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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節

流星蝴蝶劍 古龍 8075 2023-02-05
  劍已出鞘,短劍。   劍就好像毒蛇,越短的越兇險。   老伯輕摸著劍鋒,劍鋒冰冷,但他的心卻似已漸熱了起來。   他已有多年未曾觸及過劍鋒。近年來他殺人已不用劍。   他本希望這一生永遠不再用劍,劍是年輕人的利器,卻只適合做老年人的拐杖!   老年人若不懂這道理,那麼劍就往往會變成他的喪鐘。   老伯當然懂得這道理。但是現在卻已到了他非用劍不可的時候。   現在,還離韓棠的死已有一年。這一年來,他幾乎什麼事都沒有做,幾乎變成了聾子、瞎子。   江湖中凡是和老伯有關係的人,幾乎全都已遭十二飛鵬幫的毒手。   但是老伯聽不見,也看不見。   江湖中凡是和老伯有關係的事業,幾乎全都已被十二飛鵬幫霸佔。

  以前若有人問起老伯,被問的人一定立刻會挺起胸回答:老伯是我的朋友!   但現在就算真的是老伯朋友的人,也會搖頭。   老伯,誰是老伯?老伯是什麼東西?   有些人甚至已替他起了另外的名字:   孬伯。   孬的意思就是懦夫,就是沒種!   但是老伯聽不見,你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也聽不見。萬鵬王已派人送來戰書,約老伯去決一死戰。   十三封戰書,每個月一封,一封寫得比一封難堪惡毒,世上所有的侮辱人的話,幾乎都可在這些戰書裡找得到。   但是老伯看不見。   萬鵬王只差一件事還沒有做!   他還沒有直接闖到老伯花園裡去,因為他畢竟還摸不透這花園中虛實,根本沒有人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少埋伏。

  何況,他既已完全佔盡上風,又何必再冒這個險。   每個人都知道老伯已被萬鵬王打得無法還手。無法抬頭。   那麼,就讓這麼樣一個糟老頭子躲在他的窩裡等死,又有何妨?   反正這個人已沒有危險,已起不了作用。   這正是老伯要萬鵬王對他的想法。   這一年來,老伯只做了一件事養成了萬鵬王的傲氣。   驕傲就有疏忽,無論多麼小的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疏忽。   現在已到了老伯反擊的時候。   劍入鞘,老伯從桌子和秘密夾層中,取出兩張很大的地圖。   第一張地圖,包括了十二個省份,每一個省份都用硃筆劃了圈。   那正是十二飛鵬幫的十二總舵所在地。   第二張是萬鵬王飛鵬堡的全圖,將飛鵬堡裡裡外外,每一個進口和出口,都詳詳細細的畫了出來。

  這張圖老伯就算閉著眼,也能重畫一張出來。   但現在他還是又很仔細的看了一遍。   這一戰已是他最後一戰,無論成敗,都是他最後的一戰。   他不願再有任何疏忽。   這一戰他已策劃幾年,只有成功,絕不許失敗!   他將地圖摺起,用短劍壓住,然後才拉動牆角的鈴索。   他準備找律香川進來。   這一年來律香川的變化並不大,只不過更深沉,更冷靜了些,說的話也更少。   他看來雖還是同樣年輕,但自己卻知道自己已老了很多。   忍辱負重的時候,的確最容易令人蒼老。   他當然知道老伯如此委屈求全,暗中必定有很可怕的計劃,但卻從未問過。   老伯密室中還有密室,他雖也知道,卻也從未踏入。

  那地方除了老伯外,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進去過。   現在老伯卻忽然召他進去,他就知道計劃必已成熟,已到了行動的時候,這一次行動必定比以前所有的行動都可怕。   所以連他的心情都不免有些緊張,激動的時候走進老伯密室,他甚至已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所有的事都已到了最後關頭,他也早已在心裡發過誓,這最後一舉是只許成功,絕不能失敗的!老伯拿起一封信,道:這是萬鵬王前幾天送來的戰書,也是他最後的警告。   他看著律香川,神情出乎意外的平靜,淡淡道:你猜他要我幹什麼?   律香川搖搖頭。   老伯道:他要我頂替方剛,做他銀鵬壇的壇主。   律香川臉色變了,面上露出怒容。   這對老伯簡直是侮辱,簡直沒有比這更大的侮辱。

  老伯卻笑了笑,道:他還答應我很多優厚的條件,答應不追究我過去的事,保留我的花園,甚至還答應讓你做我的副手。   律香川握緊雙拳,冷笑道:他在做夢。   老伯淡淡道:他不是做夢,因為他算準我已無路可走,若想活下去就只有聽他的話,在他說來,這對我非但不是侮辱,而且已經非常優厚了。   律香川長吸入一口氣,道:他還在等我們的答覆?   老伯道:他限我在重陽之前給他答覆,否則就要踏平我這地方,他說他準備用十二飛鵬幫所有的力量,來大舉進攻。   律香川道:我希望他來!   老伯道:我不希望,所以,我要你來回信答覆他。   律香川道:回信怎麼寫?   老伯道:答應他!   律香川愕然一怔,道:答應他?答應做他的屬下?

  老伯點點頭,道:而且還問他,什麼時候肯讓我去拜見總幫主。   律香川雙脣都已顯得發白,道:你真的準備去?   老伯道:我說去當然就要去。   他忽又笑了笑,悠然接著道:但卻不是在他要我去的那天去,他剛接到這封信時我就去了。   律香川忽然明白了老伯的意思,眼睛立刻發出了光。   老伯已準備進攻。   老伯進攻時,必定令人措手不及。   萬鵬王絕對想不到老伯敢來進攻他的飛鵬堡銅牆鐵壁,飛鳥難渡的飛鵬堡,無論誰也不敢妄想越雷地一步。   老伯正是要他想不到。   律香川蒼白的臉色已有些發紅。輕輕咳了兩聲,道:我們什麼時候去?   老伯道:你不去,你留守在這裡。   律香川變色道:可是我

  老伯打斷了他的話,道:有的人適於攻,有的人適於防守,假如孫劍還在,我也許就會叫他替我去,只可惜他聲音忽然有些嘶啞,他咳嗽了兩聲,才接著道:你和孫劍不同,你遠比他冷靜得多,所以我走了之後,才放心將這裡的一切全交給你。   律香川咬著牙道:我從未違背過你老人家的話,可是這一次這是我們最後一戰,我不願躲在這裡看別人去拼命,我願意為你死!   老伯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卻忘了一件事。   他沉聲接著道:我是去勝的,不是去敗的,所以必須保留住根本,留作日後再開局面,這裡就是我根本所在,若沒有你在這裡防守,我怎麼能放心進攻!   律香川低下頭,沉默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道:但我們還有什麼值得防守的?

  老伯悠然道:你若以為我們留下的東西不多,你就錯了。   他笑了笑,接著道:萬鵬王也認為已將我的基業佔去了十之八九,他也錯了,他搶去的頂多只不過能算是幾粒芝麻而已,整個燒餅還在我手裡!   律香川抬起頭,目中露出欽佩之意。   老伯拍了拍桌子,道:這就是我的燒餅,我現在交給你,希望你好好的保管!   他又笑了笑,接著道:記著,這燒餅足夠我們吃好幾輩子。   律香川囁嚅著道:這責任太大,我   老伯道:你用不著推辭,也用不著害怕,我若非完全信任你,也不會將它交給你。   律香川道:可是我   老伯沉下臉:道:不必再說了,這件事我已決定。   律香川不再說了。   老伯已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人能改變。

  老伯臉色漸漸和緩,道:這桌子裡有三百七十六份卷宗,每一份卷宗,都代表一宗財富,管理它的人,本來只有我一個人能指揮,因為他們也只接受我一個人的命令。   律香川在聽著!   老伯道:但無論誰,只要有了我的秘令和信物,都可以直接命令他們,現在我也全都交給你!   他又補充道:我對這三百七十六人的秘令和信物都不同,若是萬一弄錯,去的人立刻就有殺身之禍。   律香川一直在靜靜的聽著。   他本來就覺得老伯是個了不起的人,現在這種觀念更加深。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老伯的財產竟是如此龐大,如此驚人,就算用富可敵國四個字來形容,也不過分!   要取這些財產,已不容易,要保持更不容易。

  除了老伯外,他簡直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能保持得這麼久、這麼好,這麼秘密。   現在老伯已將這驚人龐大的財產全交給了他!但是他面上並沒有露出歡喜之色,反而覺得很恐慌,很悲哀。   老伯似已看透了他的心意,微笑著道:你用不著難受,我這麼樣做,並不是在交託後事,只不過預防萬一而已,這一戰雖然危險,但若無七分把握,我是絕不會輕舉妄動的。   律香川當然知道老伯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長長透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道:你準備帶多少人去。   老伯取出個存摺似的小本子,道:這就是他們的名單,七天之內,你要負責將他們全部找來這裡。   律香川道:是!   他接過名單,翻了翻,又不禁皺眉道:只有七十個人?   老伯道:這七十個人無異是一支精兵,莫忘了有些人是可以一當百的!   律香川沉吟道:這其中萬一有叛徒   老伯道:絕不會,我已仔細調查過,他們每個人都絕對忠誠。   律香川點點頭。   自從陸漫天死後,這地方已沒有叛徒出現過。   但七十人無論如何還是不夠,就算真有一支精兵雄師,也很難將飛鵬堡攻破。何況這七十人中並沒有一個真正的高手,至少還沒有一個人能勝萬鵬王屬下十二飛鵬的。   這些話他雖不敢直接說出來,但臉上的表情卻已很明顯。   老伯似又看透他的心意,微笑道:這七十人雖然稍嫌不夠,但若再加上些運氣,也就夠了,我的運氣一直很不錯。   律香川知道老伯不是個相信運氣的人,他彷彿另有成竹在胸。   但是老伯既然要這樣說,律香川也只有相信。   老伯忽然嘆了口氣,道:但運氣並不是一定靠得住的所以我這次出去,萬一若是不能回來,就還有件事要你做。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萬一有所不測,你就要將這些財產分出去,有些人已跟了我很多年,我總不能讓他們下半輩子挨餓。   律香川道:是!   老伯道:我當然也有些東西留給你!   律香川垂下頭,黯然道:不必留給我   老伯沉下了臉,厲聲道:你難道想死!   律香川頭垂得更低。   老伯道:你絕不能死,因為你還要等機會,不但要等機會替我報仇,還要等機會將我這番事業復興,我沒有兒子,你就是我的兒子!   律香川道:是!   老伯展顏道:所以我大部分財產你都可自由支配,其中只有我特別註明的幾份是例外。   他神情忽然變得很奇特,緩緩接著道:那幾份財產我是留給小蝶的。   律香川沉默了很久,才嘆了口氣,道:我明白,我一定找到她,交給她。   老伯道:你還記得那個叫秦中亭的少年人?   律香川道:那樣的人我怎會忘記!   老伯道:他是個很有用的人,你若能要他做你的朋友,對你的幫助一定很大。   律香川道:這人好像很神秘,自從那天之後,就已忽然失蹤,我也曾在暗中打聽過他,但江湖中好像根本就沒有這麼樣一個人出現過。   老伯笑笑,道:有的,你只要找到小蝶,就找到他了。   律香川覺得很驚訝,但瞬即笑道:我只要找到他,就能要他做我的朋友,因為我們本來就是朋友。   老伯笑道:很好,我知道你的眼光,一向不錯   他笑容忽又消失,沉下臉道:除此之外,他還要你做一件事!   他目中射出怒意,道:我要你替我查出小蝶那孩子的父親是誰,查出後立刻殺了他!   律香川道:是,我一定想法子查出來的!   老伯道:很好,很好   他長長吐出口氣,臉色又漸漸和緩,微笑道:我對你說這些話,只不過是以防萬一而已,我還會回來的,帶著萬鵬王的人頭回來。   律香川也展顏笑道:那天我一定重開酒戒,用他的頭做酒壺。   老伯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戒酒的?   律香川嘆息著,道:從我得到武老刀死訊的那一天。   他垂下頭,慢慢的接著又道:那天我若非已喝得很醉,也許能猜出萬鵬王的陰謀,武老刀父子也許就不會死,所以從那天之後,我一直滴酒未沾,因為我發覺無論誰喝了酒之後,都很容易做錯事。   老伯點了點頭,忽又問道:女人呢?自從林秀走了後,你就不曾再有過別的女人?   律香川覺得很驚異,彷彿想不到老伯會問他這件事,因為這本是他的私事,老伯一向很少過問別人的私事。   但老伯問了。   所以他只有回答,他搖搖頭。   老伯道:為什麼?你身體一向不錯,難道不想女人?   律香川苦笑道:有時當然也會想,但找女人不但要有時間,還要有耐性,這兩樣我都沒有。   老伯微笑道:你錯了,我年輕時很少有時間,更沒有耐性,但卻總是有很多女人,而且全都是很好的女人。他凝視著律香川,接著說道:這兩年來你已應該很有錢,只要有錢,就該找得到最好的女人,這道理你難道不懂?   律香川道:我懂,但我卻不喜歡用錢買的女人。   老伯道:你又錯了,女人就是女人,你無論用什麼法子得到她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看你能不能真正得到她們!   律香川嘆道:那並不容易。   老伯道:誰說不容易,女人就是野馬,只要你能馴服她,她就永遠是你的,只要你能騎上她,就應該有法子馴服她。   他微笑著,一雙眸子彷彿突然變得年輕起來。   律香川也忍不住笑了。   很少有人知道老伯在女人這方面的經驗也和別的經驗同樣豐富。   律香川忍不住大笑道:你年輕時一定是個很好的騎師。   老伯說道:難道你認為我現在已不是了?   他微笑著接道:騎馬這件事就像享受一樣,只要一學會,就永遠不會忘記,無論你多少年不騎,都絕不會忘記。   律香川道:就算不會忘記,但無論如何總會生疏些的。   老伯面上故意做出很生氣的樣子,道:你認為我現在已生疏了?要不要我試給你看看。   律香川微笑不語。   老伯道:你知不知道現在什麼地方有最好的女人?   律香川道:我聽說過一個地方,但卻從來沒有去過。   老伯眨眨眼道:你說的這地方是快活林。   律香川又顯得很吃驚,說道:你也知道快活林?   老伯笑得彷彿很神秘,悠然道:你知不知道快活林那塊地是誰的?   律香川道:聽說那地方的主人姓高,別人都叫她高老大,但卻是個女人,一個女人能讓別人稱她老大,並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老伯道:不錯,她的確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她選了塊很好的地方,在上面蓋起了房子,做出了很大的生意,但那塊地方卻不是她的,只不過是她租來的!   律香川道:她為什麼不將那塊地買下來?   老伯道:因為那塊地的主人不肯,無論她出多高的價錢都不肯。   他笑得不但神秘,而且很得意。   律香川試探著問道:你知道那塊地的主人是誰?   老伯道:我當然知道,天下絕沒有比我更知道的了。   他微笑著又道:因為那塊地真正的主人就是我。   律香川也笑了,道:她若知道這件事,也許就不會選中這塊地。   老伯道:她當然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別人都以為像我這種人做生意,一定是飯館、賭場、妓院,這一類的生意。絕對想不到我的財產大部分是土地。   他冷笑著接道:萬鵬王也一定想不到,他可以砸去我的賭場,砸我的妓院,就算他全部砸光,還是動不了我的根本。   律香川長長吐出口氣,道:因為他無論如何也砸不壞你的地方?   老伯道:不錯,土地本是任何人都毀不了的,等到了我這種年紀,就知道世上只有土地最可靠,只有土地才是一切事的根本。   他的想法當然很正確,但卻還是忘了一件事。   無論你有多少土地,就算天下的土地都是你的,等你死了之後,也還是和別人一樣,也並不能比別人多佔一尺地。   也許他並不是真的沒有想到,只不過不願說出來而已,也許這就是一個垂暮老人的悲哀。   人為什麼總是要自己欺騙自己,隱瞞自己?   是不是因為只有用這種法子才可以讓自己活得愉快些?   老伯忽然長長嘆了一聲,道:我一直將你當做我的兒子,孫劍死了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希望你不要學他,不要令我失望。   律香川道:他並沒有令你失望,他做的事絕沒有任何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老伯道。但是他沒有兒子,他至少應該替我生個兒子。   律香川道:你最好起快去找,我希望能活著看到你的兒子!   他目中帶著種說不出的寂寞和悲哀,緩緩接著道:你慢慢就會知道,一個人到了年老若還沒有後代,那種寂寞絕不是任何事所能彌補的。   律香川沉吟著說道:但是你已有後代,小蝶的兒子也一樣可以算是你的後代。   老伯的悲哀突又變為惱怒,厲聲道:我不要那樣的後代,我就算是絕子絕孫,也不要那樣的野種!   他緊握雙拳,接著道:所以你一定要查出那孩子的父親,無論他是誰,都絕不能讓他活著,我的意思你明白麼?   律香川長長嘆了口氣道:我明白。   律香川的確明白。   老伯痛恨那人,因為那人不但欺負了他的女兒,也傷害了他的尊嚴。   他覺得這種事簡直是種不可忍受的侮辱。   律香川又道:你最近有沒有他們的消息?他們當然就是指小蝶和孟星魂!   老伯搖搖頭,道:他們一定走得很遠,他們一定希望能走得越遠越好。   律香川道:他們會走到什麼地方呢?   老伯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律香川緩緩道:其實你應該知道的,因為他們現在說不定已有了孩子。   老伯的臉色突又變了,變得很奇特。律香川凝視著他,道:假如我現在能找到他們,也許就能將那孩子帶回來!   老伯目光凝視著遠方,喃喃道:小蝶很小的時候,就常常吵著要我帶她去看海,我一直沒有機會帶她去,現在她自己有機會了   他目中露出一絲奇特的光亮,緩緩接著道:聽說在海邊生出來的孩子,總是特別強壯的   律香川眼睛也亮了,喃喃道:不錯,到海邊去,我若是他們,我也會到海邊去以前我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呢?   我們到海邊去。   你看過海麼?   沒有,我只有做夢的時候看到過,也不知道看到過多少次。   你夢中的海是什麼樣子?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碧綠的海水在藍天白雲下閃著光。   真正的海也許比做夢中更美麗,海水比天還藍,捲起的海濤也比雲更白,陽光升起的時候,海面上就好像灑滿了碎銀,夕陽西下時,那一片片碎銀又會聚成條彩虹,你若真的看到海,就會發現世上沒有任何地方能像海變化得那麼快,那麼多采多姿。   那還等什麼,我們為什麼不現在就去?   好,我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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