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
雷探員把車停在卡利市的酒店門口。風雪很大,雪花都飛濺到擋風玻璃上。他看到酒店裏並不太亮的時候,瞇了瞇眼睛。也許是天氣的關係,使大家都窩在家裏吧。不過這也無所謂,他可以和酒保多談些。老天保佑酒保是一個愛講話的傢伙。
他下了車。不是蓋的,外面真冷。這種天氣最糟糕。待會兒要釘派史提的車可就難了。街上的車一定很少,一看就看出來哪輛車是在跟蹤。
他推開酒店的門,裏面很暖,飄來一陣啤酒和食物味。他把眼上的雪花掠開,瞄了一下吧檯,那裏只坐了四個人,他蹣跚地走上前去,點了杯啤酒。
他邊喝酒,眼睛邊到處看著。兩個客人在看電視上的曲棍球比賽。一個衣冠整齊、戴付眼鏡的主管級客人正在喝一杯馬丁尼,他接觸到雷探員的目光。你說,在這種差勁的夜晚,開車開個十哩,倒不如叫計程車妥當吧?他自己考慮了一下,尤其又喝醉了,他補充道。
你說的對,先生,雷探員熱心地回答。我開車開了大老遠,這些路簡直不是人開的,說完,他吞了一大口啤酒。
酒保正在擦杯子。你是路經此地嗎?
對,順便看看我的老朋友,魯特,聽說這種時候他通常都在這裏。
沒錯,他每天晚上都來,酒保說,但是你運氣不好。他昨晚沒來,是因為他要帶他太太去慶祝週年紀念,吃晚飯看電影,我們以為他會先送她回家,再來這裏喝杯睡前酒,但是他沒來。更奇怪的是,他今天晚上也沒來,一定是他太太給他顏色瞧了。要是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們又有好聽的了。
另一個酒客抬起頭來,左耳聽進去,右耳就出來了,他說,誰要聽這種窩囊事?
雷探員笑了,酒店本來就是大家訴苦的地方嘛!
看曲棍球的兩個人關上電視,真難看,其中一個說。
無聊,另一個同意道。
這是魯特的朋友,酒保用頭指指雷探員。
我叫華金,高個兒說。
我叫彼特,雷探員捏造了一個名字。
我叫喬治,另一個較肥胖的人主動說,彼特,你做的是什麼事?
我是修水管的,要去紐約拿一些樣本。對了,我請大家喝杯啤酒怎麼棣?
過了一個小時。雷探員知道了不少事,華金和喬治是推銷員,亞特修理汽車,光頭的主管叫艾倫,在廣告公司服務。
今天晚上有幾個常客沒有來,例如費里尼和布蘭。查理通常也會進來逛逛,但是最近正忙著和他太太排演新戲,所以沒空。
艾倫叫的計程車來了。華金載喬治一程,他們付了賬。亞特起身要走。酒保揮了揮手。這杯算我請客,他說,我們會想念你的。
對,華金說,祝你好運,亞特。別忘了寫信給我們。
謝了,如果在外面混不好,我還會再回來的,可能在蕭爾那裏做事,他老要我去他那裏。
當然,因為你是個好技工啊,華金說。
你要去哪裏?雷探員問。
羅德島。
可惜你沒辦法和魯特道別,喬治說。
亞特笑了,羅德島又不是亞利桑那州,他說。我會回來的。最好回家睡點覺了,明天一早就要動身。
艾倫步伐不穩地走到門口。亞利桑那,他說,那裏什麼也沒有。四個人一起出去,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雷探員望著亞特的背後。那個亞特,他是魯特的好朋友嗎?
酒保搖搖頭,不是,只要誰願意聽魯特發牢騷,誰就是他的朋友,你應該知道的。大概是魯特的老婆一天到晚在他耳邊嘮叨,所以他一到這裏,就在每一個人的耳邊訴苦。
原來如此。雷探員把他的杯子推過去,你也喝一杯吧。
平常這裏忙的時候,我自己很少喝。不過今天人少,情緒又不好,我想每個人都不太好過吧。你知道,湯家的那個孩子,他母親住得離我家很近。
雷探員瞇著眼睛,兇手的下場往往是這樣的,他說。
酒保搖搖頭。我們都無法想像那孩子會殺人。不過人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兇手的表面都是很正常的。
我想也是這樣。
你知道魯特夫婦的女主人被謀殺了?
我知道。
他們很難過。他老婆替派家做了很多年事。魯特說派家的小孩到現在還是常哭,常做惡夢。
這真是太不好了,雷探員說。
魯特夫婦一直很想去佛羅里達,但是他們不放心那小孩,派先生又不再娶。魯特說,派先生最近交了一個很漂亮的女作家。她昨天晚上就要去他們家。
是嗎?
嗯。小孩對她很冷漠,也許是怕她做他的後母。小孩子都怕這樣的。
大概是吧。
派先生是事件雜誌的編輯,你知道那是幾年前才辦的新雜誌,他的錢都軋在裏面了,這也算是一種抵押,不過最近的情況很不錯,我看我該打烊了。這種天氣八成不會有人來,還要喝一杯嗎?雷探員想了一會兒,他需要更多的資料,而且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他放下杯子,拿出皮夾,掏出證件,聯邦調查局,他說。
一小時後他回到派家。他和泰勒商量過後,就在小室裏打電話回紐約總部。泰勒的判斷沒錯,魯特是個大嘴巴。酒店裏的人都知道昨日晚上他和魯特太太要出去,知道派先生要開會以及麥莎小姐要來。酒保給了我一份酒店常客的名單。今天晚上有幾個人去了。看來都沒問題。你可以調查查理,他和他太太在排戲,也許他們擅於模仿聲音。亞特明天搬到羅德島去,似乎沒什麼嫌疑。還有兩個推銷員華金和喬治不必浪費時間去調查他們。我把剩下的名字念出來
他念完名單以後,又補充道,還有一件事,魯特聽到派史提和會計說話,所以酒店的人都知道尼爾教育基金的事,其他還有什麼人知道,那只有天曉得了。好。我開始查卡式帶。你們找到約翰了嗎?
他掛上電話,沉思地走過客廳。泰勒和派史提正低聲地說話,派史提剛穿上外套,現在快午夜了,他該動身去赴狐狸的約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