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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至死方休 李查德 8221 2023-02-05
  東岸時間,週四下午三點鐘,哈蘭.威斯特從科羅拉多州回到胡佛大樓。他直接走進辦公室,察看留言,然後撥電話給秘書。   備車。他說。   他搭乘專用電梯到達樓下的車庫與司機會合。兩人走向座車,開門上車。   到白宮。威斯特說。   局長,您要去見總統嗎?駕駛問道,露出驚訝的語氣。   威斯特往前傾向駕駛,一臉不悅。什麼去見總統,他見總統的次數不多,用不著別人來提醒他,尤其不需要一個小司機大驚小怪地以為難得有這機會。   去見司法部長。他說。她現在人在白宮。   他的駕駛安靜地點了點頭,心裡暗罵自己為什麼要多嘴,平穩地開著車前進,不敢再度無禮。胡佛大樓與白宮間的距離剛好是一千六百碼,不到一英里路,距離還不夠儀表板上的里程表跳上一格。這段路其實用走的會更快,而且省錢多了。要發動V8引擎,拖著防彈車身開上一千六百碼是很耗油的,但身為局長,不能四處走動。理論上,他是有可能被刺殺的對象,但事實上,整座城市裡大概只有五個人認得出他是誰。他不過是華盛頓特區裡另一個穿灰色西裝、打保守領帶的男子罷了,沒名沒姓。這也是威斯特脾氣一直不好的原因之一吧,駕駛心想。

  威斯特對司法部長這個人十分熟悉。雖然她是上司,但他會熟悉這個人不是因為面對面開會的結果,反而是因為在她被同意任命之前,調查局已對她進行過身家調查。威斯特對她的了解可能比世上任何人都要深入,她的父母、朋友和以前的同事對她的認識,都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但威斯特卻是把這些片面的認識拼湊起來,得到一個整體圖像。她的個人資料在調查局的資料庫硬碟中佔據的空間約略等於一部短篇小說。她的資料中並沒有會讓威斯特討厭她的部分。她是律師出身,在職業生涯初期態度略顯偏激,然後她慢慢建立起事業,當上法官,一直以來從未做出讓執法單位跳腳的事,也不曾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對總統來說她是個絕佳的任命人選,任命案在參議院也順利通過,完全沒有遇到阻礙。一起共事之後,她也的確是個好長官、好盟友。她名叫露絲.羅森,威斯特唯一看她不順眼的地方,就是她比自己年輕十二歲,外貌姣好,知名度更是比他高出許多。

  他的會面時間排在四點鐘。他在一間小房間找到她,獨自一人,這裡比橢圓辦公室還要再上兩層樓,也不用八名特勤局幹員守著。她擠出微笑,跟威斯特打招呼,優雅卻又心急地點了點頭。荷莉的事嗎?她問。   他點點頭,接著便從頭到尾跟她交代了事情經過。她仔細聽著,臉色愈變愈蒼白,緊緊抿著嘴唇。   我們已經百分之百確定她的下落了嗎?她問。   他又點點頭。   已經儘可能確認了。他說。   好。她說。麻煩你等一下。   她離開小房間,威斯特等著。過了十分鐘、二十分鐘,然後半小時。他開始踱起步來,凝視著窗外,然後又把房門打開,瞄向走廊,一名特勤幹員看到他,向前走了一步。威斯特沒等他開口,就搖搖頭讓他退下,然後又把門關上,坐下來繼續等待。

  露絲.羅森離開一小時後回來了,她關上門後,呆立在門邊,臉色蒼白,呼吸急促,臉上有種莫名的震驚。她一語不發,讓威斯特自己察覺似乎大事不妙。   怎麼了?他問。   我被排擠在決策小組外了。她說。   到底怎麼了?他又說了一遍。   他們把我排擠出決策小組了。我對這件事的反應不當,所以案子現在由戴斯特接手。他說。   戴斯特?他跟著唸了一遍。戴斯特是白宮幕僚長,老派的政治掮客,態度強硬,做事不講情面,但就是拜他所賜,總統才能以超過半數甚多的選票當選,現在才能坐在橢圓辦公室裡。   我很抱歉,威斯特。露絲.羅森說。他等一下馬上過來。   威斯特無奈地點點頭。她又走出門外,留下他獨自等著。

     如果把調查局比喻成莫斯科,那蒙大拿標特分局大概就相當於西伯利亞。這是標準的調查局內部笑話,也就是說,辦事只要一搞砸,明天就可能被打到標特分局去,效果等同於內部流放,就跟蘇聯KGB探員如果壞了事,就可能被派到西伯利亞去開罰單一樣。   然而,七月三日星期四這天,對麥葛斯、米洛維奇和柏根三個人來說,標特分局感覺就像全宇宙的核心,是世上最熱門的派遣地點。他們三個之前都沒來過這裡,沒來過這裡工作,也沒來過這裡度假,他們以前連想都沒想過會來這裡,但現在他們坐在空軍直升機裡往外看,就像小朋友要去迪士尼樂園一樣。他們看著下頭的景色,然後視線轉向西北方,默默想著,約克都就隱匿在遠方的濃霧之下。

  標特分局探員已經是個幹練老手,但面對哈蘭.威斯特從胡佛大樓直接打來的電話,心中現在還是一陣忐忑。他接到的指示是,開車把三名芝加哥分局探員載到辦公室,路上跟他們做簡報,把他們安頓好,租兩輛吉普車給他們,然後就沒他的事了,除非接到進一步通知,否則先不要回來。也就是這樣,他現在來到銀波郡立機場等人,只見一輛髒髒的黑色空軍直升機啪噠啪噠降落。他讓這三名探員坐進他那台政府配給的別克,朝北開著快車回到城裡。   我們這邊到哪裡都很遠。他對麥葛斯說。別忘了這點。我們離約克郡還有兩百四十英里,以這邊的路況,最快最快也要開上四小時。換作是我,我會調些機動指揮車,待在近一點的地方,留在這邊對你們沒什麼幫助,如果北邊情勢有變的話,你們會來不及的。

  麥葛斯點點頭。   你有再接到傑克森的消息嗎?他問道。   從星期一講過炸藥的事之後就斷了線。當地探員說。   下次他回報時,我來跟他說。麥葛斯說。   分局探員點點頭,邊開車,一隻手邊在口袋裡找東西,掏出一個小型無線電接收器,麥葛斯從他手上拿過來,放進自己的口袋。   請自便。標特分局的探員說。我現在休假,威斯特的命令。不過你們不用太緊張,傑克森不常回報,他做事很謹慎。   分局辦公室只是市政府所在的兩層建築中,位於二樓的一個房間。房間裡有張辦公桌、兩張椅子、一台電腦,牆上掛了幅蒙大拿大型地圖,許多資料櫃,還有支正在響的電話。麥葛斯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哼地一聲掛上電話,等分局探員自己摸索出暗示。

  好,那我走了。探員說。銀波吉普車公司會派兩輛車過來,你們還需要什麼嗎?   隱私。柏根說。   老傢伙點點頭,往辦公室四周瞄了一眼,然後便離開了。   空軍已經調派兩架偵察機到那裡的上空。麥葛斯說。人造衛星設備會用車子運來。將軍和他的助理會親自過來這邊。看樣子,這段時間他們都會在這裡作客,真是好得沒話說了,不是嗎?   米洛維奇正在仔細研究牆上的地圖。   最好還是讓他們過來。他說。到時我們會需要他們幫忙。你們看過環境這麼惡劣的地方嗎   麥葛斯和柏根也站到地圖前面,米洛維奇一根指頭放在約克郡的位置上,四周又是綠色、又是棕色,圍繞著險峻的地形。   四千平方英里。米洛維奇說。只有一條道路、一條山路。

  這地方選得好。柏根說。      我跟總統討論過了。戴斯特說。   他坐著,停了一下。威斯特瞪著他。不然戴斯特剛才還能做什麼?修剪玫瑰花園嗎?戴斯特回看他一眼。他身材矮小,心中滿懷怒意,個性陰暗扭曲,當一個人每分每秒都在算計各種局勢的角度時,看起來就會是這副模樣。   然後呢?威斯持說。   在這個國家,有六千六百萬持槍人口。戴斯特說。   所以呢?威斯特問。   我們的分析人員認為,這些人基本上都有同感。   什麼分析人員?威斯特說。什麼同感?   有項調查研究。戴斯待說。我們把研究結果寄給你了嗎?在有絕對必要時,每五個成人中,就有一個願意拿起武器對抗政府。   所以呢?威斯特又問了一次。

  還有另一項調查。戴斯特說。裡頭問了個很簡單的問題,要用直覺回答。是政府有理,還是民兵組織有理?   然後呢?威斯特說。   一千兩百萬美國人選擇民兵組織。戴斯特說。   威斯特瞪著他,等他給答案。   所以啊戴斯特說。這牽涉到的選民人數介於一千兩百萬到六千六百萬之間。   又怎麼樣?威斯特問。   這些人在哪裡?戴斯特反問。華盛頓特區、紐約、波士頓、洛杉磯,都找不到這些人,取樣太偏頗。在某些地方,他們只佔很小一部分,看起來只是為數極少的怪人,但在其他地方,他們卻是百分之百正常。   所以呢?威斯特說。   但在某些地方,他們可以控制整個郡。戴斯特說。甚至掌握整個州。   威斯特瞪著他。

  戴斯特,看在老天分上,你別把政治扯進來。他說。被綁的人是荷莉!   戴斯特停了一下,環顧這個白宮的小房間。室內塗著淡淡的米白色油漆,隨著歷屆總統來來去去,同樣的顏色每幾年就重新塗上一次。他露出鑑賞家般的微笑。   可惜啊,每件事都會牽扯到政治。他說。   你講的是荷莉!威斯特又說了一遍。   戴斯特動作極小地搖了搖頭。   這是情緒。他說。你要去想帶點情緒的字眼,像是愛國、反抗、攻擊、地下、抗爭、壓迫、個人、懷疑、反叛、叛亂、改革、權利。這些字眼用在美國的局勢中,唸起來就是有那麼點威嚴,你不覺得嗎?   威斯特頑強地搖搖頭。   綁架女人沒什麼威嚴可說。他說。擁有非法武器、非法軍隊、偷來的炸藥,也沒什麼威嚴可說。這整件事無關政治。   戴斯特又搖搖頭,動作同樣輕微。   事情就是有辦法扯到政治。他說。威斯特,想想魯比里治事件(1),想想威科事件(2),本來都無關政治對不對?可是不用一下就染上政治意味了。我們在那裡賠上了大概六千六百萬張選票,實在是不智之舉。這些人要的就是政府的大動作回應,他們認為如果政府展開積極報復行動,一般人就會看不慣,就會有更多人加入他們的組織。那時候,我們的確展開大規模動作,助長了他們的氣焰,看起來就像政府迫不及待要痛宰這些小老百姓一樣。   房間裡安靜下來。   從民調結果看來,我們需要採取更好的策略。戴斯特繼續說。我們正在想辦法解決,大家都很努力。你想想看,如果只因為被綁架的人是荷莉,白宮就不想和平解決,那外界觀感會如何?而且還選在七月四號週末這個節骨眼?你難道不懂嗎?用點腦筋,威斯特。想想民眾的反應,他們會覺得我們只是在報復、追求個人利益、因為牽涉到自己才採取行動。威斯特,你想想這些字眼會對民調數字產生什麼影響。   威斯特瞪著他看。米白色的牆面把他壓得喘不過氣。   你在說什麼!這當然關係到荷莉。他說。跟民調數字有什麼關係?那將軍怎麼辦?總統對他也是這套說詞嗎?   (1)一九九二年,愛達荷州Ruby Creek與Caribou Ridge附近的居民Randy Weaver因私有槍械而被起訴,但拒絕出庭應訊,因此聯邦執法署人員至其住所逮捕他時,雙方發生衝突,交火過程中聯邦人員誤殺Weavers妻子與兒子,最後Randy Weaver仍遭逮捕,但聯邦執法人員的執法方式仍在當時引起極大爭議。   (2)一九九三年,德州威科市的新興教派大衛教,因私藏軍械且拒絕聯邦執法人員搜索,導致聯邦調查局接手包圍封鎖其總部五十一天後,強行進入解救其中的婦女與兒童,結果引發大火,造成教派領袖及信徒八十多人身亡。至於起火原因雙方各執一詞,聯邦調查局聲稱是教徒引火自焚,而死亡教徒的家屬則聲稱是調查局使用火焰噴射器。直到二〇〇〇年,美國總統柯林頓才公開承認政府於此一事件中執法過當。   戴斯特搖搖頭。   我親自跟他說了。他說。不下幾十次。他每個整點都會打電話來問。   威斯特心想:現在總統甚至不接強森的電話了。戴斯特真把他吃得死死的了。   然後呢?他問。   戴斯特聳聳肩。   我想這個道理他懂。他說。不過他現在心情鬱悶,當然沒辦法作出客觀判斷。   威斯特陷入沉默,開始用力思考。像他這樣一個官員,腦筋還算精明,知道沒辦法打敗對方,就跟對方做朋友,強迫自己從對方的角度思考。   可是把她救出來對你也有好處。他說。而且好處很多,你會看起來剛強果斷,而且全力護主,做事不拖泥帶水。對民調數字搞不好更有利。   戴斯特點點頭。   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他說。但這整件事是個賭注,一盤很大的賭注。能夠很快打敗對方是很好,但要搞砸了,後果就不堪設想。這賭注太大,恐怕會危及民調數字。而且到了這個關頭,我想已經不可能很快打贏,現在採取行動就太草率了。所以如果現在發動攻擊,我賭只會一敗塗地。   威斯特瞪著他看。   威斯特,我這麼說不是要冒犯你。戴斯特說。人家請我來做事,就是要我這麼思考的。   你講了這麼多,重點到底是什麼?威斯特問他。要我現在調一隊人質救援小組嗎?   不用。戴斯持說。   不用?威斯持重複了一遍,不敢置信。   戴斯特搖搖頭。   請求駁回。他說。現階段是這樣。   威斯特只是瞪著他。   我要知道你們的立場。他說。   房間內沉默依舊,然後,戴斯特對著威斯特位子左方白牆上的某一點說話。   整件事還是由你親自坐鎮。他說。明天是週末,就要開始放假了,如果到了星期一問題還沒解決的話,你再來跟我說。   現在就有問題!威斯特說。而且我現在就在跟你說!   戴斯特再次搖頭。   不對。他說。我們今天沒見過面,我今天也沒跟總統討論,我們今天完全不知道發生了這件事。威斯特,如果到了星期一還有問題,再來跟我們說。   威斯特坐在原地不動,他還算精明,但此時此刻,他想不通自己是接下了千載難逢的使命,還是拿到一顆自殺藥丸。      強森和助理一小時後抵達標特,他們也一樣,從彼得森基地搭空軍直升機到銀波郡立機場。他們還在路上,就從空中打了通電話給分局,米洛維奇接到電話,於是開著當地車商提供的兩年新車去接兩人。回到城裡的路途很短,車上沒人說話。米洛維奇一逕開著車,助理跟強森彎身研究著從皮製大公事包裡拿出的圖表和地圖。這兩個軍人把圖傳來傳去,互相點頭,似乎無須進一步的交談。   市政府的二樓突然多了許多人,五個人,兩張椅子。唯一一扇面向東南方的窗子底下是條街,但可惜方向不對。這五個人不由自主地瞄向對面的空牆。牆外,荷莉就在兩百四十英里外。   我們要再往北一點。強森將軍說。   他的助理點點頭,說:待在這裡沒什麼用。   麥葛斯之前已在心中作了決定,他答應自己不去跟這些人搶地盤。他的探員是強森的女兒,他能體會老闆的感受,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爭論由誰當家作主。再說,他自己也需要這老傢伙的協助。   我們需要共用設備。他說。目前就好。   突然一陣短暫的沉默。將軍緩緩點頭。他也相當了解華盛頓官方的做法,聽到這句話,大概清楚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可以調用的設備不多。他回說。馬上就是週末假期了,軍隊裡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要休假。   沒人說話。現在輪到麥葛斯聽出這句話的意思,他緩緩點頭。   你沒有權力取消休假嗎?   將軍搖搖頭。   我剛才跟戴斯特通過電話。他說。戴斯特也才和總統講過電話,感覺起來,他們要等到星期一再說。1   擁擠的房間安靜下來。將軍的女兒遭難,白宮的政治掮客卻在玩政治遊戲。   威斯持也得到相同的回應。麥葛斯說。他甚至不能立刻派人質救援小組過來。現在這個階段,我們三個只能靠自己了。   將軍對麥葛斯點點頭,這是個兩人間的無言默契:我們剛才把話說開了,我們都知道給對方留面子,也知道彼此對這點都很感激。   可是先做準備總沒壞處。將軍說,就像那小矮個猜的一樣,軍隊不會在意秘密行動。我會打幾通電話,討幾個人情,不用讓戴斯特知道。   房間裡的沉默稍微緩和下來,麥葛斯投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有輛機動指揮車已經在路上了。   將軍從助理那邊拿來一張大圖攤在桌面上。   到時我們在這裡集合。他說。   他手指著一點,位置在蒙大拿最後一個聚落的西北邊,還不到約克郡,在進入約克郡前有條大彎道,距離橫跨溝壑的那座橋還有差不多六英里距離。   衛星通訊車會直接前往那裡。他說。我覺得可以在那地方設下指揮中心,把南向道路封鎖起來。   麥葛斯站著不動,眼睛朝下看著地圖。他知道,如果點頭同意,就是把掌控權完全交給軍方處理;他也知道,如果不同意,也只不過是在玩無聊的權力遊戲,對他的探員、這傢伙的女兒來說都沒有幫助。然後,他發現地圖上有個更好的據點,將軍的手指剛好放在那個點的南邊半英寸。這個據點稍微偏北,道路大幅縮窄,同時路也筆直起來,往南北方都能取得清楚的視線,地形更為險峻,指揮中心設在這裡會更有效果。他很訝異將軍怎麼會沒看到,下一秒心中突然浮現一陣感激。將軍之前是發現了這個據點,但他把機會推給麥葛斯,讓他主動提出,留點討論空間。他不希望把所有掌控權都搶在手上。   我會選在這裡。麥葛斯說。   他用鉛筆敲敲偏北的據點。將軍假裝低頭研究,他的助理也假裝心生佩服。   想得好!將軍說。我們修正集合地點。   麥葛斯微笑起來,他知道卡車開往哪裡了,說不定已經到達。將軍回他一個微笑,結束了這支禮貌性的雙人舞。   偵察機能拍到什麼?柏根問。   什麼都可以。將軍的助理說。等等你看到照片就知道。那幾架寶貝的攝影設備實在驚人。   我不喜歡這樣。麥葛斯說。會讓對方緊張起來。   我們只派出兩架,採東西向直線飛行,距離地面三萬七千英尺,對方從平地根本看不出任何異狀。   也就是離地超過七英里。柏根說。這麼高,飛機看得到什麼?   這就是偵察攝影機厲害的地方。助理說。七英里不算什麼。飛機飛在七英里的高空,連躺在人行道上的香菸盒都照得出來。整套偵察設備自動化,駕駛只要按個鈕,偵察攝影機就會自動追蹤目標物,你選中地面上的任何一點,攝影機就會持續追蹤那一點,透過人造衛星把高畫質的畫面傳回來。然後攝影機會再轉變方向,重新拍攝一遍。   察覺不到嗎?麥葛斯問。   偵察機的外表就像普通飛機。助理說。抬頭望去,只會看到細細的飛機雲,還以為是環球航空的飛機經過上頭,完全想不到是空軍正在檢查你早上有沒有擦鞋。   七英里的距離,但連他們的頭髮都看得見。強森說。不然你們以為國防經費都花到哪去了?買灑農藥的飛機嗎?   麥葛斯點點頭,覺得自己全身赤裸。現階段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提供兩輛租來的吉普車,兩年新,停在人行道邊。   我們正在建立勃肯這傢伙的人格側寫。他說。寬提科的精神鑑識專家正在著手分析。   我們找到了傑克.李奇的老長官。強森說。他人正在五角大廈值勤。他會加入我們,向我們報告。   麥葛斯點點頭。   反正有備無患。他說。   電話響起,強森的助理距離最近,順手接起電話。   我們何時動身?柏根問。   麥葛斯發現他直接向強森問話。   我想現在就該出發了。強森說。我們搭空軍的飛機過去,省下六小時車程。   助理掛斷電話,表情像是肚子剛被揍了一拳。   是飛彈部隊。他說。我們失去無線電聯絡了,地點在約克郡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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