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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

復活金像 倪匡 14244 2023-02-05
  而在這時候,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暗自地吃驚!   對方竟然用炮艦來接貨。由此可知,那一批小金像中,有著何等重要的秘密了,自己雖然已逃出了貨艙,可是僅一個人的力量,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們這種交易呢?接受這批貨物的國家,一定極需要那種貨色,木蘭花想得到那是什麼國家。   而當她可以想到那是什麼國家時,她自然可以想到,小金像中的秘密是什麼。那一定是極其有用的軍用品,因為那個大國,正是好戰成性,而且,一切力量,在致力於武器的發展!   木蘭花心想,安妮拿去化驗,分析成分的小金像,一定已使警方有所發現了,那麼,警方是不是會和軍部立時採取聯絡呢?   在對方的炮艦還未曾出現之前,如果有大隊人馬趕到,還可以制止這場交易,但是如果對方的炮艦出現了,那麼除非聽任這場交易進行,否則,必然引起一場極大的國際糾紛!木蘭花緊皺著眉,但是她卻也想不出有什麼妥善的辦法來!

  警局的秘密會議室中的氣氛,十分嚴肅。   在一張長長的會議桌旁,一邊是三個中年人。   另一邊是方局長、高翔,以及其它兩個高級警官,那三個中年人,是軍部的高級情報人員。   坐在正中的那中年人。將雙手放在桌上,用沉緩的語調,道:我們早已接到情報,有二十磅極罕有的金屬,由美洲運來本市,再由本市運到某國去,他們用的是極其隱蔽的方法,我們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方法來運輸的。   高翔和方局長用心地聽著。   等到那中年人略頓了一頓時,高翔才問道:那種稀有金屬是什麼?   是一種最新發現的元素,科學家還未曾正式定名,這種金屬,是一種極其良好的觸媒劑,在加速放射性元素的核子分裂上。有著極大的作用!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道:這種新金屬,是發展新型核子武器必須的東西?   是的!那情報人員攤了攤手,這樣的稀有金屬,現在在全世界範圍之內,也不會超過一百磅,如果有二十磅到了某國的手中,足以使某國的核子武器,得到超速的發展,那麼,現在世界的各國間的均勢就會打破,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高翔緊皺著雙眉,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種稀有金屬,是不是可以和普通的金屬,譬如鉛。混合在一起而不被發覺?   那中年人搖頭道:不可能,這種金屬,到目前為止,還未有與其它金屬混合的報告,但如果它和其它金屬在一起。是很容易發覺的。   用什麼方法?   用最普通的檢驗分析方法,就可以發現這種稀有金屬的存在,因為它的熔點特別高,而且,耐酸性能,十分之低。

  高翔的雙眉,皺得更緊,他自言自語地道:那麼,就沒有可能了!   那中年人怔道:高主任,我們不知道警方發現了什麼,但是我們希望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警方最近有什麼特別發現?   高翔道:最近發生一件事,可以肯定,是和某國有關的,因為某國的一個副領事,牽涉在內,在一家貨倉中,被我槍傷。   那三位情報人員,立時全神貫注。   高翔接著又道:首先。我們只當它是普通的謀殺案   高翔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   那三個情報人員用心聽著,等到高翔講完,其中一個,打開了一隻公事包,取出兩張相片來,放在會議桌上,高翔看了一眼,那兩張全是王達的相片。   高翔怔道:這個人就是王達。

  那三個情報人員的神情,登時變得緊張了起來,道:那麼,你所說的那批小金像,一定和這種稀有金屬有關係的!   高翔還不知道他們何以說得如此之肯定,但是他卻搖著頭,道:不是,我們曾將那小金像進行過精密的化驗分析,卻一無所獲的!   那三個情報人員齊聲道:那是不可能的。   三位為什麼那樣肯定?方局長問。   這個人!那中年人指著王達的照片,他根本不叫王達:他也沒有什麼兄弟,他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他是韓國人,其名叫樸浣臣。   高翔一聽得樸浣臣三字,也吃了一驚,道:是他!聽說他是亞洲最出名的情報販子,專門出賣情報,供應軍火!   是他,他有一個很完善的組織,來完成他那種冒險的任務,這個樸浣臣,直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未失敗過。他的那種冒險事業,最大的傑作,是曾經供應南美某國的政變者,整整五船軍火,因而使得政變者獲得政變的勝利!

  高翔在不由自主間,站了起來。   他也覺得事態十分嚴重了!有那樣一個危險人物在其中,那一批小金像中,暗藏著那二十磅稀有金屬,似乎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現在所不明白的只是,他們用什麼方法隱藏而已。   高翔吸了一口氣,向身邊的一位高級警官道:請你去問一問,氣墊船和直升機的搜索結果如何,立即回來報告。   那警官霍地站起,走出了會議室。   高翔又問那三位情報人員道:事態如此嚴重,我認為軍部應該立即調派輕便的艦隻,來配合警方的行動,請與軍部連絡。   那三個情報人員一起點頭。其中的一個,也站了起來。離開了會議室。   高翔來回踱著步。說道:使人難以明白的是,王達就是樸浣臣,那麼,王通就根本不是他的哥哥了,樸浣臣又為什麼要在半年前,假裝被汽車輾死?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那中年人說,像樸浣臣那樣的情報販子,世界上並不止一個,那二十磅稀有金屬,是由另一幫人,從警探森嚴的一家實驗室中偷出來的,樸浣臣卻來了一個攔路截擊,將那二十磅稀有金屬搶到了手。   高翔嗯地一聲,道:黑吃黑!   是的,那幫人給樸浣臣消滅了一大半,他們自然不甘心,而另外遇有更多的人,想得到那二十磅稀有金屬!那中年人說著。   它們自然很值錢了?   自然,價值是難以估計的,賣給自己根本無法提煉這種金屬,而在極需發展核子武器的國家,每磅索價一百萬美元,也不足為奇!   高翔緩緩地測了一口氣,道:樸浣臣是為了逃避其他人的爭奪,所以才裝成被車子撞死的?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道:的是,他們同類之間,情報比我們還靈通得多,他們早已知道樸浣臣化名王達,混在本市,但我們卻還不知道,王達的死訊傳了出來,其它情報販子的爭奪,自然沒有了對象,只得暫時停止,而王達卻並沒有死,可以躲在暗中,繼續和某國談判,以索取高價!

  高翔點著頭,道:我明白了,而這一批貨,在倉庫中存了那麼久,自然是王達並不急於脫手,想取得更高價錢的緣故。   那中年人點頭道:正是,我們曾接到某國的高級人員,曾到達本市的情報,自然是為了洽購這批稀有的金屬而來的!   高翔站定了身子,道:可是,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這種小金像,又怎會流出市面,被一個老婦人在醫院前面售賣的呢?   那中年人也搖著頭,道:我也不明白。   他們自然想不到,這個問題更簡單,簡單到一講出來,就會令人啞然失笑的地步,那只不過是因為一個貪便宜的倉庫看守人,趁人不覺,割開了紙箱,偷出了一盒小金像來,交給他的家人,去換取一些少得可憐的金錢,如此而已!   高翔又道:那種金像,一共有三百箱之多,現在我們的估計是,其中的一箱之中,有若干小金像,全是那種金屬鑄成的,有沒有可能?

  那中年人道: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他們已經運出了這批貨,而某國的海軍力量,又相當龐大,如果他們在海面上一旦已經會合,那就無能為力了!   高翔不禁摸出手帕來,抹著額上的汗。   就在這時候,剛才走出去的警官,走了進來,道:高主任,剛才接到報告時,直升機已發現有一艘貨輪,冒著濃煙。   那是我們要找的輪船?   報告說,從這艘貨輪離本市的距離,和航行的方向來看,是從本市航出的,而且,港務當局有這艘貨輪的入港記錄!   離港記錄呢?高翔急問。   沒有!   我們走!高翔已向會議室外衝去。   那兩個情報人員,立時跟在他的後面。他們三人,一起衝出了會議室,跑步奔到警局後面的空地,跳上了一架直升機,不到一分鐘,直升機已經升空了。

  在直升機中,高翔已可以利用無線電通訊,和穆秀珍通話了,他第一句話就問道:秀珍,你們發現的那貨輪怎樣了?   穆秀珍道:我現在正在望遠鏡中觀察它,它的船身冒出濃煙,但是又不像是失火,我們還只能隱約看到它的船身。   它懸掛什麼國家的旗幟?   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那是一艘舊式貨輪。我們就是根據這一點,向港務當局查詢的。我們得到的回音是,它曾泊在紅記貨倉附近的碼頭,相信就是我們要追蹤的了。   高翔忙道:我們正在全速趕向前來,你們要小心,在輪船上的人,是亞洲著名的兇惡的情報販子,韓國的樸浣臣。   穆秀珍顯然也曾聽到過樸浣臣這個人的名字,因為她立即回答道:原來是這小子!   在無線電話中,又傳來了安妮的聲音,道:高翔哥。他們運的那批小金像中,有什麼秘密,現在你已知道了麼?

  知道了。二十磅稀有金屬,對發展核子武器有極大的幫助!   安妮又道:那樸浣臣   他就是王達!高翔回答。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並不覺得奇怪,因為王達的行動如此神秘,死而復活,本來就是整件案中,最可怕的人物!而這時,她們的直升機,離那貨輪漸近了!   從上空看下來,穆秀珍和安妮看到,貨輪的濃煙,已漸漸散開了,安妮皺著眉,道:秀珍姐,那輪上冒出濃煙,並不是失火!   穆秀珍道:是啊,看來好像是煙幕彈。   安妮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腕,神情緊張地道:秀珍姐,那船上的人,是不是在放煙幕彈對付蘭花姐?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那很難說。我倒希望是那樣,因為那證明蘭花姐暫時沒有什麼事。   穆秀珍和安妮說了兩句話,離那貨船已更近。   那時,不但她們在上空可以看到那般貨輪,而且,還可以看到很多人在甲板上,那些人,顯然也已經看到了直升機。   穆秀珍沉堅道:設法令貨輪停駛!   直升機中的一個高級警官猶豫了一下。道:穆小姐,這只怕很難做到,在公海中,這貨輪沒有必要聽我的命令!   那就低飛攻擊它!穆秀珍叫了起來。   那警官並沒有立時回答,但是看他的神情,他顯然不同意穆秀珍那樣的吩咐,而這時,無線電通訊儀中,也傳來了高翔的聲音。   高翔的聲音,聽來很焦急,道:秀珍,有什麼新發現?   穆秀珍忙將看到的情形,講了一遍。高翔道:秀珍,要小心,絕不能輕舉妄動,我們的快艇,一定可以追上那貨輪的。   穆秀珍急道:蘭花姐在那船上!   我知道!高翔回答,那艘船,既然由情報販子樸浣臣主持,船上自然也有攻擊性的武器,我們只好暫時監視它的行動!   穆秀珍雙手緊緊握著拳,她沒有再和高翔說什麼,因為這時,直升機已經在那貨輪的上空了,她向駕駛員道:飛得低些!   這時,他們已可以看到,貨輪的一個貨艙的艙蓋,已全被打開,有很多人站在貨艙之旁,他們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手中的武器!   安妮有點神經質地叫了起來,道:秀珍姐,你看船上這情形,蘭花姐一定是在貨艙中,受著包圍。我們有什麼法子可以將她救出來?   安妮的估計很對:當然,安妮未曾估得到,木蘭花早已藉著濃煙的掩護,出了貨艙,在救生艇下,暫時十分安全!   穆秀珍苦笑著,道:我看沒有辦法!   他們的直升機,向下沉去。貨輪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機槍聲,直升機又迫得升高,就那樣僵持了半小時之久,高翔的直升機也來了。   高翔看到貨輪上的那種情形,也想到木蘭花可能是在貨艙之中,他的直升機在貨輪之上,盤旋了兩次,他毅然道:放我下去!   那兩個情報人員駭然地叫了起來,道:你瘋了?   高翔搖著頭,道:當然不是,我要設法,先令木蘭花脫離險境,才能有進一步採取行動的可能,我去和樸浣臣談談!   高主任,這人是一個禽獸!一個情報人員警告著高翔,你如果下去的話,他絕不會有任何的誠意來和你談判的!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可以看到木蘭花!   情報人員搖著頭,道:那不起作用,你如果登上那貨輪,只有使我們更難對付樸浣臣。   高翔的面色一沉,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木蘭花在那貨船上。你們就可以不顧一切去對付樸浣臣,不必理會她了麼?   軍部的情報人員並不瞭解高翔和木蘭花之間的那種深厚的感情,是以聽得高翔那樣說,而且大有怒意,不禁為之愕然。   高翔已不再理會他們的勸說,提高了聲音,道:準備掛鉤,低飛,放我下去,等到到了貨輪之後,你們再採取行動!   軍部的幾個情報人員還要再說什麼,但是高翔已站了起來。直升機的高度降低,艙底一個活門,打了開來,高翔圍了一條腹帶,將鐵鉤扣在腹帶上,縱身一跳,便向下跳了下去,那鐵鉤連著一條尼龍繩,將高翔一直向下錘了下去。   當直升機突然降低高度之際。在貨輪上,又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機槍聲,高翔在那樣的情形下離開直升機,實在是十分危險的。   但是,高翔卻還是不顧一切地錘了下去。   因為在那一剎間,高翔根本沒有想到他自己,他所想到的,只是木蘭花在貨輪上,木蘭花既然在貨輪上,他就必須下去!   當高翔的身子晃悠著,離開直升機,向下落去的時候,自貨輪上傳來機槍聲,突然停止了,站在貨艙旁的王達,揚了揚手,道:望遠鏡!   一個大漢奔向他,將一具望遠鏡交到了他的手中。   王達將望遠鏡湊在眼前一看,便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歡迎,高主任!   在他那樣說的時候,他的口角,浮起極陰森的笑容!   高翔繼續向下落著,他離貨輪的甲板,已只有十幾尺了,貨輪上的槍手,槍口幾乎全部對準了他,高翔的臉色很蒼白,但是他還是向下落著。   這時,躲在救生艇中的木蘭花,也想到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可是,她卻無法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   她在救生艇上弄了一個小孔,從那小孔向外張望出去,視線的角度是受限制的,她無法看得到半空之中的情形。   但是,她早已聽到了盤旋在貨輪上空的直升機的軋軋聲,她知道,那可能是本市警方的人員,已大批趕到了。   然而在木蘭花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響時,她的心情,卻也並未輕鬆些,因為她料到,要由空中進攻這艘貨輪,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且,對方的炮艦,在不到四小時之內,就可以趕到,到那時,除了眼看他們進行交易之外,本市警方,可以說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她仍然急速地轉著念,如何才能制止這場交易的進行,如今貨輪上所有的槍手,個個都停止了發槍,抬頭向上望著,那使木蘭花知道有意外發生了,木蘭花心中立時閃過一個念頭,她想趁那機會,掀開救生艇,向王達撲了過去!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高翔,她的心便向下一沉,同時,她也明白,那究竟是什麼意外了,原來是高翔離開了直升機,來到了貨輪上!   當木蘭花可以看到高翔時,高翔離貨輪的甲板,已不過三四尺了,只是高翔抓住了鉤住腹帶的鐵鉤,用力掙了一掙。   他掙脫了那鐵鉤,手再一鬆,身子一曲,人已落在甲板之上,他才一落下,身子便已挺立,那時,足有二十柄手提機槍的槍口,對準了他!   但是高翔仍然昂然而立,在他的口角,掛著十分輕鬆的微笑,他四面看了一看,目光便停留在王達的身上!   木蘭花在救生艇中張望出來,恰好可以看到高翔,和看到王達的背影,從高翔的神情看來,木蘭花知道高翔也認出王達是首領了。   高翔發出了嗤地一聲冷笑,道:樸浣臣,你想不到我會來吧!   王達一聽到樸浣臣三字,他的身子,震了一震。   那時,不但王達震了一震,連木蘭花也不禁陡地一震。因為她從在紅記貨倉被制。就一直來到這一艘貨輪之上的。   這件事,又有了什麼進展,她並不知道,她並不知道王達的真正身份,然而木蘭花的見聞,十分之廣。著名的情報販子,出名的危險人物樸浣臣的名字,她自然是早已聽說過的!   木蘭花在一震之後,不禁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王達是樸浣臣的化名,在知道這一點之後,木蘭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對方是樸浣臣,那麼,這批小金像中的秘密,一定也是重要之極,接受小金像的某方,自然是勢在必得,那炮艦自然也正以全速趕到這裡來了!   而木蘭花也想到,她和高翔,仍然處在極其惡劣的情勢之中!   木蘭花在迅速地轉著念,只聽得樸浣臣已經發出了一陣十分刺耳的輕笑聲來,道:高主任,聽來,你好像已經知道了不少!   我知道了全部!高翔回答著。   樸浣臣又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道:很不容易,高主任,但是,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你的不幸,你在甲板上。木蘭花在貨艙,你們兩人的命運都差不多,都逃不脫我的掌心。   高翔一聽,忙向貨艙中望了一眼。   他的神色,看來仍十分鎮定,他沉聲道:樸浣臣,你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艘貨輪,將那批貨留下來,你還可以逃走!   樸院臣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什麼時候,改行做起海盜來了?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公海,而且,你憑什麼,要我離去?   高翔向天上指了一指,道:我們的直升機已然趕到,我們的快艇隊。也立即就可以趕到,如果你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高翔的話還未曾說完,樸浣臣交叉著手,又放肆地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知道的事,顯然還不是全部,要不然,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高翔狠狠地瞪著樸浣臣,樸浣臣又道:我想,在你的艇隊還未曾趕到之前,那早已和我聯絡好的炮艦,一定已先一步趕到了!   高翔的神色,變了一變。   他顯然未曾想到這一點。   而在這時候,樸浣臣又發出了一陣得意之極的笑聲來,木蘭花緊緊地握著拳,她在想,如果她有辦法,能夠和高翔通消息,那就好了!   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叫高翔設法,將樸浣臣逼過救生艇來,她就可以出其不意,制住樸浣臣,那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能和高翔通消息呢?   她只要一出聲的話,樸浣臣和他手下的槍手,立時就會知道她的所在,那麼,她連僅有的一點優勢。也化為烏有了。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好了,你以為約定的炮艦,會先一步趕到,但是你可知道,你運載的東西,我們早已知道了。   樸院臣冷笑著,道:那是廢話。   高翔冷冷地道:樸浣臣,虧你當了那麼多年的情報販子,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秘密已經為我們所知。我們難道會容你和對方進行交易?你約定的那炮艦,是不是能如期來到,還大有問題!   高翔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話,卻在強烈地暗示著,軍方會派艦隻去阻止某國的炮艦,使樸浣臣的約會,變得沒有結果。   樸浣臣自然也知道自己想交到某國手中的,是多麼重要的軍事物資,那麼高翔所說的,也就未必是不可能的事了!   樸浣臣的神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高翔凝視著他,過了好半晌,才聽得樸浣臣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道:那也不要緊,高主任,有你和木蘭花在船上,我的船,仍可以一帆風順地航行!   高翔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   樸浣臣怪聲怪氣地道:高主任,不必站在甲板上,甲板上風大,請你到船艙上去!   高翔道:木蘭花呢?   木蘭花?樸院臣說,她喜歡躲在貨艙中,那就讓她繼續躲下去吧,而且,你們兩人分開,對我也更有保障些!   高翔的雙手握得更緊。   他明知憑他自己一個人,落到貨船上來,想要在樸浣臣和他手下那麼多訓練有素的槍手之間,取得優勢,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想,他至少可以見到木蘭花。   然而現在看來,連這一點也不可能了,他竟白白送上門來,成為樸浣臣的俘虜!樸浣臣的聲音,變得十分陰森,喝道:高主任。請!   高翔抬頭向天上看了一眼,兩架直升機仍在盤旋。   但是投鼠忌器,那兩架直升機中的人,明知木蘭花和高翔在貨船之下,他們卻也是一點辦法也拿不出來!   高翔並沒有呆立多久,慢慢向前走去。   他一動,立時有兩名槍手,到了他的身後,那兩名槍手,手中手提機槍的槍口,離高翔的背部,還不到一尺的距離。   而樸浣臣則在高翔的面前,高翔向前走,他向後退著,高翔在走出了三四步之後突然一轉身,他身後的那兩個槍手,慢了一步,槍口幾乎直撞到了高翔的背脊,高翔雙手突然向後反伸,抓住了槍口,雙臂一向前,抖了出去。   那一抖的力道十分大,抖得兩名槍手,一個踉蹌,向前直跌了出去,撞向樸浣臣。樸浣臣的身形。也十分靈活,立時向旁,閃了一閃。   那兩個向前跌出的槍手,收不住勢於,叭地一聲:仆跌在甲板上,而高翔一摔出了那兩個槍手,身形立時向後退去。   他退向救生艇,看他的動作,他像是想閃到救生艇之後,以救生艇作掩蔽物,和甲板上的那些槍手,展開對峙的。但是,他才一退到了救生艇之前。只聽得連聲呼喝,四五把手提機槍,已經指定了他,樸浣臣厲聲喝道:高翔,你再動一動!   高翔靠著救生艇,站著。   在那樣的情形下,他竟是沒有法子動的了!   在他的身邊,雖然帶著不少威力十分強大的小型武器,然而,他根本沒有機會動用,他只要略動一動手,四五把手提機槍,便會一起向他發射!   樸浣臣怒容滿,道:高翔,在我的船上,你還要反抗,那實在是太不知趣了,你別以為你無往而不利!   高翔的神態,反倒十分鎮定,他道:我無往而不利?那或者只是你的想法,至少我現在,就並不利!   樸浣臣冷笑著,道:你再妄動,更不利的事,還在後頭!   高翔的身子。在那瞬間,突然震了一震。   他那一下震動,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但是看到高翔子震動的人,都以為高翔聽到了樸沅臣的話,心中吃驚。   只有高翔自己一個人才知道地的身子為什麼震動!   因為在那一瞬間,他感到他的背後,有什麼東西。連連輕點了幾下。他背靠著救生艇而立,而他的背部即有東西在點他,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尤其,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他實是無法不震動!   但是,他的震動,劫只是極短時間的事!   他立時覺出,在他背後的點動,對他是沒有惡意的,而且,點得有輕有重,從那種不同的點動,高翔立時明白,那是發簡單的摩士電碼。   而且,在不到二十秒鐘之間,高翔也已在心中,錄出了電碼來,在剎那間,他心中的高興,實在是任何言語所難以形容的。   因為他錄出來的一句話是;我是木蘭花!   高翔略挺了挺身子,他早料到木蘭花一定會自己照顧自己,但是他卻也想不到木蘭花竟有本事,在那樣劣勢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在救生艇之中!   樸浣臣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仍然在冷冷地道:高翔,如果你不想你的身子,變成蜂窩,那就得乖乖聽我的吩咐!   高翔仍然站立著不動。   但是在這時候,木蘭花卻不斷地自那小孔中,用槍口點動著高翔的背部,使高翔明白她要說些什麼,高翔心中得出來的字句是:將他引到救生艇前面,我可以出其不意制住他!   高翔在明白了木蘭花說什麼之後,大聲道:我知道了!高翔大聲回答著木蘭花,但是在樸浣臣聽來,卻像是在回答他,是以他道:你知道了這一點,對你來說,就好得多了!   高翔道:現在你要我做什麼?到艙中去!   高翔道:那麼我可以移動了?除了走向船艙之外,別再做蠢事!   高翔吸了一口氣,身子離開了他靠著的救生艇,向前走出了一步,高翔一走出,他又向後退了一步。   高翔本來暫時未曾想出用什麼法子。可以將樸浣臣逼到救生艇旁邊去,但這時他一看到樸浣臣後退,心中便陡地一動!他知道,樸浣臣雖然佔著上風,但是仍然十分顧忌他,絕不能背對著他,只要這一點不錯的話,那麼,就有辦法了!   高翔腳步停了一停,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樸浣臣又向後退去。   這一次,高翔並不再停留,身子斜著,仍向前走去,他每走出一步,樸浣臣便後退一步,高翔一直斜著身子走著,不一會,他已轉了一個半圓,樸浣臣一直後退著,兩人站立的方向,已完全轉了一個位置,變得是樸浣臣背著救生艇了!   樸浣臣也看出高翔的行動有異,然而他絕料不到,高翔的目的,是要逼他到救生艇之前去,他怒道:高翔,你在攪什麼鬼?   高翔道:沒有什麼,我想和你談談。   他一面說,一面又向前走出了一步。   樸浣臣再向後退,那時,樸浣臣離救生艇,只不過四五尺了!他怒道:少廢話,快到船艙去,你走不走?不走,我立時下令掃射!   在高翔在甲板上走動之際,四五柄手提機槍的槍口,始終跟著他,一直瞄準著他的身子,高翔攤了攤手,道:何必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想和你談談而已!   談什麼?樸浣臣問。   你那一批貨,賣給某國,一定可以得到很多的價錢,但是某國的獨裁政權,是毫無信義可言的,你以為一定可以收到代價麼?   樸浣臣冷笑了起來,道:這就是我的神通,全世界,敢和他們進行這種交易的。只有我一個人,只要他們還有要求我之處,那末,他們就不敢難為我。   高翔側了側頭,道:看來,你和他們的交易,已不是第一次了?   樸浣臣怒喝道:不關你的事,進艙去!   高翔又向前走出一步,但是這一次,樸浣臣邦沒有後退,高翔的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然而他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氣來。   他道:樸浣臣。你想想,我明知這艘貨船,是你的勢力範圍,我為什麼會下來?難道我會愚蠢到那種程度麼?   樸浣臣瞪大了眼,並不出聲。   高翔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情報販子,你的目的。是將你手中的貨色賣出去,條件是價高者得,主顧是誰,你是不在乎的,對不對?   高翔壓低聲音之際,又踏出一步。   一個人壓低聲音講話之際,接近講話的對象,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樸浣臣好像對高翔的話很有興趣。但是他仍然要求高翔保持一定的距離。是以他又後退了一步,更接近救生鋌了!   樸浣臣奸笑著,道:原來高主任也對這批貨有興趣,不知道高主任出的價錢是多少,又不知道交易的信用怎樣?   高翔眼看已可以將樸浣臣逼到救生艇之前去了,他笑起來,道:樸浣臣,你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將這批貨在倉庫中存了那麼久,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原因就是價錢的問題,對不對,現在,你倉皇求售,那一定吃大虧了!   高翔的那幾句話,都直說進了樸浣臣的心坎之中!   因為樸浣臣正為了對方趁機將價錢壓得十分低。而心中極度憤怒,是以他在明白了高翔的話之後,發出了一下悶哼聲來。   高翔又道:而我的價錢是   高翔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吸引了樸浣臣的注意力。那麼,他這句話,就會引得樸浣臣全神貫注來傾聽,木蘭花更容易下手了!   果然,就在他腳一停之際,樸浣臣的身子,向前微微地傾著,表示他正急於想知道,高翔究竟可以開出什麼樣的價錢來。   而這一切,幾乎是在半秒鐘之內發生的事!   高翔的話才一停頓,木蘭花已經揭開了救生鋌下的油布,事情發生實在太快了,以致樸浣臣聽到了身後的聲響,只是略呆了一呆,根本連轉過身來的念頭都未曾起,木蘭花的身子已經站直,疾伸手臂。箍住了樸浣臣的脖子,而木蘭花手中的槍,也緊緊抵在樸浣臣的後心之上。   高翔一看木蘭花箍住了樸浣臣的脖子,身形立時一轉,轉到了木蘭花的身邊,和木蘭花並肩而立。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太意外了,以致甲板上那麼多的槍手,在剎那之間,都呆若木雞,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   木蘭花箍住樸浣臣的手臂,十分用力,樸浣臣的臉漲得通紅,可是卻沒有法子,發出聲音來。等到高翔已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鬆了鬆手臂,樸浣臣立時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來。   高翔笑著,順手在他的頭頂,拍了一下,道:你何必那麼大聲?難道要你的同伴,向你的身上,掃上一些子彈麼?   樸浣臣的臉色,由紅而青,他厲聲道:你們制住了我,有什麼用?你們怎敢殺我?和我約定的炮艦,快要到了!   木蘭花並不理會他,只是向高翔道:快和直升機聯絡,令他們派人下來,帶這位情報販子先生,上直升機去!   那些槍手,直到這時,才從極度的錯愕之中,驚醒了過來,他們向前逼進了一步,高翔大聲喝道:你們誰要是妄動,樸浣臣就沒有命!   高翔在大聲呼喝之際,望定了樸浣臣。樸浣臣雖然心中怒極,但是那樣的情形下,他卻也沒有辦法可想。他啞著聲音,道:你們別動!   高翔已經想好了,只要制住了那些槍手,那麼,他就撕開自己的上衣,當作旗子,用旗語通知直升機上的人員。先將樸浣臣帶走。   可是,他還未曾將衣服脫下,他看到船艙之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一出來,槍手便紛紛向後面疾退了開去。   從那種情形來看,那人無疑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而樸浣臣在那人出來之後神色也變得很難看。   高翔疾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緩緩地走來到近前,笑了一笑、道:我姓顧,名益夫,我想,兩位一定是早已聽說過我的名字的了!   顧益夫!這名字對木蘭花和高翔而言,自然一點也不陌生!顧益夫,就是王連給車撞死的四個證人之一,其餘三個證人都死了,其中之一,甚至是夫妻兩人,雙雙遇難的。   而顧益夫是金色天堂號郵輪的大副,高翔和木蘭花到輪船公司去查問他的時候,船公司的答覆是他在船上,木蘭花還曾為他的安全而擔憂!   可是如今,這個顧益夫,卻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突然出現!   高翔冷冷地道:你們的首領,在我手中,你大概不想他死吧!   顧益夫突然十分怪異地笑了起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一時之間。還不明白顧益夫忽然這樣怪聲怪氣笑著,是什麼意思,樸浣臣卻已經怪叫了起來。   只聽得樸浣臣叫道:老顧,你別亂來!   顧益夫向樸浣臣微微一鞠躬,道:樸先生,我們的組織,有很多成員,不是早有規定。首領如果為敵所制,副首領應該當機立斷,以利益為重的麼?   樸浣臣急速地喘起氣來。   顧益夫又笑道:所以,高主任,蘭花小姐,你們料錯了,樸先生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大家的利益,我們絕不肯犧牲的!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陡地一呆。   就在那一瞬間,顧益夫一揚手,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拍地一聲,四吋來長,極其鋒銳的刀鋒,已彈了出來。   樸浣臣驚叫道:老顧!   而高翔也在這時,陡它向前竄去,一掌向顧益夫的手腕,劈了下來。顧益夫手腕一翻,一刀向高翔的胸口,刺了過來。   高翔的身子向後一仰,右腳已經飛起,仍然踢向顧益夫的手腕,這時,高翔已看出顧益夫想殺樸浣臣,他自然不能容他行兇。因為樸浣臣若是一死,他們的優勢立時消失了!   顧益夫避開了高翔的一掌,他手中的小刀反刺高翔,將高翔逼退了開去,他絕想不到,高翔的反攻之勢,竟來得如此之快!   高翔的那一腳,拍地一聲,踢在他的手腕之上,踢得顧益夫發出了一聲怪吼。身子陡地一閃,幾乎跌倒在地上。   而他的手腕一被踢中,五指一鬆,手中的匕首,拍地一聲。也跌在甲板之上,高翔還想再向他撲了過去,可是顧益夫已然以極快的動作,拔出槍來。   一看到他拔槍,高翔就可以肯定他立時會發射的,是以高翔立時臥倒在甲板上,向外滾去,一面叫道:蘭花,小心!   他身影才一臥倒,砰地一聲,槍已響了,子彈就在他的身邊,呼嘯掠過。   顧益夫先發一槍,射向高翔,跟著,就射出了第二槍!   他第二槍,是射向樸浣臣的!   木蘭花拉著樸浣臣,陡地向旁一閃。   木蘭花是早已料到顧益夫在向高翔射出了第一槍之後,便會對樸浣臣不利的,是以她那一閃,可以說來得十分及時。   顧益夫的第二槍,又已射空。   木蘭花已經準備還手了,在那樣的距離之下,木蘭花幾乎是閉著眼睛也可以射中顧益夫的,如果不是樸浣臣在那時候,突然發狂也似的,掙了一掙的話。   樸浣臣突如其來的一掙,令得木蘭花的身子,突然跌出半步,木蘭花就在那時,板動機槍,他的子彈,射向半空。   樸浣臣在掙脫了木蘭花之後,像是瘋了一樣,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向顧益夫撲了過去,顧益夫連續地扳動著槍機。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四顆子彈,一起射進了樸浣臣的身子,樸浣臣撲到了顧益夫的身子,雙手向前,直伸了出去。   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將顧益夫活活掐死!   但是,當他伸出雙手去的時候,他的身子已向前倒下去,砰地一聲響,仆在甲板上不動了。高翔在那時候,也已翻到了木蘭花的身邊。   他們兩人,迅速地來到了救生艇的後面。   顧益夫在殺了樸浣臣之後,大聲叫道:你們這些蠢豬,呆立著作什麼?還不快開槍?   那些槍手,眼看著顧益夫和樸浣臣兩人火拚,都呆住了,直到顧益夫大聲一喝,他們才一起用槍口,對準了救生艇。   然而在這時候,高翔雙手連揚,早已拋出了六枚小型手榴彈,那六枚小型手榴彈的體積,不會比一粒橄欖更大,但是爆炸的威力,卻與一般普通的手榴彈無異。那六枚手榴彈,發出了接連的六下巨響,在甲板上開了花。   反應再快的槍手,也只不過來得及掃出了一排子彈!   在那樣的情形下,子彈自然掃不中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高翔一拋出了手榴彈,便貼著船弦,向前迅疾地穿了出去。   木蘭花緊緊跟在高翔的身後。   他們兩人穿出了幾步,猛烈的爆炸,幾乎將他們拋下了海中,他們伏了下來。緊緊地抓住了船弦,身子左右搖晃著。   在爆炸的濃煙、火光之中,他們看到,至少有七八個人,被爆炸震得向上直拋了起來,不是跌進了海中,便是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   木蘭花和高翔知道,這六枚手榴彈,即使未曾將那些槍手全部殲滅,也足以令得剩下來的人為之喪膽了!   爆炸一停,他們便又向前直衝了出去。   在甲板上,又響著一陣陣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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