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窺伺者

第19章 第十八章

  看起來很棒,艾碧,德賓愉快地說。   照起相不壞,她同意道。他們都在欣賞起居室內的聖誕樹。餐桌已經佈置妥當,供聖誕自助餐之用。   明天早上一定有不少記者來,她說。打聽一下大教堂的儀式是在什麼時間,我應該到那兒露個面。   她沒打算要讓任何人安寧片刻。自從總統說:我會宣佈她,艾碧就陷於持續的緊張中。   我是條件比較好的候選人,她說過十來遍。克蕾是來自自己的家鄉,那不是件好事。要是我們沒牽涉到那個該死的節目就好了。   它能對妳有幫助,他安慰她,雖然在內心中他跟艾碧一樣擔心。   德賓,要是我在一個候選人很多的地方競選公職,這個節目可能有幫助。不過我不相信總統會看了那個該死的東西之後,就跳起來說:我就選她。可是在他宣佈決定之前,一定會等著瞧有沒有負面的反應。

  他知道她的說法正確。別擔心。不管怎麼說,妳不可能再抽身,這個節目已經排定了。   她仔細選擇過聖誕的賓客,其中有兩名參議員,三名眾議員,一位大法官,還有潘魯德。我真希望金森穆沒到加州去,她說。   六點鐘左右,一切都準備就緒。艾碧還有一隻鵝在烤箱裏,準備第二天以冷盤的方式端出來,此刻屋內彌漫著濃郁的香氣。這使德賓憶起在讀中學時,鑽進桑家廚房的情景。那間廚房總是充滿各種美食燒烤的香氣。傅芳蘭實在是位很了不起的廚子,你不得不承認!   哦,我看我該上路了,艾碧。   很重要的約會,德賓?   不算太重要,賣漢堡的女招待已開始令他厭煩,到最後必然會完全厭煩。   明天早上再見,早點來接我。

  好的,參議員。希望妳睡得好,明天一定要看起來最漂亮才行。   德賓留艾碧繼續調整聖誕樹上的裝飾物,把它們掛得更直一些。他隨即回到自己的公寓,沐浴之後換上一條褲子,挑了一件運動裝上衣。那個賣漢堡的女孩已經說得十分明白,今天晚上她不打算做飯。他要帶她出去換換口味,然後回她公寓住一宿。   德賓不喜歡把錢耗在食物上尤其不在馬兒這麼有意思的時候。他繫上一條墨綠色的針織領帶,正對鏡打量自己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起。是艾碧打來的。   快出去替我弄一份國家鏡報,她發出命令。   鏡報?   你聽到了嗎,快出去弄回來。飛立剛打電話來,蘋果叉小姐和她漂亮母親都在頭版上。是誰挖到那張照片?是誰?

  德賓緊捏住話筒。崔白霞曾經到過蘋果叉的報社,桑傑明也打過電話給她。參議員,要是有人想暗中算計妳,我會把他們剁成絞肉。      白霞在三點半左右回到家,正想睡一個鐘頭的午覺。像往常一樣,前一天晚上為了掛畫站立過久,而且爬上爬下,結果她的腿再度遭殃。從理其蒙開車回來的路上,那股疼痛一直持續不斷。可是她才一進門就聽到電話鈴響。打來的是柴莉莉。   我真高興逮住妳,白霞。我一直為妳看守門戶。妳今晚有空嗎?   事實上由於猝不及防,白霞一時想不出合理的藉口。妳沒法輕易唬住靈媒,她心想。莉莉打斷她的話。別只會說忙。大使邀了一些人到他家吃聖誕夜大餐,我打電話告訴他我很想帶妳去。不管怎麼樣,妳現在也是他的鄰居。他非常高興要妳過去。

  這位八十來歲的退休大使可能是華盛頓最知名的資深政治家。世界政治領袖很少有來到華盛頓而不去拜訪他的。   我很高興去,白霞親切地說。謝謝妳想到我。   白霞掛斷電話就回樓上的臥房。大使的客人一定都很講究穿著。她決定穿著一套黑天鵝絨外出服,袖口鑲著黑貂皮。   她還有時間到澡盆裏泡一刻鐘,然後睡會午覺。   在她躺在浴缸裏的時候,忽然注意到牆角的灰棕色壁紙有些剝落,底下透出一點藍色。她伸出手去,把上層的壁紙撕開一大片。   這正是她記得的可愛的紫藍色。而且床上鋪著象牙色的緞子被單,她心想,我們的地板上鋪著藍色地毯。   她把身子擦乾,穿上一件絨布長衫。臥室裏比較涼,已經充滿傍晚的陰影。

  為了小心起見,在她睡前先把鬧鐘撥到四點半。   憤怒的聲音覆蓋在他頭上的毛毯很大的鬧聲另一個很大的鬧聲她赤腳靜悄悄地走下樓梯   持續不斷的鈴聲終於把她吵醒。她揉一揉前額,希望能憶起幻影一般的夢境。難道壁紙觸發了腦海中某些東西?唉,上帝,要是她沒撥鬧鐘就好了。   不過它已經愈來愈接近,她心想。事實真相每回都逼近一些   她緩慢起床,走到化粧間的繽紛世界去。她的臉顯得疲憊蒼白。一陣吱吱聲由走廊傳來,使她霍地扭過頭觀望,手也摀在胸口上。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房子老舊而已。   五點鐘時,柴莉莉撳響門鈴。她站在門口,銀白頭髮和玫瑰色的雙頰,看起來真像個精靈,她穿著一件秋霧牌的貂皮大衣,寬大的領子上別著一朵聖誕紅,看起來很有節慶的氣氛。

  我們有時間喝一杯雪利酒嗎?白霞問。   沒問題。莉莉望著門廊中細長的大理石桌子,和相配的大理石框鏡子。我向來喜歡這些家具,真高興見到它們回到原位。   妳都知道。白霞明白地說。那天晚上我就這麼想了。   她取一瓶雪利和一碟餅乾,放在吧枱旁的桌上。莉莉在起居室的門口停住腳步。嗯,她說,妳做得非常好。當然啦,時間已經那麼久了,不過我記得它就是這個樣子。那張上好的地毯,那張沙發,還有那些畫,她喃喃地說。難怪我覺得困擾,白霞,妳確定這樣做聰明嗎?   她們坐下來,白霞斟上雪利酒。我不知道它聰不聰明,可是我確實知道它很必要。   妳都記得多少?   片片段段,可是都連貫不起來。   我以前常常打電話到醫院問起妳的情況。那時候妳昏迷了好幾個月。後來妳就出院,據我們的瞭解,就算妳能醒過來,腦子也已經受到永久性傷害。後來妳的死訊就被傳出來。

  倫妮我母親的妹妹和她丈夫領養了我,我外婆不想讓這個事件永遠纏著我或者纏著他們。   那為什麼連名字也改了呢?   我猜叫凱莉是我父親的意思,因白霞原本是我外婆的名字。他們顯然認為既然姓都改了,乾脆把名字也改掉,就更不會引起別人疑心。   所以艾凱莉就變成崔白霞。妳希望在這裏找到什麼?莉莉啜一口雪利又把杯子放下。   白霞不安地站起來,走到鋼琴前面。像是一種反射動作,她朝琴鍵伸出手去,可是又立刻抽回來。   莉莉一直注規著她。   妳彈琴嗎?   只彈著玩玩。   妳母親經常彈琴,妳一定知道。   嗯,倫妮曾經跟我提起過她。妳知道嗎,本來我只想瞭解這裏發生過什麼事,後來才弄明白,自從我記得事情,就一直恨我父親,恨他這樣傷害我,恨他奪走我母親。我猜自己希望找到一些線索,顯示出他有病,精神崩潰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可是現在呢,我開始記起一些小事情,覺得事情真相絕不止這些。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果

  她朝發現屍體的那塊地方指一指。如果所有這些事沒發生過。我必須把小時候的我跟現在的我連接起來,不然總覺得有部份自我喪失在那兒。我有很多先入之見,認為我母親是天使,父親是惡魔。倫妮暗示說我父親毀了我母親的音樂前程。後來連她的命都毀了。可是他這邊呢?她嫁給一個從政的人,卻拒絕分享他的生活,這公平嗎?在他們之間的糾紛中,我是不是擔任一種催化劑的角色呢?倫妮有次告訴我,這棟房子實在太小,每當我母親想練琴的時候,我就會醒過來大哭。   催化劑,莉莉道。我害怕妳正是扮演這種角色,白霞。妳使很多本來最好不要碰的東西活動起來。她打量白霞。看樣子妳受傷復元的情形非常好。   這花了很長的時間。當我最後終於甦醒過來,一切的事情我都必須重新學習。我不會講話,我也不知道叉子怎麼用,在七歲以前我腿上一直撐著夾板。

  莉莉忽然覺得身上非常溫暖,片刻前她還覺得有點涼。她不想去追究這種變化的原因,只知道這個房間裏的悲劇景象還沒完全了結。她站起身來。我們最好不要讓大使苦等。她輕快地說。   由白霞的面孔中,她可以看出顴骨和敏感的嘴唇屬於瑞娜,分得很開的雙眼和赭色頭髮則屬於狄恩。   好啦,莉莉,妳打量我已經夠久了。白霞道。他們兩個我比較像誰?   都像,莉莉誠實地說,不過我認為妳還是比較像父親。   上帝,請不要在每一方面都像他。白霞想擠出個笑容卻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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