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別無選擇的賊

第9章   第09章

  演員!   演員。我同意這種說法,在看那部電影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睡覺。但就在那個時候,我醒過來了,他正從出租車的前座回過頭來,問詹姆斯.加納(註:美國電影明星。)要到哪裡去。上哪兒啊,老兄?我想我就是這個時候醒過來的。幸好沒錯過這幾個字。   單憑這個就能認出他來?   肯定是他,絕對是同一個人。那部電影是十五年前拍的。他當然沒有當時那麼年輕了,但誰不是這樣?一樣的臉、一樣的聲音、一樣的體形。他多了幾磅肉,但誰又不這樣?哦,沒錯,就是他。如果你見過他,也認得出來。他一出現你就會知道。我一定在電影和電視節目裡見過他幾百次,不是出租車司機、銀行櫃員,就是街頭混混。   他叫什麼名字?

  誰知道?我本來就不太注意這種小事,而且片尾也沒有播演職員。我坐在那兒等,當然加納不會再叫同一輛出租車,我連想都不敢想。我猜為了在電視上播放方便,他們剪掉了很多畫面。而且有的電影本來在片尾就沒有演職員名單。   那倒不見得。但是如果他只說了一句上哪兒啊,老兄?,演職員名單中到底會不會有他呢?   哦,他還有別的對白,總共五、六句吧。你知道的,就是談談交通和天氣,一般的紐約出租車司機都會聊的那些話題,至少是好萊塢的人覺得典型的紐約出租車司機會說的話。出租車司機真的會跟你說:上哪兒啊,老兄?   不會吧。沒有什麼人叫我老兄。有意思,難怪你覺得他很面熟,卻不知道在哪裡見過。   我是在銀幕上見到他的。很多次了。難怪連聲音聽起來都很耳熟。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原來我是這樣見過他的,魯思。但他又是怎麼認識我的呢?我又不是演員,除非你硬要說人生是一個舞臺。這個演員到底是怎麼認識我伯尼.羅登巴爾這個小偷的呢?

  我不知道,也許   羅德尼?   呃?   羅德尼是個演員哪。   那又怎樣?   演員不都相互認識嗎?   是嗎?我倒不知道。有的相互之間很熟吧。你們做賊的都相互認識嗎?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們做賊的都獨來獨往。戲劇工作者不同,他們必須組織起來,在舞臺上或攝影機前表演。演員得和別人合作,也許羅德尼跟他演過戲。   是有這個可能。   羅德尼認識我,我和他玩過撲克牌。   但他不知道你是個賊啊。   我想他不知道,但也說不定。   除非他最近讀過紐約的報紙。你是覺得羅德尼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你是個賊,然後跟這個演員說了?而另一個演員呢,決定要你為這起謀殺案背黑鍋,所以就在你從謀殺現場到羅德尼公寓的這段時間裡善後。

  就是這樣吧。   我知道這種說法要別人相信,是有點難,但你別忘了,他們都是演員。   其中兩個是,不過只有一個全程參與。   弗蘭克斯福德和劇場很有淵源。也許他和設計陷害我們的那個演員有些糾紛。製作人和這個演員一言不合   他就決定殺死弗蘭克斯福德,再找個賊來頂罪。   我一直在吹氣球,而你卻老是在氣球上扎針。   我只是覺得,應該根據我們知道的事情來推理,伯尼。這跟那個人是怎麼找上你的沒有關係,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你看的那部電影叫什麼名字?   《中間人》。講的是接管公司的事,但不像你想的那樣是同性戀、三人同居的色情電影。由詹姆斯.加納和尚恩.威爾森主演,此外還有兩三個我叫得出名字的人,但都不是我們的朋友。這部電影是一九六二年拍的,在《紐約時報》上寫影評的人不知道是誰,但不管是誰都會認為這是一部劇情在意料之中,但是演員的表現如鬼似魅的電影。這個形容詞你可能不常聽到吧。

  你可能也不想常常聽到吧。   是啊。我說。   她拿起電話,我跟她說她可能需要一本電話簿。我也想到了這個主意,我說,打電話給錄影帶出租公司,問他們有沒有這部電影,但他們這時候都沒有開門,是不是?   她做了個鬼臉,問我播那部電影的是哪個頻道。   九頻道。   是WPIX嗎?   是WOR。   對。她合上電話簿,撥了個電話號碼,你說要租那部電影回來,看看那裡面的人,這話不是認真的吧?   也不能說全是在開玩笑。   電視臺應該有人有演員名單,這個時候他們會有專人處理電話。   哦。   還有沒有咖啡,伯尼?   我去倒一點給你。   她打了好幾個電話。WOR顯然已經習慣於電影迷這種神經兮兮的言談,因為他們的觀眾群裡有很大一部分是這樣的人,他們也只好耐著性子勉強應付。大家打電話來問的,多半是那些比較知名的演員。像我們那位只有幾句臺詞的出租車司機,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

  雖然如此,魯思還是在電話線上等了半天,因為這人說他有個同事知道《中間人》裡的出租車司機是誰演的。他那個同事一肚子典故,不巧他出去買三明治了。所以魯思哼哼哈哈的,懶洋洋地跟對方聊天,消磨時間,直到他的同事回來接過電話。他模糊地記得出租車裡進行的幾句對話,但對那場戲其實沒有什麼印象。然後,魯思開始向他描述那個梨形身材男子的長相,這讓我有點緊張,不管在現實中還是在電影裡,魯思都沒見過他。但是魯思非常精確地複述了我的觀察,他們又聊了一會兒,然後她向他道謝,掛上了電話。   他說他知道我說的是誰,她說,但他不記得他的名字。   真好。   不過他查出來那部片子是派拉蒙發行的。   那又怎樣?

  洛杉磯查號臺給了她派拉蒙影片公司的電話號碼。那裡比這裡早了三小時,所以他們還在上班,不過有很多人吃午飯還沒有回來。魯思試了很多分機,最後,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接她的電話。對方告訴她說,十年以上的電影演員名單已經歸入罕用檔案,建議她試試影視藝術與科學學院。魯思打電話到查號臺,查出了影視藝術與科學學院的電話。學院的人告訴她他們保有這樣的資料,也很歡迎她開車過去親自查閱。但是誰也不會開車三千英哩趕到那裡,這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不管怎麼說,對方就是不肯鬆口,直到魯思對他說她是大衛.梅里克(註:百老匯著名製作人。)的祕書,對方才有所讓步。我想這名字還真有點名堂。   他去查了。她用手遮住話筒說。

  我還以為你是不撒謊的。   我只是偶爾沒說實話而已。   這跟公然撒謊又有什麼不同呢?   有點細微的差別。她好像還想再補充一點,但美洲大陸的另一端已經有人開始說話了。魯思一直在說是、是、嗯、嗯,同時在電話簿上飛快地記著。然後她轉達了梅里克的謝意,掛上電話。她問我說:哪個司機?   啊?   在完整的演員名單上有兩個出租車司機的名字,一個是司機A,一個是司機B。她看著自己做的記錄,司機A是保羅.科希格,司機B叫韋斯利.布里爾。你說我們要找的是哪一個?   韋斯利.布里爾。   你聽說過這個名字?   沒有。但是他是影片中後出現的出租車司機,所以他應該是第二個,而不是第一個,對吧?

  難道他還回來謝幕不成?   我搶過電話簿,曼哈頓區沒有人姓科希格,更別提叫保羅.科希格的了。姓布里爾的人倒很多,卻沒有叫韋斯利的。   說不定是藝名。她說。   這樣的小演員還要什麼藝名!   沒有人只想當小演員,特別是演藝事業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有別的演員和他的名字一樣,所以他只好換個名字。   也許他根本沒有登記電話,也許他住在皇后區,也許   我們在浪費時間。她又拿起電話,SAG那邊會有這兩個人的地址。她打電話到查號臺問電影演員公會的電話,這倒省下了我問她什麼是SAG(註:電影演員公會(Screen Actors Guild)的首字母縮寫。)的時間。接下來,她又撥了十個電話號碼,問對方如何和我們的兩個演員朋友聯絡。這次她沒有假冒成大衛.梅里克的祕書,看來也沒這個必要。她等了幾分鐘,用筆在空中畫了幾個圈,我連忙把電話簿遞給她,她在封面上又寫了好幾個字。

  是布里爾。她說,你說得對。   難道他也向你描述了布里爾的體形?   他在紐約有個經紀人。他們只給了我這兩個演員的經紀人的電話。科希格的經紀人是西岸的威廉.莫里斯,布里爾的經紀人叫彼得.艾倫.馬丁。   馬丁就在紐約?   哦不,電話開頭的數字是五,他應該在俄勒岡。   我一直以為演員和經紀人應該住在同一個地區。   這樣是比較合理。她同意我的說法,然後撥了電話號碼,聽了好一會兒,接著朝話筒哼了一聲,掛上了電話。他今天不會回來了。她說,我也有個答錄機,可我真恨這些東西。   大家都討厭。   如果我的經紀人用的是答錄機,不是親自接電話,我一定會換一個經紀人。   我倒不知道你有經紀人。

  她的臉一紅。我是說如果我有的話。如果我們有火腿,就可以做火腿蛋吃,不過那也要先有蛋才行   我們還有些雞蛋,在冰箱裡。   伯尼   我知道。我開始看電話簿,沒有叫韋斯利.布里爾的,只有人姓布里爾,名字是縮寫的W。前兩個電話有人接,對方告訴我他們那兒沒有叫韋斯利的。第三個和最後一個都沒人接,但地址在哈萊姆區,我的梨子朋友不太可能住在那裡。在電話簿上用名字縮寫的,通常是女性,為的是避免騷擾電話。   我們可以查查未登記電話。魯思建議道,查號臺那裡有資料。   做演員還不登記電話?這怎麼可能?不過,就算我們確定他沒有登記電話,這信息對我們也沒有用。   我想是這樣。   那就不用傷腦筋了。   是的。   我們知道他是誰,我說,這是最重要的事情。明天我們打電話給他的經紀人,問他的住址。現在最好的是我們已經有了開頭,這是我們以前做不到的。如果警察一小時之後破門而入抓住我,這跟他們兩小時之前破門而入,情勢已經有點不同了。我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明白嗎?除了向他們提起那個梨子體形的男人之外,我有了新的線索,不只能描述出他的體形,還說得出他的名字。   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還是會把我關進牢裡,不理會我在說什麼。我說,可是不會有人衝進來,沒什麼好擔心的,魯思。   她到街角的小吃店買了一些三明治和啤酒,還在賣酒的商店停留了一會兒,買了一瓶先生牌威士忌。她出門的時候,我請她順便帶瓶酒回來。她買到了所有我請她買的東西,但我沒有喝酒。我開了一瓶啤酒當晚餐時的飲料,沒碰威士忌。   吃完飯之後,我們坐在沙發上喝咖啡。她倒了點威士忌在她的咖啡杯裡,我沒有。她要我拿行竊工具給她看,我就拿了出來。她一件件地問它們的名字和作用。   行竊工具。她說,持有行竊工具是非法的,對不對?   會因此坐牢。   你開這套公寓的門的時候,用了哪幾樣?我拿給她看,向她解釋開鎖的過程。   實在不簡單。她說著輕輕地抖了一下,很迷人,開鎖是誰教你的?   自學的。   真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先讀了幾本開鎖的書,然後又參加了在俄亥俄州的函授學校。你知道嗎,我覺得只有小偷才會上那種課。我在牢裡就認識這樣一個人,他上過開鎖的函授大學,每個月學校都會寄一把鎖給他,還附上完整的開鎖說明。他就蹲在牢房裡,每天都要練上好幾小時。   監獄方面也不管嗎?   他們認為他在學習一技之長,獄方最鼓勵的就是這種事。其實,他在接受盜賊的升級教育,起初他也許是個搶加油站的,以後他會改做點別的。   偷東西好像比較好賺錢。   通常是這樣,但差別最大的是需不需要使用暴力。幹這行不用向別人開槍,偷東西總是比較安全、比較合理,特別是沒有人在家的時候。   上完這個課程之後,他就變成專家了?   我聳聳肩。我只知道他上完了這個課程,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變成專家。不管是函授還是面授,學習總是要靠自己。   你是說手嗎?   一雙手和一顆心。說這種話,我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紅,是真的。我十二歲的時候,無師自通,就會開浴室的鎖。只要把鎖頭中間的鈕按下去,門就只能從裡面開,從外面是打不開的。不管你是坐在馬桶上還是躺在浴缸裡,外面的人都別想進去。你當然也可以先把按鈕按下去,然後就會把自己反鎖在門外。   我妹妹就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只是她把自己鎖在了浴室裡,一個勁地哭,因為她不會扭門把。這門從裡面能打開,在外面卻沒辦法。我媽媽打電話給消防隊,他們把門鎖拆開,把她救了出來。你在笑什麼?   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通常會立志做消防隊員,但你卻決定做個賊。   我只決定要研究怎麼開鎖。我先是想用螺絲起子的頭伸進鎖孔裡,但它的彈性不夠。我換了一把又試,然後再用那種塑膠的年曆片,就是推銷員在街上分發、可以放在皮夾裡、十二個月份看得清清楚楚、很好用的那種。我那時還不知道原理,就已經在想怎麼用撬片來開鎖了。   是一種塑膠片做成的工具。如果你碰上那種不用鑰匙就能鎖上的鎖你知道,就是那種只要把門帶上就能自己鎖上的鎖就要用這種塑膠撬片。開這種鎖要看鎖壁跟門柱之間的距離,才能知道容不容易,但總是有辦法可以打開。   真有意思。她說,又開始輕輕地顫抖。我對她談起我早年的開鎖經歷,以及打開鎖的那一瞬間的戰慄感,她似乎很願意聽我講。我告訴她我第一次潛入隔壁鄰居家的事。那是一個下午,那家沒人在家,我拿了冰箱裡的冷肉片,又從麵包抽屜裡拿了幾片麵包,做了份三明治。吃完之後,我把所有的東西放歸原位,這才不急不徐地出了門。   最重要的是你打開了那道門。   打開門,溜進去。對。   然後你才開始偷東西。   看那份三明治算不算了。沒過多久我就開始偷東西。你既然已經可以進去了,那你很容易就會想到沒拿錢就這麼走,好像沒什麼道理。開鎖很有意思,不過,部分的樂趣也是來自門後面的財物。   危險呢?   這的確也是刺激的來源之一。   伯尼,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滋味。   當小偷嗎?   是啊。她的臉突然緊繃起來,特別是在眼眶周圍,上嘴唇甚至還微微冒汗。我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腿微微抽動,像是扭緊的弦。   告訴我是什麼感覺。   我的手在她的大腿上來回游移。感覺真好。   你知道我的意思。打開別人家的門,溜進去是什麼滋味?   很刺激。   那是一定的。她的舌頭輕輕地舐了舐下嘴唇,害怕嗎?   有一點。   那也是一定的。這種刺激呃會有一點像性嗎?   那要看你在屋裡找到什麼人了。我笑得很開心,開玩笑的。我想這刺激裡會有一點性的成分,不過應該是抽象的,是不是?我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沒閒著,一邊說一邊游來游去。要試到鎖鉤的適當位,我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這邊敲敲,那邊打打,輕輕地把門鎖打開,慢慢地溜進去   然後呢?   當然也有很粗魯的人,直接用鐵撬杆把門撬開,或是一腳把門踢開,這種人的作風是不是像那種單刀直入的性?   她的嘴撅起來了。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有一點。   她的眼睛似乎轉成藍色了,眼神天真無邪。我的手指放在她的下巴上,托起她的臉龐,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吻。你會知道的。我說。   啊?   兩小時之後,你會親眼目睹。   我這麼想是有道理的。她就是那種很會用電話套話的人,也許明天一早她能從經紀人那裡問出韋斯利.布里爾的地址,但是需要等那麼久嗎?那個經紀人會警告布里爾嗎?再說,如果他在這件事裡也插了一腳,又為什麼要透露消息給她呢?   換個角度來說,彼得.艾倫.馬丁的辦公室就在第六大道和第十六街的交叉口,說不定在他下班之後溜進去還能夠找到什麼我意想不到的線索。至少,我能夠早幾小時知道布里爾的地址,免得再費一番工夫,也不會引起什麼疑心。如果運氣夠好的話這事就和闖空門一樣有吸引力你不知道會找到什麼,有時還會喜出望外。   但是你就得出去了。魯思說,人家會看到你的。   我可以化裝。   她的臉色亮了起來。也許我們可以化個妝,不知道羅德尼有沒有留下化妝品。我可以幫你化,我看先貼兩撇小鬍子吧。   我今天下午真的留了兩撇鬍子,但效果不怎麼樣。只要一化裝,大家就知道你化妝了,反而會特別注意你,適得其反。你等一等。   我走到衣櫥邊,找出那頂假髮和便帽,拿進浴室,對著鏡子調整出最好的模樣,然後走出去給魯思看。她好像還挺欣賞的。我誇張地彎腰致意,假髮和帽子落在了我的面前。她大笑起來,笑得非常誇張。   沒那麼好笑吧。我說。   哦,天哪,這太滑稽了。如果用兩個髮夾,就不會這樣了。頭髮萬一掉在街上,臉可就丟大了。   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我想,但我沒說什麼。我沒告訴她我昨天獨自出去過,我覺得現在說出來很讓人難堪。   我們大約是九點左右出門的。我的那些工具和塑膠手套都放在口袋裡,還多帶了一捲我從醫藥櫃裡找到的膠帶。我想應該不用打破玻璃,不過有捲膠帶在手邊會很方便,因為我沒去過馬丁的辦公室,也不知道會碰到什麼狀況。魯思在她的皮包裡找到了兩個髮夾,把假髮別在我的真頭髮上。我現在可以瀟灑地鞠躬,不用擔心假髮會滑下來。當然,帽子是會掉下來的。她本來想用別針把帽子也一塊兒別起來,但我想這樣就夠了。   出門後我向她借了羅德尼的備用鑰匙,把三道鎖全部鎖好,然後把鑰匙還給她。她把鑰匙放回皮包之前,還看了它們一會兒。你可以把所有的鎖打開。她說,不用鑰匙。   我是一個很有才氣的人。   當然。   去那幢房子的路上,我們沒有遇到任何人。屋外的空氣新鮮清爽,好像比昨天晚上溫暖一點。我差點就把我的感受告訴了她,幸好我想起了她說過我不該出去的,於是又把話嚥了回去。她說,在屋裡關了兩天,出來一定覺得很舒服,我說,對,真的很舒服。她說,全市的警察都在找我,我還走在街上,一定會覺得很緊張。說這種話未免神經質了一點,但我還是說,對啊,是有點緊張,不過還能夠控制。她挽著我的手臂,我們朝東北方向前行。   有她在身邊是安全一點。一男一女依偎著走在街頭,就算有人看到我,也不會懷疑我是正在逃避拘捕的江洋大盜。現在的我比起昨天是安心了許多。我覺得開始時她有點緊張,但過了兩條街之後,她好像放鬆了許多。她告訴我,她實在等不及我們倆一起進入經紀人辦公室的那一瞬間。   我們倆是什麼意思,寶貝?   除了你和我還會有誰?   不行。我說,辦不到。我是個賊,你是我最信得過的同伴。你留在外面,替我把風。   她撅了撅嘴。好玩的事都被你占盡了。   長官當然該有點特權。   兩個人一塊兒動腦筋總比一個人強吧,伯尼,四隻手也比兩隻手能幹。如果我們兩個都進到馬丁的辦公室的話,速度會快一點。   我對她說人多手也雜。到了第十六街和第六大道的交會口時,她還在抗議。我看準了馬丁辦公室的位置,斜對角剛巧是家咖啡館。你在那邊等吧,我說,坐在雅座裡面,喝杯可能不是最好的咖啡。   我不想喝咖啡。   也許再加個英國鬆餅會讓你想喝杯咖啡。   我不餓。   那就吃個丹麥梅酥吧。他們那裡的丹麥梅酥很有名。   真的?   我怎麼知道。你可以在窗邊舉燈籠,舉一下走陸路,舉兩下走水路,魯思.海托華在海的另一邊等你。怎麼啦?   沒什麼。   《揚帆雙人行》。這是羅德尼演了一個角色的戲。不管怎樣,我會在海的另外一邊,但不會很久。進來出去,動如脫兔,這是我的原則。   我明白了。   只有做賊的時候才這樣,別的時候我就沒那麼堅持了。   啊?哦。   我覺得輕鬆了許多,甚至還有點茫然。我親了她一下,以示同仇敵愾,然後把她帶到咖啡館,挺起胸膛準備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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