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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

在白色房間聽月歌 朱川湊人 7613 2023-02-05
  第二天,雅彥頭一次到營業所上班。   營業所位於另一個鎮,必須沿環山路開二十分鐘的車才到得了。因為路不熟,所以提早出門,沒想到根本是白操心。路上只有兩三個紅綠燈,而且都是綠燈,車流量也少得驚人。這一帶的居民恐怕沒見過交通阻塞吧。雅彥聽著車上的收音機,愉快得像在開車兜風似的。   (這附近看起來像樣多了。)   快到營業所時,雅彥放慢車速四處張望,看到超市和便利商店後總算鬆了一口氣,儘管幾乎都是些沒聽過的店名。雖然只有東京近郊住宅區的那種熱鬧程度,但遠比久久里鎮方便多了。   昨天散步觀察後,發現久久里鎮根本沒什麼像樣的商店。雖然有條類似商店街的地方,也聚集了幾家店,但只是差強人意。

  那樣的鎮容不免提醒人左遷的痛苦。晶子不管看到什麼都連聲稱好,但其實心裡一定很失望,因為那裡連一家書店都沒有。   為什麼自己明明才三十多歲,正充滿幹勁,卻被眨到如此偏遠之地呢?雅彥難過地想。這全然出乎意料的命運變化,真叫人心有不甘。而此種心情在見到小得可憐的營業所之後就更加強烈了。   磚造的方形辦公室悄然建在只夠停十台車的停車場一隅。小到簡直可以塞進自己原本上班的總公司大廳。   (可惡!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坐在車子裡的雅彥看著那建築物,不禁悲從中來。今天開始正式上任,自己從此就是這家營業所的副所長了。   雅彥當然知道這年頭沒被革職就該慶幸了。但到底得在這地方待上幾年?總有一天會調回總公司吧?

  雅彥突然想起亮子。   她現在情況不知如何。她最後傳來的簡訊上說,她大概非辭職不可了。不過那一定是騙人的,因為不管怎麼說,亮子的後台硬呀。   亮子是雅彥的部下。進公司都兩年了,工作還是不太進入狀況,整體感覺就像現在的女孩子那般奢華,可以為了出國旅行連請兩週特休。雅彥不得不承認,和如此個性的亮子陷入不倫關係,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失誤。   亮子在各方面都和妻子晶子完全相反。只要她出現,便自然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她就是如此引人注意。個性不拘小節,以快樂活在當下為生活理念,渾身散發著女性魅力對只接觸過晶子的雅彥而言,亮子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強烈了。因此,當全課聚餐的回家途中亮子主動引誘自己時,便煞不住車了。

  後來又睡過好幾次。不過自己也搞不清楚與她究竟是不是真感情。亮子從未要求自己承諾愛她,也沒問過將來該怎麼辦。自己則純粹只是跟她玩玩,並猜想亮子應該也是如此。   因此,雅彥小心翼翼地,不讓周遭的人發現。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一天,雅彥突然被部長叫去,當面質問兩人之間的關係。究竟事情是怎麼傳出去的?雅彥實在百思不解。   你能力很強,但這方面實在太不知檢點。部長冷冷地說。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那酷似胖狐狸的臉都因為震怒而脹紅了。   所謂公司,不是個只要認真工作就可以的地方。你等著接受應得的懲罰吧。   和手下OL私通。在雅彥的公司,如此不檢行為已構成永無升遷機會的充分理由,之前就聽過好多人因為這種事被調至偏遠地方。

  雅彥也早有被調職的心理準備,但做夢也沒想到竟不是調到分公司,而是直接發配至地方營業所。這處罰實在太過分了。   同期進公司的朋友私下為他開了送別會,席間,雅彥趁著酒意對這處罰發了牢騷。朋友不敢置信地說:   武藤,你是白癡呀!你真的不知道嗎?那女人原本就和部長有一腿呀!   聽了來龍去脈之後,雅彥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原來被對方不當一回事玩弄的人是自己。自己竟傻到接受誘惑而莫名其妙搭上上司的愛人。   雅彥覺得自己真夠蠢的。而下場是得在這鳥不生蛋的鄉下過著隱居般的生活。這對上班族而言,和被判死刑簡直沒兩樣。   不幸中的大幸是,妻子晶子對此毫不知情。雅彥推說這回突然調職是因為公司內部的派系鬥爭。對公司運作方式毫無概念的晶子,只是單純地相信雅彥,甚至反過來安慰他說,大公司難免有這種情形。

  如今和亮子之間的事已成了一場愚蠢的惡夢,只要能斷得乾淨,即使被貶也算好事。還是忘掉亮子,和從前一樣珍惜自己和晶子之間的感情吧。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過,儘管如此下定決心,真看到這小巧的營業所時,心裡仍不免悶悶不樂。   接下來為您播放正在放長假的視覺系搖滾團體天使與鐵鎚的新曲:<夏日之生與死>。   收音機的吵雜音樂正好蓋過雅彥輕聲的嘆息。      消費速度趨緩的現在,對客人的個別服務比以前更顯得重要。我們必須更積極迎合客人對售後修理服務或對產品本身的要求,但同時也應設法刺激客戶的購買慾   到了上班時間,雅彥在為數十名左右的職員面前發表到任演說。不過他只是把以前上司在早會時的訓話內容稍加修改,再以自己的話說出來罷了。

  全體職員正排成一橫列聽自己訓話。往後恐怕都得如此了。雅彥感覺窄小的辦公室似乎愈發窄小,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職員的服裝有三種。穿套裝的是負責在旁邊販賣部巡邏的營業部門,穿灰色夾克的是修理部的職員,另外還有三名負責辦公的女職員,不過全都是兼職的工時人員,雖和總公司的制服完全相同,但長相和化妝的方式總讓人覺得有點土氣。   到任第一天沒什麼特別事要做,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聽聽職員的自我介紹,到營業所裡看看,藉口說要確認一下過去的工作內容而要求看看營業報表和傳票。就只是這樣而已。   一轉眼就六點了,該下班了。在總公司,所謂下班時間是僅供參考,大家都會繼續留下來加班,但在這裡卻是所有人同時停止工作。

  這附近都是這樣。或許因為本地居民大多務農,所以晚上幾乎不會有客人打電話來。   今年即將退休的所長邊說邊收拾,準備回家。   他十分清瘦,看著便讓人聯想到學者。這位所長退休後就由雅彥遞補,這才是雅彥真正的職務。   下班後,雅彥再度把車開上幹道,準備返回久久里鎮。   太陽下山後的黑暗比想像中更黑,因為四周都是山和田地,連路燈都很少見。打從出生以來從未離開都市生活的雅彥,實在無法習慣如此的黑暗,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能順利開回家。   開了一陣子,左邊的黑暗中突然出現醒目的大型紅白霓虹看板。原來是小鋼珠遊樂場的招牌。遠遠跑在前面的車子轉了進去,尾燈看起來彷彿是被吸過去似的。或許是因為鄉下沒什麼娛樂,小鋼珠才會如此盛行吧。

  雅彥對小鋼珠興趣缺缺,正想繼續直行前進,卻臨時轉動方向盤。因為他發現霓虹看板下方有個錄影帶.CD的小招牌。晶子和自己都喜歡看電影,不如先繞過去看看吧。   車子一轉進去,就看到蓋在小鋼珠遊樂場停車場一角的錄影帶出租店,那是一棟白色建築物,好像是跟小鋼珠遊樂場租地建蓋的。一進店裡,個子不大的雅彥就像走入迷宮似的,因為一排排的架子都比他高,視線都被擋住了。   再走進去一點,總算出現便利商店那樣的寬敞度。店裡出租的不是DVD ,只有VHS錄影帶。很少新片,不過舊片的量卻意外豐富。當然無法和城市裡的大型連鎖店相提並論,但應該算是選擇頗多的了。   雅彥在洋片區挑片,發現一部梅格萊恩主演的片子,有點舊,但雅彥還是拿在手上。

  之前曾租過一次,和晶子一起在家看,但卻對結局毫無印象,因為當時晶子的過度換氣症發作而一陣混亂。   (那次真是可怕呀。)   那天的情況到現在仍歷歷在目。   那天的前一天,雅彥才和亮子幽會。和晶子看電影的同時,還回味著二十四小時前玩賞過的亮子身體,心想,如此不倫的關係實在太刺激了。   小彥,我覺得呼吸有點困難。電影正要進入高潮時,晶子突然臉色蒼白地說。指尖好像都麻痺了。   晶子說著正要站起身來,卻冷不防地癱在地毯上,簡直就像傀儡的操縱線突然被剪斷似的。   怎怎麼回事?雅彥大驚,趕緊撲過去。   明明是晚秋的沁涼夜晚,晶子卻滿頭大汗。或許是因為日光燈的關係吧,她的臉色看起來簡直和死人沒兩樣,而且就像養在小缽裡的金魚急需空氣似的,呼吸十分淺快。

  吸不到氣。晶子痛苦地說。   雅彥看她難過的表情就知道情況非比尋常,他立刻起身,正想去叫救護車,但晶子卻及時抓住他的手。   別叫救護車,我要你開車送我去醫院。晶子用力搖著肩膀說。   大概是怕日後消息會傳遍整個社區吧。雅彥可以了解她的心情,不過她都已經那麼難過了還顧慮那麼多,真叫人心疼。   最後真的是自己開車到醫院的。不過抵達醫院大廳時,晶子已經停止發作了。第二天做了詳細檢查後,發現並不是肺機能不全而引發的過度呼吸症,而是心因性的過度換氣症。沒有生命危險,萬一又發作,只要拿紙袋罩住頭部,讓她重複吸回自己吐出的空氣,症狀自然就會消失。這在壓力繁重的現代社會,似乎不是什麼罕見疾病。   不過晶子一定被嚇到了吧。自從這回發作之後,晶子就變了個人。   因為不能預料什麼時候會再發作,於是堅持拒搭電車或走高速公路的車子,最後竟變得不喜歡出門,幾乎整天都關在家裡,因為不待在可隨時求得援助的地方,她就無法安心。   雅彥調職一事決定後,在選擇房子時也堅持選擇最靠近醫院的房子。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會搬到久久里鎮的原因。   晶子愈來愈瘦弱,且十分依賴雅彥,彷彿他是全世界唯一的依靠。然而雅彥在這期間仍和亮子發生了多次關係。   我真過分呀!雅彥不禁如此自責。非重修舊好不可!   雅彥下定決心,同時把手中的錄影帶放回架上。本想再看一次的,不過實在覺得觸霉頭。   正當雅彥這麼想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叫他。   副所長。   回頭一看,有個抱著紅色安全帽的年輕女孩正衝著自己微笑,大大的雙眼皮,長得很漂亮。   嗯。你叫什麼名字啊?   她既然稱自己副所長,那一定是營業所的職員,但雅彥實在想不起她是誰。女性職員只有三個,其中有長這麼漂亮的嗎?   我叫三橋智惠。這樣您恐怕認不出來喔。   智惠說著從腰包拿出一支度數頗深的眼鏡戴上。隔著鏡片,讓人印象深刻的雙眼皮就不顯眼了。   我平常都戴隱形眼鏡,看電腦時不戴眼鏡很吃力,所以我在公司一直都戴著眼鏡。   這張略帶土氣的臉,雅彥就有印象了。   昨天,後來您上哪兒去了呢?   咦,昨天?   雅彥的回答惹得智惠一臉意外。   昨天我們碰過面呀!在地藏庵前面。   啊!和那位老奶奶在一起的就是你呀?   雅彥努力回想老婦人和她年輕孫女的長相,但只是在散步途中見了一次的路人,容貌當然記不住。   這麼說來,你也和我住在同一個鎮囉?   營業所很多人都住在久久里鎮呀。木村小姐啦,桃井先生啦,大概有一半以上。   聽到名字也想不起臉來,只記得桃井。他在修理部,是個發福的中年男人,可愛的名字和粗壯的身材落差很大,所以雅彥對他印象特別深刻。   您從東京到這裡來,不會覺得這種鄉下地方無聊嗎?   因為剛來,所以還不至於感到無聊。   不過,住久了一定會這麼覺得吧。久久里鎮除了山、樹木、田野和房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騎機車嗎?雅彥望著智惠手中的安全帽問道。   嗯,我騎二百五十CC的越野機車。   好酷啊。   雅彥嘴裡雖這麼說,但其實他對機車一點興趣也沒有。既然同樣都得用汽油,汽車的效率當然高多了。他就是會這樣斟酌的類型。   我也不知道酷不酷,不過騎起來真的很開心喔。副所長有沒有什麼興趣?   調來這裡之前,我曾參加非正規的棒球隊。這應該也算是興趣吧。   雅彥是二壘手,也是二號打擊手。不過自從和亮子有了關係之後,就經常缺席球隊的練習,後來位置就被別人取代了。但即使如此他仍未退出球隊,因為這可以當成假日出門的絕佳藉口。   和亮子的關係已然結束,現在真想好好重新練習棒球。自己實在很適合這運動。   這附近要是有球隊就好了。你大概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不過你要不要去問問鎮民會會長?他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   問鎮民會會長?   自己搬來那天,名叫大野的鎮民會會長就到家裡來拜訪過。雅彥想起他的長相。   這種事找鎮民會會長商量,不奇怪嗎?   怎麼會?大家想做什麼都會找他商量呀。我曾拜託他在河床上幫我蓋一個摩托車練習場,桃井先生也免費跟他要了雕刻用的木頭。   哦,他在雕刻嗎?   雅彥的腦海裡浮現桃井壯碩的身影。他究竟在雕刻什麼樣的作品呢?   因為他是藝術家。或許我不該對副所長這麼說,但其實他去工作只是為了生活。不過反正他工作很認真,所以說了應該也沒關係吧?   那沒關係啊。只要不妨礙工作,要做什麼是個人自由。   感覺若是總公司的部長聽到一定會大加反對。   反正副所長您最好還是去找他商量。只有好處沒壞處的。   雖然她這麼說,但雅彥還是一時無法理解。為什麼鎮民會會長願意為每個人服務到這樣的地步呢?   雅彥告訴智惠自己心裡的想法後,智惠忍不住笑了。   我想副所長很快就會了解的。久久里鎮是全日本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鎮。      回到家,只見晶子帶著怪怪的笑容迎接自己,而且一待雅彥關妥玄關的門就壓低聲音說:   小彥,這小鎮有點怪喔。   發生什麼事了?   你先過來看看吧。   一進客廳就看見桌上疊著好幾個箱子。   這些是什麼東西啊?   全是大家送我們的禮物。   晶子把那些箱子一一打開給雅彥看。   餐具組、看來夠洗半年的洗衣粉、十公斤的米、一箱啤酒、餅乾及巧克力的綜合禮盒。   這是雜貨店送的,這是酒舖送的,這是乾貨店送的,還有,冰箱裡還有肉店送的牛排呢!晶子的語氣十分驚訝。   大家都送禮來嗎?   是呀,說是聽說我們剛搬來。   意思是要我們今後到他們店裡買東西吧。   我也這麼想。不過這也太大方了吧?最重要的是,他們根本沒有其他競爭對手。你不覺得他們大可不必這樣嗎?肉店和酒鋪,這鎮上都只有一家呀。   這點昨天散步時已經確認過了。晶子這麼一說,雅彥也覺得很奇怪。   餐具組和綜合禮盒是隔壁和對面鄰居合送的,說希望今後相處愉快。   這不是常有的事嗎?   雅彥從紙箱裡取出一個盤子來看。他並不了解這類東西的好壞,但盤子的輕巧及上面精緻的花樣看起來很高級,不像超市中一個個零售的那種貨色。大概不是在這鎮上買的吧?難道他們為了送自己禮物,還專程從大老遠的地方買回來?   是我們送毛巾組給他們的回禮吧?不過這東西也實在太高級了。   前天傍晚,夫妻兩人一起登門跟鄰居打招呼,當時送了在東京量販店買的浴巾組當伴手禮。   有點親切過頭了吧?真可怕   這時雅彥突然想起三橋智惠的話。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小鎮似乎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鎮唷。   雅彥把在錄影帶出租店聽到的話告訴晶子。這話中的玄機自己雖仍無法參透,但鎮上居民顯然都深信不疑,這種情形還真奇特。   會不會整個鎮都被某種宗教滲透了呢?晶子蹙著眉頭說。   雅彥只是不置可否地歪著頭。   目前並未聽誰提起這類話題,但這並非不可能。自己也曾聽說鄉下的確有這種小鎮。雅彥和晶子對宗教都不特別熱中,婚禮是在教堂舉行的。雅彥祖母的喪禮則是採真言宗儀式;哥哥繼承老家的建築公司,而他辦公室裡則祀奉著一個大神龕。   嗯,再觀察看看吧。就盡量向本地商店買東西吧。   最後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接著,平安無事地過了一個月。   營業所的工作遠比自己所想的空閒,雅彥感到十分困擾。當然也有該做的工作,但和總公司的工作相較之下,卻不必趕也不必急。多數工作都能當天處理完,再久也只要三、四天就能完成。因為實在太空閒了,雅彥考慮親自到營業部門繞繞,但顧慮到沒過失且正專心工作的營業部職員,又覺得似乎不妥。   每天都是早上九點上班,下午六點下班。假日也完全依規定休假。營業部門的人假日通常要上班,但因為營業組長也會上班,所以自己不必在場。   剛開始覺得有點錯亂,但後來也就習慣這樣的步調了。雖不至於突然感到衰老,但最後也只能習慣這種生活。   每日多餘的時間,雅彥都和晶子一起打發,最常到上次提到的那家店去租錄影帶回來看。假日就到最近的都市H市買東西。對一直想修補感情的雅彥而言,這正是求之不得的兩人時間。   小彥,告訴你喔,有人請我翻譯一本單行本的書!   一天,雅彥下班回家時,晶子雙眼發亮地對他這麼說。   真的?好厲害呀!   晶子在東京時就一直兼職做翻譯,這是經朋友介紹才開始的。必須在截稿日前譯出美國女性雜誌的報導,並寄回出版社。一個月可以有三、四萬的收入,是個相當不錯的工作,對不善與人交際的晶子而言十分合適,而且又可將大學主修的英文學以致用。   所有工作都可以靠網路完成,只要將出版社寄來的英文稿件翻成日文再寄回去就行了。內容從時事問題到女性的生活觀、甚至流行情報等等包羅萬象,但因為可以利用翻譯軟體事先了解報導內容的梗概,所以翻譯起來並不難。   這項兼職工作晶子已經做了將近三年。晶子的譯文貼切而易懂,已有一定的口碑。這回似乎就是因此而受到青睞,特地提拔她為單行本的青少年讀物翻譯。   太好了!那你的夢想就實現了。   雅彥緊緊摟住晶子,因為他知道晶子從以前就夢想看到自己翻譯的書籍出版。   搬到這地方後就好事連連喔,附近鄰居也都很和善   雅彥經常聽她提起附近鄰居。她已經見過幾個人,個個都和善得驚人,毫不給人壓迫感。感覺即使稍微出點差錯,也不會被傳遍左鄰右舍。而且,每個人都一定會加上一句:如果有任何我能幫忙的地方,請隨時告訴我。   真是個好地方。   不知道是全世界最好,還是全日本最好的小鎮,不過雅彥至少可以確定,這真是個適於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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