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絲柏的哀歌

第11章 第三章

  白羅坐在荷普金家裏。是洛德醫生帶他到這兒來的,他介紹白羅讓荷普金認識。進房後白羅向醫生使了個眼色,後者隨即理解地先行離去了,所以現場只剩下白羅和女主人。一開始,荷普金護士拿斜眼盯著這位外國客人,但不一會兒就恢復了常態,她略帶感傷的興味說:   是呀,真是件駭人聽聞的事,這是我所碰過最可怕的事、瑪麗是個絕無僅有的美人兒,簡直可以去當電影明星,個性又十分善良端莊。雖然她集所有寵愛於一身,但她從不自命不凡。   白羅巧妙地插進一個問題:   你指的是韋爾曼夫人的寵愛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老夫人非常疼愛她,真的,非常疼愛。   這很不尋常,是不是?   就情況來看,這是很自然的,我是說荷普金咬著嘴唇,看來有點迷惘。

  我是說瑪麗那麼討人喜歡,說話聲音輕柔,態度又和悅,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有這樣的年輕人在身邊,對他們是很受用的。   我猜想奧莉隆小姐應該偶爾來探望她姑媽吧?白羅問。   荷普金銳利地回答:   奧莉隆小姐是高興才來呢。   你不喜歡奧莉隆小姐?白羅低聲說道。   荷普金叫道:   很慶幸我是不喜歡。下毒的人!她是個冷血的下毒者!   哈,白羅說,我看得出你心中已有定見。   你是什麼意思?我心中已有定見?   你這麼確定是她下嗎啡毒死瑪麗.傑勒德的?   那你告訴我,還會是誰下的毒?你該不會懷疑是我吧?   目前還不會。只是,別忘了,她的罪行還未經證實呢!   荷普金護士語氣沉穩地說道:

  是她做的不會錯。不說別的,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她從頭到尾都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還有,她故意把我帶到樓上,讓我留在那裏拼命拖延時間。後來當我發現瑪麗不對,轉身面向她時,她竟然臉上毫無表情!她知道我了解怎麼一回事了!   白羅若有所思地說:   是很難找出其他有嫌疑的人。當然,除非她是自己服下的。   你是什麼意思?她自己服下的?你是說瑪麗是自殺的囉?從沒聽過這麼荒唐的話!   白羅說:   這誰也無法肯定。年輕女孩的心情是非常敏感、脆弱的。他停了一下。我猜這也是有可能的吧?她或許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摻了什麼東西在茶裏面?,   你是說,摻在她自己的杯子裏?   是的,你不可能從頭到尾盯著她看吧?

  我沒有一直在注意她,沒有。是呀,我想她是有可能那麼做但這還是說不通!她幹嘛要如此?   白羅又重覆之前的口氣,搖搖頭說:   年輕女孩的心情啊就如我剛才說的,是很敏感的,或許一段不順利的戀愛,或許   荷普金護士哼了一聲:   女孩子不會為了愛情不如意而自殺的,除非為了家庭因素但瑪麗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告訴你!她根本對那種事心存抵抗。   所以她沒在談戀愛?   她這邊沒有。她很嚮往自由自在的感覺,喜歡自己的工作,也很享受生活。   但她一定有些仰慕者吧?她可是個迷人的女孩。   荷普金說:   她不是那種風騷或新潮的女孩,她很文靜的。   但村子裏一定有些男孩對她頗有好感吧?

  是有一個叫泰德.畢蘭的人。她說。   白羅套出許多泰德.畢蘭的事,鉅細靡遺。   他好迷戀瑪麗,荷普金說:但我對她說過,他根本配不上她。   白羅說:   那他一定很氣她不接受他的感情吧?   他氣得很,是呀。荷普金回道,而且,還怪在我身上呢!   他認為那是你的錯?   他是那麼說的。我當然有權利向她提出忠言。畢竟,我比她見多識廣,我不願見到那女孩走錯路了。   白羅提出了一個新問題:說實在的,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瑪麗的事呢?   嗯,我不知道荷普金猶豫不決地說,看來有點害羞又不好意思。也許是因為瑪麗身上有種有種浪漫氣息吧。   她本身是有,但她的出身就未必了吧?她是一個門房的女兒,不是嗎?

  是當然是。不過她眼神閃爍地瞧著白羅,後者向她投以同情和理解的目光。事實上,她突然篤定地脫口而出:瑪麗根本不是老傑勒德的女兒,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她的親生父親是個紳士呢。   白羅說道:   我懂了那她母親是誰?   對方猶豫著,然後咬著唇說道:   她的母親是韋爾曼夫人的女僕,她是在生下瑪麗之後才嫁給傑勒德的。   這真如你所說的,非常浪漫神秘的浪漫。白羅表現出談話氣氛很融洽的神情,回應著荷普金護士。   荷普金仰起臉龐。   可不是嗎?當你知道一個別人都一無所知的秘密時,你總不免會對那個當事者感興趣吧?我也是因著某個偶然機會,才得知這件事的一些內情。老實說,那也是奧布萊護士導引我的,可是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但就如你所說,探索陳年往事是非常有趣的。有好多你猜都猜不到的悲劇喔!這是個悲哀的世界。

  白羅搖搖頭嘆息了一聲。荷普金突然警覺起來:   我不該再談這件事了,我不會再透露一個字,以免多生是非。而且,它和本案也沒有關係。大家目前為止還認為瑪麗是傑勒德的女兒,我不能再多生枝節。不能讓她在死後蒙受恥辱。他娶了她的母親,這就是事實。   白羅貿然問了一句你也許知道誰是瑪麗的生父吧?   護士不情願地回答說:   算是知道,也可說不知道,我不是真的知道,只是猜的。常言道,父親的罪過往往落到孩子們身上。我不想再多說任何一句話了。   白羅明智地轉移話題了。   有件稍微敏感的事,但我相信我可以依賴你的判斷力。   荷普金拘謹起來,親切的面孔泛起了微笑。   白羅說道:

  我指的是羅迪.韋爾曼先生,我聽說,他迷戀上瑪麗了。   簡直是魂不守舍了!   即使他已與克里修小姐訂婚了?   要我說,他其實從未真正愛過她,那種感情在我看來不叫做愛。   白羅含蓄地問道:瑪麗,呃,有鼓勵他來追求嗎?   荷普金尖聲回答道:   瑪麗是很自愛的,誰也不能說是她引誘了他。   白羅說:   她愛上他了嗎?   不,她沒有。   但也蠻喜歡他的?   哦,是的,她挺喜歡他的。   我猜,如果瑪麗沒死的話,將來他們可能會在一起。   確實可能。荷普金承認道,可是瑪麗做事不會操之過急。她曾在這兒對他說過,他和奧莉隆已有婚約,他不應該向她表白感情。當羅迪去倫敦找她時,她也是這樣說的。

  白羅頗感興趣地問道:你自己對羅迪的看法如何?   他是一個本質純良的年輕人,雖然有點神經質,感覺他以後會很消沉悲觀。很多神經質的人都是這樣。   他喜歡他的嬸嬸嗎?   我想是的。   當他嬸嬸病重時,他是否坐在病榻前照顧過她呢?   你是指她第二次中風的時候?也就是她死的那天夜裏嗎?依我看,他連嬸嬸的房間都沒進去過。   真的是這樣嗎?   荷普金急忙補充說道:   她沒找他來,再說我們也不知道她快要死了。你知道,有好多男人都怕走進病人的房間。他們就是沒辦法。這不是他們無情無義,只是他們不願過於悲傷。   白羅理解地點點頭:   你確定韋爾曼先生在他嬸嬸臨終之前都沒進過她的房裏嗎?

  我在值班的時候沒有。奧布萊護士凌晨三點來接我的班,或許她碰見過他,但她沒跟我提過這件事。   他有沒有可能在你離開的時候進去呢?   荷普金立刻惱怒起來。   我可從來沒有扔下我的病人不管過,白羅先生。   請你多多諒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想,也許你得下樓去燒開水或去拿點興奮劑之類的   荷普金態度緩和下來,她說:   我的確下樓去換過水瓶和裝水。廚房裏時時有滾水在燒。   你下去很久嗎?   大概有五分鐘吧。   噢,是嗎,那麼韋爾曼先生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進房去看她?   那他動作一定是很快了。   白羅嘆口氣說:   如你所說,男人確實很羞於面對疾病,只有女人才能充當守護天使。如果沒有她們,我們該怎麼辦哪!特別是你的職業真是個神聖的行業呢!

  荷普金護士臉微微一紅,說:   你這麼說,我太感謝了,但我從不這麼認為。護士工作太辛苦,根本體會不到它的神聖感。   白羅說:   關於瑪麗.傑勒德,你再沒什麼可提了嗎?   一段明顯的沉默之後,荷普金回答說: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確定嗎?   護士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   你不明白。我喜歡瑪麗。   而你已沒有什麼可再對我說了?   是的,沒有了,絕對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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