   是的。   又如何?   他側倒在地上,中槍了。   妳怎麼知道是中槍呢?   在那裏有唐諾,我說說不下去了。   她開始哭泣。   我說:把眼淚省省吧,妹子,我在問妳,妳怎麼知道他是中槍?   那裏有有一堆血,一個一個子彈孔在後窗上,我跑過去彎下身看過,我摸過他頭,一摸就知道他已經死了,當然,沒有摸之前,看看他臉就知道他死了。   房間裏燈光是亮的還是暗的?   亮的。   有沒有其他特別值得注意的?知不知道在妳去之前,什麼人先妳去看他了?   我沒有多看。我嚇都嚇昏了,事情發生那麼突然,又完全出乎意外,但是我還是摸了下他手腕上的脈搏,自己強制把情緒安定了下來。   為什麼?   我在想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混入這次醜聞,他會長大成為一個正常,品行端正的男孩,他有前途,有自己的朋友,會被社會接受,大家祇是同情他自幼父親車禍去世而已。   假如消息出來,大家知道他是私生子,他的生父又被謀殺喔,唐諾,這對他是一輩子的陰影,他會被朋友摒棄,他會被嘲笑,輕視,最後會孤單起來似懂非懂的孩子們是最可怕的,這時期損傷也最重。   我們談回到汽車旅館去,妳當時怎麼辦?   我不忍看他這樣不加理會,我把後面窗子的窗帘拉下來,至少使他不那麼暴露,不能死了還要大家來參觀。   我仔細故意看向她說:也可以遮住別人看到妳彎下身來在死人身上搜東西。   唐諾,我沒有在他身上搜東西。   但是妳曾經彎下身來。   是的。   是妳把窗帘放下來之後?   之前。   妳沒有辦法證明是之前?   沒有但是我說過,是之前。   妳又做了什麼?   我我向房裏環顧了一下,就離開這個地方,我把車一倒,儘快就開出去。   有沒有人見到妳?   我剛要開出旅館,有一輛車開進來,旅館的照明燈一下正好照在我臉上,我也看到是你在開那輛車。   是的,我說:我也是在那時間看到妳的。   你進去了?她問。   沒有全進去,我馬上調頭追妳了。   你對汽車旅館裏的事,為什麼為什麼那麼有興趣?   我在跟蹤杜漢伯。   喔。她用低低害怕的聲音應道:那麼你唐諾,你是受雇於什麼人,來跟蹤他的囉?   倒也並不是完全如此。我說:我是受雇於別人要我們做某件事,為了達成這件事,我認為最好是跟蹤這一個人。   你跟蹤他多久了?   祇是今天晚上。   那麼你也許會體會到,他是非常非常可憐的,他被另外一個女人釣住了,怎麼也不讓他脫鉤,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惹上了這個麻煩現在他怎麼也脫不了身了。   那個女人有他什麼把柄嗎?我問。   她是個漂亮,有心機,殘忍的魔鬼,杜漢伯曾經帶她幾次經過邊界到墨西哥去,她有旅館登記記錄拷貝,信件,隱藏錄音機錄來的磁帶等等好多東西。   勒索嗎?   高級方法的勒索。她說:你要知道,他目前的處境絕對不能有任何影響聲譽的事發生,否則股東中有些野心的會把他一手創辦的事業,從他手中搶走,我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但是他目前正在經歷一場控制公司的生死戰,有些敵對的生意人,要利用他公司的股東,合法地把他趕出去。   妳知道什麼人是他的敵對生意人嗎?我問。   他一直很小心不對我談到這個問題,但是我自己一直在想   說呀,想什麼?   在想孫先生,我現在的雇主,可能是他的大敵人。   孫先生會這樣對他嗎?   生意歸生意。   但是妳還不能確定?   不能確定。   妳和杜漢伯顯然見過很多次面,他也多次把他私人的困難和妳討論過很多次。   他是不止一次和我談過。她說:我同意這件事造成悲劇的原因是他最寂寞的時候,我必須離開他那麼久,他是個正常男人,他寂寞得可憐,他告訴我在我離開他後,他有一段時間正眼也不看別的女人一下,但是這個女人聰明,她在他最寂寞的時候捉住了他的缺點,一下把他釣上了。   她叫什麼名字?我問。   我不願說出她的名字來,現在他死了,更沒必要了。   就是因為他死了,妳才要說出她名字來,反正也沒關係了。   她落下淚來。   我告訴過妳。我說:想哭現在不是時候,告訴我,啃住杜漢伯不肯放手的女人叫什麼名字?   她叫凌珮珠。   我仔細想想前因後果。   她住哪裏妳知道嗎?我問。   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起過,但我知道他給她弄了個公寓,養在那裏,而且她的品味是很高的。   花費相當大?   是的,最近他決定想不供應她了倒不是為了花費。   是為了什麼?   其他男人是為了什麼先金屋藏嬌後來又想退出來的?他自己說一開始沒看清她是怎樣一個女人,他從她身上看到我的影子,她主動來就他。有一度他很熱呼,但是   那時候他太太死了,他又和凌珮珠熱呼,為什麼不乾脆娶了她呢?   因為他發現了她真正的人格。   於是杜漢伯要回到妳身邊來?   他要我,她說:但是我不願意回去了,我尊重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但是我一下不在的時候,他又弄上一個女孩子這件事,使我我也不知怎麼說,唐諾,我心裏什麼東西死掉了,他對我祇是個朋友,我同情他,我承認我比任何一個女人都瞭解他,我喜歡他。但是一旦想回到感情問題我已經無法接受,我經歷過了,就是灰心了。   我初回來的時候,如果他自由到可以和我結婚,我會立刻和他結婚。但是他又捲進了另外一個和以前一樣絕望的情況。我根本不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見面,欺詐的行為,不能公開的戀情,弄不好又來一次懷孕。   唐諾,感情問題一旦錯綜複雜就不好玩了,我很難向你解釋他對我的看法,我對他的看法也不容易解釋。   他有沒有要求妳像從前一樣的生活?   有,當然有,他是個正常男人,想什麼你該知道。但是我祇給他友情,我祇給他同情,瞭解我不會再和他偷偷摸摸在一起,我不能再有一個不合法的私生子。   換句話說,妳是在告訴他,要想得到妳,一定要拋棄凌珮珠,和妳正式結婚,是嗎?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是的。   妳真是一個謀殺案的最佳替死鬼!我說。   你認為他們會   當然他們會。   我坐在那裏默默想,靜靜看著她。想這件案子裏矛盾的地方,看她有什麼情緒上變化。   她討厭我這種不出聲的盯住她看,她突然說:唐諾,我討厭你這樣看我,好像你是用眼光來解剖我一樣,我不喜歡。   我在琢磨妳一定有什麼顧忌,我現在知道妳的顧忌是妳兒子。   當然,兒子是我最要保護的。她說:我是為他活著的。   我也如此想,否則妳不會如此。我說:妳一回來就會想辦法爭回杜漢伯來。   目前你為什麼一再要和我討論這個感情上的問題呢?   因為,我說:我要給妳一些建議,希望妳能聽話。   什麼建議?   妳情況不好,成了一個目標了。我說:假如妳自己先去見警察,把妳知道的告訴他們,妳就淌進了渾水。妳會變成頭條新聞人物,連妳的孩子也成眾目所注了。   她露出驚慌。不行,唐諾,不可以。她祈求道。   假如妳不去見警察,我接下去說:妳就中了他們的計,他們早晚會發現後來去日泳汽車旅館那個白豪斯太太究竟是什麼人。   警察會做兩件事:第一,他們會搜查現場。第二,他們會急著找要和杜漢伯幽會的女人。   她點點頭。   我說:假如妳是突然的匆匆的離開現場,意味著妳是在脫逃,脫逃是有罪的一種證據,在審判重大刑事案時,可以用來當檢方證據的。   唐諾,你準備幹什麼,把我逼瘋?   不是,我說:我是在加重語氣,希望妳能照我建議行事。   但是你不可能想得出對我有利的建議,她說:你已經分析過,我目前的處境進退兩難。我祇能動彈不得地困在這裏,警方早晚會把我挖掘出來。一旦消息發佈,連我兒子的一生也毀了。   我說:有一點妳要面對現實,依玲。早晚妳兒子的事會被牽進這件案子裏來的,但是會不會變成謀殺嫌犯的私生子是另外一件事。   我要妳做一件事,妳去過那旅館,妳去的目的是見杜漢伯,妳發現漢伯死了,像是被謀殺的,妳衝出去要找一個電話亭好報警。但是妳還沒有去找電話,警察已經來了。不知什麼原因,妳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那件謀殺案。   但是我怎麼會知道呢?   警車經過妳車旁,進入那汽車旅館。   但是,我沒有看   警車經過妳車旁進入汽車旅館。我堅決地說。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是的,唐諾。   而且,我說:在這種情況下,妳認為妳兒子也有危險,妳兒子在哪裏?   我從來沒有把他的地址告訴過任何人。   有什麼用。我說:保持這種態度沒用,任何人花二毛錢都可以查得出來。   他在何媽媽之家,是何麗蓮太太開的託兒所,何先生死後她一個人照拂。   在哪裏?   在山裏,自貝林鎮進去十一哩。   父母們想要見見他們的孩子,附近有什麼配合設施呢?   貝林鎮上有汽車旅社,這是最近他們的地方了。   妳的孩子用什麼名字呢?   杜小伯。   妳起的名字?   是的。   妳認為妳的孩子也有危險。我說:妳亂了手腳,妳趕到貝林,目的是要在他最近的地方。妳立即出發,他的父親被殺死了,妳認為殺他父親的兇手也會想殺小伯。   為什麼?   豈有此理!我說:不要和我爭辯,妳怎麼知道漢伯是什麼理由被殺的?有太多可能,兇手是妒忌,也要殺掉他的兒子,而且目前兇手很可能開快車直放貝林要   唐諾,不要說了!我   妳要完全照我方式做。我說:妳嚇壞了,妳失去理智了,妳有點歇斯的里,妳耽心妳的兒子,妳趕去和他在一起再自然不過了,妳上妳的車,立即去貝林鎮。妳在貝林的汽車旅館用妳自己真名登記,妳把自己車子號碼寫上。一個號碼也不要弄錯,妳是因為要接近妳兒子所以住到那裏去,萬一警方找對了地方,就讓他們找到。我認為除非有人通風報信,否則他們不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想要找妳的。即使想找妳,也不會一開始就找到貝林去的。   特別注意的是,妳根本沒有脫逃。是一個母親的自然反應,妳要在孩子的附近,保護妳的孩子。   萬一將來妳要面對陪審團,解釋這一次的行為,陪審團裏會有女人,她們會相信妳當時的動機和心理因素,警方不能硬說妳是畏罪脫逃,女性的陪審員會瞭解地點頭,一掬同情之淚。   石依玲想想說:經你如此一說,唐諾,不論什麼理由我都應該立即到他我想你是對的,我的兒子小伯現在是有危險。   我走向門口,把手放在門把上。記住了,我說:是我告訴妳,妳兒子有危險的。   她快步經過房間來到我前面,把手伸向我放在門把上的手,握住我的手道:唐諾,為什麼你要這樣說?   這樣說妳就不會忘記是我告訴妳的呀。我說。   為什麼一定要我記得是你告訴我的?   可以給妳充分的理由,充分的解釋,為什麼妳急急忙忙離開洛杉磯去貝林看妳的兒子。   她慢慢體會我話中的意思,突然她向我靠近一點,眼睛看向我的眼睛。唐諾,我感激你。她說,眼中淚水發亮:我嘴笨,說不出來。   我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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