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復仇女神的懲罰

第34章 33 嗅覺障礙

復仇女神的懲罰 尤.奈斯博 8028 2023-02-05
  午後的尖峰時間開始了,格蘭斯萊達街裡開著車的薪水奴隸緩緩駛過警察總署。一隻籬雀坐在枝頭,看著最後一片樹葉飄落、被風吹起,又翻飛著經過五樓會議室的窗戶。   我不擅長演講。畢悠納.莫勒開口。曾經聽過莫勒之前幾次演講的人都點頭表示同意。   一瓶要價七十九克朗的歐普拉氣泡酒、十四個還未拆封的塑膠酒杯,還有每個曾參辦屠子一案的人,都在等莫勒把話說完。   首先,歡迎來自奧斯陸市議會的市長和警察局長光臨,也感謝大家讓案子圓滿終結。各位都知道,我們承受了不少壓力,尤其這犯人還連搶了幾家銀行   我可不知道誰會只搶一家!伊佛森大喊,帶起一波笑聲。他選擇站在房間後方靠門口的位置,以便看清與會的員警。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莫勒微笑,我想說的是,呃各位都知道我們很高興案子已經結束了。在開始喝香檳以前,我想特別向一個人致謝,他應該得到最大的讚賞   哈利感到大家都在看他。他最討厭這種場合了,老闆上台講話,上台對老闆講話,感謝眾位小丑,一場毫無意義的演出。   領導本案的盧納.伊佛森。盧納,恭喜你。   一陣掌聲。   盧納,你要不要說幾句話?   好的。伊佛森說。集合的員警都伸長了頸子。他清了清喉嚨。可惜,我不像畢悠納一樣,有說自己不擅長上台講話的權利。因為我很擅長。更多笑聲。我擔任過其他成功結案的案件講者,從那些經驗來看,我知道要感謝所有人是一件很累的事。大家都知道,警察工作需要團隊合作。貝雅特和哈利有幸得分,但全組人都下了基本功。

  哈利不可置信地看著群眾點頭同意。   所以,謝謝大家。伊佛森的目光掃過全體警員,顯然有意讓每個人都覺得受到注意和感謝。然後他以更興高采烈的語氣大喊:大夥兒這就來開香檳吧!   有人遞了個酒瓶過來,他用力搖晃一陣,開始轉鬆木塞。   我實在懶得看下去。哈利低聲對貝雅特說,我走了。   她責備地望了他一眼。   小心!木塞啵地彈出,飛向天花板。大家拿杯子啊!   抱歉,哈利說,明天見。   他走進辦公室,拿起自己的夾克,搭電梯下樓,身子靠在電梯間的牆上。昨晚在亞布的農舍,他只睡了幾個小時。早上六點,他開車到默斯市的火車站,找到電話亭和默斯市警局的電話,報案說海邊有一具屍體。他知道他們會請奧斯陸警方協助。八點,他抵達奧斯陸,在伍立弗路的咖啡小舖裡喝了一杯柯塔多調味咖啡,等到確定這案子已經轉到別人手裡,可以安心進辦公室。

  電梯門滑開,哈利從雙開彈簧門中出來,進入冷冽的奧斯陸秋日空氣。據說,這裡的空氣污染比曼谷還要嚴重。他告誡自己不必趕時間,強迫腳步放慢。今天他什麼都不想去想,只要睡覺,也希望不會做夢。希望到了明天,所有的門都會在身後關起。   除了一扇門。這扇門永遠不關,他也不想讓它關。不過,他要等到明天才去想這件事。然後他要跟哈福森在奧克西瓦河邊散步,停在當初發現她的那棵樹下,第一百次重建當時的情景。不是因為他們已經忘記,而是想讓感覺回來,讓鼻子再次嗅到氣味。他已經開始渴望了。   他走上草坪中央的小路,這是捷徑。他並沒看左邊的灰色監獄大樓,裡面的洛斯可想必已經把西洋棋都收好了。他們絕對不會在拉可倫村發現任何事,或者任何讓人聯想到這個吉普賽人或他手下嘍囉的事,即使負責偵辦的人是哈利。他們只得盡可能去調查。屠子已經死了。亞納.亞布死了。正義就像水,愛倫有一次這麼說,終會找到出路。他們知道這不是真的,但至少他們有時能在這個謊言裡得到慰藉。

  哈利聽到警笛聲。警笛已經響了一陣子了。有著旋轉藍燈的白色車輛從他身旁駛過,消失在格蘭斯萊達街。他設法不去想這些警車為什麼會出來。或許跟他沒有關係。就算有,也只能等。等到明天。      湯姆.沃勒發現自己到得太早。這個淡黃色住宅區的居民,白天並不會閒坐在家。他已經按下最下面一排的按鈕,正準備轉身走開,卻聽到一個滯悶、金屬般的聲音:哪位?   湯姆猛地轉身。嗨,請問是?他看了看按鈕旁邊的名牌。艾斯翠.蒙森嗎?   二十秒後,他來到樓梯頂端,一張寫滿驚恐的雀斑臉從保險鏈條後方凝望著他。   蒙森小姐,我可以進去嗎?他問.做出大衛.赫索霍夫特有的露齒笑容。   最好不要。她的尖嗓音說。她大概沒看過《海灘遊俠》。

  他把證件拿給她看。   我是來請教,安娜.貝斯森的死有沒有我們應該知道的事?警方已經不能肯定那是自殺了。我知道有個同事私下來調查過,我想知道妳有沒有跟他談過。   湯姆聽說,動物能嗅出恐懼,尤其是獵食性動物。他不覺得驚訝,讓他驚訝的是,竟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嗅出恐懼。恐懼跟牛尿一樣,有股轉瞬即逝的苦味。   蒙森小姐,妳在怕什麼?   她的瞳孔擴張得更大了。湯姆的天線現在嗡嗡直響。   有妳的幫助,對我們非常重要。湯姆說,警察與民眾之間,最重要的一層關係就是坦承,這妳應該同意吧?   她的眼光開始閃爍,他決定冒險:我相信我同事可能涉嫌本案。   下巴掉下,她露出絕望的表情。賓果。

     他們坐在廚房裡。咖啡色的牆面上布滿小孩的塗鴉,湯姆猜她大概是一群小孩的姑姑。他邊聽她說話,邊做筆記。   我聽到走廊有東西掉下來的聲音。我走出去,看到一個男人四肢著地,趴在我門外。看樣子他一定跌倒了,於是我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但我並沒有聽到清楚的回答。我上樓按安娜的門鈴,但裡面也沒人應。那男人口袋裡的東西掉了滿地,我在他皮夾裡找到他的名字和住址,然後我扶他到馬路上,招來一輛計程車,把地址給了司機。我就只知道這樣。   妳確定那是後來又來找妳的那個人?也就是哈利.霍勒?   她嚥了口口水,然後點頭。   艾斯翠,沒關係的。妳怎麼知道他去過安娜家裡?   我聽到他進門了。   妳聽到他進門,又聽到他走進安娜的家?

  我的書房就在走廊旁邊,走廊上發生什麼事都可以聽得很清楚。這一區很靜,平常都沒人。   妳在安娜公寓附近有沒有聽到其他動靜?   她遲疑著。那個警察走了以後,我好像聽到有人躡腳走上安娜家的聲音,但那聲音像是女人的。你也知道,高跟鞋的聲音不一樣。但我想應該是三樓的古德森太太。   哦?   她在老市長酒吧喝過幾杯以後,通常都會偷溜回來。   妳有沒有聽到槍聲?   艾斯翠搖頭,兩棟公寓之間的牆壁有隔音。   妳還記得計程車的牌照號嗎?   不記得。   妳聽見走廊上有東西掉落聲時是幾點?   十一點十五分。   艾斯翠,妳非常確定嗎?   她點頭。做了個深呼吸。   她再度開口,語氣裡突如其來的堅定讓湯姆很訝異:他殺了她。

  他感覺心跳變快了.就快了那麼一點。艾斯翠,妳為什麼這樣說?   聽說安娜那天晚上自殺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有人會醉得像團爛泥、躺在樓梯上嗎?而且她也沒來應門。我想過要報警,可是他卻到這裡來她看著湯姆,彷彿就快溺水而死,而他是救生艇。他第一個問我的問題就是我認不認得他。我當然知道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他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高了半度。凶手問唯一的目擊者認不認得他?你說呢?他是來警告我,要是我說出去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我照他要的做了,說我從來沒見過他。   但妳剛才說,他後來又回來找妳,問亞納.亞布的事?   對,他要我把罪名加在別人頭上。請你瞭解我當時有多害怕。我假裝什麼都不懂,順著他的意思他聽出她語帶哭音。

  但現在妳卻願意把事情告訴我們?妳也願意上法庭作證?   是的,如果你如果我能確定自己很安全。   另一個房間傳來收到電子郵件的叮咚聲。湯姆看了看錶,四點三十分。他的行動要快,可能的話最好在今晚。      四點三十五分,哈利打開自家的門,頓時想起他忘了要跟哈福森去健身房踩飛輪的約。他踢掉鞋子,走到客廳,在閃動著的答錄機上按下播放鍵。是蘿凱。   法庭星期三會做裁決。我已經訂了星期四的機票。十一點會到加德莫恩機場。歐雷克問你能不能來接我們。   我們。她說得好像判決馬上就生效了似的。如果輸了官司,他就不會接到我們,只會是一個喪失了一切的人。   她沒留下號碼,好讓他回電說一切已經結束,她再也不需要擔驚受怕。他嘆口氣,倒進那張綠色扶手椅裡,閉上眼睛,看到她出現。蘿凱。冰冷的白床單燒得他皮膚發痛,敞開的窗前那幾乎不動的窗簾,透進一束月光,照上她裸露的手臂。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眼、手、窄窄的肩、又長又細的頸子,和跟他交纏著的雙腿。他感到她那均勻、溫暖的氣息吹上自己脖子,聽著這副熟睡身軀發出的呼吸在他輕柔撫過她頸背時,幾乎難以覺察地改變了節奏。她臀際也幾乎難以察覺地開始朝他移動,彷彿她剛才只是在休眠,在等待。

     五點,在奧斯特瑞斯鎮家裡的盧納.伊佛森拿起電話,準備告訴來電者他家人剛要坐下吃飯;在他家,吃飯是一件大事,可否請他晚點再撥?   伊佛森,很抱歉打擾了你。我是湯姆.沃勒。   嗨,湯姆。伊佛森嘴裡含著嚼了一半的馬鈴薯。聽我說   我要你下令逮捕哈利.霍勒。還要一張搜他家裡的搜索令,外加五個人負責搜。我有理由相信,一幸地涉及了一起謀殺案。   馬鈴薯嗆進了氣管。   事情緊急,沃勒說,證據可能有被毀的風險。   畢悠納.莫勒。咳個不停的伊佛森好不容易說出這幾個字。   好,我知道嚴格來說這是莫勒的職責,湯姆說,但我想你一定也同意,他會有成見。他和哈利已經共事十年了。   說得也是。但我們今天在忙別的事,所以我的手下都抽不了身。   盧納伊佛森的太太說。他不太想刺激她。今天的香檳慶祝會過後,他晚了二十分鐘到家,然後葛森街挪威銀行分行的警報就響了。   湯姆,我再回你電話。我會打給警方律師,看看有什麼辦法。他清了清喉嚨,又用大得能讓太太聽見的聲音說:等我們吃過飯以後。      哈利醒來時,聽見有人重重敲門。他的腦子自動下了結論,這人已經敲了好一陣子的門,而且肯定知道哈利在家。他看了看錶,五點五十五分。剛才他一直夢到蘿凱。他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起來。   更多敲門聲,更重了。   來了啦,來了啦!哈利一面喊一面走向門口。透過門上凹凸不平的玻璃,他看出一個人影。一定是哪個鄰居,哈利想,才會沒用對講機。   他的手剛碰到門把,就停止了動作。一股寒意竄上後頸,眼前看到黑點,脈搏加快。糟透了。他開了門。   是阿里,正眉頭深鎖。   你答應過今天以前要把地下室的儲藏間收拾好的。他說。   哈利一手拍上前額。   媽的!對不起,阿里。我真是個沒用的糊塗鬼。   沒錯,哈利。如果你今晚有空,我可以幫忙。   哈利訝異地打量他。幫我?我的東西十秒內就能拿光。老實說,我還真想不起來下面到底放了些什麼。但沒關係。   哈利,那些是貴重物品。阿里搖搖頭。把那種東西放在地下室,你真是瘋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現在要去施羅德酒館吃點東西,吃完我就回來。   哈利關上門,倒回椅子裡,按下遙控器。手語新聞。哈利以前調查過一個案子,需要找幾位聾人問訊,他也因此學了幾句手語。他比對著記者的手語和出現的字幕。中東前線很安靜。一位美國人因為替塔利班打仗而受到軍法審判。哈利放棄了。施羅德酒館的招牌菜,一杯咖啡,一根菸,他沉思著。還是去地下室,然後直接上床。他拿起遙控器,正準備關電視,卻看到打手語的人伸直五指,豎起大拇指對著他。他記得這個手勢。有人被槍殺了。哈利立刻想到亞納.亞布,但他是窒息死的。他的目光沿著字幕看去,椅子裡的身體僵住了。他開始瘋狂地按遙控器。很糟可能還是非常糟的消息。電視即時訊息上說的並不比字幕多多少:   銀行行員在搶劫時遭槍擊。今天下午在奧斯陸葛森街的挪威銀行分行,搶匪對一名行員開搶。該名行員有生命危險。   哈利走進臥室,打開電腦。銀行搶案是首頁上的頭條,他輕點兩下滑鼠:   該銀行今日準備結束營業前,一個戴頭罩的搶匪持槍進入,命令女性分行經理取出提款機裡的所有現鈔。由於事情並未在限定時間內完成,搶匪對現年三十四歲的行員開搶。據稱這位女性傷者有性命危險。盧納.伊佛森組長表示,警方目前尚無線索,對本案似乎遵循所謂屠子犯下的幾起搶案模式一事不予置評。警方也表示,屠子已於本週被人發現死在巴西的迪亞爵達市。   可能是巧合,當然有可能,但並不是。哈利一手摸過臉,他從一開始就在擔心這件事。列夫.葛瑞特只搶了一家銀行,接下來的搶案都是別人幹的。有人幹得從容至極,到了一絲不苟地比照屠子的原始搶劫手法並引以為傲的地步。   哈利想要撇開這個思緒。他現在不想擔心銀行搶案或銀行員工被殺的事,也不想去想如果竟然有兩位屠子會怎麼樣。還有他可能又得在伊佛森底下偵辦,再度擱置愛倫的案子。   停。今天不要再想了。明天再說。   但他的雙腿仍把他帶到走廊,他的手指也自發性地撥打了韋伯的電話。我是哈利,有什麼新消息嗎?   當然。令人訝異的是,韋伯聽起來很高興。好孩子最後總會走運。   這倒是新鮮事。哈利說,說說看。   我們還在銀行裡的時候,貝雅特從痛苦之屋打電話給我。她開始看搶案錄影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個人說話時,站得離櫃檯的塑膠玻璃很近。她建議我們去查口水。當時搶案才發生了半小時,所以還有機會找到東西。   結果呢?哈利不耐地問。   玻璃上沒有口水。   哈利呻吟。   但有呼氣濃縮的微滴。   真的?   對,真的。   最近一定有人做了禱告。恭喜啦,韋伯。   我想我們三天內就能得出染色體調查結果,然後就可以開始進行比對。我猜不必過完這個禮拜,就會知道他的身分了。   希望你是對的。   當然啦。   好吧,謝謝你救回了我的胃口。   哈利掛了電話,穿上夾克,準備離開,卻想起電腦還沒關,於是又走回臥室。他正想關機,就看到了。他的心一沉,血管裡的血幾乎要凝固。他有一封郵件。當然他還是可以不理會,還是關掉電腦。應該這樣的,反正沒有急事。可能是其他人寄來的,不可能的寄件人只有一個。哈利很想現在就去施羅德酒館,在多弗列街上,想著那雙掛在半空中的舊鞋究竟怎麼回事,或享受蘿凱在夢裡的畫面,諸如此類的。不過現在已經太遲了;他的手指再度取得控制權,體內的機器嘎嘎啟動。然後郵件出現了,是一封長信。   嗨,哈利:   幹嘛拉長了臉?也許你以為再也不會有我的信了。唉,哈利,生命是充滿驚喜的呀。你看到這封信時,亞納.亞布也已經發現了這件事。你我兩個讓他無法承受生命,可不是嗎?如果我沒弄錯,我猜他太太已經帶著孩子離開了他。很殘忍吧?奪走一個男人的家人,尤其你知道這是他私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但他也只能怪自己,不忠的人受到再嚴厲的懲罰都不為過。對不對,哈利?總之,我的小小復仇在此結束。   但既然你以難辜者的身分陷進了這件事裡,或許我欠你一個解釋。這個解釋其實很簡單。我愛過安娜,真的,我愛她這個人,和她給我的一切。   不幸的是,她並不愛我給地的東西。海開頭的,深沉睡眠。你知道她有毒癮嗎?我說過,生命充滿驚喜。在她某一次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失敗的畫作展覽之後,我介紹毒品給她。然後他們一見鍾情,一針即合。多年來,安娜是我的客戶,也是我的祕密情人,這兩個角色可以說無法分割。   困惑了嗎,哈利?因為你剝光她衣服的時候並沒看到針孔?是的,一針即合只是個形容,其實安娜根本沒法打針。我們把海洛因放在古巴巧克力的錫箔紙上,用吸的。這樣比注射還貴,但只要安娜跟我在一起,就只要付批發價。我們倆那個詞是怎麼說來著的?如膠似漆。想到往日時光,我還會眼眶泛淚呢。她把女人能為男人做的事都做了:她跟我幹、替我煮飯、幫我裝草、逗我開心,安慰我,甚至苦苦衷求我。基本上,她唯一沒做的就是愛我。哈利,這怎麼會有這麼難呢?畢竟,她愛過你,而你卻對她棄若敝屣呀。   她甚至還愛了亞納.亞布。我還以為她只把他當搖錢樹,以便用市價買毒品,暫時離開我一陣。   但五月的一天傍晚,我打電話給她。我犯了芝麻大的罪,剛坐完三個月的牢,因此安娜跟我有一陣子沒見面。我說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我剛收到來自清萊工廠、全世界最純的一批貨。我立刻就從她聲音裡聽出情況不對。她說結束了,我問她是指海還是指我,她說兩個都是。她說,事情是這樣的,她開始畫一件會讓她名留青史的藝術作品,需要保持頭腦清醒。你也知道:安娜這個人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就固執得像頭牛似的。所以我猜你沒在她血液裡找到毒品,對吧?   然後她跟我說有一個男人,亞納.亞布。他們開始約會,還計畫同居。首先,他必須先跟他太太離婚。聽過這故事吧,哈利?我也聽過。   奇怪的是,世界開始崩塌時,你會變得全神貫注。在我放下電話前,我知道要做什麼事。復仇。很原始嗎?一點也不會。復仇是會思考的人類的反射行為,是行動與一致性的複雜結合,目前為止沒有他種動物成功演化出來。就演化論來說,施加報復的行為顯然極為有效,只有復仇心最強的人才得以存活。復仇,不然死路一條。聽起來很像西部電影的片名吧?但別忘了,正是報復的邏輯創造出憲政國家的。以牙還牙、有罪者在地獄被焚燒,或至少一顆頭吊在絞刑台邊上,這些都是神聖的擔保。哈利.報仇其實是文明的基礎。   所以那天傍晚我定下心來,想出了一個計畫。   計畫很簡單。   我向崔奧芬訂了一把安娜公寓的鑰匙,細節我就不告訴你了。等你離開她家,我就開門進去。安娜已經上床了,她、貝瑞塔M92手搶和我進行了一場漫長又有開導性的對話。我請她找出亞納.亞布給地的一樣東西卡片、信件、名片什麼都好。我的計畫是把東西放在她身上,幫你把謀殺案跟他連在一起,但她只有他家人在農舍拍的一張照片,是她從他相簿裡拿下來的。我猜這樣可能太難懂了,你可能會需要多一點幫忙,於是我想了個辦法。貝瑞塔先生說服她告訴我怎麼進入亞布的農舍,鑰匙就在門外的燈裡。   對她開搶以後細節我就不多說了,因為結果實在令人掃興(沒有露出恐懼或後悔的樣子)我把照片放在她鞋子裡,然後立刻動身前往拉可倫村。我把安娜的備用鑰匙放進農舍,那把鑰匙你現在肯定也已經發現了。我想過把鑰匙貼在馬桶水箱裡,我最喜歡那裡,《教父》裡的麥可就把搶藏在那邊。但你大概不會想到去那裡找,這樣就失去意義了,所以我放進床頭櫃抽屜裡。很簡單吧?   就這樣,舞台布置完畢,可以讓你和其他木偶登場了。只希望你不會因為我放在半路上的幾個小線索而生氣:你們警察的智力程度實在教人擔憂啊。哈利,很高興能跟你合作。   S2M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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