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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袖珍型電晶體收音機

村上收音機 村上春樹 1003 2023-02-05
  有一位叫做Alma Cogan艾爾瑪.科根的英國熱門歌手。她在1960年前後唱過,所以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時光流逝得真快。並不是說因為這樣,不過我每次想起這個人的名字時,朝紅顏,夕白骨這一節總會浮現在我腦子裡。   意思就是說,早上還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傍晚卻已經完全變成白骨了。人的生死是無法預測的。就算在什麼地方聽過這樣的話,請不要問什麼,睪丸(譯註:日語和紅顏同音)裡面有白骨嗎?之類的,是紅顏。睪丸沒有骨頭。我想大概沒有。   繞了個圈子,不過還是回來談Alma Cogan吧。這個人唱過《Pocket Transistor》的歌,在日本也很受歡迎。歌詞的内容是說他每天晚上來看我,是因為我有小電晶體收音機,他想聽暢銷排行榜的歌曲。結果兩個人結婚了,然後說我們老了以後還要在一起聽音樂喔。那是電晶體收音機還很稀奇而珍貴的時代。電晶體transistor這個字的發音本身還很新鮮,甚至還產生過transistor glamour這樣的流行語。是指個子小巧卻擁有glamorous迷人肉感身材的魅力女子。

  我到現在還能記得很清楚這首沒什麼大不了的曲子,是因為我當時正好也同樣擁有一個電晶體收音機,正起勁地聽著熱門排行榜的歌曲。只要一打開收音機開關,就會傳來瑞奇.尼爾森(Ricky Nelson)或貓王艾維斯.普里斯萊等人的歌。雖然音質還不太理想,但因為是可以整台握在手掌上的小型收音機,所以可以帶到任何地方去,一個人親密地聽著音樂。只要有音樂甚至可以什麼都不要了。那真快樂。   從此以後我一直一貫熱愛音樂到現在,而那小小的袖珍型電晶體收音機就像是我音樂生活的原始起點般。音響器材進步了,聽音樂也從邁爾士.戴維(Miles Davis)、巴哈到嗆紅辣椒合唱團逐漸(該怎麼說好呢,漫無邊際地)擴大下去,不過心裡的中心經常有那麼一個小小的收音機,連黑色皮套的氣味都還鮮明地留在記憶中。而且每次在什麼地方聽到Alma Cogan的老歌時,11歲少年所感覺到的風的輕柔,甜甜的草的香味,夜晚不可測的深度,就會清晰地甦醒過來。

  音樂這東西真好啊。那裡面經常有超越道理和理論的故事,有和那故事結合在一起深深的溫柔的私人情景。如果這世界上沒有所謂音樂這東西的話,我們的人生(換句話說,隨時變成白骨都不奇怪的我們的人生)一定會變得更加難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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