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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一堂邏輯課

Z之悲劇 艾勒里.昆恩 8365 2023-02-05
  哈姆雷特山莊沉浸在一片如茵綠地中,以湛藍的廣闊天空為幕,以千萬鳥兒鳴唱的樂聲為牆。早已過度文明化的我,倒還不至於因為眼前這塊土地上單純的美麗,而多愁善感地嘆起氣來;但我必須承認,這片天堂的愉快和活力感染了我,尤其這陣子總在汙濁空氣和鋼筋水泥建築間奔波,此刻令我無比舒心地鬆了一口氣。   我們遠遠見到哲瑞.雷恩先生,如同印度聖雄甘地般,盤腿坐在陽光下的青草圓丘上。他臉上有淡淡的哀傷,正從那個相貌怪異的精靈奎西手中,吃下滿滿一湯匙的藥。皮膚堅韌的小老頭奎西著急地扮了個鬼臉,雷恩先生則一口吞下糖漿,滿臉厭惡,把他裸身外罩的白色棉袍拉得更緊。以一個七十歲的老人來說,他上身的肌肉相當結實,但實在瘦得可憐,而且他的身體狀況顯然並不好。

  然後他抬頭,看到了我們。   薩姆!他喊道,臉上現出光輝,還有佩辛斯,親愛的!卡利班小鬼頭,這可是一帖比你手上拿的更好的藥!   他跳起來,熱情地緊握住我們的手,雙眼激動得發亮,喋喋不休的像個小學童,親切的歡迎讓我們感動萬分。他打發奎西去準備冷飲,然後拉著我坐在他腳邊。   佩辛斯,他嚴肅地審視著我,你真是天國的氣息,是什麼風把你和巡官吹來這兒的?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對我真是天大的恩賜。   病了嗎?父親的低音響起,眼神焦灼地問道。   真不幸,衰老纏著我不放。我好像跟醫學病歷表上的每一種老年病都訂下了合約。現在談談你們自己,還有這次來的目的吧。發生了什麼事?調查進行得怎麼樣了?你們把那個無賴的佛西特醫生抓進牢裡了嗎?

  父親和我驚訝地面面相覷,雷恩先生,你沒看報紙嗎?我吃驚得喘不過氣來。   什麼?他的笑容消失,眼光銳利地看著我們,沒有,一直到今天為止,我的醫生都禁止我接受任何精神上的刺激從你們的表情看得出來,一定發生了一些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於是父親告訴他,喬爾.佛西特參議員被謀殺了。聽到謀殺這個字眼,老紳士的眼睛一亮,臉頰泛紅,不知不覺間,他身上的棉袍滑下,粗喘著氣,然後他的目光從父親轉到我身上,問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   唔最後他終於開口道,有趣,非常有趣。可是你們為什麼離開那兒?佩辛斯,這不像是你的作風。放棄追獵?我原以為你就像訓練精良的純種小獵犬一樣,不追到最後一刻不會罷休的。

  哦,她的確不肯罷休,父親抱怨道,但事實是,雷恩先生,我們陷入困境,不知所措了。佩蒂有個想法該死,聽起來真像你!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   只要能幫得上忙的話,雷恩先生苦澀地笑了,我樂意效勞,我只怕這陣子自己是不中用了。這個時候,奎西端著一張放著三明治和飲料的餐几,腳步蹣跚地回來了。雷恩先生看著我們享用,表情恐怕是有點不耐煩。   可否請你們,一等我們草草吃完,他立刻迅速地說,從頭開始,告訴我所有的事情,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說吧,佩蒂,父親嘆了口氣,上帝啊,真是歷史重演!還記得那是什麼時候十一年前吧?我和布魯諾第一次來到這兒,告訴你那件哈利.隆斯崔的案子嗎?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雷恩先生。

  要命,你就非得提醒我那些輝煌的往事不可。老紳士喃喃道,繼續吧,佩辛斯,我會一直看著你的嘴唇,你得一絲不漏地告訴我。   於是我告訴他佛西特謀殺案的一長串故事,像外科手術般精密地描述一切包括偶發事件、證據以及對每個人物的印象。他像一尊象牙佛陀般端坐,用他的眼睛讀著我的唇。其間有幾次,他那雙奇特的眼睛閃閃發光,輕輕點頭,好似他從我的話中,聽到什麼非常重要的線索。   說完了卡邁克爾在公路旅館的證詞之後,故事也就到此為止了。他輕快地點點頭,微笑著,躺回溫暖的草地上。當他凝視著藍天時,父親和我靜靜地坐著。他輪廓分明的臉上異常地沒有任何表情,我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很想知道他的結論是什麼。我的分析有什麼過於莽撞的地方嗎?他會詢問我腦海中百般思索才得出的那個理論嗎?

  我睜開眼睛,雷恩先生已經重新坐起身來。   阿倫.得奧,他沉聲道,是無辜的。   啊!我叫了起來,看吧,爸,現在你對你女兒有何感想?   該死,我從來就沒說過他有罪,父親抱怨道,讓我不放心的是你推測的方式,他迎著陽光眨了眨眼,然後注視著雷恩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那麼你們的結論是一樣的了,雷恩先生喃喃道,你讓我想起十八世紀英國辭書編纂者塞繆爾.約翰遜對詩的定義,他說詩的本質是發明製造驚奇的發明。你是最傑出的詩人。   先生,我肅然地說,這真是太恭維了。   親愛的,如果我再年輕一些現在告訴我,你是如何推測出阿倫.得奧是無罪的。   我舒適地坐在他腳邊的草地上,開始專心講述我的論點。

  佛西特參議員的右手臂上,出現了兩個奇怪的傷痕:一個是靠近手腕上側的刀傷,另一個根據驗屍官布爾醫生的說法,肯定不是刀傷在前一個傷痕大約再高四英寸的地方,此外,布爾醫生還說,這兩個傷痕是在屍體被發現之前沒多久,幾乎同時形成的,既然這樁暴力命案正巧也是在不久之前發生的。因此我想,可以合理的假設,這兩個傷痕是在行凶時留下的。   不錯,老紳士低語,是的,很合理,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讓我很困惑,兩個不同凶器造成的傷痕,怎麼可能是同時產生的?仔細想想,你會發現相當不尋常。雷恩先生,我是個多疑的女孩,我認為這一點必須先解決。   他笑意更深了,佩辛斯,在你方圓一萬里之內,我絕對不敢犯任何罪。親愛的,你的判斷力真是敏銳!那麼,你有什麼結論?

  這個嘛,刀傷很容易解釋,根據屍體在書桌後面椅子上這個位置,很輕易就可以想像當時行凶的過程,凶手一定是站在被害者前面,或許略略偏向一側,他拿起桌上的裁紙刀刺向被害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參議員一定會出自本能地舉起右臂擋開,於是刀子擦過他的手腕,留下那個鋒利的傷口。根據事實,我只能推斷是這樣。   跟照片一樣清晰,親愛的,妙啊。然後呢?另一個傷口怎麼說呢?   我正要說呢。另一個傷痕不是刀傷,或至少不會是造成參議員手腕上那個鋒利傷口同樣的一把刀子。而且這第二個傷痕,是在參議員手腕被割到的同時,留在右臂上的,而且特別注意,它比刀傷要高四英寸,我深吸一口氣,因此,這是某種非刀片物品的鋒利邊緣所劃過的傷口,而且這個東西在凶手的手上,距離那把刀子有四英寸。

  好極了。   也就是說,考慮到第二個傷口,我們現在可以想想,在凶手的手臂上一定有什麼邊緣鋒利的東西。那是什麼東西會出現在凶手的手臂,而且距離他持刀的手有四英寸遠?   老紳士較快地點點頭,佩辛斯你的結論是什麼?   女人的手鐲,我得意洋洋地大聲宣布,當參議員的手腕被刀子割到的同時,劃破他裸露手臂的還記得吧,他遇害時,襯衫袖子捲到胳膊肘上一定是寶石或金銀絲之類的東西!   父親嘴裡低聲嘰咕著,而雷恩先生則一臉微笑:我得再強調一次:太聰明了,親愛的,不過還是有瑕疵。你認為殺害參議員的是女人?不盡然。在女人手上戴手鐲的同樣位置,男人也有類似的佩帶物品   我目瞪口呆,難道我搞砸了嗎?狂亂的思緒在我腦海翻騰,然後叫起來:啊,你是說男人袖口的鏈扣?當然!我想過,不過我總直覺地認為,女人的手鐲好像更合理。

  他搖搖頭,危險啊,佩辛斯。別再犯這種錯了,要嚴守邏輯的可能性所以現在我們已經推測出,凶手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他微微一笑,或許這只是一個沒有完全理解的例子。教皇曾說,所有的意見不合,都是出自於人們無法了解和諧的真義。誰曉得呢?不過佩辛斯,請繼續,我被你挑起興趣了。   現在,雷恩先生,無論行凶並造成那兩個傷口的凶手是男是女,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凶手是用左手持刀攻擊參議員的。   親愛的,你怎麼知道?   道理很簡單。刀傷出現在參議員的右手腕,袖扣造成的擦傷則是在更高四英寸的手臂:也就是說,擦傷是在刀傷的左邊。到目前為止清楚吧?現在,如果凶手是用右手持刀,袖扣造成的擦傷就應該出現在刀傷的右邊,這一點做個簡單的測試就可以證明了。也就是說,凶手若是右手持刀,擦傷就會在偏向右邊;左手持刀,擦傷就會偏向左邊。這表示什麼呢?由於擦傷出現在刀傷的左邊,因此我的結論是,凶手是用左手行凶的,除非他倒立,而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巡官,老紳士彬彬有禮地說,你應該以自己的女兒為榮。太不可思議了。他喃喃道,對著我微笑:女人居然能有這樣水晶般的推理能力,佩辛斯,你真是一顆無價寶石。請繼續。   雷恩先生,到目前為止,你都同意嗎?   在你那套堅定緊密的邏輯面前,我甘拜下風,他低笑,到目前為止相當完美。不過小心,親愛的,你忘了導出非常重要的一點。   我沒有,我反駁道,唔,親愛的!我是說,我是故意略過不提,因為我還沒說到那一點根據馬格納斯典獄長的敘述,十二年以前,阿倫.得奧在阿岡昆監獄服刑時是個右撇子,你指的就是這個嗎?   沒錯,我很想知道,你對這一點做何解釋?   這個嘛,他進入阿岡昆監獄兩年後,發生了一樁意外,右手因而癱瘓。從此他就學著單獨使用左手,也就是說,十年來,他一直是個左撇子。   父親坐直身子:就是這裡,他激動地說,雷恩先生,這就是令我最困惑的地方。   我明白你在煩惱什麼,老紳士說,說下去,佩辛斯。   對我來說,我朗聲道,一切很清楚了,我堅持雖然我承認除了一點常識和觀察之外,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足以證明我的觀點右邊傾向和左邊傾向(是這兩個字嗎)同樣適用於腳和手。   拜託,父親呻吟道,你說的那是什麼鬼字眼哪?   爸!我的意思是,天生慣用右手的人,也會慣用右腳;同樣地,慣用左手的人就會慣用左腳。我知道我是慣用右手,而且我會用右腳做大部分的事情;同時我也觀察過很多人,結果是一樣的。現在,雷恩先生,我這個假設合理嗎?   佩辛斯,這方面我不是權威。不過到目前為止,我相信醫學理論會支持你的觀點。接下來呢?   好,如果你同意這一點,接下來我的看法是,如果右撇子的右手喪失功能,使得他必須學習使用左手,就像阿倫.得奧十年前一樣,那麼潛意識裡,即使他的雙腳健全,他也會開始用左腳做絕大部分的工作。這就是父親一直很懷疑的一點,不過相當合理,不是嗎?   他鎖緊眉頭:恐怕你的邏輯運用在生理學上頭未必行得通,佩辛斯。我的心往下沉,如果這一點被推翻,我整個推理的架構就會隨之崩潰。不過,他又說,從你前面所說的故事裡,另一個事實大有幫助,那就是,阿倫.得奧在右手癱瘓的同時,他的右眼也失明了。   這件事有什麼幫助呢?父親困惑地問。   影響大得很,巡官。幾年前我剛好有機會請教過一位這方面的權威人士,你還記得布倫克一案中,右撇子和左撇子的問題有多麼重要吧?   父親點點頭:那位權威人士告訴我,右邊傾向和左邊傾向的理論,在醫學專業領域中,現在被廣泛接受的是視覺理論。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說,視覺理論主張,在幼年時期,所有隨意的運動都仰賴視覺。他還告訴我,像視覺、手、腳、說、寫相關的神經衝動,都源自於腦中同樣一塊區域我忘了準確的名稱了。視覺由兩個眼睛構成,但每個眼睛本身自成一個單位,且每個眼睛的映像所造成的意識,是完全分離、區隔的。其中一隻眼睛就像槍的準星一樣,具有瞄準的作用,至於用哪個眼睛瞄準,就看你是右撇子或左撇子。如果作為準星的那隻眼睛失明,瞄準的機能就會轉到到另外一隻眼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慢吞吞地說,換言之,右撇子會用右眼瞄準;而如果他的右眼失明只剩下左眼,瞄準的機能就會轉移過去,而且會影響他的生理活動,使他變成一個左撇子?   大致上沒錯。當然,據我所知,習慣的因素也要考慮在內。不過得奧使用左眼已經有十年了,左手也是一樣。如此一來,我相當確定,基於習慣和神經的影響,他也已經變成慣用左腳了。   吁!我說,我真是太走運了!從錯誤的事實導出正確的答案如果過去十年阿倫.得奧果真是慣用左腳和左手的話,根據的凶殺案現場的證據,就出現了一個重大的矛盾。   你剛剛說過了,雷恩先生鼓勵地說,凶手一定是左撇子,這和得奧相當吻合。那麼你所謂的重大矛盾到底是什麼。   我顫抖著手點燃香菸,我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得出這一點。之前在敘述案情的時候,我曾經提到壁爐的灰燼中有一個腳印右腳的腳印。從其他的證據推測而知,有人燒了些東西,然後用腳踩熄餘焰,這就解釋了那個右腳腳印的由來。而踩熄餘焰這一點誰敢否認的話我就扯光他的頭髮踩熄餘焰純粹是一種不自覺的行為。   這一點毋庸置疑。   如果你要踩什麼,你會用慣用的那隻腳去踩。噢,我承認,有時候因為站的位置不太方便,所以即使你一向慣用右腳,也可能會用左腳去踩,不過這不適用於壁爐前踩熄餘焰的那個人。因為就像我前面說過的,我們在壁爐前面的地毯上發現了一個左腳印子,正好就在前面所說壁爐那堆灰燼的正前方。這就表示燒紙的人所站的位置可以自由運用兩腳,不會有任何不方便,那麼他是用哪隻腳踩餘焰?右腳!所以他是慣用右腳的人,依此類推,一定也是慣用右手了!   父親困惑地悶哼了一兩聲,老紳士嘆口氣問道:這一切又導出什麼矛盾的結果呢?   導出這個:凶手用左手持刀,但踩熄餘焰的卻是個右撇子。也就是說,可能有兩個人涉案,行凶殺害參議員的是左撇子,而右撇子則燒掉那張紙並用腳踩熄。   這麼一來,其中又有什麼不對呢,親愛的?老紳士柔聲道,如你所說,有兩人涉案,那又怎麼樣?   我瞪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   他咧開嘴笑了,認真什麼?   當然,你在開玩笑!讓我說下去,這個結論對阿倫.得奧有什麼影響?我想,無論得奧和這樁命案有什麼關係,他絕對不是燒紙並踩熄餘焰的那個人。因為就我們剛剛推論出來的結果,他應該會用左腳去踩,而現場發現的證據卻是右腳印。   好極了。   現在,那張紙是什麼時候燒的?桌上的那疊便箋是剛拆封的,只用掉了兩張。佛西特參議員致命傷口所噴出來的血濺得書桌上到處都是,在吸墨紙上有一個直角形狀的血跡,那個直角形狀是一疊放在吸墨紙上面的便箋所留下的。可是,當我們發現時,現場那疊便箋最上頭的紙卻是乾淨的上頭沒有血跡。這怎麼可能呢?如果參議員遇害時,那張紙在最上頭,就一定會沾到血跡,因為下頭的吸墨紙都沾到血了。由此可以推斷,參議員傷口的血大量噴出時,那張紙一定不是放在最上頭。換句話說,有另一張沾滿了血的紙,原先是在最上頭的,後來被撕掉,留下的是我們所看到的那張潔白的紙。   沒錯。   那兩張用掉的便箋,之前我們已經說明了其中一張的下落:放在寄給芬妮.凱瑟的信封裡,而且一定是佛西特遇害前自己寫好的。那麼唯一不見的那張便箋就是在壁爐裡燒毀的那張,父親已經親自證明過,是從桌上那疊便箋撕下來的一定被撕掉了,而沾了血跡的便箋也不見了。   但如果這張不見的便箋上頭沾了血跡,那麼一定是在謀殺之後才被撕掉的,因為便箋最上頭那張應該有血跡才對。而且,這張便箋在謀殺之後還被燒掉了,然後餘焰也被踩熄了。誰燒的,凶手和燒紙的是同一個人嗎?如果凶手就是燒紙並踩熄餘焰的人,那麼我已經證明,得奧不可能是燒紙並踩熄餘焰的人,於是他也就不是凶手!   等一下!老紳士輕輕喊著,佩辛斯,不要推演得太快。你假設凶手和踩熄餘焰的是同一個人,可是你能證明嗎?你應該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   噢,老天!父親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地瞪著自己的腳。   證明,當然沒問題!像你所說的,假設凶手和踩熄餘焰的是兩個不同的人,根據布爾醫生所說,命案是在十點二十分發生的。而卡邁克爾從九點四十五分到十點三十分為止,都一直在房子外頭監視,這段時間他只看到一個人進入房子,而且離開的是同一個人。此外,警察全面搜查過那幢房子,沒發現有人藏匿。而且從卡邁克爾發現屍體到警察到達這段期間,沒有人離開過房子,除了卡邁克爾監視的那道上也不可能從別的出口離開,因為其他的門和窗戶都從裡面鎖上了父親又再度嘆氣。可是這太棒了,雷恩先生!因為這代表涉案的不是兩個人,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因此,只有一個人在書房幹下這樁謀殺案,並燒毀那封信然後踩熄餘焰。可是阿倫.得奧,前面說明過了。不可能是踩熄餘焰的人,所以阿倫.得奧也不可能是凶手。   因此,阿倫.得奧就像我十年前一樣純潔。   我停下喘口氣,覺得很得意,可是也有點累了。   雷恩先生看起來有點哀傷,巡官,現在我才明白,我已經成了社會上的無用之人了。你生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福爾摩斯,而我為這個世界所貢獻的小小功能都已經被取代了。親愛的,真是聰明絕頂的分析,你的推論到目前為止,完全正確無誤。   天哪,父親跳起來喊著,你該不會是說,你還有更多的推論吧?   多得很呢,巡官,而且重要多了。   你的意思是,我急切地說,我並沒找出應有的結論?當然,結論是如果得奧是無辜的話,那一定有人故意陷害他。   接下來?   由於得奧的殘疾,陷害他的人是個右撇子。他故意用左手行凶,以吻合得奧是凶手的特徵。可是他下意識地用右腳踩熄餘焰,顯示他其實是右撇子。   唔,我不是指這個。親愛的,你可能是太急了,或者是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因素,以至於引出更驚人的推論。   父親舉起雙手一副投降狀,至於我,我只能謙恭地說,然後呢?   雷恩先生眼光銳利地看了我一眼,我們目光交會,然後他笑了,那麼你也懂了,呃?   他陷入沉思,我把玩著一片青草,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注意!父親喊道,我也來考考你們,剛剛才想到的。好,佩蒂,你來回答。見鬼,怎麼能確定在地毯留下腳印的和踩熄餘焰的是同一個人?我知道應該是同一個人,可是如果你無法證明,要命,那你那套完美理論怎麼辦?   佩辛斯,告訴他吧。雷恩先生柔聲道。   我嘆了口氣,可憐的老爸!你一定被搞糊塗了。我剛剛不是證明只有一個人涉案嗎?我不是問過卡邁克爾他有沒有走過壁爐前面的地毯,而他說沒有嗎?另外,休謨不是告訴過我們,腳印不是佛西特參議員的嗎?然後,除了凶手兼燒紙的兼踩熄餘焰的人之外,還會有誰留下那個腳印呢?   好吧,好吧!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雷恩先生眉毛一抬,親愛的巡官,這不是很明顯了嗎?   什麼很明顯?   當然要開始行動。你必須馬上回里茲市去看得奧。   我皺起眉,實在缺乏興趣。至於父親,他完全茫然了。   去看得奧?這又是幹什麼?那個可憐的笨蛋只會弄得我緊張兮兮。   可是這件事再重要不過了,巡官。雷恩先生迅速從圓丘上站起來,棉袍滑到肩上,你必須在審判之前去見得奧他好像認真思索著什麼,剎那間眼睛一亮,蒼天明鑒,巡官,考慮再三之後,我相信我會樂於加入你們的行列!你想還有我插手的餘地嗎?或者,你的朋友約翰.休謨會把我趕出里茲市嗎?   我大叫:太好了!父親看起來也樂壞了,實在是太棒了,當然佩蒂很不錯,我不敢挑剔什麼。但是,如果你他媽親自出馬,那我就放心多了。   可是你為什麼想見得奧?我問。   親愛的佩辛斯,我們已經從某些事實建立起一個完美的理論,現在,雷恩先生伸出裸露的臂膀,越過父親肩頭握住我的手,我們要停止推理,開始進行一些實驗,不過在此之前,他面露憂色,我們還是迷失在森林之中。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離謎底還早得很,老紳士平靜地說,就像一星期之前一樣,我們還不知道殺害佛西特參議員的凶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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