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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解圍之神降臨

Z之悲劇 艾勒里.昆恩 8816 2023-02-05
  在重新思索這樁命案時,有一件事我認為很重要,就是被害人兄弟的神祕缺席。在我看來,休謨實在是太過疏忽,沒把佛西特醫生的消失當回事兒。我之前已經針對這位狡猾的紳士擬妥一套行動計劃。他的遲遲不出現,不但引起我的興趣,更激怒了我。   或許我是想得太多了,就算佛西特醫生最後終於出現,想必檢察官也不會過分追究他過去幾天的行蹤。不過我還是覺得,對任何人都不能太大意。不久後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我便完全同意父親的說法:伊萊修.克萊對他的懷疑或許是不無道理的。   直到星期一晚上,也就是我們訊問過阿倫.得奧兩天之後,佛西特醫生終於出現了。星期一白天平靜的過去了,父親很喪氣地告訴老克萊先生,他打算要放棄這個案子了,所有的線索都通向死胡同,沒有任何文件或記錄可以證明佛西特醫生有罪,調查到最後,還是找不到他的罪證。

  星期一吃午餐的時候,我們從伊萊修.克萊口中首次得知佛西特醫生回來的消息。   我的合夥人回來了,他屏住氣宣布,今天早上出現的。   什麼!父親大聲吼著,那個大猩猩凱尼恩或休謨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久之前。這也就是我趕回家吃午飯的原因,佛西特從城裡打電話給我。   他說什麼?他是怎麼得到消息的?他都去了哪兒?   克萊一臉疲倦的笑容,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好像很沮喪。他告訴我他從休謨的辦公室給我打電話。   我想見見這個傢伙,父親皺眉道,他現在人呢?   你很快就有機會了。他晚上要過來找我商量事情。我沒告訴他關於你的經歷,不過我提到你正在這兒做客。   晚飯之後沒多久,主角佛西特醫生來訪,他乘坐的那輛豪華轎車,被父親挖苦為民脂民膏,開車的司機長相很嚇人,一望即知是拳師出身,耳朵和鼻子都被打扁了。我毫不懷疑,他不單是司機,還兼任老板的保鏢。

  佛西特個子很高,膚色蒼白,容貌酷似他死去的兄弟。不同的是有一口健康的黃牙齒,笑起來像馬,還有一簇修理齊整的黑色短鬚,身上透著菸草和消毒水的味道一種有趣卻惱人的政客醫生氣味,倒是無法增加他的魅力。我想他比他的參議員兄弟年長,後來知道這個猜測沒錯。他有種很明顯令人討厭的氣質,我想這一型的人很可能成為小城裡的權謀政客。那種不愉快的印象,不禁令我想起反對派政黨領袖魯弗斯.科頓,我真替提耳登郡的善良百姓感到難過,夾在錘子和鐵砧之間飽受錘打的日子,絕對不會讓人羨慕。   伊萊修.克萊向我們介紹時,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於是我馬上就確定了一件事:就算把全世界的黃金送給我,我也不敢跟這個紳士醫生獨處。他有一個噁心的習慣,老喜歡用舌尖舔著唇角,根據我過去跟一些討厭鬼打交道的經驗,這是男人有心懷不軌的絕對標記。而且佛西特醫生是那種連最精明的女人都難以駕馭的男人,他會毫無顧忌地占盡各種便宜。

  我告訴自己:佩辛斯.薩姆,小心點,改變計劃吧。   他的眼睛盯著我像X光一般掃描完畢後,轉身又擺出一副受難家屬的震驚表情。他看起來很憔悴,克萊先生向他介紹父親是薩姆先生,沒有多說些什麼,那一剎那他眼光閃了一下,我感覺他似乎對父親頗有疑慮,不過有我在場,一定讓他放心不少。介紹過後,他大部分時間都朝著他的合夥人說話。   我和凱尼恩、休謨共度了最可怕的一天,他說,撫了撫唇下的短鬚,克萊,你不明白這件事對我的打擊有多大。謀殺!天哪,為什麼,太野蠻了   那當然,克萊低語道,你一直到今天早晨回來後,才知道這件事嗎?   我什麼也不知道,上星期離開前,我應該先告訴你要去哪兒的,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這幾天我遠離文明世界,連報紙都沒看,真是無法想像這個叫得奧的為什麼,他一定是瘋了!

  那麼你不認識他了?父親漫不經心地問道。   當然不認識,我從來沒見過他。休謨把那封在喬爾書桌裡找到的信拿給我看了喔不他迅速咬著嘴,眼神像閃電般四處逡巡,看來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我是說,那封信是在二樓喬爾臥房的保險箱裡發現的。我嚇壞了,勒索!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我敢說,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錯誤。   那麼他也認識芬妮.凱瑟了!我心想,那封信他一心想的,不是得奧用鉛筆鬼畫符寫的勒索信,而是他弟弟寫給醜老太婆的那張字條。現在我覺得,他的激動不完全是裝出來的了。當然,他說話的口氣很虛偽,不過聽得出心裡的確在為某件事苦惱。他被一個鬼影子纏上了,看起來就像他正坐在達摩克利斯的懸劍下,並且眼睜睜看著那根繫劍的頭髮就快斷了。

  你一定非常難過,佛西特醫生,我柔聲道,我可以想像你的感受,謀殺我輕輕打了個寒戰,他的眼光轉移到我身上,再度審視著我,充滿了個人興趣。而且他又舔起嘴唇來了,極像通俗劇裡留著小鬍子的壞蛋。   謝謝你,親愛的。他語調低沉地說。   父親仍不死心,這個得奧,他皺眉道,手上一定有你兄弟的什麼把柄。   看來那個鬼影子又回來了,佛西特忘記了我的存在。不難看出,那個鬼影子就是關在拘留所裡那個皮包骨的囚犯。芬妮.凱瑟當然也牽涉其中,但佛西特醫生為什麼那麼怕得奧?那個可憐蟲到底擁有什麼支配他們的力量?   休謨很積極。克萊說,細眼睛研究著手上的雪茄。   佛西特手一揮,把檢察官的話題岔到一邊,噢,是啊,當然。休謨倒是沒惹我煩心,他只是政治理念有點小偏差罷了。這種人真是惡劣,利用別人的悲劇作為自己政治上的資本。好像是報紙上說的吧他利用我弟弟的謀殺案,以增加他政治上的優勢,選票對他來說比謀殺還重要不過這沒什麼,沒什麼,重要的是這件駭人的罪行。

  休謨似乎認為凶手就是得奧,父親貿然開口,聽起來好像只是引述外界的流言似的。   醫生瞪著父親,當然!難道不是他殺的嗎?   父親聳聳肩,據說是這樣,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好像城裡也有些居民認為,得奧那個傻瓜是被設計陷害的。   原來如此。他又咬住唇,鎖緊眉頭,我倒是沒想過。當然,你知道,我堅持正義必須得到伸張,但同時我們也不能單靠個人的直覺妨礙正義。我覺得他的聲音簡直像在尖叫,語氣做作得活像口齒伶俐的木偶戲大師。他又說:我會研究一下。告訴休謨   我有一大堆問題幾乎衝口而出,但父親的眼神阻止了我,我只好聽命,乖乖站在一邊。   那麼,佛西特醫生站了起來,克萊先生,請容我告退。還有你,薩姆小姐,他眼神依戀地望著我,我希望能有幸再與你單獨見面他低語著,然後捏捏我的手,不斷撫著我的手指,你明白吧。然後又大聲說,真是可怕的打擊,我得回去了,還有很多瑣碎的事情我明天早上會去礦場,克萊,我們到時候再談吧。

  他的車子開走之後,伊萊修.克萊問父親,好啦,巡官,你覺得我的合夥人如何?   我看他是個騙子。   克萊嘆口氣,我原希望自己的懷疑只是多慮。真奇怪,他今天晚上跑來幹什麼,之前他在電話裡明明說,要過來找我商量事情的,現在又說明天再談。   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父親迅速地說,因為他聽到了一些風聲大概是休謨告訴他的吧他知道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克萊喃喃道。   沒錯,他來這兒就是想先探探我的底,或許只是出於懷疑吧。   真糟糕,巡官。   父親憂心地說,恐怕非常不妙,我打心底不喜歡這個傢伙,一點都不喜歡。   當天晚上,我夢到一群可怕的怪物爬上我的床,而且每一個剛好都有修理齊整的短鬚和馬一般的眼神。所幸天亮醒來只是一場夢。

  早餐之後,父親和我立刻出發,前往城裡檢察官的辦公室。   老實告訴我,父親不等休謨打招呼,就朝著休謨吼起來,你昨天是不是向佛西特那傢伙打小報告,把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告訴他?   休謨兩眼一瞪,我?當然沒有,怎麼了,他知道你的來頭嗎?   聽著,那傢伙什麼都知道,他昨天晚上去找克萊。從他對我的態度,一定是知道我的身分了。   唔,我看大概是凱尼恩洩漏的。   他是佛西特的眼線,對不對?   檢察官聳聳肩,我們這種天天依照法律辦事的人,即使是私下聊天,也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不過你可以有自己的結論,巡官。   父親,別這麼凶嘛,我甜甜地說,休謨先生,昨天這兒發生了什麼事,你不反對透露一點內情吧?

  沒什麼事,薩姆小姐,佛西特聲稱,他弟弟被謀殺讓他感到震驚,他什麼都不知道,諸如此類的,對我們的調查一點幫助都沒有。   他有沒有交代這個週末去了哪兒?   沒有,我也沒追問。   我瞟了父親一眼,巡官,大概是跟哪個女人混在一起吧?   噓,佩蒂!   我們開會討論過,有不少爭執,休謨臉色冷酷地說,我已經派人盯牢他。他昨天和他那幫該死的騙子政客們偷偷開了個會。我敢說,他們正在計劃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佛西特參議員一死,他們得趕快彌補這件事造成的損害。   父親揮揮手,抱歉,休謨,我對你們之間的政治糾紛沒興趣。我想問的是,他知道關於那個木盒子的事嗎?   他說不知道?   他見過得奧了嗎?

  休謨沉默了幾秒鐘。是的,而且很有意思,喔不,他趕快修正,這次見面並沒有降低我們起訴得奧的決心,事實上,反而使他的嫌疑更重了。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帶佛西特醫生到拘留所去看得奧。   然後呢?   然後,無論我們可敬的醫生怎麼說,他實際上認識得奧。他一拳捶在書桌上,我非常確定,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鬼,該死,看起來一定是串通好了保持沉默。我強烈地感覺到,如果他們對某件事保持沉默,對雙方都有利。   我不懂,休謨先生,我喃喃道,你這些話好抽象。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一般來說,我不太注意這種事的,可是佛西特憎恨得奧不光是認識他,而且恨他,甚至,佛西特還怕他至於得奧,我相信這次和醫生的短暫會面給了他一點希望。很怪吧?不過他的確變得很振奮。   這一點,父親粗暴地說,我倒是沒想到。對了,布爾醫生的驗屍報告有什麼新發展嗎?   沒有進一步的發現,跟謀殺那一夜的判斷一樣。   這幾天芬妮.凱瑟怎樣了?   你有興趣嗎?   我他媽當然有興趣,那個女人一定知道什麼內情。   這個嘛,休謨向後一靠,我對芬妮有我的想法,她保持沉默未必能使她置身事外。不過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可以給她一個意外。   你要追查參議員的那封信?   或許吧。   去追吧,小夥子,或許有一天,你會成為美國總統哩。   他站起身,走吧,佩蒂。   還有個問題,我慢吞吞地說,休謨雙手交握枕在頭後面,眼帶笑意地看著我。我問:休謨先生,關於行凶的細節,你們都檢查過了嗎?   薩姆小姐,你的意思是什麼?   比方,我說,壁爐前面的那個腳印,是否和參議員的鞋子或拖鞋對比過?   噢,是的!那不是參議員的腳印,拖鞋不符合太寬了,也比他平常穿的鞋子大。   我鬆了一口氣,那麼得奧呢,你檢查過得奧的鞋子嗎?   休謨聳聳肩,親愛的薩姆小姐,一切都檢查過了,別忘了,那個腳印不清楚。應該就是得奧的鞋子。   我戴上手套,爸,趁我跟人家吵起來之前趕快走吧。休謨先生,如果阿倫.得奧真的留下了那兩個腳印一個在地毯上、一個在壁爐裡我就願意站在大馬路上,當街吃掉你的帽子。   現在回頭去看阿倫.得奧這個奇怪的案子,我發現大致上可以分成三個發展階段。雖然在那個時候,我無法確知未來會走向什麼方向,也沒敢抱著希望,但其實我們已經朝向第一階段的終點急速邁進了。   回顧當時的狀況,事態的發展也不能說完全出乎意外。事實上,潛意識裡,我已經相當有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些突發情況。   在死者書房聚集的那一夜,我曾打算詢問父親有關卡邁克爾的事。前面提到過,當卡邁克爾第一次踏入書房時,父親驚訝不已的神情被我看在眼裡,同時從卡邁克爾的反應,我也很確定他認出父親來了。我也不明白自己後來為什麼沒再向父親追問,或許是一連串的刺激事件,讓我分了心吧。但現在我明白,卡邁克爾的真實身分在父親心中一開始就很重要,他就像是藏一隻王牌在手上,要等到最佳時機才肯亮牌   數日之後,當案情陷入膠著混亂狀態,一切似乎都變得絕望,卡邁克爾的影子忽然又回到我眼前了。當時傑里米正在痴痴地看著我的腳我記得我當時正和他一起坐在門廊上,他握著我的腳踝,用一些空洞的字眼,狂熱地讚美我的腳踝多麼細緻玲瓏父親則在伊萊修.克萊的書房裡接電話,他興奮之極地衝上門廊,把我從傑里米的夢話中拉回來。   佩蒂,他附在我耳邊悄聲道,太漂亮了!我剛剛接到卡邁克爾打來的電話!   然後我忽然想起關於卡邁克爾的種種問題,天哪!我正打算問你呢,他到底是誰?   現在沒時間了,我馬上要到里茲市外去和他碰面,他約我在公路邊的小旅館會面。你趕快去換衣服吧。   父親編了個可笑的理由大概說什麼他接到一個老朋友的電話向克萊家借了一輛汽車,帶著我一起出發。我們好幾次走錯了路,兩人都因為好奇而興奮異常,最後終於找到約定的地點。   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父親停好車子,那個卡邁克爾是個政府密探。   我瞪大了眼睛,喔,上帝啊,這太意外了,不是調查局嗎?   父親低笑道,華盛頓司法局管轄下的聯邦密探。好久以前我見過他幾次面,他是局裡最頂尖的幹才之一,那天他一走進佛西特的書房,我就認出他來了,不過我不想暴露他的身分。我想,既然他冒充祕書,就一定不會希望我拆穿。   那個小旅館遠離高速公路幹道,相當安靜,一大早沒什麼客人。父親處理得相當聰明,他要了一個私人的用餐室,從旅館老板臉上一副很了解的曖昧笑容,顯然是把我們當成一對經常避人耳目、尋找刺激的熱情美國情侶了一個灰髮老頭,和年輕得夠當他女兒的女孩結伴而來,人家這麼想也是難免的,美國家庭的生活就是如此。   我們被帶到房間,父親笑了起來,不,佩蒂,我不打算尋找刺激。然後門開了,卡邁克爾安靜地走進來。他鎖上門,沒多久服務生來敲門,父親吼道:滾開。引得外頭那個老練的服務生輕聲竊笑。   他們高興地緊緊握手,然後卡邁克爾向我一躬身,從你的表情看得出來,薩姆小姐,你這位老爸爸已經把我的身分告訴你了。   你就是隸屬於皇家騎兵隊的卡邁克爾我的意思是,調查局的,我喊著,好刺激,我還以為,像您這樣的人,只有在偵探小說裡才找得到呢。   我們確實存在,他憂慮地說,不過我們不像偵探小說裡的小夥子那麼逍遙愉快。巡官,我在趕時間,只能偷溜出來一小時。他的舉止出現一種新的力量:自信,而且帶著濃厚的危險性。我性格中的浪漫面又開始作祟了,看著他粗壯的體型和平凡的臉孔,我不禁嘆了口氣,要是他能有傑里米.克萊的外形,那該有多好!   你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聯絡?父親問,我等你的電話都等得快急死了。   沒辦法,他像動物一樣在房裡踱來踱去,步伐寂靜無聲,我一直受到監視,一開始我懷疑是芬妮.凱瑟在探我的底,接著是佛西特醫生。我的身分還沒被拆穿,不過也快了。巡官,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暴露身分現在,請聽我說。   我很好奇他會說些什麼。   開始吧。父親粗聲道。   卡邁克爾語氣平靜地說明,他追蹤佛西特參議員和提耳登郡的腐敗政治黨派,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涉嫌逃稅漏稅。   他費盡心思,繞了一大圈才打進這個集團的核心,成為佛西特參議員的祕書從他的話可以推測,他的前任就是過於急躁才功敗垂成他非常仔細地,一點一滴收集佛西特同黨逃稅的證據。   艾拉也包括在內吧?父親問。   他最難纏,精得很。   參議員寫給芬妮.凱瑟那封信中,提到的C就是卡邁克爾,他從屋外接線竊聽電話,不過後來被發現。從謀殺案發生以來,他就一直保持低姿態。   卡邁克爾先生,芬妮.凱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我問。   提耳登郡每一樁骯髒事兒她都沾手。她和佛西特那幫人攜手合作他們保護她,然後她把好處分給他們一大塊。休謨應該很快就會全部挖出來,這幫惡棍到時候就等著報應了。   至於佛西特醫生,卡邁克爾形容他為八爪章魚,是藏在他弟弟後頭的首腦人物。他透過無辜的伊萊休.克萊,以他投資的副業為渠道貪汙受賄。卡邁克爾提供了豐富的情報,詳細說明郡內和里茲市是如何在克萊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克萊的公司簽下非法的大理石契約。父親也都詳細記下。   不過我來這兒,聯邦密探簡短有力地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趁我現在還能假借整理參議員的遺物待在佛西特家,有些關於他的事情我最好先告訴你關於這件謀殺案,我手上的情報可能相當有意思!   父親和我都跳了起來,你知道是誰幹的?我叫道。   不。不過我在調查中發現了一些事情,如果告訴休謨的話,我就勢必要交代消息的來源,以及我真正的身分,而我不希望這樣。   我坐直了身子,卡邁克爾手中所掌握的,會是我不斷尋求的那個最重要的關鍵性細節嗎?   我已經觀察參議員好幾個月了。謀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他把我遣走後,我不禁起了疑心,覺得不太對勁,就決定留下來,看看會有什麼情況發生。我躲在門廊外頭走道旁的灌木叢後,當時是九點四十五分,接下來十五分鐘裡,都沒有人來訪。   等一下,卡邁克爾先生,我激動地喊起來,到十點的這十五分鐘裡,你一直都看著前門嗎?   何止,一直到十點半回到房子裡之前,這段時間我都盯著前門。不過先讓我講完吧。   我簡直要大聲尖叫:勝利!   他接著說,十點的時候,一位眼睛以下蒙著的男子快步通過走道,上了臺階,按了大門的門鈴。卡邁克爾從毛玻璃上看到佛西特映照的側影,顯然參議員認得這個人,接下來沒有其他人走進房裡。到了十點二十五分,同樣的那個蒙面男子獨自離去。卡邁克爾等了五分鐘,愈來愈疑心,就在十點三十分進入房子,才發現參議員死在書桌後面。不幸的是,卡邁克爾無法詳細描述那位訪客的外貌,他眼睛以下的臉都蒙了起來,房子外頭又是一片漆黑。沒錯,想當然,那可能是阿倫.得奧。   我不耐煩地打消這個念頭。時間,時間!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卡邁克爾先生,我急忙說,你是否非常確定,從你離開房子到重新回去這段期間,都一直看著前門,而且除了那個蒙面男子外,沒有其他的人進去過?   他似乎有點受到傷害:親愛的薩姆小姐,如果不確定的話,我剛剛就不會這麼說了。   那進去和出來的是同一個人嗎?   絕對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只差一個點,我的推論就完整了。當你進入書房,發現參議員死了,你去過壁爐前面嗎?   沒有。   我們相互保證不把今天見面的事說出去,便分手了。   回克萊家的一路上,我的嘴發乾,整個推理完美無缺,又簡單無比得幾乎令我害怕藉著儀表板透出來的光,我看著父親,他咬著牙,眼睛滿是苦惱之色。   爸我柔聲道,我搞懂了。   啊?   我可以證明阿倫.得奧是無辜的了。   方向盤猛烈一扭,父親低低詛咒著,奮力把車子重新導正,你又來了!難道你的意思是,光憑剛剛卡邁克爾說的事情,就足以證明得奧的無辜?   不,只是他說的,補足了整個推理最後的一小塊空白。整件事清晰得像顆鑽石。   有好一陣子,他陷入沉默,然後開口:證據呢?   我搖搖頭,這一點從一開始就困擾我,沒有任何可以帶上法庭的證據。我擔心地說。   他咕噥道,你先說給我聽聽吧,佩蒂。   車外的風呼嘯著吹過我們的耳際,我認真地說了十分鐘,父親一直靜靜聽著,直到我說完了,他才點點頭。   聽起來很不錯,他喃喃道,聽起來好極了。該死,真像老哲瑞在高談闊論他的推理奇蹟,不過   我很失望,看得出可憐的老爸飽受猶豫的煎熬。   好吧,他長嘆一聲,對我來說太難了,我的佩蒂好女兒,我承認我沒資格下判斷,特別是有一點,我不是很同意。佩蒂,他雙手緊握方向盤,看來我們得有個小旅行了。   我驚恐道,爸!不會是現在吧?   他笑了起來,明天一早。我們最好跑一趟,去跟那個老禿鷹談談。   爸!拜託講清楚,要去看誰?   當然是雷恩。小丫頭,如果你的理論中有什麼錯誤的話,他會挑出來的。反正我是沒轍了。   於是我們著手安排。次日早晨,父親在不透露消息來源的情況下,把佛西特醫生種種陰謀的真相告訴了伊萊休.克萊,並勸他在我們回來之前,先不要採取任何行動。   然後我們便啟程離開,當然不敢抱著太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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