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伊蓮的公寓是個老式、年代久的房子。我叫駕駛在路角把車子停下。
走進公寓,霉濕的氣味因為噴灑過除臭劑而比較不使人有惡感。一架電梯搖擺地把我帶上三樓,伊蓮的房子在三樓。
我敲門。
什麼人?一個女聲問道。
我。我說。
喔!太好了,你終於來了。一下把門打開。她愕然退後一步,用目不轉睛的樣子看向我。
她穿著黑色長絲襪、吊襪帶兼緊身束腰、乳罩,沒有別的在身上。
她見到是我,抓了一件晨袍披在身上。
我走進她公寓房子。
你不能進來!她說。
我已經進來了。
那你給我滾出去。
先請教幾件事。
你是什麼人?
我就是賴唐諾,我說:妳不是很想見我嗎?很想很想嗎?
喔!她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中充滿恐懼。
所以我來看妳了。
她笑出聲來,神經質地,她說:好吧,這下你見到我了。
妳本來以為是什麼人來了?我問。
我問你是什麼人,你應該告訴我你是什麼名字,為什麼祇回答我?
那這個我,妳以為是什麼人?
有關係嗎?
也許。
賴先生,你要不要坐下來談?她問。
謝了。我說:看來妳正在等候什麼人。
我正要出去。她說。
和什麼人出去?
跟你沒關係。
真的是準備出去?
你看到那束腰了。她說:不出去為什麼要帶這混蛋東西。
不舒服?我問。
當然不舒服。她說:不用這東西襪子又不肯聽話我去找你找你是為了一件很奇怪的情況。
有多奇怪?
相當。
妳說說看。
我極可能需要一位貼身保鑣。
需要多久?
還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問一天之內要多久?
全日的。
我環顧她小小的單身公寓,又看她那張白天收回牆上的壁床。
我睡那裡?我問。
她神經地大笑說:這一點我還當真沒有想到。你的費用怎麼算法?
像我這樣好的,每天五十美元。我說。
五十元!她大叫道。
嗯哼。
五十元,她說:我負擔不起。
妳為什麼要有個保鑣?
你猜猜看。
我猜不到。有什麼困擾,來自男人,女人?我問。
是是個男人。她猶豫了一下又加一句:和一個女人。
什麼樣的困擾?
我我想我根本不可能用得起一個保鑣。
其實呢,我說:妳的腦袋根本不夠用,不夠想出一個不會洩氣的原因來,所以妳用雇不起來抵擋一陣。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我說:妳根本也沒有想要請什麼保鑣,妳到我辦公室來,就是想找個機會偷我半張信紙,半張裁下來帶走,半張放回抽屜去
我停下來,兩隻眼睛看住她。
你怎麼可能找到我的?她瞪大眼睛問我。
我是個偵探,妳忘了呀?我說。
我
門上有輕輕敲門聲。
她跳起來,一下走到門口把門拉開。
自稱是希嘉露保鑣及朋友的陸哈登站在門外。妳好,大美人。他說:妳可準備好了嗎?
他突然看到我。
你幹什麼?他問。
我向上看他。陸先生,別來無恙嗎?
你他媽在這裡幹什麼?
普小姐早上拜訪我的辦公室。我說:她急著要請我替她工作。她現在可改變主意,不想雇我了。
他轉向她,他怎麼找到你的?
我怎麼知道。她說。
妳沒有留下地址嗎?遺落一隻皮包什麼的?
老天,沒有,我那麼笨呀。
妳打了電話了?
沒有,她說:我告訴你,沒有!沒有!沒有!
陸哈登看向我,眉毛蹙起: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計程車。我說。
少來這一套,我們是需要談一談。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要找那個偷我半張信紙的女人。我說:從我信紙上裁下一半帶走,另一半放在我抽屜裡。
他轉向那女人:妳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
承認什麼?
別傻了。
你在說是普小姐拿了你信紙?他問。
我說:我說我要找那做這件事的女人。
好吧!他說:你找錯地方了。我們的忍耐心也有限,限度到了。你可以滾了!
我有些問題要問一問。
滾!
我不喜歡被人誣告
他的大毛手抓住我前領和領帶。他把我自椅子中一把拉起,我叫你滾!他說。
我試著打他下巴。但是他用手抓住我拳頭,把我手擰到背後去,他把我向前推,我為了怕脫臼,祇好向前走。
她把門打開,他把我推出門去,送進走道。
房門碰一下關上。
我向後看房門,聽到裡面落閂的聲音。
我走進會搖動的電梯,試著我的肩膀還能不能正常運動。走向計程車在等我的地方。
有一個人剛開車來這裡,我對計程車駕駛說:大個子、寬肩膀、運動員樣子,黃而鬈的頭髮、藍色眼珠
六呎多一點高,一百八十五磅左右,三十歲上下年紀。駕駛說:我見到過。怎麼樣?
那輛有摺篷的就是。駕駛說。
把你引擎點著。我告訴他:假如你見到他自公寓出來,按兩下喇叭,打開車門,準備上路。
你想去幹什麼?
去看一下他車內貼的登記人資料。
你是警官?
偵探。
你不是在動什麼不正當的念頭吧?
我是在搜證。我說:你是在賺錢。
我不想混進什麼不合法的勾當裡去。
不會的。
你要過去多久?
一分鐘。
我會注意到的。萬一他出來,我發動引擎,開車門。我不按什麼喇叭。
也好,我說:你發動引掣我聽得到,這和按喇叭差不多。
不一樣。計程車駕駛說:我有權隨時發動引擎,按喇叭則意義不一樣。是一種信號,我不幹。
我離開他,走向那摺篷車,開始探望。
登記證捲成筒狀就黏在駕駛盤下的長桿上。車主是陸哈登。車中沒有什麼對我有幫助的東西。
我試一下手套箱,沒有上鎖。
我向裡面看去,裡面有手電筒、地圖、一包香煙,另外有一件長長的東西在角上。
我把手伸進去。
有東西黏住我的手指。我把手抽出來,透明膠紙帶了整包東西一起被拉了出來。
膠紙仍黏住我手指,一包東西盪呀盪的垂下來,在空中搖晃。
那包東西是我採集的指紋記錄,本來我把它黏在愛奇蒙旅社房間電視機底下的。
我抓住了那包東西,把手套箱關起,把車門推上。走過馬路。計程車駕駛正全神貫注地在看我。
你從車裡拿出了一些東西,我看到了。他說。
我看向他雙眼說:沒有。
好吧,他說:再想去那裡?
我把卜愛茜公寓地址告訴他。
我看向自己手錶,離開她正好五十二分鐘。
按她公寓電鈴時正好是約定時間。
我進她房間,嗅到好菜的香味。
準備好了?我問。
唐諾,她說:我給你烤了一大塊牛排。今天有洋蔥圈。你可以有一隻大大的烤洋芋和很多很多酸乳酪。今天是特別的晚宴,我還要開瓶好紅酒。這樣你可以不必出去,免得免得有人盯著看你的臉。
妳真是善解人意。我說,把手放在她的腰部。
她擺好姿勢,下巴向我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