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死神的印鈔機

第20章 第十九章

死神的印鈔機 李查德 5063 2023-02-05
  我們鑽進雪佛蘭,打開車頂燈,蘿絲珂把那張照片湊近燈下,仔細看了一會兒,把它遞給我。   你看看左邊的角落。她說。   薛曼、哈柏兩人和那輛黃色貨車就幾乎佔滿了整張照片,在左邊接近底線處露出一小塊非常模糊的黑點,然而我能看出那是座鐵皮建築的一側,銀白色的,後面還有一棵高大的樹,正面有一道可以向上捲起的門,門框是紅色的。那看起來像是一座庫房。   那是克林納的倉庫,蘿絲珂說,就是鄉村公路底的那座。   妳確定嗎?我問。   我認得那棵樹。   照片中那棵樹清晰可辨,一半已經枯萎了,也許是被閃電擊中的。   是克林納的倉庫。她又強調了一遍。   她將照片收好,用車上的電話打電話給亞特蘭大的車輛管理局,報了史托勒的車牌號碼。等了很久,耳機裡才響起對方的回覆。她聽了一會兒,放下電話。

  那輛車是以克林納工業集團的名義登記的,登記冊上的地址是佛羅里達,傑克遜維爾市,扎卡羅斯.佩雷斯的律師事務所。   我們會意地點了點頭。兩年前,就是這名律師在五十五分鐘之內使薛曼,史托勒獲釋。   這就對了,她說,哈柏、史托勒、喬的調查活動,把這一切綜合起來看,他們是在克林納的倉庫裡製造假鈔的,對嗎?   不對,我搖了搖頭,他們不會在美國境內印製假鈔,茉莉對我說過,喬扼止了在國內印假鈔的可能性。而且喬是一年前開始調查這件案子的,而那正是哈柏解雇史托勒的時候。   蘿絲珂聳了聳肩,算是同意我的分析。   那麼現在我們需要茉莉的幫助嘍我們需要喬的文件。   或者說我們需要彼卡的幫助,我說,我們如果能找到喬住過的旅館房間,也許能取得文件。這就要看彼卡和茉莉誰先打電話給我們。

  在開車回機場旅館的途中,我癱坐在蘿絲珂身邊,感覺到她的情緒愈來愈緊張。   你帶著那把槍嗎,瑞契爾?她問。   在行李廂裡,我說,是妳自己放進去的,妳忘記啦?   把它帶在身邊好嗎?我覺得那樣比較好。   黑暗中我睡意朦朧地笑了笑,打了個呵欠。   我也覺得那樣穩妥些,我說,那可是一把好槍。   等蘿絲珂把車開進旅館停車場後,我打開行李廂,拿出那個裝槍的盒子。我們穿過大廳,上了電梯。到了房間裡,我們各自把槍放在牀邊的地毯上,以防萬一。我們還移過一張椅子頂住門,蘿絲珂覺得那樣會更安全。   我很早就醒過來,躺在牀上,想起了喬今天是星期三早晨,他已經死了五天了。蘿絲珂正在做健身操,她已經洗過澡,只穿了件襯衫,還沒穿上長褲,每次一伸腰就把襯衫提上去,露出個豐臀。我突然不再去想喬的事了。

  蘿絲珂?   怎麼啦?   妳的臀部是世界上最優美的。我說。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我再也按捺不住了,便跳過去把她抱回牀上。她簡直使我發瘋,那咯咯的笑聲充滿魅力;這時如果房屋倒塌下來,我也不管了。做完愛後我們癱在牀上,過了一會兒,蘿絲珂又去沖了個澡,然後穿上衣服。這次她把該穿的都穿上了,好像在向我表示不再誘惑我了。   你那句話是當真的嗎?   哪一句?我笑著問。   你明知故問,她笑道,你說我的屁股可愛。   我沒有說妳的屁股可愛,我是說:妳的臀部是世界上最優美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當然啦,千萬不要低估妳臀部的魅力哦!   我拉開窗簾,一個金燦燦的早晨,蔚藍的天空,陽光普照,萬里無雲,機場和稍遠處的城市歷歷在目,陽光灑在汽車頂上,像米色天鵝絨上晶瑩的珍珠。多麼美麗的早晨!可是對喬來說,這是他死後的第六個早晨。

  蘿絲珂打電話給芬利,把哈柏和史托勒站在克林納倉庫一則拍照的事告訴他。她還留了旅館的房間號碼給芬利,請他在接到茉莉或是彼卡的查詢結果時,打電話給我們。我認為我們應該待在亞特蘭大,以便如果是彼卡先回電話,我們可以就近追查喬在亞特蘭大住過的旅館,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趕回瑪格雷夫。   我們在房間裡吃了早餐,然後我躺在牀上,愈想愈不安:我開始覺得留在亞特蘭大是個錯誤,我們好像無所事事似的。我看得出來蘿絲珂也有同樣的感覺;她把史托勒的照片立在牀頭櫃上,出神地望著。我們在房間裡踱來踱去,等待著消息。我不經意地拿起沙漠之鷹,掂了掂它的分量,又用手指撫摸著槍柄上的名字,開始對那個買下這把笨重自動手槍的人感到好奇。

  葛瑞是個怎樣的人?我問。   葛瑞?他是個很細心的人,你去看看葛瑞的文件,就會明白了。局裡保留著二十五年來他經手過的文件資料,內容非常嚴密而豐富。他是名好警探。   他為什麼要自殺呢?   我不知道,她說,我也一直無法理解。   他死前是不是很消沉?   不是很消沉我是說他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但那是因為他是一名好警探,卻在瑪格雷夫白白地浪費才華。他當時看起來跟其他日子沒什麼不一樣,我完全沒想到他會自殺。我感到很難過。   你們的交情很好嗎?   是的,我們很談得來。她說,你要知道,他是個鬱鬱寡歡的人,不會與任何人十分親密。他從不喝酒,很沉靜,不修邊幅,有點胖、禿頭、鬍子稀疏,是個喜歡獨處、自得其樂的人,可是他對我還算親近,我們默默地喜歡著對方。

  他從來沒有透露過什麼?我問她,突然某一天就上吊自殺了?   怪就怪在這裡,那完全是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我一直弄不明白。   妳為什麼把他的槍放在抽屜裡呢?   他因為自己的抽屜裡放滿了文件,所以才把槍放在一個紙盒裡交給我保管。那是一件私人武器,而且口徑太大,局裡不會同意他保留的。他把這把槍當作一個大祕密。   我把槍放回地毯上,這時電話鈴聲大作,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我趕緊伸手到牀頭櫃上,抓起話筒是芬利打來的。我屏息聽著。   瑞契爾嗎?芬利問,彼卡找到了我們需要的東西他查出那輛車了。   我舒出一口氣,對蘿絲珂點了點頭。   太好了,芬利,那麼現在情況如何?   你們到他的辦公室去,他說,他會當面告訴你們,我不想在電話上多說。

  我閉上眼睛,感到身上突然增加了一股力量。   謝謝你,芬利,我說,待會兒再跟你聯絡。   好的,注意安全,好嗎?   芬利掛斷電話後,我還握著話筒微笑。   我差點以為彼卡不會來電話了呢,蘿絲珂笑著說,但以調查局來說,十八個小時還不算太久!   亞特蘭大聯邦調查局在市區一棟新蓋的政府辦公大樓裡。接待的人說彼卡探員馬上會下來接見我們,於是我們在大廳裡等著。大廳十分寬敞,而且不惜成本地裝潢過,可是仍有一般政府大樓裡的那種陰鬱氣氛。三分鐘後,彼卡從電梯裡大步走出來,那魁捂的身軀好像使大廳變得窄小了。他對我點了點頭,然後握住蘿絲珂的手說:芬利向我誇獎過妳。   他低沉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蘿絲珂微笑著。

  你們是要問芬利發現的那輛車嗎?他說,那是輛出租的龐蒂克,租車人是喬.瑞契爾,地點是亞特蘭大機場,租出時間是星期四晚上八點。   好極了,我說,能猜到喬住過哪家旅館嗎?   根本不用猜,他們有確切的地址。那是一輛預訂的車,他們把車送到旅館門口。   他告訴我們一個地址,那是在離我們住的旅館一哩外的一條街上。   謝謝你,彼卡,我說,我非常感激。   那不算什麼,我的朋友,現在得看你們的了。   他跨著大步走回去了。我們向南往機場駛去,上了環形車道,加入奔馳的車流中。忽然,對面車道上有一輛全新的黑色小貨車急駛而過,我急忙回頭,看見它消失在車陣中黑色的、全新那也許沒什麼,可能這裡多的是這樣的貨車。

  蘿絲珂對著旅館服務人員亮了亮警徽,那名服務人員在鍵盤上敲幾下,然後告訴我們喬住過的房間號碼是六二一,在六樓走廊的盡頭,並且有一名經理馬上會到那裡跟我們碰面。我們上了電梯,走到那間房間的門口。   那位經理差不多隨即就到了。他打開房門,我們進去後發現,房間已經經過清理打掃,準備接待新來的客人。   他的東西呢?我問,都放到哪裡去了?   我們在上星期六就把他的東西清理出去了。經理說,那個人是星期四晚上住進來的,原定星期五上午十一點前結帳離開。我們的做法是將房間保留一天,如果客人不回來,我們就把他的行李送到樓下管理部去保管。   這麼說,這位房客的東西是在儲藏室了?   應該吧,你如果看過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就知道,客人總會忘記把東西帶走。

  我們可以去看一看嗎?   在地下室,從大廳旁邊的樓梯下去就能找到。   經理說完就走開了。我和蘿絲珂到了地下室,看見角落裡有個玻璃隔間,便走過去輕輕敲了敲玻璃,一個坐在桌邊的女人抬起頭,蘿絲珂讓她看了警徽。   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那女人問道。   你們星期六上午把六二一號房間裡的東西清理出來,蘿絲珂說,是不是收在這裡?   我屏息等待著。   六二一?已經有人來領走了啊。   我嘆了口氣我們來晚了。我失望得整個人都麻木了。   誰來過了?我問,是什麼時候來的?   就是那位客人呀,今天早晨來的,九點鐘,也許九點半吧。   她從架子上取下一個本子,翻開,指著其中的一行字。   喬.瑞契爾,她唸道,他簽了名之後就取走了東西。   她將本子推過來給我們看,那上面潦地簽了個名字。   那個喬.瑞契爾長得什麼模樣?我問她。   是個外國人,好像是拉丁美洲人,也許是從古巴來的吧。黑黑的,小個子,瘦瘦的,笑起來很好看,我記得他很有禮貌。   妳有記下他取走了哪些東西嗎?   她的手指往上移動,指出一段密密麻麻的記載:一個裝衣物的袋子、八件衣褲、盥洗用具、兩雙鞋子;最後一項是,一個公事包。   我們離開她,走到外頭的陽光下。看來今天並不美好。   我們走到車旁,肩並肩地倚坐在車頭上。我心裡在揣摩喬的做法會不會和我一樣,我想也許會,因為他也經常與精明又謹慎的人相處。   蘿絲珂,我說,假如妳是拿走喬的東西的人,妳會怎樣處理那些東西?   她正要拉開車門,聽見這個問題,便停下來想了想。   我會留著那個公事包,她說,然後扔掉其餘的東西。   我可能也會這樣做,那麼妳會把那些東西扔到哪裡去呢?   看到合適的地方就扔掉呀。   在這家旅館和鄰近的一家旅館之間有條便道,直通旅館後面,然後向環行車道延伸過去,大約有二十碼,沿路有好幾個垃圾箱。我指著其中的一個說:如果他開車從這裡經過,會不會把那個裝衣服的袋子丟進這個垃圾箱呢?   可是他不會把公事包也扔進去吧?蘿絲珂說。   我們不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公事包上。我說,昨天我驅車到那個小樹林裡,但沒進樹林,卻躲在花生田裡這是個聲東擊西的策略,對我來說,這也是個習慣。也許喬也有同樣的習慣;他帶著一個公事包,但卻把重要的東西放在裝衣服的袋子裡。   蘿絲珂並不相信我說的話,於是我們沿著便道走近垃圾箱去看看。垃圾箱很大,我得攀上去才能看見裡面。第一個是空的,第二個則裝得滿滿的,我找來一根木棍,在垃圾箱裡翻找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發現。我跳下來,再到下一個垃圾箱去找。   衣物袋就在裡面!我用那根木棍把它勾過來,扔到蘿絲珂的腳下。那是一個久經使用的破袋子,提把上有一塊像信用卡那樣大的姓名牌,上面寫著:瑞契爾。   好了,喬,讓我們來看看你是不是夠聰明。   我在袋子的外層袋裡找到那兩雙鞋,仔細地把鞋子的襯裡一一撕開。終於在第三隻鞋子裡,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密封袋,裡面有一張折疊起來的列印紙。   你聰明極了,喬!我自言自語道,笑了起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