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索命訪客

第5章 5

索命訪客 李查德 8811 2023-02-05
  離開時剛過凌晨三點,裘蒂很焦慮,不知道該待在李奇身邊,還是回辦公室繼續工作。李奇要她冷靜下來,回去上班。其中一名本地年輕探員送裘蒂回華爾街。除了搶來的那疊鈔票外,東西都還給了李奇。然後另一個本地探員載他一路狂飆回蓋里森,五十八哩路只花了四十七分鐘。他的儀表板上有個紅色警示燈,有條電線連到點菸器,一路上都開著閃燈。閃燈光束掃過濃霧,夜已深,漆黑而寒冷,路面濕滑。那傢伙一言不發,只管一路開車,到了蓋里森的車道前急踩煞車。乘客座車門一關上,又馬上急馳而去。李奇看著閃燈消失在河邊的濃霧裡,轉頭走回他的家。   這棟房子是里昂.蓋伯給他的遺產,里昂是裘蒂的父親,也是他的老長官。今年夏天的第一週充滿了太多驚奇,其中有好有壞:他再次遇到裘蒂,發現她已結過婚,而且離婚了;得知老里昂已經過世,而房子要給他。他喜歡裘蒂已經十五年了,當初在菲律賓的基地對她一見鍾情。那時她十五歲,正是花樣年華,然而她是長官的女兒,於是他把內心的情感壓抑下來,當成罪惡的祕密從來不提。他覺得這種感情對她是種背叛,對里昂也是背叛,而背叛里昂是他不可能做的事。里昂是男人中的豪傑,李奇把他當作父親敬愛。這樣的情感會讓他覺得裘蒂是自己的妹妹,而你不會愛上自己的妹妹。

  命運帶著他來到里昂的葬禮,讓他再次見到裘蒂,經過兩天的掙扎,她才承認原來她的感覺也一樣,也為了同樣的原因隱藏自己的情感。這件事像震天巨響,幸福的光輝撥雲見日,就在這充滿巨大驚奇的夏日一週。   毫無疑問,重遇裘蒂是好事,里昂過世則是壞事,不過繼承這棟屋子就好壞參半。房子傲然矗立在哈德遜河畔,面對西點軍校,是價值五十萬美元的高檔不動產。房子住起來很舒服,不過衍生的問題也很大這棟房子綁住了他,讓他非常不自在。定居讓他不知所措,他這輩子一直到處搬家,要他住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讓他無所適從。而他也從來沒住過正式的屋子。農舍、民宿、汽車旅館,這些才是他的棲息地,而且根深柢固。想到擁有財產就讓他頭痛,他這一生擁有的東西不曾超過口袋能容納的範圍。小時候他曾有過一顆棒球,除此之外就沒什麼東西了。長大後,曾經連續七年身邊只有一雙鞋,而擁有的原因是這雙比國防部發的好穿。然後有個女人幫他買了個皮夾,裡面有一個透明塑膠套,放著她的照片。後來跟這女人分手,他就把照片給扔了。不過皮夾倒是留了下來。在部隊的最後六年,他身邊只有一雙鞋和皮夾。退役後,他多加了一支牙刷,可以對折,能像原子筆一樣夾在口袋上。有一支手錶,部隊發的,一開始是國家的財產,但因為沒人要回去,所以就變成他的。全部就這些:腳上的鞋、身上的衣服、褲袋裡幾張鈔票、口袋邊的牙刷以及手腕上的手錶。

  如今他擁有一棟房子!房子是很複雜的東西,又大又複雜的實體。這要從地下室講起:地下室是個巨大的黑暗空間,水泥地板、水泥牆,一樓地板的橫樑像骨頭一樣裸露在頭上,裡面有管線機器之類的東西和一個火爐。外面附近還埋了個油槽,有一個水井供水,粗大的圓管穿過牆壁通往化糞池。整個地下室是個相互牽連的大機器,而他完全不懂這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樓上看起來就正常多了,有一大堆房間,都有點老舊髒亂,但讓人倍感親切。可是每一間都有祕密,有些電燈開關壞了,有個窗戶卡死了,廚房裡的爐灶太過複雜不知如何使用。整棟房子到了晚上還會吱吱叫、劈啪作響,不斷提醒他這間房子的貨真價實、不容忽視,需要人花費心思。   一間房子的存在不只是實體部分,還牽涉很多法規程序,信箱就寄來了所有權相關文件,要買保險、要付稅金鎮公所稅、教育稅要檢驗、要估價,要付垃圾清潔費,還有定時送瓦斯的費用。他把全部郵件都收在廚房的抽屜裡。

  他替房子買的唯一一樣東西是金黃色的錐形濾網,用在里昂的老咖啡機上。因為他的心得是,這樣才不用老是跑去店裡買濾紙。   凌晨四點十分,他從罐子裡倒出咖啡裝在咖啡機裡,加水後啟動電源。在水槽裡把馬克杯洗一洗,放在流理臺上預備。他在凳子上坐下,手肘靠著流理臺,看著黑色液體冒到燒瓶裡。機器很老了,不太有效率,裡面或許積了些垢。通常要五分鐘才會煮好,大概在第四分鐘時,他聽到車子在外面慢下來的聲音。潮濕的人行道上嘶嘶作響。他的柏油車道上有輪胎輾過的聲音。裘蒂沒辦法繼續上班了,他心想。不過這個希望只持續了一秒半,當車子轉過彎來,紅色光束開始掃過他的廚房窗戶。光束由左至右、由右至左,射穿了河邊的霧氣,然後光束熄滅,引擎聲也停了下來。車門打開,腳步聲響起,有兩個人,接著車門關上。李奇站起來關掉廚房燈,從窗戶看出去,有兩個模糊的人影在霧中若隱若現,想找到正門的步道。他躲到凳子後方,聽著他們踩在碎石上的腳步聲。腳步聲停下,門鈴響起。

  大廳裡有兩個電燈開關,其中一個可以開啟門廊燈,他不太確定是哪一個,於是決定賭一賭,結果剛好挑到正確的那個,一道光線穿過扇形窗。他把門打開,外面的燈泡是黃色厚玻璃做的聚光燈,從右上方往下投射出一道細細的光芒。光線先照到尼爾森.布雷克身上,接著是茱莉亞沒被布雷克的影子擋住的部分。布雷克的臉除了疲累之外沒有任何表情,拉瑪的臉依然充滿敵意與不屑。   你還醒著。布雷克說,這是陳述而非提問。   李奇點點頭,說:我猜應該說,請進。   拉瑪搖搖頭,黃色的燈光照在她的頭髮上。   免了。她說。   布雷克已經開始移動腳步。有地方可去嗎?吃個早餐什麼的?   凌晨四點半?李奇說:這附近沒有。

  可以在車上談嗎?拉瑪問。   不行。李奇說。   沒得挑。拉瑪把眼神轉開,布雷克拖起腳步往前走。   請進。李奇又說了一次。我剛煮了咖啡。   他轉身走回廚房,拉開櫃門拿出兩個杯子,在水槽裡把灰塵洗掉,聽著布雷克踏進大廳地板發出的咯吱聲,然後是拉瑪比較輕的腳步聲,以及門在她身後關上的聲音。   我只有黑咖啡。他叫道:不好意思,家裡沒有牛奶或糖。   黑咖啡很好。布雷克說。   布雷克側身站在大廳與廚房的交界,不想擅自進入廚房。拉瑪走在他身邊,好奇地四處看著廚房。   我不用。她說。   喝點咖啡吧!茱莉亞。布雷克說:這一晚也夠累人的。   他說這話的感覺大概介於命令與長官的關心之間,李奇看了他一眼,有點驚訝,然後倒了三杯咖啡,拿起自己的杯子,背靠流理臺等著他們開口。

  我們需要談談。布雷克說。   第三個是誰?李奇問。   羅蘭.史丹利,軍需中士。   在哪裡?   在猶他州服役,有人發現她死在加州,今天早上。   同樣的手法?   布雷克點點頭。一模一樣。   同樣的經歷?   布雷克又點點頭。一樣是性騷擾案件,勝訴,但還是離開部隊。   什麼時候?   騷擾案是兩年前,退伍是一年前。所以三個都是這樣,部隊的事絕對不是巧合,相信我。   李奇喝了一小口咖啡,味道很淡,而且不新鮮。顯然機器裡已經塞滿礦物沉澱,大概要用某種程序才能清乾淨。   這個人我沒聽過。他說:我沒在猶他州服過役。   布雷克點點頭。有地方可以談談嗎?   我們不是在這裡談了嗎?

  有地方可以坐嗎?   李奇點點頭,離開流理臺,帶頭走進客廳。他把杯子放在旁邊的桌上,拉起百葉窗,外面一片漆黑。窗戶面西,對著河。離太陽升起照亮天空還有好幾個小時。   熄滅的壁爐裡有去年冬天的灰燼,旁邊三張沙發圍成長方形,那是裘蒂的父親享有的最後一道溫暖火光。布雷克面窗坐著,李奇坐在對面,看著拉瑪拚命拉著短裙,面對壁爐坐了下來,膚色如同炭灰。   我們認為我們的檔案無誤。她說。   哦,這樣好啊!   兇手的背景跟你一模一樣。   你覺得這可能嗎?布雷克問。   什麼可能嗎?李奇反問。   就是兇手是個軍人?   你是在問我軍人會不會殺人嗎?   布雷克點點頭。你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是這問題蠢得可以,就好像問我騎師會不會騎馬一樣。   沒人接話,只有地下室傳來悶悶的重擊聲,暖氣爐啟動,接著是蒸汽管加熱、膨脹,摩擦著他們腳下的地板大樑,發出咯吱聲。   所以你是可能的嫌犯。布雷克說:從前兩個被害者看來是這樣。   李奇沒有回話。   所以才會有監視行動。布雷克說。   這是道歉嗎?李奇問道。   布雷克點點頭。算是吧!   既然已經知道不是我幹的,為什麼要把我抓進去?   布雷克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大概是想有點進度吧!   為了要有進度,所以你們把無辜的人給抓起來?太扯了吧!   我已經道歉了。布雷克說。   沒人接話。   有找到認識三個被害人的對象了嗎?李奇問道。

  還沒。拉瑪說。   我們在想,或許她們以往認識什麼人並不那麼重要。布雷克說。   可是幾小時前你們覺得很重要,還振振有詞地說我是她們的好朋友,我敲敲門,她們就會開門讓我進去。   不是你。布雷克說:而是像你一樣的人,就這樣。現在我們想,或許我們方向錯了,這傢伙只殺某種人對吧?都是性騷擾案原告、然後離開部隊的女性。所以或許他不是被害者的朋友,或許他是在某種情況下認識被害者,比方說憲兵。   李奇笑了笑。所以你現在又覺得是我了。   布雷克搖搖頭。不是,你不在加州。   答錯了,布雷克。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殺人。   你從來沒殺過人嗎?拉瑪說,好像她已經知道答案似的。   只有那些該殺的。

  她也笑了笑。就像我說的,我們還是認為檔案無誤,下手的人是個自恃正義的王八蛋,就跟你一樣。   李奇看見布雷克瞥了她一眼,半是支持、半是責備。廚房裡的燈從她身後照進大廳,把她稀疏的頭髮變成纖細的光暈,讓她的頭看起來像個死人頭。布雷克往前坐,想把李奇的注意力拉回他這裡。我們想說的是,這傢伙可能是或曾經是憲兵。   李奇從拉瑪身上轉過來,聳聳肩。   什麼都有可能。他說。   布雷克點點頭。而我們可以理解,或許你對部隊的忠誠讓你難以接受這樣的推論。   事實上,是常識讓人難以接受這樣的推論。   為什麼?   因為你們似乎認定信賴與友誼對於犯罪手法有一定的重要性。可是在部隊裡,沒人信賴憲兵或喜歡憲兵,至少就我的經驗來說是如此。   可是你說麗達.史麥嘉會當你是朋友。   那不一樣,我很用心,我這種人不多。   沒人接話,外面的霧氣愈發濃厚,好像在房子上罩了一條毯子。冷卻水流過散熱器,發出很大的聲音。   我們有個主題。布雷克說:就像茱莉亞說的,我們用科學進行分析,分析的結論是一定有軍人牽涉在內。因為受害人的類型太集中了,所以不可能是巧合。   所以呢?   按照以往的情況,調查局跟軍方處得不是很好。   哦!這可真讓人驚訝。你們應該跟任何人都處不好吧?   布雷克點點頭,他穿著高檔西裝,但從買來到現在都沒洗過,套在身上讓他看起來很彆扭,像是參加同學會的大學足球教練。   沒有人能跟別人處得好。他說:你也知道,只要碰到對頭時都是這樣。你在部隊的時候有跟任何民間機構合作過嗎?   李奇沒有回話。   所以你也知道。布雷克又說一次:軍方很討厭調查局,調查局很討厭中情局,大家都很討厭別人。   一片沉默。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中間人。布雷克說。   一個什麼?   一個顧問,能幫我們的人。   李奇聳聳肩。我不認識這種人,我已經離開部隊太久了。   一片靜默。李奇喝完咖啡,把空杯放回桌上。   你就可以。布雷克說。   是的,你。你還有人脈不是嗎?   辦不到。   為什麼?   李奇搖搖頭。因為我不想。   可是你做得到。   我可以,但我不要。   我們有你的紀錄,你在部隊裡是調查員。   那已經過去了。   也許你在軍中還有朋友,還記得你的,也許有人還欠你人情。   也許有,也許沒有。   你可以幫我們。   或許,但我不要。   他往後靠著沙發,雙手在椅背上伸展開來,兩腳伸直。   難道你沒有同情心嗎?布雷克問:對這些遭到殺害的女人?這些事根本不該發生的,不是嗎?   部隊裡有百萬人。李奇說:我待了十三年,這段時間內有多少人輪替?也許有兩輪了,那麼就有兩百萬人跟我一起服過役,而這些人現在成了老百姓,當然也許有幾個被人殺害,就像有幾個會中大樂透一樣,我不能統統掛在心上。   你認識卡倫和庫克,你喜歡她們。   我喜歡卡倫。   那就幫我們找到殺她的兇手。   不要。   拜託你。   不要。   我是在求你幫忙。   不要。   你這王八蛋!拉瑪說。   李奇看著布雷克。你真的認為我會想跟她共事?還有,除了王八蛋,難道她不能用別的方法稱呼我?   茱莉亞,再去煮點咖啡。布雷克說。   她的臉眼紅了,嘴巴緊緊閉著,不過還是勉為其難地起身走向廚房。布雷克往前坐,低聲說:她脾氣不太好,你得讓她點。   讓她?李奇說:我有義務嗎?她坐在這裡喝我的咖啡,居然還指著我的鼻子開罵。   這案子的被害者範圍其實很集中,或許比你想的要小。女性性騷擾案原告退役,你說有幾百個、幾千個,但國防部的數據只有九十一個。   所以呢?   我們在想,這些可能全是他的目標,所以抓到他之前,我們得假定他打算這麼做,如果抓到了,他也已經殺了三個。   所以呢?   茱莉亞的妹妹是剩下八十八個的其中之一。   一片靜默,只有廚房裡的聲音。   所以她很擔心。布雷克說:大概還不算驚慌,因為八十八分之一的可能性不高,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夠她受的。   李奇慢慢點點頭,說:這樣一來她就不該辦這案子,她涉入太深了。   布雷克聳聳肩。她堅持,也是我決定讓她參與的,這樣也不錯,壓力會產生成果。   這種邏輯對她不管用,她是我行我素不顧後果的人。   她是我的首席檔案分析師/很拚命地辦這案子,所以我需要她,不管她有沒有牽涉在內。而她需要你當中間人,我則需要結果,所以你得讓她一點。   布雷克往後靠,看著李奇。這個肥胖的老男人穿著不舒服的西裝,在夜晚的低溫中滿身大汗,臉上有種不屈不撓的表情。我需要結果。李奇能了解這種需要結果的人,但他沒有回答,於是很長一段時間沒人說話,然後拉瑪拿著咖啡壺回到客廳,她的臉又回復蒼白,冷靜如舊。   我堅持檔案無誤。她說:兇手一定是跟你同類的人,或許你以前就認識,或許跟你共事過。   李奇抬起頭看著她。對妳的情況,我深表同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要的是抓到兇手。   既然這樣,那就祝妳好運。   她彎下腰把咖啡倒進布雷克的杯子裡,然後走到李奇的杯子邊。   謝謝。李奇說。   你願意幫我們嗎?她問道。   他搖搖頭。不要。   一片沉默。   當顧問呢?布雷克問:純粹諮詢性質,隱身幕後?   李奇依然搖搖頭。不要,沒興趣。   不然扮演完全被動的角色如何?布雷克問:幫忙腦力激盪?我們覺得你跟那傢伙可能很像,至少類型上很相似。   沒興趣。李奇說。   一片沉默。   你願意做催眠嗎?布雷克問。   催眠?為什麼?   或許可以喚起一些深層記憶,比如說有些人曾在你面前說過一些威脅的話,負面評論之類的,當時你可能沒特別留意,但透過催眠可以重新想起,幫我們把事件拼湊起來。   你們還做催眠?   偶爾。布雷克說:有時候管用,茱莉亞是催眠專家,她願意幫忙。   如果是她那就免了,她可能會讓我裸體在第五大道上亂跑。   又是沉默。布雷克轉過頭,然後又轉回來。   最後一次,李奇。他說:調查局希望請你幫忙,我們有些經常性的顧問,有薪水、有福利,願意嗎?   這就是你們抓我的原因,對吧?   布雷克點點頭。有時候有用。   為什麼?   布雷克想了一下,決定回答這個問題,看得出他準備實話實說以增加說服力。   這樣容易讓人動搖。布雷克說:先讓他們以為自己是主嫌,然後再告訴他們其實不是,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會讓人對我們產生感激,促使他們願意幫忙。   這是你的經驗嗎?   布雷克又點點頭。有效,而且成功率還滿高的。   李奇聳聳肩。我對心理學懂得不多。   心理學是我們的專長,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布雷克說。   有點殘忍,不是嗎?   調查局會採取必要手段。   顯然如此。   所以你願意嗎?   不願意。   沉默持續。   為什麼?   大概你們的情緒起伏理論對我沒用。   可以給個正式原因好讓我們做紀錄嗎?   拉瑪小姐就是正式原因,她讓我很不爽。   布雷克攤開雙手,十分無助。但她讓你不爽是因為要製造落差效果,只是個技巧。   李奇做了個鬼臉。   那她演得有點太逼真了。他說:把她趕走,我可能就會考慮。   拉瑪很激動,布雷克搖搖頭。   我不會這麼做。他說:這是我的權力,而我不會下這道命令。   那我的答案就是不。   沒人說話。布雷克垂下嘴角。   我們出發前跟迪爾菲談過。他說:這種舉動你應該可以理解吧?客氣的說法就是,他授權我們告訴你,如果你同意幫忙,卡卓就撤銷勒索告訴。   我不擔心勒索的案子。   你錯了。保護費這種東西人人痛恨,你知道嗎?不但破壞生意,還會讓人活不下去。如果卡卓設計得好,陪審團裡的翠貝卡區商家會恨你入骨,他們都是生意人。   我不擔心。李奇再說一次。三二兩下就會勝訴。我是阻止他們的,記得嗎?我不是去收錢的。對陪審團裡的翠貝卡商家來講,我會像是羅賓漢。   布雷克點點頭,低下頭用手擦擦嘴。問題還不只勒索,其中一個情況很嚴重,我們剛接到貝爾維醫院的消息,其中一個頭骨碎裂死了,現在成了謀殺案。   李奇笑了出來。不賴呀!布雷克。不過今晚沒人頭骨碎裂,相信我,如果我要把人的頭骨敲碎,我知道該怎麼做,絕對不會有意外。所以還有什麼絕招?講出來聽聽。   絕招?   威脅啊!調查局會採取必要手段不是嗎?既然你願意踏進灰色地帶,那就讓我聽聽看你還有什麼威脅手段。   我們只希望你能幫忙。   這我知道,不過我想聽你到底還有什麼手段。   任何手段都可能,我們是調查局,李奇,而我們有壓力,不想浪費時間,也沒時間可浪費。   李奇喝了口咖啡,比他剛才煮的好喝,咖啡粉可能多放了點或少放了些。講壞消息吧!   國稅局查帳。   你覺得我會擔心國稅局來查帳?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要是他們找到一些我遺忘的現金,我還會很感激,這樣我就有錢可花了。   還有你女朋友。   李奇又笑了。裘蒂可是華爾街的律師,老天!輕輕鬆鬆就能把國稅局搞得團團轉。   我們是講真的,李奇。   到目前為止看不出來。   布雷克看著地板。卡卓有些臥底探員在外面,派崔遜一定會追問昨晚到底是誰打傷他的手下,卡卓的人可能會把你的名字洩漏出去。   所以呢?   他們可能會洩漏你的住處。   這樣就能嚇到我嗎?看看我,布雷克,實際點。這個地球上大概只有十個人能讓我害怕,而這個叫派崔遜的不太可能剛好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他找上門來,我會把他塞在箱子裡沿著河漂回去。   我聽說他是個狠角色。   我相信他是狠角色,不過他夠狠嗎?   卡卓說他是個性變態,處決人的方式都跟性有關,屍體都會公開展示,裸體、四肢不全,非常怪異,不管男女都一樣。這是迪爾菲說的,我們跟他談過這件事。   我會碰碰運氣。   布雷克點點頭。早料到你會這麼說,我們對人性瞭若指掌,從某種意義來講這是我們的專長。所以我們也猜你對另一件事會有什麼反應:如果卡卓洩漏的不是你的名字跟地址,而是你女朋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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