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曼爵爺正在口述一封信。
年輕時響亮而霸氣的聲音,如今已柔和許多,卻依然散放著無比的魅力。那聲音雖然蒼老,比起咄咄逼人的霸氣卻更能撼動人心。
克里柯正振筆疾書記下爵爺的話,偶爾停下筆來,等他繼續往下講。
亞特曼爵爺說:
理想主義通常始於反抗不義,這是在面對粗糙的物質主義時,自然會有的回歸。年輕人率真的理想性格,會渴望打破現代生活中的兩個層面不義與粗俗的物質主義。他們想消減邪惡,這種渴望有時會演變成為破壞而破壞,從而自暴力和痛苦中獲得快感。一些有領導力的有心人若從外部煽動,便能推波助瀾了。最初的理想本身尚未成熟,可以是要以建立新世界為目標,為人類的愛與福祉而建構。但若一旦愛上暴力手段,原本的理想就永遠不會成熟,永遠處於懵懂狀態,無法成氣候了。
這時桌上的通話器響了。亞特曼爵爺做了一個手勢,克里柯起身去聽。
魯賓遜先生到了。
噢,請他進來吧,這個稍後再寫。
克里柯放下本子鉛筆。
魯賓遜先生走進來,克里柯幫他搬來一張大椅子,好讓他坐得舒服。魯賓遜先生微笑致謝,在爵爺旁邊坐了下來。
怎麼樣,亞特曼爵爺說,有沒有帶什麼新東西來呀?圖表?圓圈?還是泡泡什麼的?
他看起來十分愉快。
不完全像,魯賓遜靜靜說道,這次的像是河道。
河道?什麼樣的河流?
金錢河,魯賓遜先生提到他的專業,語氣習慣性地稍顯婉轉。真的很像一條河,錢從一頭流進來,必然會流向某處。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你對這些事感興趣的話,可以瞧出許多端倪的。你們要知道
克里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但亞特曼爵爺則說:
我知道,繼續說。
這些錢由斯堪的那維亞、巴伐利亞、美國、東南亞等地流進來,還沿途吸納,流向
流向哪裏?
主要流往南美,流到現在已秘密建立的武裝青年軍總部
而且像你給我們看的那個交集圖,代表軍備、毒品、化學武器以及金融的圈圈,是不是?
是的,我們現在已經知道是誰在操控這些團體了
那麼代表J的那個圈圈呢?克里柯問。
我們還不確定胡妮塔是誰。
克里柯對這件事倒有些看法,亞特曼爵爺說,我希望他猜錯了。J這個字母實在有意思,它代表什麼正義?還是判斷?
一個歹毒的殺手,克里柯說,雌性的動物往往比雄性動物還要危險。
歷史上便有很多先例。亞特曼爵爺說,聖經中,雅爾用釘子刺了前來避難的西西拉;茱蒂絲殺死了霍羅福尼,受族人稱許。
所以你覺得你知道胡妮塔是誰?有意思。魯賓遜先生說。
哦,也許我猜錯了,但很多事讓我想到
是的,魯賓遜先生說,我們都得去考慮,不是嗎?你最好把心裏的話講出來吧,克里柯,你懷疑是誰?
蕊妮塔.澤柯斯女爵。
理由呢?
她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裏面有太多巧合令人生疑了。她去過巴伐利亞,見過老夏洛特,而且還帶史鐸夫同行,這是最明顯的
你認為他倆是同謀?亞特曼問。
我不敢那樣說,我對史鐸夫的認識有限,可是他停住不說了。
是的,亞特曼爵爺說,我們是在懷疑他,從一開始就懷疑他。
是霍沙姆在懷疑他嗎?
他也許是其中的一個。我想派克韋對他也沒把握,我們一直在監視他,史鐸夫大概也曉得吧,他又不是呆子。
又一個叛賊,克里柯橫蠻地說,虧我們培養他們、信任他們、將我們的秘密和計劃告訴他們,結果呢,這個史鐸夫!
史鐸夫是被瑪麗安或胡妮塔牽著鼻子走的魯賓遜表示。
法蘭克福機場的事就很有問題,克里柯說,還有他們跑去拜訪夏洛特的事,我看史鐸夫八成跟瑪麗安同行,至於瑪麗安我們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嗎?
我想魯賓遜先生知道。亞特曼爵爺說,你知道吧?
她在美國。聽說她在華盛頓朋友家待了幾天後,跑去芝加哥、加州,然後從奧斯汀去拜訪一位科學家。這是我聽到的最新消息。
她去那兒幹嘛?
應該是去找情報吧。魯賓遜緩緩說。
什麼樣的情報?
魯賓遜歎口氣。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應該是一項我們很想得到的情報吧,她是去為我們查探的。可是誰曉得,說不定她是幫敵方查的。
他轉身看著亞特曼爵爺。您今晚要去蘇格蘭是嗎?
沒錯。
我覺得爵爺不該去,克里柯焦慮地看著老闆說,爵爺,您的身體最近實在不太好,不管搭飛機或火車,都會很累,難道不能交給門羅或霍沙姆去辦嗎?
到我這把年紀再來顧及身體已經沒用了,亞特曼爵爺說,如果我還有點用,我寧可戰死沙場。
他對魯賓遜笑著說:
你最好跟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