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1Q84 Book 3 十月/十二月

第5章 第4章 牛河 奧坎剃刀

牛河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住在麻布宅院的老婦人,可能以某種形式涉及暗殺先驅的領導。牛河試著把她的身邊整個清查一遍。因為是知名的,有社會地位的人,調查並不費事。丈夫是戰後企業界的大人物之一,在政界也頗具影響力。事業核心雖然是投資和不動產,不過對大型零售店和運輸相關產業等周邊發展領域也涉入頗深。一九五○年代中期丈夫去世後,由她繼續經營事業。她頗有經營才能,特別擁有察覺危機的能力。六○年代後半,有感於公司所經營的業務範圍過廣,於是把幾個部門的股票趁高價之際有計畫地脫手,逐漸縮小組織規模。並將全力投注到留下部門的體質強化上。幸虧如此,不久後石油危機來臨時,傷口降到最低限度地安然度過,累積下豐厚的資金。她深諳把他人的危機化為自己的良機之道。

現在已經從事業經營上隱退下來,正迎接七十歲代的中期。擁有雄厚資產,住在寬闊的宅院裡過著悠然自得不受任何人干擾的生活。出生在富裕家庭,和資產家結婚,丈夫去世後變得更富裕。這樣的女性為什麼非要圖謀從事計畫性殺人不可呢? 然而牛河決定對這個老婦人,繼續做更深入的調查。一則是因為沒有找到其他頭緒,另一則是她所主持的庇護所的模樣有點引起他注意的地方。對遭受家庭暴力之苦的女性無償提供藏匿場所,這行為本身並沒有什麼不自然的地方是健康而有益的社會公益對她來說有經濟餘力,對有那樣遭遇的女性來說,受到這樣的善意想必也非常感激。只是那公寓的警戒未免太用心了。堅固的門扉和門鎖,德國牧羊犬,幾台監視錄影機。牛河不得不感覺到那裡有某種過度的東西。

牛河首先確認老婦人所居住的土地和房屋在誰的名下。那是公開的情報,只要到區公所走一趟立刻就知道。土地和房屋全都是在她個人名下。也沒有設定擔保,單純而明快。因為是個人資產,每年固定資產稅額也相當高,但每年支付這個程度的金額,對她來說應該不算一回事。日後的遺產稅應該也很可觀,對這個似乎也不在乎的樣子。以有錢人來說算很稀奇。就牛河所知,沒有任何人種比有錢人更厭惡、更痛恨納稅的了。 丈夫去世後,她就一個人住在那寬闊的深庭大院裡。當然雖說是一個人生活,但也有幾個傭人住在裡面。有兩個孩子,長男繼承事業,有子女三人;長女結婚後,十五年前病死,膝下並無子女。 這種程度的資訊很容易取得。然而從這裡要再往前踏進一步,想更深入知道她的個人背景時,突然就碰到銅牆鐵壁。往前進的路全都關閉了。牆太高,門上了幾道鎖。牛河知道,這個女人的隱私完全不願意暴露在眾人眼前。而且為了貫徹這個方針,似乎投入相當大的心力和金錢。不回應任何詢問,也不做任何發言。無論查多少資料都沒見過她的照片

港區電話簿上登記著她的姓名。牛河試打那號碼。任何事情都要實際從正面試試看是牛河的風格。鈴聲還響不到兩聲就有男人來接電話。牛河用的是假名,隨便報一個證券公司的名字,用關於閣下手上投資的基金方面,有事想請教夫人的說法切出對方說:夫人無法接電話。有事可以跟我說。機械合成般事務性的聲音。礙於公司規定除了本人以外無法告知內容,因此如果本人無法接聽電話,可能需要幾天時間,我們把文件用郵寄方式寄到府上,牛河說。對方說那麼請這樣做。就掛斷電話。 不能跟老婦人說上話牛河並不特別失望。本來就不存這妄想。他想知道的是,為了保護隱私她到底花了多少心力。看來用了充分的心思。她在那宅邸中,似乎被幾個人嚴密厚實地保護著。這種氣氛從來接電話的男人可能是祕書的口氣中也傳了過來。電話簿上印著她的名字。但能和她直接講話的對象卻有限,除此之外的對象就像要鑽進糖壺的螞蟻那樣,會被毫不容情地抓出來。

牛河裝成想找出租房子的模樣,去鄰近的房屋仲介公司走動,試著不經意地問起用做庇護所的公寓的情形。大多業者連那地址有那樣的公寓存在都不知道。這一帶是東京屈指可數的高級住宅區。基本上只處理高額物件,對木造兩層樓的出租公寓絲毫不關心。他們只看了一眼牛河的臉和服裝,就不太理睬他了。甚至讓人覺得如果是被雨淋濕得了疥癬斷了尾巴的狗,從門縫鑽進來,恐怕還能得到稍微溫暖一點的對待。 幾乎已經要放棄的時候,一家從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本地小型房屋仲介公司吸引住牛河的眼光。在那裡看店的黃臉老人以啊,那間嗎?的表情,主動告訴他情況。相貌像次級品木乃伊般乾癟的男人,對那一帶的事情知道得鉅細靡遺。無論誰都好,正缺述說對象。

那棟房子是緒方先生的太太擁有的,啊,從前好像當出租公寓。為什麼緒方先生會有那樣的東西,並不清楚。因為以他們的境遇並不是需要經營公寓出租的人哪。大多是當成傭人宿舍在使用吧。現在怎麼用不知道,啊,好像變成遭受家暴之苦的女人逃家避難的寺廟般的地方了。反正不動產業者是吃不到他們的飯的。 老人這樣說完,就口也不開地以小啄木鳥般的聲音笑著。 哦,逃家避難的寺廟嗎?牛河說,敬了老人一根Seven Stars。老人接下香菸,讓牛河用打火機為他點菸,一副津津有味地吸著。Seven Stars能被這樣津津有味地抽一定也心滿意足吧,牛河想。 被老公揍得鼻青臉腫逃出來的女人,啊,就藏在那裡。當然是不收房租的。

就像社會救濟一樣嗎?牛河說。 啊,差不多是這樣。因為公寓有多一棟,所以就用那個去幫助有困難的人。畢竟是大財主嘛,可以去做喜歡做的事不必在意得失。跟我們小市民不一樣。 不過緒方先生的太太為什麼會開始做這種事呢?是不是有過什麼類似契機?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有錢人,大概當成好玩的消遣吧。 不過就算消遣,能主動去做什麼幫助有困難的人,不也是好事一樁嗎?牛河笑咪咪地說。但是並不是所有錢太多的人都會主動去做這種事。 那倒也是,說是好事,確實是好事。我以前也經常打老婆,所以也不能說大話。老人說,大大張開缺了牙齒的嘴巴笑起來。就像常常打老婆,是人生值得特別記上一筆的快事似的。 那麼,現在有幾個人住在那裡呢?牛河試著問。

我每天早晨散步經過那前面,從外面什麼也看不見。不過好像總是有幾個人住在裡面。世間打老婆的男人好像多的是啊。 因為對社會有利的人,總是不如沒用的人來得多。 老人又再張大嘴巴笑。正如你所說的。這個世間,做好事的人,不如幹壞事的人數目多。 這個老人似乎對牛河有好感的樣子。牛河倒感覺有點不自在起來。 對了,那位緒方先生的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牛河若無其事地問。 緒方先生的太太嘛,啊,不太清楚。像枯樹的精靈般的老人嚴厲地皺起眉頭說。因為生活相當安靜隱密呀。我雖然長久在這裡做這生意,但只是偶爾從遠處瞄到一眼的程度。出門時有司機開車,買菜都有女傭做。還有一個像祕書的人咯,那個男人大概包辦了所有的事。畢竟出身好加上是大富豪,所以是不會直接跟我們這種下賤人交談的。他的臉猛然皺起眉來,從那皺紋間盯著牛河。

所謂我們這種下賤人集團,似乎以這黃臉老人自己和牛河為中心所組成的一般。 牛河問:緒方先生的太太是從多久以前開始開設家庭暴力受害女性庇護所的呢? 嗯,確實的時間不太清楚。因為所謂逃家避難寺廟的事,我也是聽人家說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那種事的呢?不過那公寓開始頻繁地有人出入,大約是四年前。四年或五年,大概是這樣。老人拿起茶杯,喝了涼掉的茶。約莫那時開始門就換新了,戒備也突然加強。畢竟是所謂的庇護所啊。如果讓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去的話,裡面的人就住得不安心了。 然後老人好像忽然回到現實般,以探尋的眼光看牛河。那麼,你是想找租金適當的公寓嗎? 是啊。 那就要到別的地方去了。這邊都是豪宅,就算有出租物件,也都是以大使館上班的外國人為對象的高額物件。從前哪,這一帶也住了不少不是有錢人的普通人。我們也做過這種物件的生意。不過現在已經都沒有了。所以我想差不多該把店關了。東京都心的地價狂飆起來,我們這種小公司已經不行了。如果你也不是錢太多的人,還是到別的地方去找比較好。

我會的。牛河說。不是我誇大,錢我可是一點也沒剩。還是到別的地方去找看看吧。 老人混著香菸的煙和嘆氣呼地吐出來。不過如果緒方太太死掉的話,那宅院遲早也會消失噢。因為她兒子很能幹。這麼大一塊精華地是不會平白閒置的。不久就會拆掉改建超高層大樓喔。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動手畫著像樣的設計圖了。 那麼一來,這一帶悠閒的氣氛也會改觀吧。 噢,那當然會完全改觀。 他兒子,是做什麼生意的? 基本上是不動產哪。啊,簡單說就是我們的同業。話雖這麼說,但所做的卻有天壤之別,勞斯萊斯和腳踏車的差別。那邊是在動用資本,自行快速地處理龐大物件。有完善的結構,美味的原汁一滴不剩地自己吸個夠。不會把溢出來的點滴轉到這邊來。世間已經變得很殘酷了啊。

剛才我繞了周圍一圈,整個見識過了,噢,太佩服了。真是氣派的宅院。 是啊,在這一帶也算是頂尖的宅院。一想到那棵壯觀的柳樹會被整棵砍倒,光想像就心痛呢。老人說著難過得搖搖頭。但願緒方太太能夠活得長壽一點。 這倒是呢。牛河也同意。 牛河試著聯絡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驚人的是電話簿上居然照樣登出相同名字的號碼。這是由幾位義工律師所組成的非營利團體。老婦人的庇護所和這個團體合作,收容從家裡逃出來走投無路的女性。牛河以他事務所的名義請求見面。也就是新日本學術藝術振興會。故意讓對方聞到可能提供資金援助的氣味。並定下了面談日期和時間。 牛河遞了名片給他們(和給天吾的名片相同),說明這個法人的目的之一是每年選出一家對社會有貢獻的優秀非營利團體,頒給補助金。而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就在候選名單中。雖然無法透露贊助者是誰,但補助金的用途完全不受限制,除了在年度末提出一次簡單報告之外,沒有其他義務。 對方年輕律師大略觀察了牛河的模樣,印象似乎不太好。牛河的樣子無法給第一次見面的對象好感或信賴感。不過他們長期缺乏營運資金,無論任何援助都沒有理由不歡迎。因此雖然還有幾分懷疑,也就暫時先聽聽牛河要說什麼。 牛河說想多了解一點活動內容。律師說明了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的成立經過。關於他們是如何開始建立這個團體的。雖然這種事對牛河來說只覺得無聊,但還是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表情注意聽對方說明。適時隨聲附和,大大地點頭,露出讚許的表情。在這之間對方也漸漸適應牛河。開始想或許牛河並不像第一眼看到時那樣形跡可疑了。牛河是受過訓練的聽者,他那誠實的傾聽方式,大多能讓對方感到心情平和。 他抓住機會,不經意地把話題轉移到庇護所的方向。那些從家庭暴力逃出來的可憐女人,找不到地方投靠時,就會來問有什麼地方可以借住?對她們那宛如遭到暴風襲擊的樹葉般的命運,牛河露出衷心同情的表情。 為因應這種情況,我們準備了幾間庇護所。年輕律師說。 所謂的庇護所是? 就是暫時避難的地方。雖然不多,不過慈善家提供了幾處這樣的地方。其中也有人提供整棟公寓的。 整棟公寓嗎?牛河一副很敬佩的樣子說。這個世界居然也有這種人啊。 是啊。我們的活動在報紙和雜誌上被登出來時,就有人會跟我們聯絡,說想提供某種形式的協助。如果沒有這些人的支持,這個組織是沒辦法繼續營運下去的。因為都是自掏腰包在辦活動。 你們真的是在做非常有意義的活動。牛河說。 律師臉上浮現出無防備的微笑。牛河重新覺得沒有比確信自己正在做正確事情的人更容易受騙的對象了。 現在大約有幾個女性住在那間公寓呢? 每段時間人數各有不同,嗯,大概四、五個人吧。律師說。 提供那公寓的慈善家,牛河說: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加入這個運動的?我想大概有什麼契機之類的吧。 律師歪著頭想一想。這方面我也不清楚。只是在這之前,好像私下也從事過類似的活動。不管怎麼說,我們這邊,只是接受他們的善意而已。如果對方沒有說明,我們不會去一一過問原因。 那當然。牛河點頭說。不過,關於那家庇護所的地點,有沒有保密? 是的,女性的安全必須受到保護,而且許多慈善家也希望保持匿名。因為再怎麼說這總是牽涉到暴力行為的事。 之後還繼續談了一會兒,不過並不能從這位律師口中打聽出更具體的情報。牛河知道的只有以下的事實。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真正開始活動是從四年前,不久有一位慈善家就主動聯絡他們,說現在自己沒有使用的一棟公寓願意提供出來當庇護所。因為他們的活動被報紙報導出來,那位慈善家讀了之後才跟他們聯絡的。贊助條件是絕對不能透露姓名。不過從話的內容來看,那位慈善家是麻布的一位老婦人,庇護所是她個人擁有的木造公寓,則是毫無疑問的。 不好意思耽誤您很多時間。牛河向那位理想家氣質的年輕律師誠懇地道謝。你們所從事的顯然是充實而有益的活動。我會把您這次所說的話帶回去,在下次的理事會上供大家討論。我想近日就會再跟您聯絡。祝你們的活動更順利發展。 牛河接下來所做的,是調查老婦人女兒去世的經過。她和運輸省的菁英官員結婚。去世時三十六歲。死因不明。丈夫在妻子死後不久就離開運輸省。能打探到的事實只到這裡為止。既不清楚丈夫突然辭去運輸省官職的理由,也不知道他後來走上什麼樣的路。他的辭官可能和妻子的死有關,或沒有關聯。運輸省不是會對一般市民親切而積極地公開省內情報的公家機構。不過牛河擁有敏銳的嗅覺。其中有什麼不自然的東西。牛河怎麼也無法認同,那個男人因為失去妻子悲傷過度而捨棄職業生涯,離開職場,從世間隱遁起來。 就牛河所知,三十六歲病死的女性人數並不太多。當然不是完全沒有。人無論在任何年齡,無論處在多麼優渥的環境,都可能突然生病而喪失性命。可能是因為得了癌症、或腦瘤、腹膜炎、或急性肺炎。人的身體是脆弱而不確定的物體。不過環境富裕的女性三十六歲就進了鬼門關,以機率來說,與自然死相比,意外死亡或自殺的比率更高。 來做個假設看看,牛河想。在這裡姑且根據著名的奧坎剃刀(Occarn's razor)法則,盡量簡單地  累積假設。暫且先排除無用的因素,試著把理論的線集中在一條上來看事情。 假定老婦人的女兒不是病死,而是自殺。牛河雙手合起地這樣想著。把自殺對外謊報成病死並不困難。尤其對擁有財力和影響力的人來說。更進一步假定,女兒受到家暴而對人生絕望,自己了斷性命。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世間被稱為菁英的人絕不在少數彷彿把社會的配額主動多拿了般擁有臭不可聞的性格、或陰溼扭曲的性向,也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那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人母親的老婦人會怎麼樣呢?這也是命,沒辦法!光這樣想就放棄了嗎?不,不可能。對逼死女兒的元凶應該會施加應有的報復才對。老婦人是什麼樣的人,牛河現在大致已經知道。是一個有膽識又聰明的女性,擁有清楚的願景,一旦下決心的事就會立刻付諸實行。為此不惜投入自己所擁有的財力和影響力。對傷害、虐待她所愛,最後甚至還奪走性命的人,她沒有理由就那樣放過。 牛河無從知道,實際上她對女婿採取什麼樣的報復手段。那個人名副其實地消失無蹤了。他不認為老婦人會奪走他的命。她是個用心很深而冷靜的女性。也擁有寬廣的視野。不會做得這麼明顯吧。話雖如此,但也一定採取了某種激烈痛切的處置。而且不管她做了什麼,應該也不會留下不周詳的痕跡。 不過女兒被奪走的母親的憤怒和絕望,並不只停留在達成個人復仇為止。當她有一天從報紙上知道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的活動之後,便表示願意提供協助。自己現在在都內擁有一棟幾乎沒有使用的出租公寓,可以免費提供給走投無路的女性。過去也做過幾次類似這種目的的用途,所以大概情況都了解。只希望對外不要透露姓名。主持這團體的律師們當然很感謝這樣的贊助。由於和公眾性團體的合作,她的復仇心昇華至更廣泛、有益而積極的方面。其中有契機也有動機。 推測到這裡覺得還合情合理。沒有具體根據。一切都只是假設的累積。不過以這些理論來對照的話,很多疑問都暫且解除了。牛河一邊舔著嘴唇,一邊猛搓著雙手。但接下來事情卻變得有點不明朗了。 老婦人在經常去的健身房,認識了姓青豆的年輕女教練,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契機,竟然成為祕密交心的朋友。而且透過周到的準備,把青豆送進大倉飯店的一室,將先驅的領導殺死。殺害方法不明。也許青豆長於特殊的殺人技法。結果領導雖然有忠實而強悍的警衛加以嚴密戒備,依然喪失了性命。 到這裡為止雖然勉強但假設的線還可以連得上。但一碰到先驅的領導和家庭暴力受害婦女會客室之間有什麼關係?牛河就沒轍了。他的思路到這裡受到阻礙,連接到這裡的假設線索被銳利的剃刀一下斬斷了。 教團現在對牛河要求的,是對兩個疑問的解答。一個是誰企圖殺害領導,另一個是青豆現在在哪裡? 對青豆進行事先調查的是牛河。以前他也做過幾次類似調查。說起來這算是他做慣的業務。而且牛河交出她是清白的結論。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沒發現疑點。也就這樣向教團報告。於是青豆被叫到大倉飯店的套房,進行肌肉的舒展。她回去之後領導卻喪命了。青豆從此失蹤。簡直像被風吹散的煙那樣。說得保留一點,他們為了這件事,對牛河應該是感到強烈不滿的。認為牛河的調查不完全。 然而實際上,他就像平常那樣進行過沒有漏洞的調查。如同對和尚頭也說過的那樣,牛河在工作上是絕對不會打馬虎眼的。雖然事前沒有檢查電話的通聯紀錄確實是疏忽,不過除非是相當可疑的案例,否則通常不會做到那個地步。而且就他調查所及,看不到青豆有任何疑點。 無論如何以牛河來說,總不能讓他們一直繼續不滿下去。雖然他們付錢方面沒得挑剔,不過卻是危險的傢伙。光是知道領導的遺體是被祕密處理掉這件事,牛河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成為危險人物了。他必須以立刻看得見的形式具體顯示自己是個有用的人才,是有利用價值的人才行。 麻布的老婦人可能涉及殺害領導的事沒有具體證據。目前一切都還不出假設推測的領域。但在那有壯觀茂密柳樹的深宅大院裡,隱藏著某種重大祕密。牛河的嗅覺已經這樣告知他了。現在開始他一定要揭發那真相。可能不是簡單的作業。對方戒備森嚴,其中一定有高手介入。 是黑道嗎? 或許是。企業界,尤其不動產業界多半會在世間的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和黑道掛勾。比較粗暴的工作就交給這些傢伙。老婦人也不是不可能利用他們的力量。不過牛河對這點卻抱著否定的看法。老婦人出身太好不可能跟這種人交往。尤其為了保護家庭暴力受害婦女,很難想像會利用流氓的力量。可能她備有自己的一套警衛體制。精鍊的個人化組織。也許很花錢,但她並不缺錢。而且那組織可能必要時也能帶有暴力傾向。 如果牛河的假設正確的話,青豆應該得到老婦人的幫助,現在正藏身在某個遠方的隱匿場所。仔細地消除足跡,換新身分,可能連姓名都改掉。說不定連面貌都不同了。這麼一來,牛河現在所做的詳細個人調查,就絕不可能查到她的足跡了。 也許只能暫且緊咬著麻布老婦人的這條線索不放了。只能找出其中的某個破綻,從那破綻推測出青豆的足跡。也許順利,也許不順利。不過敏銳的嗅覺,和緊咬不放的黏功是牛河的長項。而且除此之外我到底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資質呢?牛河自問。其他還有什麼可以向別人誇耀的能力呢? 一樣也沒有,牛河確信地回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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