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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火車 宮部美幸 8149 2023-02-05
  三重縣伊勢市。   從名古屋搭乘近鐵特急約一個半小時。這個地方都市以伊勢神宮和日式點心赤福而聞名,過去和新城喬子結過婚的男子就住在這裡。根據碇貞夫幫忙調到的喬子戶籍、除籍謄本、居民卡等文件所記載的地址一一探索,本間找到了他的住處。   倉田康司,三十歲。在圖書館翻閱伊勢市的電話簿時,發現以倉田為名的公司還真不少。其中最大的一家是位於伊勢市車站附近的不動產公司。在公司名稱和宣傳文案下面列著許多不動產鑑定資格、房屋建地受理資格的人名。總經理倉田宗次郎下面就是倉田康司的名字。   和喬子離婚四年了,目前已經和別的女人結婚,是一個兩歲又四個月大的女兒的父親。   當初打電話到他東京的老家,也就是他和現在這個太太結婚前的原戶籍地時,一開始接電話的人是他母親。本間說出新城喬子的名字時,他母親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經過至少可以數到十的時間左右吧,電話中是一片沉默。這之間本間也不敢硬要開口說什麼。也許對方會因此掛上電話也說不定,那就重新再打。喬子的名字現在以及對過去的倉田家擁有多沉重的意味,從這段沉默時間的長短便能獲得證明,本間心想。   終於他母親聲音沙啞地問說:請問找我兒子要問喬子的什麼事情嗎?   簡單說明和栗坂和也的關係後,本間說:我現在迫切想知道她的所在地。因此任何微小的線索都很需要。令郎或許知道喬子的交友關係,所以請讓我向他請教。   本間追加說,我知道這是個令人不愉快的請求,敬請幫忙。但對方母親卻以意外平靜的口氣說:已經沒什麼好不愉快的了。然後猶豫了一下又說:喬子是個可憐的媳婦。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口吻。

  可否請令郎接電話呢?   又是一陣子的沉默,然後對方母親說:我們也覺得對喬子很不起,而且是真心地感到抱歉。但是如果你要問的是關於喬子現在的消息,我們實在幫不上忙,因為完全沒有她的消息。所以請你不要去找我兒子,何苦再掀開舊傷痕呢?   一口氣說到這裡不容本間插嘴,同時話已說完了。本間正要呼喚喂時,對方已經掛上電話。   倉田家和新城喬子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快樂的回憶。本間一開始就不認為直接造訪對方會肯見,提出問題便會回答。他不敢期待有那麼美好的開始。但像那樣子正式要求還是被拒絕了,反而不好再強行登堂入室。就算去了,對方以一句無可奉告回絕不是更自討沒趣。這種情形,如果對方生氣大罵開什麼玩笑,誰想提到那個令人不愉快的女人的事,或許還比較好應對。因為氣憤會讓人話說得更多。

  (總之還是得去試看看再說吧。)   離開東京時,井坂和小智說要買東西就順便到車站送他。本間表示這次可能會花兩、三天的時間,小智則是一副看開的表情回答說:只要記得打電話回來,讓我們知道爸還活著就好了。   新幹線離開月台時,瞥見小智和井坂往連接地方線月台的階梯走去,兩人肩並肩、邊走邊聊的樣子。那幅畫面一瞬間便拋在後面的畫面竟停格在腦海中。   本間心想,他們兩個反而看起來比較像是對父子。   在名古屋轉乘前往賢島的特急電車上,坐在寬闊舒適的座位裡,開始閱讀之前雜誌記者從資料庫幫他收集的未破案分屍、棄屍案件等資料。現在沒有什麼觀光客,所以車廂內很空。和新幹線不一樣,可以自由地將腳伸開,本間覺得很舒服。

  他的雜誌記者朋友辦事能力很好。很仔細地依照屍體發現場所、被發現的部位、被害者被推測之年齡、性別、同時被發現的遺物等項目做成一覽表,並在備註欄中填寫之後搜索調查的狀況。託他的福,本間得以省事地完成原本該是自己做的工作,他現在只要從中挑選出符合條件的女性分屍、棄屍事件即可。   一九九○年五月五日,在黃金周假期最後一天的男童節,在山梨縣韮崎市墓園的角落,發現一具被認定是年輕女性的左手臂和身體、兩膝蓋以下的部分等屍體。已經開始腐爛,露出部分的骨頭,但可辨識的左手指上擦有指甲油。遺物是戴在右足踝上的腳環。   本間直覺認為就是這個。   時間上頗為吻合。關根彰子從川口公寓失蹤是一九九○年三月十七日。假設她是在一個禮拜內被殺的話,五月五日發現的屍體狀況應該也是如此程度。

  手臂、身體和膝蓋以下部位分別用不同的布包著,被丟棄在墓園角落的垃圾堆裡。大概是烏鴉還是野狗聞到味道來扯弄,從垃圾堆中翻出了左手臂,被前來掃墓的民眾看見而引起了騷動。   包裹屍體的布,是以關東附近縣市為中心的連鎖外賣壽司店用來包裝用的東西,因為流傳大街小巷的數量太多,幾乎不能成為線索。腳環也是銅鍍金、鑲上彩色玻璃珠的便宜貨,市價頂多兩、三千塊,也很難作為搜索的憑藉。   山梨縣警方在發現部分屍體的同時,也開始進行大搜索找尋剩下的頭部、右臂和大腿部分,但是沒有收穫。對於周遭的問訊調查,也沒有問出疑定的可疑人物與可疑車輛,結果案情膠著到今天依然未破案。出事的墓園其實不大,距離觀光勝地的韮崎觀音像徒步也能到達,附近還有歷史資料館,是休假日外縣市觀光客常來之處。韮崎離甲府、石和溫泉也不遠,有一陣子拜武田信玄熱和地方都市開發的風潮,成為外來人口進出頻繁的地方,甚至可說是災難的開始。

  山梨縣韮崎市的墓園嗎?本間心想。新城喬子行動半徑之中,是否包含這個地方呢?看來這個問題有請教倉田康司的必要。   還有,這具屍體的其他部分究竟在哪裡呢?   尤其是頭部。   分屍的目的假如撇開變態的興趣來看,通常只限於兩種:一個是讓屍體的身分難以判別,另一個是比較好處理。以後者為理由的分屍案凶手,以女性居多。例如從前在荒川排水道旁發現警察被分屍的大案件,凶手就是被害人的妻子和母親。原本分解屍體是一件大工程,但因為在殺人這種異常的情況下會產生一種腎上腺素造成精力大增,而且是在自己家的浴室,人處於密室之中不太容易注意到時間而能專心作業,所以女性也能完成。   新城喬子也是這樣將關根彰子分屍了,然後將一部分屍體丟在韮崎市內的墓園,剩下的丟在哪裡了呢?

  本間認為現在斷定是新城喬子幹的還太早的說法已經無法說服他了,到目前為止能夠正確追蹤她的行動,就足以讓本間暗自確信了。   視線轉向窗外,離開名古屋時頭上覆蓋的灰色雲朵,現在已經垂到幾乎觸手可及的高度。   不管全日本怎麼跑,警察的旅行都不算旅行,也不算是出差。而是連接點和點,在空白地圖上填上事實,亟須耐性的一項作業而已。   所以毫不在意天氣如何,只是在廣播通知即將抵達伊勢市車站時,車窗外的雨滴彷彿等了好久似地嘩啦嘩啦直下,還是讓本間的心情有些陰暗。因為他覺得這陰鬱的雨水似乎象徵著新城喬子曾經在這個地方為人妻、有了家庭,但安靜的歲月卻是那麼短暫,結局竟是那麼不幸。   走出查票口到外面,大雨變成了霧雨。抬頭一看,讓眼睛不得不瞇上的冰冷雨水繼續不斷地下著。

  本間心想,她的頭上一直都下著雨吧?   確認過住址,本間故意不經過倉田不動產的旁邊,而從車站走過兩條街道。結果看見一個半坪大窗口貼滿物件廣告的小型不動產仲介。推開鋁門,邊打招呼邊進去,不到一坪大的店面裡放著一張幾乎占滿一半空間的大扶手椅,肥胖的老人從椅子上起身,開口就說:等一下!   放在椅子旁邊的手提電視裡,正放映重播的推理劇,大概戲正演到高潮,身為凶手的女演員打扮漂亮,站在風景名勝的斷崖和燈塔前娓娓地告白。看來是要本間等戲告一段落再說。   一如所料,當垂頭喪氣的凶手女演員被粗壯矮胖的中年刑警押走時,肥胖的不動產仲介看著本間的臉問說:什麼事?   就做生意而言,口吻不是很客氣,但也不會令人生氣,本間覺得很有意思。

  這地方,短期間嗯長的話頂多也是半年,我一個人住,要找公寓,有沒有房子呢?   老人一副無精打采的表情抓著脖子後面說:公寓呀。   然後忍著哈欠說:你一個人?   是的。就是單身赴任嘛。   公司沒幫你們準備宿舍嗎?   公司不大嘛,不過會幫我們付房租的。   不動產仲介想了一下說:哪家公司?這裡的公司我大概都知道。   不好意思,這個嘛   不方便說嗎?   最好是別問。   不動產仲介嘴裡叨唸著怪了,然後毫無顧忌地打哈欠說:半年的話,我們合作的房東都不喜歡出租。雖然不是沒考慮短期客戶有禮金可賺,但他們還是喜歡穩定的房客。而且我們這裡沒有那種小型物件,你還是去別的地方找吧。

  我看過電話簿了,就是廣告刊得很大,也不知道哪一家可靠。這附近有沒有好的店可以介紹一下?   不動產仲介一臉麻煩地對著外面揮手說:前面一點有個倉田不動產的巨大招牌,那是本地最大家的不動產仲介了。   那麼大的店恐怕不理我們這種小客戶吧?   我想他們應該會收的吧。因為他們有錢,物件比較充裕。   幾乎是被趕出狹小的店門外,本間這才往倉田不動產走去。原來是當地最有錢的人家呀!   話雖如此,倉田不動產的大樓本身卻不怎麼大。淡灰色的磁磚外牆,四層樓高的細長建築,一樓是店面,二樓以上則是辦公室的樣子。   暴露在繼續下著的霧雨中,自動門區隔的門外,潮濕的磁磚泛著亮光。為了不影響路上行人,本間退到路旁觀察。這時一個穿著黃色雨衣、雨靴,好像一隻小烏賊的小孩,讓長雨鞋發出叭噠叭噠的聲音從後面跑來,然後在自動門前猛然停住腳,自動門應聲而開。   傻孩子,你在幹什麼?   追上來的母親打了小孩一下屁股,面帶怒色地牽起小孩的手。小孩一邊被母親牽著,一邊還故意伸出腳想再來一次。或許自動門感應到了,關上的門又開啟了。   本間不禁微笑了。雖然看不見臉,應該是個小男孩吧。接下來他又偷襲隔壁的店家,用力轉動其配打鑰匙的迴轉式招牌。母親抓著小孩的脖子想要拉他回去。小智倒是沒有那麼調皮,但也常常被千鶴子那麼拖著回家過。   臉上殘留著微笑,本間再次回過頭看著關閉的自動門。正好跟明亮的店裡,坐在接待客戶用的大廳對面剛準備起身的青年對上了眼。   兩人距離約五、六公尺,中間點是那扇自動門。現在門又關上了,雖然是透明門,但隨著門板關上,視線還是逐漸模糊。   青年的視線沒有移轉開,一副好像等待本間先移開視線的態度一樣直視著這裡。隔著和其他職員說話的客戶肩頭,他站著直視這裡。   本間心想,他應該就是倉田康司。   大概是聽他母親說了些什麼吧?也可能是跟誰約好了,有所期待,才會那樣子看著外面吧?   本間向前一步,剛好站在自動門前時,站著的青年被男同事拍拍肩膀,好像是告知他有電話。青年稍微看了一下對方,儘管身體的注意力一半被開始走動的本間所吸引,青年還是接了電話。   店裡面播放著小聲的音樂,是古典樂曲。有三、四位客戶,隔著服務台各有職員出面應對。房間的左手邊,本來在整理展示櫃上度假別墅簡介的小姐朝本間走了過來。   歡迎光臨,請問今天有什麼需求嗎?   跟對方表明要找倉田康司先生後,服務小姐立刻吃驚地反問:找倉田?有約好嗎?   是的。我有打過電話。   倉田本人正好背對著講電話。現在回過頭來了,大概是聽見本間的聲音。   加藤小姐,沒關係,是我的客人。他按住話筒,大聲說話。女職員立刻浮現親切的笑容離去。   在倉田掛上電話,繞出櫃檯走出來之前,本間始終安靜等候。突然間他想,新城喬子是否來過這裡?公公是這裡的總經理,先生也在這家公司上班,偶爾應該會露個臉才對,說不定會跟先生下屬的女職員說說話呢。   快步上前的倉田小聲地催促本間說:請到外面,就在附近就行了。   本間再度經過自動門來到雨中。倉田撐著傘追上來。直到店裡面的同事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性急地說:你是打電話過來的人嗎?   沒錯,是令堂告訴你的嗎?   倉田很神經質地咬著嘴唇點頭。   我媽不是說過無可奉告了嗎?   你也沒有嗎?   事到如今還問起喬子的消息話說到一半,他用力眨眼睛說:說不定喬子都已經死了。   這太出人意外了。   為什麼你認為喬子已經死了呢?   輕微咳嗽一下後,倉田發出笑聲說:我不知道,這種事。   有什麼根據嗎?   笑容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說不清楚。   一如在電話中向他母親說明的一樣,在雨中本間躲在傘下重複說明來意。倉田沒有看他,而是注視著傘邊細數滴落的雨水。   跟我沒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不是由你來判斷。對我而言,再怎麼樣無聊的小事,只要跟喬子的生活扯得上邊,都請你告訴我。   倉田抬起尖銳的臉孔說:為什麼?喬子拋棄你的外甥逃跑了,不就好了嗎?何必找她出來呢?   因為我很在意。   在意?   是的。喬子為什麼要拋棄我的外甥離去,我很在意。我也很擔心是不是她面臨了一個人無法處理的困境呢?   跟我沒有關係。倉田用力吐出這句話,將臉轉向一邊。   本間嘆了一口氣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放棄。   倉田抬起頭看著本間。   很遺憾,我要回去了。原來喬子對你而言竟是那麼令人不愉快的女人。   點個頭正要離開時,像是有根繩子從後面拉住似地,倉田叫住了本間。   你去過伊勢神宮嗎?   本間停下腳步說:沒有,我還沒去過。   倉田有些猶豫,看起來有些迷惑。他之所以迷惑,本間知道是因為剛剛他說的那句原來喬子竟是那麼令人不愉快的女人的關係。   這句話讓倉田受不了。他們之間的愛情應該已經消失了吧,但至少還有著會對這句話產生反應的感情他對喬子還是抱著愧疚之情吧。   本間覺得很對不起他。讓他想起了不愉快的回憶,但現在卻是有著不得不這麼做的必要。   倉田收起傘,用力甩乾雨滴,一如想甩開心中的迷惑。他說:那你到車站前搭計程車,只要跟司機說到赤福本店,馬上就會載你去的。請在那裡的茶店等我。   我是無所謂,但是在那種觀光客進出頻繁的熱鬧店裡談話方便嗎?   現在不是旺季,所以人不會很多,又是非假日。而且你假裝是觀光客,對我來說比較好。倉田小聲說明,我則假裝有朋友東京出差到這裡順便來伊勢神宮參拜,我做嚮導。這樣才不會落人話柄。我父親是地方上的名人,我因為工作的關係人面也很廣,假如被認為偷偷和人見面,恐怕得逃到名古屋才行。   因為喬子的事而有人來訪並被傳開來的話,對你不太好是嗎?   的確不太好。   四年前他們的離婚,是否是樁很大的醜聞呢?   而且一美會很在意,她是我現在的老婆。   說的也是。約好見面的時間是下午四點,本間先跟他暫時分手。身後傳來自動門開關的聲音。   就像歷史古裝劇裡出現的古老客棧,充滿古意的木造茶店裡面設計成脫鞋後才能進去的寬廣客席。賣場的部分很熱鬧,但茶店裡面客人不多。本間坐在進門處,對面席位則坐著四名身穿和服的中年女性,發出愉快的談笑聲。   客席裡面到處擺放著火盆。裡面燒著炭,把手籠在上方,自然便能感覺微溫的暖意。脫下淋濕的外套放在一旁,光是脫下右腳的鞋子便覺得很舒服。身穿頗似歷史古裝劇服的年輕女服務員馬上便端著茶壺、茶杯和裝在盤子裡的赤福過來了。   雖然點了和式點心套餐,但其實本間不愛甜食,心想要是換作井坂和小智可就高興了,他只喝了煎茶。或許是因為看見了用柴火燒水沖泡的,感覺入口的味道就跟家裡喝的很不一樣。這時他抬起眼睛,正好看見倉田站在賣場和茶店的連接處。   他坐在本間旁邊小聲問說:馬上就找到了嗎?   是的,毫無困難。   剛剛的茶店女服務生又端上新的套餐過來。倉田笑著說聲謝謝,將接過來的托盤放在身邊。   才一下子的時間,倉田突然顯得很沒有精神,領帶似乎也鬆開了。他茫然地看著火盆,沉默不語。然後用跟這神情很不協調、性急的口吻表示,這家店很有名。   所以才能毫無困難地找到嘛。   你注意到了嗎?這附近有很多新蓋的木頭店面。   倉田說的沒錯。從計程車裡往外看,就覺得這裡似乎刮起奇妙的建築風。   說的也是。   伊勢市的商店街和地方上的公司行號,現正努力將鋼筋水泥的建築改成木造房子。因為這是身為伊勢神宮都市的傳統,必須保存它的特殊風情。而且明年要遷宮,這裡會充滿活力的。   突然他又一臉正經地小聲說:我父親身為地方上的企業家,當然也參與這項計劃。所以我也必須多加留意,就是因為這個關係。   我並非要來挖掘你的醜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就我而言,我只能相信你說的。雖然趕你走也很容易,但如果事情鬧大了反而麻煩。   倉田動作粗魯地從托盤裡拿起茶杯,看了本間一眼繼續說:我先說清楚,你們這些搞媒體的,如果說謊要來查探內情的話,到時你就後悔莫及!   感覺他是最後的抵抗。本間嘴角浮現微笑地說: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本間想對待有錢人家的少爺,還真得費心呀,但不表示剛剛對他的同情就消失了。總之倉田能這樣坐下來撥出時間給本間,就表示喬子和他之間有些東西是沒有結算清楚的。   暫且不提新城喬子有殺人的嫌疑,只說明關於喬子和被她假冒身分的關根彰子都行蹤不明的事實。因為一旦提起殺人,本間擔心倉田會害怕得噤口不言。   首先讓倉田反應的是,喬子和栗坂和也訂婚、以關根彰子身分失蹤的原因,也就是關根彰子個人破產的事實。   因為太過詫異,倉田半蹲了起來。張大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幾乎要超越他那端正的臉龐之外。   怎麼會有這種蠢事!   會很蠢嗎?   喬子居然會假冒個人破產的女人身分,那是不可能的。   喬子並不知道關根彰子的過去呀。   不知道會借用人家的身分嗎?   那是有原因的。   突然間本間想到,他問:你會那麼說,是因為喬子一向很討厭用信用卡與貸款嗎?   倉田面無表情地點頭說:是的,當然就是這樣。她很不喜歡,絕對不讓自己靠近那種東西。   本間心想,這倒可以理解。新城喬子自從假冒成關根彰子之後,在跟和也結婚的前夕,如果不是和也的勸說,她為什麼連一張信用卡都沒有的謎,總算能解開了。   因為有很多人也不相信那種塑膠卡片嘛。   一聽本間這麼說,倉田又睜大眼睛說:才不是因為那樣。   什麼意思?   才不是那麼簡單的理由,她不是因為討厭才沒有辦卡。   就在剛才那群中年婦女的旁邊,又坐進一群大概是公司OB會的老年男子們,正熱鬧地叫喚服務小姐點餐飲。本間無視於他們的吵嚷,看著倉田嚴肅的表情問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子他們家以前曾經因為欠債而分散過。倉田說,音調有些不太平穩。彷彿要說出這些話,必須用到平常不太使用、幾乎沒調過音的鍵盤一樣。   因為付不出房屋貸款,全家人連夜逃離故鄉郡山。喬子和我離婚也是因為這個關係。   他在腿上握緊雙拳。   她和我結婚,一旦入籍後,故鄉的戶籍自然也會登記這件事吧?結果福島的討債公司討債討得實在太凶,居然調查戶籍找到喬子的最新住址,跑到我們家來要債。當時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之間借的錢生利息,已經膨脹成巨大的金額。對方不斷騷擾著還錢,用盡各種手段。最後我們為了保住身家,不得不選擇分手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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