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奇幻小說 復活金像

第7章 第六章

復活金像 倪匡 14414 2023-02-05
  木蘭花在紅記貨倉的辦公室中,一直被那四個槍手,逼在牆前:她看到一箱一箱的紙皮箱被運出貨倉去。搬運的速度十分快。   有好幾個人,不斷來和那戴面具的人講話,木蘭花只是隱約地聽到幾句,他聽得一個人道:對方並沒有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現在就起運,對方豈不是趁機殺價了?   那戴著面具的人哼地一聲,道:除非以後他們不要我供應他們同類的東西,不然,他們也不敢趁機殺我的價錢!   木蘭花聽到了那樣的話,她更可以肯定,那一批小金像,一定不是普通的貨物,其中一定有著重大的秘密在!   可是這時,木蘭花卻不知道,那個在王通手中取出來的小金像,已經經過了精密的化驗分析,絲毫沒有特異的成分在內!   當最後一批搬運工人,搬著箱子出去之後,一輛卸貨車,載著一隻大木箱,到了辦公室的門口。那戴著面具的人,轉過身來,道:木蘭花。你要和我們一起走,你走進那箱子中去!

  木蘭花怒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人冷笑著,道:你就會自食其果。   木蘭花內心中迅速地轉著念,她是沒有反抗的餘地的,而如果她進了那木箱之中,她知道,她一定會被送到船上去,作為人質!   木蘭花略想了想,就大踏步向前,走了過去。   那四名槍手,散了開來,但是槍口始終對準了她,木蘭花爬進了那箱子之中,立時有好幾個人,將箱子釘上了蓋子,木蘭花的眼前立時黑了下來。   木蘭花卻一點也不著急,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她要逃出那木箱,實在是太容易的事情,那比被四個槍手威脅著,要好得多了!   她感到卸貨車在向外駛去,接著,她又覺出箱子被吊了起來,她不知道箱子落在那一艘船上,她只知被人不斷地搬動著。

  而那時候,所有的箱子,連木蘭花在內,都被搬上了一艘木船,開始駛向一艘中型的貨輪,貨輪上有金色圓形的標誌。那是金色輪船公司屬下的貨輪!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是同時到達的。   她們的車子,緊跟在高翔的警車之後,駛向紅記貨倉,在貨倉門口,停了下來。   那時,一聲汽笛響,那艘貨船已啟航了。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都聽到了那一下汽笛聲,但是他們卻都未曾在意,因為貨倉就在碼頭邊上,幾乎隨時有船啟航的。   他們幾個人,一起下車,來到了貨倉門口。兩個大漢向他們望了一眼,幾個警員也下了車,一行人直向貨倉中走去。   他們還未曾走到貨倉辦公室的門口,就有人迎了出來。大聲問道:啊,那麼多警員,請問有什麼事?

  高翔立時道:誰是貨倉的負責人?   另一個人又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說道:是我。   高翔向他望了一眼,道:通達旅運公司有一批貨,是三百箱小金像,裝飾用的,存在貨倉中,警方要檢查這批貨!   那人點頭道:是的,但是今天上午,他們已將貨提走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麼人將貨提走的?   那人有點不耐煩,道:誰記得是什麼人,總之有人拿了提單來提貨,難道我們可以扣住貨不發?那關我們什麼事?   高翔哼地一聲,道:好,前來提貨的人,一定有簽名留下的,讓我看看他在提單上的簽名,這總關你們的事了吧!   那人的神色,略變了變。   但是他神色的變化,即只是極短暫的時間,他立時道:好的,請等一等。

  他說著,便走進了辦公室,可是他卻並沒有請高翔也進辦公室的意思,高翔對於貨倉本身,本來並沒有什麼懷疑的。可是,他在到達貨倉之後,卻發現貨倉中的人,個個都神態有異,那個自稱是貨倉負責人的人,更是神情異樣,言詞閃爍。   所以,那人才一進辦公室,高翔便也老實不客氣,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當他走進去的時候,那人是背對著高翔的。   但即使那人是背對著高翔,高翔也可以看得出,他陡地震了一震,而高翔也立時看到了辦公室中,那種凌亂的情形。   在有著多年警務工作的高翔看來,他一看就可以看得出。這種凌亂,是由於在辦公室中,曾發生過激烈打鬥的緣故!   高翔立時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事?   那人走向前,去扶起了一張倒跌的辦公桌道:沒有什麼,有兩個搬運工人,因為發生了口角,在這裡打了一架,這種事是很普通的。

  高翔哼地一聲,他自然不相信那人的話,但是一時之間。他卻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那人是在說謊,是以他只是注意著那人的動作。   這時,安妮、穆秀珍和幾個警員,也進了辦公室,還有不少警員,在辦公室的門外,和倉庫門口。那人拉開了幾個抽屜,翻拆著一些文件。   可是,他卻還未曾找出高翔要的那提單來。   高翔漸漸有點不耐煩了,而且,他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甚,他道: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那人嘰咕地道:不知道那些職員,放在什麼地方?   他來到了另一張辦公桌前,按下了一個對講機的掣,大聲道:你們誰主辦那三百箱金像出貨的事,警方人員說要看提單!   高翔更皺起了雙眉,因為從那人的樣子看來,他分明是在拖延時間,而且,這時他對著對講機所講的那幾句話,又分明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在內的!

  高翔忙向前走去,也就在這時,安妮突然指著一個牆角,驚叫了起來,道:高翔哥,你看,你快來看!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連忙循安妮所指看去。   只見在那牆角上,牆上的油漆,被劃成了幾個字,那是我被他們制住,倉庫全是匪黨幾個字。那幾個字,劃得十分潦草,可能是用指甲劃出來的,而在那幾個字之下,則是一朵線條簡單,但是他們一看就可以認得出的木蘭花。   那是木蘭花留下來的。   高翔的身子陡地一挺,立時轉過身來。   也就在那時,那人陡地推翻了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向高翔、穆秀珍和安妮撞了過來,而那人的行動,極之矯捷,呼地向門外竄去。   那人的動作雖然快,但是高翔的動作,比他更快!   高翔的左手向前一伸,擋住了向他們撞過來的辦公桌,右手已然掣槍在手,立時扳動了槍機,砰地一聲響。那人僕出了門外。

  高翔的那一槍,已經射中了他的腿彎。   在辦公室門外的警員,聽到了槍聲。立時緊張了起來,轉過身,那人正待掙扎著站起身來,可是高翔早已跳過了辦公桌,來到了門口。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將那人直提了起來。   穆秀珍和安妮也奔了出來,高翔大聲命令道:扣留紅記倉庫中的每一個人,搜索每一個可以躲藏人的地方,一個也別放走!   那人被高翔提著。他的腿彎處不住滴看血,他也咬牙切齒地忍受看痛苦。可是,他卻又現出狡猾的微笑來,道:遲了!高主任!   高翔立時對他怒目而視,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   那人的笑容更狡猾,他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對我好一些。她所受的待遇,也會好些。

  穆秀珍怒不可遏,一步踏了過來,揚手便待向那人的臉上摑去,但是高翔卻伸手擋住了穆秀珍。這時,倉庫中除了警方人員之外。已沒有別的人,當他們來的時候,還有一二十個搬運工人在的,但這時,這些人也已走得乾乾淨淨了!   一個警官奔到了高翔面前,道:高主任,他們全走了,有幾間密室,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那人又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道:我說遲了嘛!   高翔忍抑著心頭的怒火,將那人提了起來,走回辦公室,將那人放在一張椅子上。回頭道:快調人來,仔細搜查倉庫的每一角落,召醫官來!   穆秀珍也忙道:向港務局方面調查,那三百箱金像,是什麼時候運出去的,是不是還來得及截住他們!   那人坐在椅上,卻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出。

  高翔亮著一支抬燈,將抬燈轉了過來,燈光直射在那人的臉上,他一字一頓地道:你聽著,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仍然閉著眼,一聲不出。   高翔的聲音,顯得憤怒之極,道:木蘭花在哪裡?   那人卻仍然閉著眼睛,道:木蘭花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經說過,如果我受的待遇不佳,那麼,木蘭花也會捱苦!   高翔憤怒得雙手緊緊握住了拳!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警方的高級人員的話,那麼,他緊握著的雙拳,一定已狠狠地向那人的臉上揮去,打得那人鼻青臉腫了。   他知道,自己面對著的,是一個極其神秘的犯罪組織,而那個已成了階下囚的人,卻也是一個極其頑劣的犯罪份子!   面對著那樣頑劣的犯罪份子,決不是發怒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必須冷靜地對付他!高翔緊握著的雙手,又漸漸鬆了開來。

  他冷笑了一聲。道:可是,你落在我們的手中了。你得為你自己想想,這件事,牽涉到許多案子,你會被送上電椅的!   那人又狡猾地笑了起來,道:不會吧,我雖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倒也不像你想像之中,那樣容易對付的!   那人的話才一講完,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隨著電話鈴聲,大隊警車開到的嗚嗚聲,也傳了過來,那人的笑聲更狡猾。他道:我想,是上頭命令你釋放我的電話來了!   穆秀珍呸地一聲,喝道:做你的大頭春夢!   安妮不斷地咬著指甲,在來回踱著步,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一件本來看似平凡無奇的事,一步一步發展下去,竟發展到了現在這般程度,那實在是她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而且現在。木蘭花下落不明,那匪徒卻還像是有恃無恐一樣!   高翔怒視著那人,一手抓起了電話來。   他才將電話湊到了耳際,就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   那電話竟是方局長打來的!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高翔呆了一呆,只聽得方局長道:快請高主任聽電話,你是警員麼?   我就是高翔。高翔回答。   高翔,方局長的語氣有些著急,你在紅記貨倉,扣留了一個叫符禮的人,是不是?   高翔略怔了一怔,道:不錯,我扣留了一個人,但是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人這時,突然道:我叫符禮。   高翔瞪著那人,道:是的,他叫符禮。   方局長立即道:那麼,釋放他。   高翔在剎那間,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道:方局長,你有沒有弄錯?這人和一連串的謀殺有關,和一個組織龐大的犯罪集團有關,木蘭花也已被他們制住,現在下落不明!   方局長長長的嘆了一聲,道:可是,你得釋放他!   高翔只覺得怒氣直往上衝,他對方局長,一直抱著十分尊敬的態度,但是這時,他卻也實在有點忍耐不住了!   他大聲道:方局長,我不能服從你的命令,如果我因此而受到革職處分的話。那麼,我恢復平民的身份,又倒可以毫無顧忌地來對付他了!   方局長發出一連串的苦笑聲,道:高翔,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要衝動,我們非釋放他不可,因為他是一個外交副領事!   高翔陡地吃了一驚,立時又向那人望去。   那人的臉上,浮起一層得意的笑容來。   高翔忙道:不,我說過,他是紅記貨倉的負責人!   不是的,他們的總領事已向市政府提出正式抗議,高翔。我們必須立即放人,除非我們有他現場犯罪的確鑿證據,我想他不會是愚蠢到有把柄落在你手中的,是不是?所以,我們只好將他釋放,然後,再設法從其他途徑,對付他們。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早知道這樣,我剛才那一槍應該擊向他的心口,而不應該擊向他的大腿!   方局長的聲音十分吃驚,忙道:原來他受了傷,高翔,幸而你未曾將他打死,不然,將會形成嚴重的國際糾紛!   高翔道:將他釋放之後又怎樣?   方局長壓低了聲音,道:你立即回來,軍部的情報人員,已和我們聯絡過,他們會有極其重要的線索提供給你。   高翔又呆了半晌,才道:好的。   他放下了電話,向符禮望來。   符禮雙手扶住了椅柄,掙扎著站了起來,道:我可以走了麼?   高翔冷冷地道:滾吧!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並沒有聽到方局長在電話中,說了些什麼,是以她們,聽到高翔叫那人走。不禁大是詫異,忙道:為什麼?   高翔揮了揮手,他心中的怒意,使他暫時不想向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解釋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這時,兩個警官,奔了進來。   那兩個警官一進來,就向高翔行禮,道:高主任,有一輛懸掛某國大使旗幟的車子在外面,要接他們的一個副領事離去!   高翔向符禮指了指,道:就是他!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睜大了眼睛呆怔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面目陰森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一聲不出,來到了符禮的身旁,扶著符禮,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開著,在辦公室中的人,都可以看到,在貨倉的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大房車,車頭插著一面某國的國旗,車身之上,漆著大使的特徵。   根據外交的慣例,這樣一輛有大使特徽、旗幟的車子,它所停的地方,就作為該大使所屬國家的領土,警方人員是毫無辦法的。   他們眼看著那兩人將符禮扶上了車子,接著,車子便絕塵而去。   穆秀珍怒嚷了起來,道:高翔,這這算是什麼?   高翔的眉心打著結,道:秀珍,事情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嚴重得多,那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犯罪集團幹的事,而是國際間有勢力的國家支持的。   穆秀珍用力地拍著桌子,道:不論是什麼有勢力的組織,蘭花姐已落在他們的手中。難道我們就應該就此算了麼?   高翔的心中,也亂成了一片。   他們這幾個人,曾經遇到過許多棘手的事,但是卻從來也沒有像這一次,從一件小事,忽然之間。發展為那樣嚴重的大事的!   而且,由於對方的身份特殊,他們竟然無從下手!   高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秀珍,我們不能著急,首先,我們應該相信蘭花有獨自應付險惡局面的能力!   安妮急道:如果他們要殺害蘭花姐呢?   高翔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他並不是想不到這一點,而是他實在不敢想!   他呆了一呆,才道:現在,對於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還不知道,剛才,方局長在電話中曾經告訴找,軍部的情報人員,有重要的線索告訴我。   高翔的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已頓著足,打斷了地的話頭,道:高翔,你怎麼了?等到你慢慢摸到線索時,蘭花姐怎麼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想,蘭花一定和那三百箱小金像在一起   這一次,高翔又是話講到一半,也就立刻被打斷了。   但是,打斷他話頭的,卻並不是穆秀珍,而是一位匆匆走進來的警官,那警官道:高主任,港務局並沒有那三百箱小金像出口的記錄,只有運入本市的記錄,是從南美洲運來的。   高翔揮了揮手,道:秀珍,安妮,現在。事情已經明白了,蘭花一定是發現了紅記貨倉有什麼可疑之處,是以才追到這裡來的,她也未曾想到,貨倉中全是歹徒,所以才會被他們制住的。   穆秀珍道:那又怎樣?   安妮立時接口道:那就簡單了,他們在制住了蘭花姐之後,感到那三百箱小金像,存在這裡,並不可靠,是以才急急運走的,也就是說,那三百箱小金像,才離開碼頭不久!   高翔不等安妮說完,已向那警官道:通知水警總部派高速氣墊船,派直升機,沿碼頭外的水域,去追尋未經港務當局批准出口的貨船!   那警官立時答應著。向外奔了出去。   高翔又道:秀珍,你也去參加跟蹤。   安妮忙道:我也去。   高翔點頭道:好的。   安妮和穆秀珍,已一起向門口走去,安妮到了門口,轉過身來,道:高翔哥,我實在不明白,那小金像,曾經經過精密的分析,證明什麼秘密也沒有,為什麼   穆秀珍握住了安妮的手臂,將她向外拉去,道:唉,現在還理會這些幹什麼,先將蘭花姐從他們手中救出來要緊!   安妮的話,也未曾說完,就被穆秀珍拉走了。   事實上,就算安妮的話講完,高翔也是回答不上來的,因為他也知道,那種小金像,曾經過嚴格的分析化驗,其中絕無秘密可言!   但是,從王通帶那小金像,要到警局來自首;從這三百箱小金像,因為木蘭花一到,便急急運走;從某國的外交人員,也和這些小金像有關,等等事情看來,那些小金像中,的確又含有驚人的秘密在!   然而,那究竟是什麼秘密呢?   高翔在沉思著,但是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時,搜索貨倉的工作,已告一段落了。   這期間紅記貨倉的業務很差,存在貨倉中的貨也不多,都是一些普通的貨物;檢查來往的文件,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可疑之處。   高翔用極短的時間,聆聽著搜索結果的報告。   他的心中,已經有一個概念,他推測紅記貨倉,一定是某國間諜集團的一個外圍組織,平時。以正式的貨倉方式經營,等到他們自己有什麼特別的貨物要轉運的時候,才加以利用。   高翔不但可以肯定這一點,而且,他還可以肯定,通達旅運公司,以及那幾個已經死了的人,也一定是間諜集團的外圍人馬。   他們的死,自然是間諜集團的殺人滅口!   真正用車子來實行謀殺,撞死了那些人的兇手是誰,還不知道,但是也可以肯定,兇手的身份,一定是某國的間諜頭子!   當高翔想到了這幾點的時候。他的雙眉,蹙得更緊,又接到報告,水警的高速氣墊船和直升機,都已經出發了。   高翔實在想親自去參加追尋的工作。   但是他卻沒有去,他離開了紅記貨倉,趕回警局去,因為軍部的情報人員,正在等著與他會晤,他可以在情報人員處,獲得寶貴的線索。   當他的車子,疾駛回警局時,高翔的心情,實在是十分沉重。   木蘭花坐在木箱中,她聽到了汽笛聲,也覺出船身在震動,她知道,船已經啟航了,而船走得如此之急,自然是未曾經過港務局批准。   木蘭花這時,只有兩個希望可以逃脫。   第一,她希望高翔會發現紅記貨倉可疑,進而發現她用指甲在紅記貨倉辦公室牆上劃出的那幾個字,而又立即派人來跟蹤。   但是,木蘭花卻認為這一個希望,是微乎其微的。因為她想不出高翔有發現紅記貨倉可疑的理由,她自己是從醫院門口,那個賣小金像的老婦人口中,知道那些小金像是從紅記貨倉來的。   高翔自然不會再去問那老太婆的。他或者終於會知道那些小金像是從紅記貨倉來的,可是那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木蘭花的推理能力雖然強,但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她自然不可能知道,高翔在通達旅運公司中,立時找到線索。   於是,木蘭花只有寄託在第二個希望上。   她第二個希望就是,憑她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剛才,當她被釘進木箱中的時候,木箱中有一些隙縫,還有一點光線透進來,可是這時,她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木蘭花知道,那是在木箱的四周圍,都堆上了其他東西的緣故,那樣,她要逃出去,就又增加了不少困難。   木蘭花想了幾分鐘,才開始行動,她的手指在鞋跟上摸索著,當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之處,她就用力一抽。抽出了一根半尺長的鋸條來。   那鋸條是極其鋒銳,用來鋸木板,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將鋸條,伸進了木板的隙縫之中,不要十分鐘,她就鋸開了一塊木板。   她用力將那塊木板坳斷,那塊木板,約有一尺來寬,那也就是說,她可以有一個鑽出木箱的空隙了。   如果木箱外面,沒有東西阻擋的話,她這就可以鑽出去了,但是緊貼著木箱的,卻是硬紙箱子,那正是裝載那小金像的紙箱。   木蘭花用力推了推,她的木箱,一定被壓在下層,因為她雖然用了很大的力量,但是在木箱外的紙箱,卻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並沒有再繼續白浪費力量,她只是坐在木箱中想辦法。紙箱子十分沉重,她推不動,在她的鞋跟之中,還藏有不少量的烈性炸藥,或者可以將紙箱炸開,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可以在爆炸的時候,不受傷呢?   當爆炸一發生,她一定是首當其衝的!   這個辦法,顯然是行不通的了!   木蘭花皺著眉,她想了兩三分鐘,就另外有了主意。   她想到的辦法。可以說是一個十分笨的辦法,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她想到的辦法是,劃破那紙箱子,將紙箱中的東西,都搬到木箱中來,那麼,她就可以進入那紙箱之中了。就算紙箱之外,還是箱子,她也可以依法泡製的。   那樣,她就可以在紙箱和紙箱之中,打出一條隧道來。雖然這辦法是笨一些,而且可能要很多時間,但總是脫身的唯一辦法!   木蘭花用鋸條的一端,十分尖銳處,插進了紙箱中,她用極短的時間,就在紙箱上開了一個可以使她鑽進去的大孔。   然後,她將那紙箱中,一盒一盒的小金像搬了出來,搬到了木箱中,直到她的身子可以鑽進那紙箱,她再劃破了第二個紙箱。   她一直鍥而不捨地做著,在紙箱中,可以使她活動的空間並不多,她得蜷屈著身子來做這一切,那實在是一件十分疲倦的事。   但是木蘭花卻一點也不休息,她知道,她必須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因為,如果當船到達了目的地之後,那地方可能是對方的勢力範圍。她再要走脫,就十分困難了。   開始的時候,大約每十五分鐘,可以搬空一隻紙箱,但是工作越來越困難。當木蘭花弄空了第十隻紙箱時,足足花了將近半小時。   木蘭花蜷縮在那只紙箱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紙箱的隙縫中,空氣顯然是不足的,而她又是在劇烈地運動著,需要更多的空氣,是以她感到呼吸困難,似乎整個紙箱都在旋轉一樣。   木蘭花勉力鎮定心神,又用鋸條,用力向前戳去。   這一下,鋸條竟直通到底!   木蘭花的精神,陡地為之一振。   她知道,那已是最後一隻紙箱了!她終於在紙箱堆中,順利地打通了一條隧道!她迅速地割了一個洞,她的呼吸,也立時暢順了許多。   她看到,在紙箱之前尺許,便是貨船的艙壁。   貨艙中的光線,十分黯淡,然而比起悶在箱子中的漆黑無光來,卻好得多了,木蘭花先仔細向外聽了聽,除了機器的隆隆響之外,她聽不到什麼聲響。   她慢慢地出了紙箱,然後,攀上了那一大堆紙箱的頂,在她的上面,紙箱還有七八層之多,當她站在那一大堆紙箱頂上的時候,她已可以看清楚貨艙中的情形了。   那貨艙並不大,在堆了三百隻紙箱之後,已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隙了。   貨艙的右首,有一座鋼梯,那是直通向上面去的。   木蘭花迅速地攀了下來,爬上了那只鋼梯,當然,艙蓋緊閉著,無法推得開來,木蘭花取出了藏在鞋跟中的塑膠炸藥來,貼在艙蓋上。   然後,她拉開了那一小團電線,人又爬下梯子來,她一直退到了她認為安全的所在,才將那電線在她另一隻鞋跟的一個金屬突起上,碰了一碰。   她另一個鞋跟中,藏著小巧而又效力可觀的水銀電池。電線的一端,才一碰了上去,轟地一聲響。爆炸已然發生了。   在一片濃煙,和轟隆連聲中,貨艙中登時亮了起來。   木蘭花自然可以肯定,那一下爆炸,已將貨艙的艙蓋,炸了開來,她也知道,立時會有人來查看的,是以她立即向前奔去。   她到了鋼梯之下,緊貼著艙壁,站立不動。   她聽得甲板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不到半分鐘,便是驚心動魄的槍聲,自艙蓋口掃射了下來,子彈在貨艙中呼嘯著。   木蘭花早就料到會有這樣情形的了。   所以,她躲藏的地方,是一個十分安全的角落,從艙蓋上射下來的子彈,根本射不中她。   槍聲持續了幾分鐘,才聽得有人道:別放槍了!   另外有人道:木蘭花一定逃了出來!   又有人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被釘在木箱中,木箱又被壓在紙箱之下,她怎麼可能逃出來?   另一個人道:別忘記,她是木蘭花啊!   槍聲又漸漸停了下來,另外有人喝道:少說話!   木蘭花聽得出,那一下喝聲,就是那個在紅記貨倉中,戴面具的人發出來的,他顯然是首領人物,因為在他的一聲喝斥之下,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接著,木蘭花便聽到那人冷冷地道:木蘭花。你果然名不虛傳,在那樣的情形下,竟然給你逃出了箱子,走了出來。   木蘭花一聲也不出。   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道:木蘭花,沒有用的,你聰明,我也絕不笨,我們不會下來,不會給你以任何機會!   木蘭花的心陡然一凜,她躲在樓梯後面,就是想有人來察看究竟,那麼她就可以制住下來的人,進一步衝上甲板去了。   可是那人顯然已經料到了木蘭花的計劃。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她心中在迅速地轉著念。   那聲音又道:木蘭花。現在。我們的船在公海上,你的朋友絕沒有辦法來救你,而船隻要一靠岸,那就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了!   木蘭花一直忍著不出聲,她聽得甲板上有人道:或許,我們剛才一輪槍聲,已經將木蘭花掃死了,怎麼聽不到她的聲音?   那聲音立時又道:胡說,你們當木蘭花是什麼人!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了口,她冷冷地道:多謝你看得起,但是,你想想,如果我在艙壁上也炸一個洞,那會怎樣?   甲板上立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但是卻聽不到那人的聲音。顯然是木蘭花的話,令得那人,受到了相當的震動。   大約在停了半分錢之後,才聽得那人道:如果是那樣,那麼,首先遭殃的是你,而我們,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用救生艇逃走!   木蘭花又冷笑了起來,道:那麼,這批貨呢?它們將永沉海底了,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巨大的損失,對不對?   直到這時為止,木蘭花仍然不知道那麼多小金像之中。究竟有些什麼秘密,但是她卻可以肯定,那批東西,一定極為重要。   果然,那句話生了效,只聽得那人,發出了一聲怒吼,那人的這一下怒吼,表示他絕不能失去這批貨,他一定得想法子逼木蘭花離開貨艙。   木蘭花幾乎立即便料到對方用什麼法子的了。   她連忙撕下一片衣服,紮住了鼻子口然後,她從口袋中拔出一支鋼筆來,那是一筒小型的壓縮氧氣,可以維持二十分鐘呼吸。   而氧氣的出口處,有一個活門,如果小心使用的話。那裡面的壓縮氧氣,可以供人維持一小時之久,她將那筒小型的壓縮氧氣,打橫咬在口中,舌尖頂住了氧氣出口處的活門。就在那時,只聽到那人吼道:看你還能躲上多久!   幾乎是他的話才一講完,兩枚濃煙滾滾的煙幕彈,已經拋了進來,轟、轟兩聲響,兩枚煙幕彈爆了開來,滾滾濃煙。迅速散佈。   木蘭花立時閉上眼睛,在濃煙迅速展佈時,她舌尖頂開了氧氣出口處的活門,吹進了一口氣,然後,她停止了呼吸,像是不用任何器具潛水的時候一樣。   她維持了十秒鐘不呼吸,才慢慢地將氣呼了出來,接著,又吹了一口氣,那時,第三枚和第四枚煙幕彈也爆炸了。   整個貨艙之中,全是濃煙,木蘭花也不敢睜開眼來,她只是向前奔出了幾步,故意弄得紙箱和艙壁,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然後,她又摸回原來的地方。   她聽得甲板上有人道:她怎麼還不上來?   有的說:你沒有聽到剛才那些聲響麼?她一定已昏迷過去了,除非她是超人,不然,她有什麼法子,抵受這樣的濃煙?   那聲音道:你們準備好了防毒面具沒有?將她拖上來,我還不希望她死,那邊的人,對木蘭花很看重,或者可以有用。   約莫有三個人答應著。道:準備好了。   那聲音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這一次,他並沒有吩咐下來的人要小心一些,想來他一定認為木蘭花早已經昏過去了。   木蘭花聽得鋼梯上陸續有人爬下來的聲音。   在那時候,她只要隨便伸手,就可以應聲拉住一個人的足踝,將那人硬拖下來的。但是,木蘭花卻並未曾那麼做。   因為她那樣一來,一定會使人知道她並未曾昏過去的了。她要在濃煙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一個一個來對付他們!   從腳步聲聽來,一共三個人走了下來。   那三個人雖然戴著防毒面具,但一樣是無法在濃煙滾滾中看到事物的。他們也一樣伸手摸索著,木蘭花只是站立著不動,她用心傾聽著。   當她聽到,有一個人漸漸走近她之際,她陡地跨了一步,突然一抬起腿來,膝蓋用力頂在那人的小腹之上。   那人立時彎下了身,在剎那間,那人還可能以為自己是不小心的撞到了什麼,是以他並沒有發出呼叫聲來。而在那人彎下身來的一剎那間,木蘭花早已繞到了他的背後,在他頸際的大動脈上,用力劈了一掌,那人的身子立即軟了下來。   木蘭花在那人軟倒下去之際,拉了那人臉上的防毒面具來,罩在自己的臉上。她罩上了防毒面具之後,睜開眼來看了看。   透過一層玻璃鏡片,她看到濃煙正在迅速地奪艙而出,海面上吹來的是南風,是以,冒出艙口的濃煙,正滾滾在甲板上向北流去。   雖然濃煙不斷在冒出艙口。但是四枚強力的煙幕彈,所產生的濃煙,實在太驚人了。貨艙之內,幾乎仍然什麼都看不清。   木蘭花只是向上看了一秒鐘,便立即決定了行動。   她俯身在那人的身上,找到了兩柄手槍。她將手槍放在袋中,摸到了鋼梯,迅速地向上爬去。   貨輪的甲板上全是敵人,木蘭花自然知道這一點。   但是木蘭花也知道,在濃煙隨風滾出的一邊,一定不會有人站立的。她摸索到艙口的時候,略為停一下。   艙中的濃煙奪口而出,一出了艙口,立時擴散了開來,是以整個貨艙口,都是大團濃煙,濃煙恰好掩護木蘭花的行動。   木蘭花爬到了最後一級鋼梯,她的身子突然向上彈起,一彈起,就縮成了一團,順著濃煙滾出的方向,疾滾了出去。   濃煙一直滾到船舷處,才發散到海面,在海面上,仍然結成了一團。所以木蘭花在濃煙中滾動著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   木蘭花滾到了船舷,她可以依稀看到,有一隻救生艇,正覆轉著,縛在船舷,木蘭花割開了救生艇下的帆布,鑽了進去。   她進入救生艇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她的那根鋸條,在救生艇上,挖了兩個小孔,將眼湊在小孔上,向外面張望著。   這時,木蘭花所能看到的,仍是一團團濃煙。   她聽得那人發出不耐煩的暴吼聲,道:這三個飯桶,怎麼下去了那麼久,還未曾找到一個昏過去的人?   他剛說了一句,便聽到有人道:找到了,他們報告說找到了木蘭花。   叫他們快將木蘭花拖上來!那人命令。   木蘭花聽到那人這樣說,心中不禁好笑!   她知道,在貨艙的另外兩個人,一定是摸到了那個被她擊昏過去的人,卻以為那個人就是木蘭花了。木蘭花很想看看那個人的真面目,但是她卻無法達到目的。因為濃煙仍然不斷從貨倉中滾出來,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木蘭花聽到了有人攀出鋼梯的聲音。接著,想來是那兩個人,已將他們的同伴,自貨艙之中,拖了出來,再接著,不到半分鐘,便聽到那人,罵出了一連串難聽之極的話來。   一面罵。一面還夾雜著劈劈拍拍的聲音,那自然是那人已看到了這兩個人拖上來的是自己人,不但在挨罵,而且在吃耳光了。   木蘭花忍住了笑,她心想,那人不知道會不會想到,自己已經出了貨艙。如果他想到這一點的話,那就比較麻煩一些了。   但是木蘭花立即放下心來。   因為他聽得那人道:糟糕,木蘭花拿了一具防毒面具去,那她就可以不怕濃煙了!   隨即她又轉到那人所發的怒吼聲,道:集中火力,向下掃射,我不信木蘭花可以避得過密集的子彈。   從那人所發的命令,可知他絕未曾想到木蘭花已出了貨艙!震耳欲聾的槍聲,不斷地響著,足足響了五分鐘之久。   自艙口冒出的濃煙,已漸漸稀少了。   木蘭花已可以看到,有六七個槍手,持著手提機槍,向貨艙之中,漫無目的地掃射,一架起重機的鉤桿,正在垂下來。   有一個瘦長的身形的人,揮動著雙手,一面罵著人,一面在指揮著。那人背對著木蘭花,木蘭花更看不清他的臉面。   木蘭花知道,那人是準備將貨艙的所有艙蓋,全都打開來。木蘭花心中對那人,倒也很佩服,因為她如果還在貨艙中的話,打開所有的艙蓋,的確是唯一的辦法。   木蘭花也知道,這條貨船是十分陳舊的了。因為新型的貨船,艙蓋的開合,根本是自動的,無需勞動起重機將艙蓋鉤起來的。   起重機的鐵鉤,鉤住了鐵纜,起重桿又漸漸上升,整個貨艙的艙蓋,都被曳了起來,濃煙向上騰起,但是也迅速散盡。   那人站在艙邊上,木蘭花這時,已完全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了。當木蘭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時,她心中倒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因為她早已料到那人是王達!   那人果然是王達!   王達的真人。看來比相片上凶得多。但是木蘭花還是一眼就可以肯定他是王達,就是那個在半年前被車撞死了的人。   如果王達真的被車撞死了,那他自然不會再在這裡指揮著,可知半年前的撞車事件,只不過是一個煙幕而已。   至於那個煙幕,是要掩飾什麼,木蘭花現在還不得而知,然而她可以肯定的是,一連串的謀殺案,都是王達幹出來的。   當濃煙突然冒起之際,站在貨艙邊的人,都向後退了退。王達厲聲喝道:伏下,木蘭花的手中,有著兩柄手槍!   貨艙邊的人都伏了下來。   王達自己也伏著,他自一個人的手中,接過了一柄手提機關鎗。接著,他便大聲叫道:木蘭花,你不想自己死在艙中,就快給我滾出來!   木蘭花躲在救生艇中緩緩抬起手來。   她的手中,已握定了一柄手槍。   那樣的距離,那樣的角度,她可以輕而易舉,一槍就射中那人的面門。   但是,木蘭花卻並沒有那樣做。   因為木蘭花已經看出,王達和他的手下,決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團,而是和大國政治勢力有關的組織,那是最難對付的組織。   如果是普通的盜賊集團,那麼,木蘭花若是一槍解決了首腦份子,餘下的盜賊,便會慌亂起來,木蘭花便絕對佔有利地位了!   然而現在的那種組織卻不同,他們絕對沒有投降的餘地。木蘭花打死王達,也是沒有用的,她一定要想更好的辦法去對付他們。   王達繼續呼叫著,貨艙中的濃煙。已經漸漸散盡了。   有幾個人同時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不在艙中!   但是王達仍然不信,道:胡說,她一定躲在箱子中,看住她,一見她冒出來,立時對付她。電訊員呢?和前面聯絡好了麼?   一個人將王達的話又高叫了一遍。   從船艙中,有一年輕人走了出來,道:聯絡好了,他們說,他們會派兵艦來,在海中將貨移交給他們,但錢方面   王達沉雙道:怎麼樣?   年輕人道:他們說,照你提出的一半。   王達又發出一陣極其難聽的罵人話來。接著,他才問道:他們的艦隻,什麼時候可以和我們會合?   他們報告了他們的航行位置。照雙方的速度來看,大約在四小時後,雙方就可以會合了,他們的船是一艘輕炮艦。   王達哼地一聲,神色極其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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