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傳來很大的聲響,三個人,他猜。對方在樓梯上轉彎,朝四樓爬上來。上了四樓後停下腳步,看到壞掉的門吃了一驚。然後把門打開,受損的鉸鏈發出小小的金屬壓迫聲,之後就只剩下門廳的腳步聲。
第一個走進客廳的是普瑞茲,身材矮小的西班牙人。
接著是愛迪森,眼睛上方有刀疤的那個。
最後是愛德華.藍恩本人。
普瑞茲往左靠,停下來,愛迪森往右靠,停下來。藍恩移動到這小小的靜態弧形中間,站著不動,瞪大眼清。
你在這裡幹嘛?他問。
我的動作比你們快。李奇說。
為什麼?
就像我講過的,我以前是吃這行飯的,我可以拿一根棍子綁著鏡子給你們,還是能比你們快好幾個小時。
侯巴特在哪裡?
不在這裡。
是你把門踢壞的?
我身上沒鑰匙。
他在哪裡?
醫院。
狗屁,我們剛才查過了。
不是這裡,在阿拉巴馬州的伯明罕,或者田納西州的納許維爾。
你怎麼知道?
他需要特殊醫療照護,聖文森推薦這兩家南部大型教學醫院,還給他相關資料。
李奇指向小桌,愛德華.藍恩脫離他手下的隊形,走過去撿起亮晶晶的小冊子。他把兩本都翻過一遍,問說:哪一間?
李奇說:哪一間不重要。
屁才不重要。藍恩說。
侯巴特沒有綁架凱持。
你這麼認為?
不是認為,是知道。
為什麼?
你應該多買點情報,而不光是知道他的地址。你應該問為什麼一開始他需要去聖文森醫院報到。
問了,他們說是瘧疾,他入院去吊點滴。
然後呢?
沒了,一個剛從非洲回來的人得瘧疾很平常。
你應該把整件事問清楚。
也就是?
李奇說:首先,凱特被綁架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吊點滴。其次,他還有原本的問題。
什麼問題?
李奇把視線移開,轉移到普瑞茲和愛迪森身上。
他的四肢都被切掉了。他說:沒有手,沒有腳,不能走路,不會開車,不能拿槍,也不能打電話。
沒有人說話。
在監獄裡發生的。李奇說:布吉那法索,新政權開了他一點玩笑,一年一次。在他生日的時候,左腳、右腳、左手、右手。用一把大砍刀,砍、砍、砍、砍。
沒人說話。
在你們全部逃走,把他丟在那裡之後。李奇說。
沒有反應,沒有罪惡感,沒有後悔。
沒有憤怒。
什麼都沒有。
你不在那裡。藍恩說: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可是我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李奇說:侯巴特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傢伙,他根本沒有這種能力。
你確定?
毫無疑問。
我還是要找他。藍恩說。
為什麼?
答不出口,將軍,藍恩如果要回答,勢必要把五年前他叫奈特做的事一起抖出來,也無可避免在他手下面前露出馬腳。
那我們又回到原點了。他說:你已經查出不是誰幹的,了不起,少校,實在進展神速。
不全然是原點。李奇說。
為什麼?
我快有答案了。李奇說:我會告訴你是誰。
什麼時候?
錢給我的時候。
什麼錢?
你說要給我一百萬。
要救回我太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好。李奇說:那我不告訴你那人是誰,我給你一根棍子,上面綁著一面鏡子。
藍恩說:告訴我是誰。
那就付出我的價碼。
你是這種人?
只有專講屎話的人沒有價碼。
價格不低。
我夠資格。
我可以把你打得半死再叫你說。
你沒這種能耐。李奇說道,完全沒有移動,背靠在沙發上,一派輕鬆。他的四肢攤開,雙手自然放在椅背上,兩腳伸展。六呎五吋的身高,兩百五十磅的體重,一幅極致自信的圖像:你要是敢試試看,我會把你倒吊起來,再用普瑞茲的頭當鐵鎚,把愛迪森敲進你的屁眼。
我不喜歡威脅。
是誰說過要把我的眼珠子挖出來?
我當時心情很亂。
我當時身上沒錢,不過現在還是一樣。
屋子裡靜悄悄的。
好。藍恩說。
好什麼?李奇說。
好,給你一百萬,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名字?
明天。李奇說。
藍恩點點頭,轉過身,對他的手下說:走。
愛迪森說:我要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