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偵探俱樂部
偵探俱樂部

偵探俱樂部

東野圭吾

  • 懸疑小說

    類別
  • 2023-02-05發表
  • 98726

    完全的
© www.ifabook.com

第1章 偽裝之夜

偵探俱樂部 東野圭吾 21055 2023-02-05
偽裝之夜   1     眾人在緊張卻又略微害羞的氣氛中乾了杯。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決定由胖子營業部長帶領大家乾杯,順利完成重大任務的營業部長用白色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回到原來的座位。   辛苦了。一個三十出頭的高個子男人在一旁小聲對他說。   他穿了一套合身的深藍色三件式西裝,乍看之下會以為是銀行行員,不過他雙眼發出的銳利目光卻無法掩飾。他的名字叫成田真一,是大型連鎖超市老闆正木藤次郎的秘書。   還好嗎?營業部長問成田,沒有出差錯吧?   當然沒有問題,簡直太完美了。成田嘴角浮現笑容,簡直就像達文西的畫一樣完美無瑕,沒有任何缺失。   謝謝。營業部長顯得心滿意足。   這是二月的某一天,慶祝正木藤次郎喜壽的祝壽會正在正木家的和室盛大舉行。這場有五十多名賓客參加的祝壽會,主辦人是藤次郎的女婿,也是副董事長正木高明。此刻,高明正坐在藤次郎身旁,不停地為他斟酒。

  不僅是高明,正木家親戚中的男人都在藤次郎的公司內擔任不同職位,因此,藤次郎貫徹著名副其實的獨裁式領導。想在這家公司出人頭地,首先必須獲得藤次郎的賞識。   剛才帶領大家乾杯的營業部長也是藤次郎的外甥。   那些主管都乘這個機會拚命向董事長推銷自己。坐在末座喝著啤酒的年輕男人竊聲對旁邊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同事說。   他們都是上司的跟班,才會出現在今天這種場合。   那當然,因為公司大大小小的人事都是由董事長的一句話拍板定案。   副董事長在董事長面前也不敢造次。   他當然不敢造次,副董事長旁邊不是坐著一個穿和服的女人嗎?她就是董事長的千金,副董事長是入贅的女婿。   專務不也是董事長的兒子嗎?

  那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但和副董事長夫人是同父異母的姐弟。專務正木友弘是董事長的第二任太太生的,聽說第一任太太生病死了,想必是被精力旺盛的董事長操死的。   兩個年輕男子在會場的角落偷瞄著正木藤次郎。那個一頭白髮、個子瘦小的男人正是藤次郎,坐在他身旁中等身材,微微挺著發福肚子的男人正是高明。他泛著油光的額頭有一種活力充沛的感覺。   藤次郎的另一側坐了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她身穿白色禮服,一邊吃著菜,一邊傾聽著藤次郎和高明聊天,頭髮盤在頭頂,不時露出的笑容和不經意的動作都散發出風情萬種的妖媚。   那個美女是誰?那兩個年輕人中的其中一個問道。   你不認識她?她是董事長夫人,新來的,應該算第三任了。

  董事長夫人?他們年紀差太多了吧?   今天是藤次郎的壽宴,他已經七十七歲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新任董事長夫人應該算準了董事長最多活不了十年吧。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但我沒聽說董事長的第二任太太死了,他們離婚了嗎?   另一個男人更壓低了嗓門說:去年就聽說他們分居了,但離婚的話,對方可能會獅子大開口,要求一大筆贍養費。三億,不,恐怕至少要付五億。   吁另一個男人吹起了口哨。   簡直是天文數字。不過以董事長的財力,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話是沒錯啦,只不過董事長是鐵公雞,雖說前一任董事長夫人要求的贍養費很合理,但他恐怕不甘心付這筆錢,搞不好作夢也會哭出來。   這麼說,新任董事長夫人等於是花五億圓買來的。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一樣,不過,如果花了五億圓買回家,卻發現自己那話兒不聽使喚,那才是欲哭無淚啊!   他已經七十七歲,很有可能喔!   呵呵呵!兩個年輕男人發出猥褻的笑聲。      負責主持這場祝壽會的成田看著手錶,又看了看節目表,確認分毫不差後,點了點頭。他覺得如果連這點小事也會出差錯,就太不像話了。   辛苦了。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對方個子不高,但體格壯碩,聲音也很宏亮,給人一種強勢的感覺。男人把酒杯遞到成田面前。   正木專務,太不敢當了。   成田跪坐著,用好像量角器量過的正確姿勢欠身致意後,拿起了手上的酒杯,接受正木友弘為他斟酒。   我姐夫把我爸侍候得真好。友弘看著始終黏在藤次郎身旁的高明,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和懊惱。

  副董事長向來很熱心。友弘發出詭異的笑聲。   原來他向來很熱心,這也難怪,只要我爸稍微不高興,不管是副董事長還是專務,馬上就得拍屁股走人。   友弘又拍了拍成田的肩膀後,拿著酒杯走向其他客人。   此話不假成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想道。董事長在一念之間,就可以輕易革掉專務的職任,因為藤次郎經常對成田說,能取代專務職位的人多的是。況且,目前公司的主管階級幾乎都是靠人脈關係,根本不是靠實力贏得目前的職位。   然而,高明在高階主管中卻與眾不同,雖然他原本和正木家沒有任何淵源,但藤次郎賞識他的才華,才讓他成為入贅女婿當自己的左右手。   雖然友弘是我親生兒子,但高明才是我的接班人。   藤次郎平時經常將這句話掛在嘴上。

     祝壽會過了一半,會場的氣氛漸漸開始鬆散時,末座附近的紙拉門突然打開,一個身穿和服的肥胖女人衝了進來。藤次郎的大老婆文江怒目環視宴席,別說是認識她的人,就連不認識她的人也被她的氣勢震懾,說不出話了。   文江在所有人屏氣斂息的注視下,緩緩走向藤次郎,她的親生兒子友弘叫了一聲媽,但她頭也不回。   她來到藤次郎面前時,仔細打量了他的臉,然後跪坐下來。   找我有甚麼事?藤次郎盤著腿,拿著酒杯,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他面不改色,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文江從皮包拿出一張摺得整整齊齊的紙,放在自己面前。   這是你要求的離婚申請書,我今天幫你送過來。   會場一陣騷動,但隨即鴉雀無聲。

  媽,妳何必在這個節骨眼高明在一旁插嘴道。   但藤次郎制止他說:沒關係。然後又叫了秘書的名字,用下巴指了指文江帶來的紙。   成田恭敬地走上前來,拿起那張紙,遞給藤次郎。藤次郎打開後看了片刻,滿意地點點頭,交給成田。   明天你趕快去辦理。然後,又轉頭看著文江說:謝謝妳送來,贍養費我會請人匯進妳的帳戶。   麻煩你了。文江面無表情地欠了欠身。   既然來了,要不要吃一點再走?今天有不少難得一見的菜色。   不,我先走了   這樣啊   文江再度欠了欠身後,站了起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邁著沉穩的腳步離開了。即使紙拉門關上,她已經消失無蹤,現場的氣氛仍然尷尬不已。   成田。藤次郎叫道。

  是。   我回房休息一下,大家繼續玩,再多叫點酒。今天可以玩得晚一點,大家好好熱鬧一下,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心情就受到影響,就太可笑了。   遵命。   成田回答時,內心覺得好笑,可見董事長也因為此事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文江的出現讓祝壽會的氣氛一度尷尬,過了一個小時,在追加了酒菜、開始唱卡拉OK後,又漸漸恢復原本的熱鬧。高明走到成田身旁,問他是不是該結束了。成田一看手錶,發現快九點了。   不用請董事長過來嗎?   還是請他來露一下臉好了,可不可以麻煩你跑一趟?   好。   成田離開宴席,沿著長長的走廊,走向藤次郎的書房。   來到書房門口時,成田敲了兩次門,厚實的敲門聲從拳頭傳向身體,但房間內沒有人應答。

  奇怪。   成田轉動門把,但門鎖住了,打不開。   董事長。他稍微提高了音量。   藤次郎最近有點耳背,如果他睡著了,恐怕要很大聲才能叫醒他。   然而,房間內還是沒有動靜,成田走回宴席,走到一臉不耐地聽著別人唱卡拉OK的江里子旁,把情況告訴了她。   對啊,最近他耳朵不好,真是急死人了,他真是老了。江里子押了押盤起的頭髮,仰望著成田。   妳有鑰匙吧?   有是有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她也起身跟在成田身後。   我問你,來到走廊上時,江里子在成田的耳邊竊聲問:那個計劃怎麼樣了?   妳說話也要看地方,小心隔牆有耳。成田直視前方說。   別擔心,這裡沒人他已經順利和前妻離了婚,等我正式成為他的妻子後,你馬上就會著手辦這件事吧?

  不能馬上,否則會引起懷疑。半年不,至少要忍耐一年。之後,才偽裝成疾病身亡我是這麼打算的。   一年?太久了!   妳要忍耐,只要撐過這個節骨眼,就可以享受一輩子了。   你會和我在一起對嗎?   妳說話太大聲了。成田訓斥著江里子。   這時,他們已經來到藤次郎的書房門口。   夫人,那就麻煩妳了。   成田讓到一旁,江里子向他拋了一個媚眼,把鑰匙插進了鎖孔。   喀噠一聲,門鎖打開了。   老公江里子叫喚著打開門,當她看向室內時,立刻啊地倒抽一口氣。   成田也幾乎同時看到了眼前異樣的景象。江里子的身體微微發抖,成田的腿也跟著開始痙攣。   一個人的身體懸在書房的中央,身體緩緩搖晃,不時轉向成田他們的方向。   這時,背後傳來腳步聲,隨即響起高明的聲音。   怎麼了?董事長還在休息嗎?   高明站在成田他們的背後看向室內,喉嚨深處立刻擠出一個不成聲的慘叫。     2     先出去吧。   成田攙扶著蹲在地上的江里子,推著仍說不出話的高明走出書房。離開時,他關上了燈,以免有人從窗外看到屍體,引發混亂。   最好把門鎖上。成田從江里子手上接過鑰匙,鎖上門之後,再把鑰匙交還給她。先去其他房間考慮一下如何善後,如果在這裡驚慌失措,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善後江里子好不容易擠出聲音。   等一下再解釋,哪個房間適合說話?   去客廳吧,那裡不會有人打擾。高明回答。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然後再來商量對策。   另外兩個人完全猜不透成田的想法,成田推著他們,快步走了起來。實在太不妙了,必須趕快想辦法他絞盡腦汁思考起來。   高明和江里子分別坐在兩張沙發上,成田站在可以同時看到他們的位置。門已經鎖上了,高明保證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   董事長為甚麼自殺高明喃喃說道。   他最近有躁鬱症的傾向,再加上前夫人剛才的舉動,可能是一時衝動之下,做了不理智的事。眼前的問題是成田看著一臉呆滯的另外兩個人問: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報警啊!高明歎著氣說:木已成舟,瞞也瞞不住了。雖然很不希望媒體知道董事長自殺的醜聞。   但江里子拚命搖頭。   不行,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   為甚麼?高明問。   因為我還沒有正式成為他的妻子,如果他現在自殺,我一毛錢都拿不到。   江里子把頭髮放了下來,用手拚命抓著頭。高明不知所措地看著她,隨即撇撇嘴發出冷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妳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說起來,也是自作自受。不過,董事長不是加了很多保險,受益人是妳。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金額,但應該超過一億吧?妳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吧!   想到保險金的事,江里子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保險金額總共有三億圓如果成田的記憶沒錯的話。   但成田愁眉不展地宣佈:如果是自殺,必須在購買保險滿一年後,保險金才會理賠。董事長是在去年生日後的兩、三天以江里子小姐的名義買保險,如果目前以自殺處理,江里子小姐將會一毛錢都拿不到。   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成田剛才覺得太不妙了。   所以,我既分不到遺產,也領不到保險金嗎?!江里子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對。   不行,這可不行。江里子再度抓著頭髮說:我陪那個老頭子將近一年,結果甚麼也沒撈到,太過分了。   妳運氣不好。高明的聲音很冷淡。   對了,江里子露出求助的眼神看著成田,能不能偽裝成他殺?這麼一來,就可以領到保險了。   這可不行。成田還來不及回答,高明就開口:一旦這麼做,警方就會偵辦,反而會把事情搞砸。現在只能看能不能偽裝成意外死亡,這麼一來,既保住了正木家的顏面,妳也可以領到保險金。嗯,這個主意不錯。   不行。成田回答說。他輪流看著另外兩個人的臉,用平靜的口吻說:不管他殺或是意外身亡都不行。   為甚麼?   因為會露出破綻。成田直視高明的臉回答,絕對會露出破綻,無論偽裝得再巧妙,警方都不可能認為上吊自殺的屍體是遭到他殺或意外身亡。只要看繩子的痕跡就一目瞭然,從瘀血的狀態也可以輕易做出判斷。   有這麼簡單嗎?   很簡單,雖然自殺或他殺不容易分辨,但判斷絞死或縊死是法醫學的基礎,就連警察學校的教科書上都有寫。   高明向江里子攤開雙手。   這就沒辦法了。   聽到成田的解釋,她對自己臨時想到的主意不再抱有期待,但仍然沒有放棄最後希望。   她看著成田問:沒有其他方法嗎?   成田將銳利的雙眼移回高明身上。   除了江里子小姐的保險金問題,和正木家的面子以外,副董事長,如果目前把董事長的死訊公諸於世,對你也很不利。   高明訝異地眯起眼睛望著成田。   不利有甚麼不利?   首先是遺產問題。照目前的情況,文江夫人會繼承二分之一,剩下的二分之一由副董事長夫人和專務平分。   為甚麼?他們不是離婚了嗎?   如果離婚申請書還沒送去市公所就不具有法律效力,這是常識。   文江答應和藤次郎離婚是有原因的。她哥哥生意失敗,欠下了大筆債務,她想用藤次郎給她的贍養費填補她哥哥的資金缺口,可是一旦藤次郎死亡的消息曝光,她一定會改變主意,取消離婚。   你剛才說,首先是遺產的問題。高明一臉謹慎地問成田,除此之外,還有甚麼不利因素嗎?   也許是我多慮,成田看著他先聲明道,但如果有心,文江夫人可以掌握公司的實權,比方說,她也可以拔擢自己的親生兒子正木專務當董事長。   對喔高明把目光從成田身上移開,喃喃道。因為那對母子將繼承我岳父四分之三的財產。   這樣你瞭解了嗎?   瞭解了,高明用力點頭,雖然瞭解,但我們也無能為力啊,還是你有甚麼妙計?   成田輕輕吸了一口氣。   只有一種方法可以避免這種情況,就是延遲公佈董事長的死訊。然後,在這段時間內,讓董事長和文江夫人的離婚生效,之後再把死訊公諸於世。   但如果故意隱藏屍體這件事曝光,恐怕也不太妙吧?   當然。所以,我們要讓董事長從明天開始出門旅行,在幾天後宣佈失蹤。差不多在一個月後再假裝發現屍體。經過這麼長的時間,死亡日期往後挪兩、三天也不會有人發現。地點最好是輕井澤的別墅附近,我記得那裡有一座森林。   還是用上吊自殺的方式嗎?   成田用力點頭。   對,在這件事上動手腳太危險,也沒有必要。無論警方和世人都會以為這才是他一個人出門旅行的目的。   高明抱著雙臂,皺起眉頭看著半空,他可能在思考自己加入這個危險賭博的勝算。   成田看向從剛才就目瞪口呆地聽他說話的江里子。   江里子小姐,妳覺得呢?   她緩緩抬頭看著他。   會成功嗎?   沒有人能夠保證。不過,只要巧妙拖延,讓人以為董事長三天後還活著,雖然保險公司會調查,但最終應該會付保險金,現在只剩下要不要做的問題。   當然要做!江里子不加思索地回答,反正失敗了也沒甚麼可損失的,不試才虧大了。   副董事長呢?成田問高明。   高明摸了兩、三次自己的圓下巴,用沉重的口吻回答:恐怕不得不為啊。   那就這麼決定了。成田努力冷靜地說,所以,現在面臨今晚要怎麼處理的問題。雖然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最後見到董事長的只有我們三個人這一點不太妥當,必須再找一個證人。   我反對,知道秘密的人當然愈少愈好。   成田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當然,我無意再增加合作夥伴,也沒有意義。我只是說,必須讓第三者確認董事長還活著。   確認董事長還活著?你開甚麼玩笑,你也看到了,董事長已經斷了氣。   所以嘛,成田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要動腦筋。      三個人走出客廳後,再度潛進藤次郎的書房。藤次郎枯瘦的身體好像道具般懸在半空。江里子面向牆壁,不敢看屍體。   先把屍體放下來。   我來幫忙。   成田和高明兩個人把藤次郎的屍體放了下來。繞在他脖子上的是一條紅白相間的花俏繩子,成田正在納悶是甚麼繩子,手一滑,藤次郎的頭撞到了地上。   小心點,沒事吧?   沒事,對不起。   成田慌忙把屍體抬了起來,這時,看到地上有一個白色的東西。那是藤次郎的門牙,是假牙。成田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   他們把藤次郎的屍體放在房間角落的床上,用毛毯蓋好,接著,成田開始操作連在桌上電話上的錄音機,播放出錄音帶的內容。擴音器中傳來藤次郎沙啞的聲音和男人低沉的聲音,是藤次郎正在和對方談商品通路的問題。   對方是營業部長,我大致知道他們在談甚麼。高明說。   藤次郎習慣把重要的電話內容錄下來。   那我把部長的聲音刪除。   成田小心翼翼地播放錄音帶,刪除了藤次郎以外的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所以,錄音帶內只剩下藤次郎在停頓一定間隔後的說話聲音。   完成之後,成田拿起電話撥到廚房,電話中傳來幫傭麻子的聲音。   麻子嗎?我是成田。不好意思,請妳送一杯咖啡到董事長的房間。對,一杯就夠了。   聽到麻子在電話中回答我馬上送到後,成田掛上了電話。   她馬上就來了,快做準備吧。   所謂的準備   首先,江里子穿上藤次郎的睡袍,把他常戴的毛線帽深深地戴在頭上。然後,坐在背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微微側著身體,只露出睡袍手肘的部份。   高明坐在斜對面,從門口到江里子的位置有數公尺之遠,站在門口時,會以為藤次郎正在和高明說話。兩個人的腳下放著錄音機。   太完美了。成田心滿意足地點頭。   就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高明打開錄音機的開關,響起藤次郎沙啞的聲音。   成田深呼吸後,打開了門。麻子把頭髮綁在腦後,未施脂粉的臉近在眼前,她的面前飄散著咖啡香味的熱氣。   我來送咖啡。   辛苦了。   成田回頭看了一下,高明正卯足全力對著錄音帶放出來的藤次郎的聲音演獨角戲。   再怎麼便宜,品質也不能下降。藤次郎的聲音說。   品質不會降低,只是拓展業務而已。高明說。   總之,這次也要按照一貫的方式。藤次郎說。   成田對麻子露出苦笑,伸手準備接托盤,小聲地說:給我就好。   麻子微微鞠了一躬說:那就麻煩你了。把托盤交給了他。   成田確認麻子離開後,關上了打開一條縫的門。   辛苦了。   聽到他的聲音,兩個演員站了起來。   我好緊張,沒想到和真人的聲音差這麼多。   多少有點差別,妳是因為知道是錄音帶的聲音,所以會特別在意,但麻子應該沒發現。總之,我們要趕快善後。   成田從江里子手上接過睡袍和帽子,隨意丟在沙發上。因為這樣感覺比較自然。   江里子拿起咖啡杯,把還冒著熱氣的咖啡倒在窗外。   牛奶是白色的,所以容易被發現。   江里子從旁邊的面紙盒裡抽出一張面紙,把牛奶壺裡的牛奶吸起來後,丟進了垃圾桶。   高明把錄音機放回原來的位置,從裡面拿出錄音帶,然後,隨手拿起桌上其他的錄音帶放了進去。然後,就像在視察各地分店一樣,巡視著房間內。   應該沒問題了。   窗戶有沒有鎖?   已經鎖好了。   那我們先出去吧。   三個人走出房間後,江里子鎖了門,三個人直接走向客廳。      九點半剛過。   走進客廳後,成田對高明說:我們一起回宴席很不自然,副董事長,你先回去,我們幾分鐘後再進去。如果有機會和別人聊天,不妨抱怨一下,說你去看董事長,沒想到又被他逮住聊了半天工作的事。等宴會結束後,我們再去處理董事長的屍體。   好。高明緊張地點頭後,打開客廳門,向外張望後才走出去。   這麼一來,就在新董事長面前立了大功。成田在內心竊笑起來,他並不是因為和正木家沾親帶故才當上董事長的秘書,只是藤次郎個人對他有好感。在高級主管中,有不少人視他為間諜,如今,藤次郎撒手人寰,他搞不好才是最倒楣的。   不僅立了大功,而且還抓到了把柄對成田來說,這才是他要掩飾老董事長死訊的主要目的。   他走到門口,把門鎖好後,回頭對江里子說:接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無助地走到他身旁,猶如病人般把身體靠在他身上。   沒問題嗎?   沒問題。成田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溫柔地抱著她。問題在於妳的決心和勇氣,這決定了一切。   我該怎麼做?   妳要做很多事,而且有些事並不輕鬆。成田把身體抽離後,環視房間內。就讓董事長明天一大早就從這裡出發,所以,要趁今晚做好旅行的準備。   等宴會結束後,我馬上開始整理。   另外成田難以啟齒地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董事長要開車去,所以,董事長的車留在車庫的話不太妙。我記得妳會開車?   對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妳開車去輕井澤?   開車的話沒問題該不會?江里子的臉上掠過一絲不安。   成田正視著她的雙眼。   對,希望妳同時載運董事長的屍體。當然,我會先搬到行李箱妳不必多想,只要開車就好。然後,把車子丟在輕井澤,我之後會去處理。   江里子的眼中露出困惑、遲疑和恐懼。成田知道要求她這麼做很殘酷,但他仍然沒有移開視線。終於,她下定決心,緩緩地點頭。   好吧,現在只能豁出去了。   那就拜託妳了。成田再度抱緊了她的身體。      今天感謝各位在百忙中撥冗參加,託各位的福,董事長心情愉快地度過了生日。董事長原本打算來說幾句話,但他有點累了,所以就不特地來向大家打招呼了   高明致詞後,宣佈宴會結束。時間剛好十點,賓客紛紛離開,但負責會場的人還要留下來收拾,成田要求江里子開始為董事長做旅行的準備。   記得把房門鎖好,不要讓任何人察覺。   我知道。她的臉頰微微泛紅。   江里子剛離開,高明的妻子涼子走到成田身旁。   我爸爸怎麼了?   我想應該只是有點累了,他躺在書房的沙發上休息   是喔。   涼子的視線從成田的臉上移開後,走去和藤次郎房間相反的方向。高明和涼子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頭。   成田確認和室都整理乾淨、大家都離開後,再度走向長廊。他站在客廳前,小聲地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但門打開了幾公分。門縫中露出高明銳利的眼睛,然後,他走出客廳。   書房的鑰匙呢?高明左顧右盼後問。   在這裡。成田把剛才江里子給他的鑰匙遞給高明。   那我們來搬屍體。高明的聲音有點發虛。   兩個人正準備走去藤次郎的房間時,前方傳來敲門聲。接著,有人叫著:老太爺。   高明和成田互看了一眼,有人在敲藤次郎房間的門。兩人急忙趕了過去,看見幫傭麻子正轉動著門把感到納悶。   高明衝過去問:妳在幹甚麼?   可能他太大聲了,麻子嚇了一跳,渾身緊張,臉色發白地看向他們。   我要送水壺給老太爺結果,門鎖住了她舉起托盤上的水壺和杯子給高明他們看。   今晚不用了。高明揮著右手說。董事長累了,今晚就不用了。   麻子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水壺,又看了看他們兩個人的臉,最後似乎覺得既然是高明的命令,就沒甚麼好猶豫的。   那我可以下班了嗎?   她是和藤次郎很有交情的批發商的女兒,來這裡算是實習家庭生活,為以後出嫁做準備。她一天最後的工作就是送水壺到藤次郎的房間。   可以,路上小心。   聽到高明這麼說,麻子似乎鬆了一口氣,說了聲那我告辭了,沿著走廊離開了。水壺和水杯碰撞的聲音也漸漸遠去。   成田一臉不安地問高明:還有其他人會去董事長的房間嗎?   還有一個叫德子的阿婆住在這裡,但她不會照料董事長的事,不必擔心。   成田放心地點點頭,看著麻子離去的方向,希望她不會覺得自己和高明不同尋常   這時,成田背後響起了喀噠的門鎖聲音。     3     翌日早上,正木家亂成一團。   高明、涼子夫妻,他們的長子隆夫、長女由紀子、次女弘美、藤次郎的情婦江里子、秘書成田、幫傭麻子和奶媽德子總共九個人都聚集在飯廳,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複雜的表情。   總之,涼子瞪著江里子問:妳直到今天早上才發現爸爸不見了嗎?   對。江里子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回瞪著她。   昨天晚上呢?宴會結束後,妳沒有去爸爸的房間嗎?   我去了,但門鎖上了,他似乎已經睡了,所以我就回自己房間了。   是喔。涼子用冷靜的眼神看著江里子的臉片刻,然後將視線移到自己的丈夫身上。老公,你最後看到爸爸是甚麼時候?   高明坐在椅子上,抱著雙臂回答:在宴會的中途。我想他在宴會結束前要對大家說幾句話,就去他房間找他。董事長坐在沙發上抽雪茄,我請他去致詞,他說他累了,讓我代替他說幾句,之後又聊了一下工作的事。那時候,成田和江里子小姐也在。   沒錯。站在高明旁的成田微微點頭後說,我記得那時候有請麻子小姐送咖啡進去。   麻子感受到成田的視線,渾身緊張地回答說:對,我去的時候,老太爺正在和老爺說話。   之後,就沒有人再見到爸爸嗎?涼子環視所有人問。   沒有人回答。三個小孩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耐煩,覺得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係。況且,他們也沒有參加昨晚的宴會。   涼子再度看向年輕的幫傭。   麻子小姐,妳不是每天要送水壺到爸爸房間嗎?   麻子有點驚慌,隨即吞吞吐吐地回答說:因為房間的門鎖上了,我敲了門,也沒有人回答。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老爺剛好走過來,說董事長應該累了,今天不用送水壺進去了,後來我就回家了。   對,沒錯。高明附和道。   這麼說,涼子思慮深遠地皺起眉頭,看著半空,爸爸在宴會中途到今天早上之間去了某個地方,但到底去了哪裡江里子小姐,妳真的甚麼都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聽到涼子用責備的口吻問她,江里子有點生氣地回答。   媽媽,我們可以走了嗎?這時,長子隆夫代表兩個妹妹問道。我們昨晚就沒有看到外公,即使外公突然出門,我們也不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裡,我們沒必要留在這裡。   妹妹由紀子和弘美也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涼子端詳著隆夫他們,或許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最後,三個孩子都離開了。   要不要報警?等小孩子離開後,始終不發一語的奶媽德子提議道。   她在這個家工作已經將近三十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發言權僅次於涼子。   我覺得先不要輕舉妄動,涼子說,爸爸可能去哪裡散心了,再等一下吧。   而且,如果員工知道董事長失蹤,也可能對公司的營運造成負面影響。高明也同意涼子的意見。   最後,大家一致同意再觀察一天。      高明去公司上班,成田仍然留在正木家,用客廳的電話到處打聽藤次郎可能去的地方。當然,他很清楚這種努力是徒勞,但因為涼子一臉擔心地在一旁看著他,況且,如果不假裝努力尋找藤次郎的下落會引起懷疑,所以,他只能繼續演戲。   是嗎好,我知道了,謝謝。   掛上不知道第幾通的電話,成田對涼子搖了搖頭。她輕輕歎了口氣,垂下眼睛。   董事長因為工作關係可能去的地方都打聽過了。   辛苦了,那我來問一下親戚。   成田把電話交給涼子,走出客廳後,前往江里子的房間。江里子的房間在二樓,她正不知所措地坐在鋪著地毯的地上。   啊,成田先生。她用求助的眼神仰望著成田。   太出人意料了。成田歎著氣,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點了一支菸。沒想到董事長的車子會故障,他最近這陣子都開公司的車。   接下來該怎麼辦?   董事長要出門旅行的行李整理好了嗎?   嗯。江里子無力地點頭。   那之後就沒妳的事了,妳只要繼續假裝甚麼都不知道就好。   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聽涼子說話的口氣,好像早晚會打算報警。到時候,我們的計劃就會被人發現。   關於這件事,暫時還不用擔心,副董事長不會讓她這麼做的。   那倒是。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妳不想要錢嗎?   當然想要啊   那就按我說的去做,總之,我先去市公所。   必須首先辦妥離婚登記,這是當務之急。   沒想到成田走出江里子房間時,麻子通知他,正木友弘打電話來找他,成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不出所料,友弘要求他暫時不要去辦理離婚手續。   這是怎麼回事?成田努力保持平靜問道。   是這樣,昨晚回家後,我打電話給我媽,問她真的要離婚嗎?結果,她很後悔,說要再考慮一下。雖然我媽已經在離婚申請書上簽了名,但反正還沒交出去,即使改變主意也沒有問題。其實只要去市公所辦理離婚申請書不受理申請,市公所就不會受理離婚登記,但我想只要向你打一聲招呼,就不必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   原來是這樣。成田對著電話吞了一口口水,我知道了。   那就拜託了。   沒問題。   成田掛上電話後,覺得被友弘擺了一道。不知道友弘是從剛才成田打電話給公司業務相關的人口中得知了消息,還是從涼子打電話的親戚那裡聽到了風聲,總之,他得知藤次郎失蹤了。既然下落不明,就不能排除死亡的可能性,如此一來,對文江和友弘母子來說,等於是天上掉下來讓他們繼承遺產的機會,所以才突然改變主意。   既然這樣,或許該趁早放棄賣人情給高明的作戰方案,成田盤算著。接下來,只能指望江里子有希望領到的保險金了。   只好豁出去了   成田再度下定決心。      這天晚上,全家人再度在飯廳舉行了家庭會議,除了早上的九個人以外,友弘和他太太澄江也在。   小姐,我覺得還是應該報警。德子對涼子說。   但是高明表示反對。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董事長很可能是自己離開了,我不贊成驚動警方。   但是,爸爸這麼做有甚麼目的?我倒覺得他被人帶走的可能性更大。友弘說。   對他來說,無論如何都希望儘快確認藤次郎的生死。   被人帶走?怎麼帶走?這棟房子又不是沒有人。高明說。   即使沒辦法強行帶走,也可能是把他騙出去的,我覺得這種可能性相當高。   既然這樣,更不應該貿然報警,因為把董事長帶走的人很可能是家人或是很熟的人。   涼子默默地聽著他們爭論,旁人無法猜測她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報警,還是在想其他事。   姐姐,妳有甚麼打算?   正當友弘問涼子時,門鈴響了,好幾個人的臉像被通電般抽搐起來。   這麼晚了,是誰啊?高明很生氣地問。   德子拿起了對講機,小聲應對了幾句,走到涼子的耳邊嘀咕了一下。   涼子點了點頭說:帶來客廳吧。   涼子。   高明不安地看著妻子,但她鎮定自若。高明還想說些甚麼,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成田也跟著德子走到門口。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身穿深色西裝的高個子男人,他的身旁是一個穿著同色外套的女人。成田猜想男人大約三十五歲左右,輪廓很深的五官看起來不像日本人。那個女人應該不到三十歲,一頭烏黑的頭髮齊肩,有一雙細長的眼睛,雙唇緊閉,毫無疑問是個美女。   請問夫人在嗎?男人用宏亮的聲音問道。   德子正準備回答,涼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正在等你們呢,請進。     4     偵探?高明驚叫起來。   只是類似偵探而已,男人用平靜的口吻回答。正確地說,我們是一家會員制的調查機構,各位老闆都稱我們為偵探俱樂部。   我爸也是俱樂部的會員嗎?   對。偵探回答了友弘。正木董事長曾經多次利用本俱樂部,主要業務是素行調查。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高明說。   那當然,偵探冷冷地說,讓大家知道的話,就失去了意義。   也有尋人的業務嗎?涼子問,偵探用力點頭。   這次是董事長失蹤,所以我們會加倍努力調查。   喂、喂,姐姐。友弘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妳是真打算委託他們嗎?我認為我們自己去找還比較好。   偵探用好像機器人般的動作轉頭看向友弘說:對你們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報警,其次是交給我們處理。容我再多說一句提供各位參考,最糟糕的方式就是根據外行人的判斷貿然採取行動。   有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友弘皺起眉頭。   有你這句話,我更安心了。涼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只有嘴角微微放鬆,那就務必拜託你們了。成田先生   是。   你最瞭解爸爸最近的情況,請你協助兩位偵探,提供他們必要資訊。   我知道了。   喂,涼子,妳是認真的嗎?高明看著兩位偵探,又看看妻子。   涼子用銳利的雙眼迎接他的視線說:對,我是認真的。      成田覺得事態的發展愈來愈詭異,但還是和兩名偵探面對面坐在藤次郎的房間。涼子和江里子也坐在一旁,成田作夢也沒有想到涼子會找偵探調查。   成田之前就隱約察覺到藤次郎委託了某類調查機關,因為他對員工的犯罪行為,尤其是收賄問題敏感得令人驚訝。想到自己的素行也可能遭到調查,他感到一陣寒意穿過背脊。   首先,偵探巡視了藤次郎的書房後,雙手在背後交握著,對成田他們說:我必須告訴你們一件事,根據目前所有的線索研判的結果,藤次郎先生並不是自己離開這棟房子,而是被人帶走的。   涼子在成田身旁用力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   偵探有點在意她的反應,但仍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關於研判的根據,我等一下會解釋,總之,目前必須考慮的問題,就是誰在甚麼時候、基於甚麼目的,把藤次郎先生帶去了哪裡?現在,先來分析甚麼時候這個問題。   偵探伸直了右手,用食指指著江里子。   如果是妳,會怎麼推理?藤次郎先生是甚麼時候被帶走的?   突然被點名的江里子驚慌失措,連眼眶都紅了,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   我想應該是深夜吧?   偵探點了點頭,似乎同意這種推測,然後問助理:昨晚和今天早上有鎖門嗎?   成田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這名一身黑衣的女助理,當偵探說話時,她持續觀察著房間內的每一個細節,目前正盯著昨晚就放在牆邊架子上的咖啡杯。   聽到偵探突然發問,女助理不慌不忙地翻開手上的記事本。   根據剛才向德子奶媽瞭解的結果,她昨晚十點鎖好了所有的門,今天早上打開門時,和昨晚鎖門時的狀況無異。她口齒清晰地唸著記事本上的內容。   其中有沒有可以從外側鎖住的?   只有大門,其他的都只能從內側鎖住。   很好。   聽到偵探的回應,女助理再度開始觀察。   這個房間的窗戶也鎖上了,如果有人在半夜把藤次郎先生帶走,必須從大門走,但是,再怎麼大膽狂妄的歹徒都不可能這麼做。所以,由此斷定歹徒是在十點以前下的手。   那是宴會的賓客離開的時間。涼子說:賓客中,有不少人是開車來的,也許歹徒就混在其中   這種想法很合理,想把人帶走,車子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好意思,成田仰望著偵探沒有表情的臉說:到目前為止的這些判斷,即使是外行也可以猜到,沒有人認為有他人入侵這棟房子,把董事長綁走。   但偵探還是只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了一句:我只是從頭開始分析。然後,又面不改色地繼續說:最後有人看到藤次郎先生是九點半左右,所以,歹徒應該在這三十分鐘的時間內下的手。但是,歹徒不可能從這個房門把藤次郎先生帶走不,即使有可能,也太危險了,歹徒不會用這種方法。   歹徒是從窗戶把藤次郎先生帶走的,如此一來,就不難猜測藤次郎先生當時處於怎樣的狀態。他不是昏了過去,就是被人綁起手腳,總之,不難想像他當時處於無法抵抗的狀態。接下來,我們來推理一下歹徒昨晚的犯罪手法。   偵探緩緩走到房門口,猛然轉過身。   假設歹徒參加了宴會,九點半過後,他來到這個房間和藤次郎先生見面。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聊了甚麼,但顯然在談話時,藤次郎先生讓歹徒有了可乘之機。歹徒乘這個機會用三氯甲烷之類的手法使藤次郎先生無法自由行動,然後,把他弄出了窗外,再鎖上門窗,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宴席上。但是,這裡有一個問題,就是門上的鎖   偵探說到這裡時,涼子似乎想起了甚麼。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藤次郎的書桌前翻找,成田在一旁看著。   果然不見了。   甚麼東西不見了?偵探問。   鑰匙串,我爸爸所有的鑰匙都掛在那串鑰匙上   也有這個房間的鑰匙嗎?   對,當然。   偵探點點頭,向女助理使了一個眼色,她立刻在記事本上記錄著甚麼。   成田暗暗鬆了一口氣,很慶幸之前把那串鑰匙藏起來了,如果找到那串鑰匙,就無法解釋歹徒到底如何離開這個房間。   鑰匙的問題解決了,那就繼續往下說吧。偵探輕輕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發揮甚麼效果。如果歹徒有共犯,應該就是共犯把丟出窗外的藤次郎先生搬到車上。如果是單獨犯案,就是歹徒自己從大門繞到後院,把藤次郎先生搬上了車。總之,最後歹徒混在其他賓客中,離開了這棟房子。   偵探觀察著各位委託人的反應,他的眼神似乎在問,各位有沒有問題要發問?他的女助理不知道甚麼時候站在他的旁邊,低頭看著三位委託人。   你的推理沒有問題,成田說:歹徒應該使用了你說的方法,但從這些推理中可以找出歹徒嗎?   我向來不喜歡浪費時間,偵探的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從剛才的推理中大大縮小了歹徒可能的範圍。首先是從九點半到十點之間曾經在宴席和這個房間之間走動的人,其次是開車的人,最後,就是和藤次郎先生關係很密切的人。     5     翌日中午過後,成田正在董事長室整理資料,櫃檯通知他說有訪客。   櫃檯小姐壓低嗓門告訴他:是一個穿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他說只要說是俱樂部的人,您就知道了   成田感到厭煩,但還是命令櫃檯小姐把訪客帶去接待室,他馬上就過去。   昨晚的偵探面無表情地坐在用簾子隔開的簡易接待室中。他的女助理不在,這件事令成田感到一絲不安,卻故意假裝並不在意這件事。   查到甚麼線索了嗎?成田隔著桌子在偵探對面坐下,立刻開口問道。   偵探注視著他的臉兩、三秒,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說:嗯,是啊。從一旁的皮包裡拿出記事本,和他的女助理拿的是同一款。   上午的時候,我去了名叫花岡的外燴餐廳,就是負責前天宴會料理的那家餐廳,從那裡的店員口中聽到了有趣的消息。   有趣的消息?成田的身體微微僵硬起來。   對,那名店員在前天晚上九點多時,曾經去收餐具。好像是涼子夫人說,宴會將在九點結束,所以要求他這個時間去收餐具。後來因為宴會拖延了,所以他就等在走廊上。   結果呢?成田催促著他的下文。   聽他這麼一說,成田想起的確好像看到兩個穿著印了餐廳名字店服的男人站在走廊上。   據店員說,他們原本站在宴席的左側出口等待,發現那個位置會擋住別人去廁所的路,於是,就站到右側。你應該知道,沿著走廊往右側的方向走就是客廳,再前面就是藤次郎先生的房間。   所以,成田搶在偵探之前說: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離開宴席走向董事長的房間的話,他們一定會看到。   你說的對。   他們有沒有看到甚麼?   偵探伸出右手,在成田的臉前猛然張開手掌,那是一隻骨感的大手。   總共有五個人,當時有兩名店員都證實了這件事,在這種情況時,兩個人記憶一致的情況並不多見。   總共五個人   成田立刻想偷偷計算,但還沒來得及計算,偵探已經開了口。   幫傭麻子小姐曾經來回各一次,所以算兩個人,之後高明先生經過,又隔了一會兒,一對三十多歲的男女走了過去。他們不知道那對男女是誰,但我推測是你和江里子小姐。   你果然明察秋毫,他們可能看到我們從董事長房間走回來。成田語帶挖苦地說。   但偵探面不改色,並且不帶任何感情地朝成田探出身體。   如果相信他們的證詞,就代表那天晚上九點半到十點之間,沒有人從宴席走去藤次郎先生的房間。   原來如此。成田內心慌亂起來,但仍用不輸給偵探的鎮定聲音回答說:事實顯然和你的推理自相矛盾,但是我認為這個問題並不重要,因為歹徒不一定要經過走廊,可以走出大門後,從後院偷偷溜進去。德子奶媽十點多才開始鎖門,可能有哪裡忘了鎖。   這個問題並不重要,成田又重複了一次。   在物理上,這種說法確實可以說得通。偵探說:但在心理上應該不可能,要找哪裡沒有鎖,需要花費時間,而且也無法確定一定可以找到沒有鎖門的地方。一旦德子開始鎖門,計劃就泡湯了,想要確實帶走藤次郎先生,只能經過走廊,假設發現外燴餐廳的店員在那裡,應該會中止計劃。   那歹徒到底用了甚麼方法?成田情不自禁大聲問道。   他開始生氣,為甚麼偵探找上自己?   我不知道。偵探和成田相反,用更加冷淡的聲音說:所以,我換一個角度,從歹徒為甚麼要帶走藤次郎這個問題下手。   我也猜不透原因,這點我昨天已經說過了。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繼續蒐集各種資料   說到這裡,偵探從皮包裡拿出一個黑色小盒子,是一台小型錄音機。   藤次郎先生在書房的電話上接了錄音機,聽說只要是重要的談話,他都會錄下來。   呃是啊。成田感到心跳加速,手掌滲著汗。   於是,我想調查一下他最近曾經和誰、聊了些甚麼,徵求涼子夫人的同意後,我聽了錄音帶的內容。   聽到偵探的話,成田鬆了一口氣。偵探似乎還沒有識破自己的詭計。   偵探並沒有注意到成田的情緒變化,打開了錄音機的開關,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用淡淡的口吻說話,不時出聲附和的聲音就是藤次郎,絕對錯不了。   這是專務的聲音。成田說,他們好像在討論推動促銷計劃會議的日程。   再往下聽。偵探指著錄音機。   所以,我認為在下週十號星期二召開推動會議最有效率。   聽到這裡,偵探猛地關掉了錄音機的開關,然後又把錄音帶倒了回去。   剛才說是十號星期二吧?偵探確認道,最近一次十號星期二的日子是兩個月前,為甚麼藤次郎先生現在要聽這卷錄音帶?   慘了!成田暗自覺得不妙,早知道應該先聽一下錄音帶的內容,但當時沒有足夠的時間   這個嘛,他聳了聳肩,我就不知道了,要問董事長本人。   於是,偵探把錄音帶從錄音機裡拿了出來,放在成田面前。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請你再聽一遍這卷錄音帶?裡面可能隱藏了甚麼重要訊息,只是我們無法判斷。   好。成田接過錄音帶,放進西裝內側口袋。   這名偵探果然還沒有發現詭計   我會馬上聽,如果發現甚麼,會立刻通知你。   麻煩你了。偵探起身為耽誤了他工作時間道歉,轉身走出接待室。   成田走出接待室時,剛好遇到櫃檯的女職員。   她露出制式的笑容後,主動對成田說:剛才那個人好奇怪。   妳也這麼覺得嗎?他真的是怪胎。   對啊,在我打內線通知您之後,他又問了奇怪的問題,問我幫董事長泡咖啡是誰的工作。   咖啡?   我就告訴他,董事長要喝咖啡時,都是請對面的咖啡店送來。然後,他又問我董事長喝的是黑咖啡還是會加牛奶,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知道      快要下班時,涼子打電話給成田,說那名偵探好像有話要說,希望大家今天晚上到場。   他找到董事長的下落了嗎?   好像不是,但他說有重要的事總之,請你來我家一趟。   好。成田放下電話,看著半空良久,再度拿起後,撥通了江里子房間的電話。   啊,原來是成田先生,偵探好像發現了甚麼線索。   我也聽說了,妳知道他找到甚麼線索嗎?   不知道,但那個女助理一直拉著麻子問東問西的,於是,我就不經意地向麻子打聽了一下,好像是問她那天晚上藤次郎是不是真的在房間裡。   麻子怎麼回答?   她回答說,的確在房間裡,但偵探好像很懷疑我們該怎麼辦?   不必慌張。別擔心,他們應該沒有掌握到決定性的證據。啊,對了,董事長喝的是黑咖啡嗎?還是會加奶精?   咖啡?我記得會加奶精。   那時候妳有把奶精倒掉嗎?   奶精?   電話彼端的江里子陷入了沉默。   她果然忘了倒掉嗎?成田咬著嘴唇。   沒想到江里子回答:我倒掉了,沒錯。   啊?真的嗎?   真的,我記得很清楚。   那就沒問題了。   然後,成田叮嚀她,只要假裝甚麼都不知道就好,才掛上電話。      涼子、高明、江里子和成田。這天晚上,只有他們四個人在場,友弘和小孩子都不在,這讓成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集中在藤次郎的房間,涼子再度保證,案發之後沒有人動過這個房間。   錄音帶中有沒有發現甚麼線索?偵探的女助理看到成田在沙發上坐下後問。   不,很遺憾,沒發現甚麼。成田從口袋裡拿出錄音帶交還給她。   是嗎?   她接過錄音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的口袋。看到她的舉動,稍稍消除了成田內心的不安。   當所有人都坐下後,偵探鎖上了門,在四個人對面坐下,女助理站在稍遠處。   今天請各位來這裡,偵探停頓了一下,依次緩緩打量在座四個人的臉,是希望各位能夠說實話。   說實話?高明挑著眉毛問,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已經說了,就是請各位實話實說。偵探拿出那本記事本,翻了幾頁後,用訓誡的語氣說:你們說,那天晚上九點半左右見到了藤次郎先生。果真如此的話,歹徒就不可能有機會潛入這個房間。由此只能得出兩個結論,第一,是歹徒並沒有潛入這裡,第二,你們就是歹徒。   開甚麼玩笑?高明撇著嘴憤憤地說,我們為甚麼要綁架董事長?太荒唐了。   有動機嗎?涼子用冷靜的口吻問,她的態度和高明形成了對比。   目前尚未找到在座各位綁架藤次郎先生的動機,偵探滿不在乎地說:比方說,如果藤次郎先生下落不明,對高明先生很不利。因為,藤次郎先生和前一任太太之間的離婚問題還沒有解決,在遺產分配問題上會很吃虧。   高明板著臉,既不表示肯定,也沒有否認。   對江里子小姐來說更是如此,如果藤次郎先生還沒有和她辦理結婚登記就下落不明,嫁入豪門就失去了意義。   偵探認定江里子是為了錢和藤次郎在一起,就連當事人都沒有反駁這一點,可能她領悟到辯駁只會讓自己更難堪。   站在成田先生的立場來說,雇主消失,他也不可能得到甚麼好處。   看吧,我就知道你在信口開河。高明對偵探露出輕蔑的眼神。   但是在某個前提下,你們三個人很可能齊心協力,把董事長隱藏起來。   甚麼前提?   看到涼子緊張的表情,偵探微微皺了皺眉頭,這是他在發表重大消息前唯一的表情變化。   這個前提就是藤次郎先生死了。   聽到偵探的宣佈,涼子的身體輕輕晃了一下,這也是從她外表可以看出的唯一變化。   江里子發出好像在打嗝般的聲音,比起涼子,偵探更在意她的反應。她立刻低下了頭,偵探凝視著她泛紅的臉頰。   你到底在胡說甚麼?   高明擠出假笑,但被涼子那句請你繼續說下去的氣勢嚇到了,表情有點僵硬。   偵探再度開口:假設藤次郎先生不知道是因為心臟病發作還是腦溢血,總之,他因故死在這個房間,然後,你們三個人來到這個房間。只要稍微想像一下,就知道公佈藤次郎先生的死訊是否有利,我相信你們三個人打算先把藤次郎先生的屍體藏起來,假裝是離奇失蹤,爭取時間讓藤次郎先生和前任夫人離婚,順利娶到江里子小姐。當然,辦理離婚手續或許沒有問題,但能不能順利入籍就另當別論了。   偵探說話的口吻和第一次說話時一模一樣,但聽在成田他們的耳中,卻覺得他充滿自信。   太荒唐了。高明重複了剛才的話,但這次說話時有點發抖,你憑甚麼這樣胡說八道?況且,當時看到董事長的並不是只有我們,幫傭送咖啡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難道她也是幫兇嗎?   然而,偵探無視高明,轉頭看著江里子問:麻子小姐送咖啡來的時候妳在哪裡?   她用既像是不悅、又像是失望的表情看了看偵探,指著沙發後方的牆壁。   我站在牆邊。   偵探深感佩服似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的確,妳站在這個位置,站在門外的麻子小姐就看不到妳。但是,還有一個疑問無法解釋。當麻子小姐送咖啡進來時,藤次郎先生和高明先生正在認真討論事情,所以由成田先生把咖啡接了過來,但為甚麼不是由妳去拿?我這麼說或許有點失禮,但通常不都是女人做這種事嗎?   那也只是通常而已。雖然明知道這種爭辯只會造成反效果,但成田還是忍不住反駁,那時候,我剛好在門的附近,所以就由我去拿了。   剛好嗎?據我所知,當時正在討論工作的事。你身為秘書,不是應該坐在藤次郎先生旁邊嗎?算了,先不追究這個問題。   偵探並沒有深究這件事,默默地走向牆邊的架子。放著咖啡杯的托盤仍然放在那裡,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我想請教江里子小姐。聽到偵探的聲音,江里子的身體抖了一下。藤次郎先生喝咖啡時,喝的是黑咖啡,還是會加牛奶?   成田把臉微微轉向江里子的方向,察覺到江里子用眼神叫他不必擔心。   她斬釘截鐵地說:會加牛奶,他認為這樣有益健康。   原來如此。偵探看著咖啡杯和牛奶壺說,牛奶的確用完了。   對啊。江里子得意地回答。   但是,偵探拿起小茶匙,茶匙好像沒有用過。太奇怪了,照理說,加牛奶的時候會用茶匙。   成田忍不住啊了一聲,江里子也同時咕噥了甚麼,只有高明用責備的眼神瞪著江里子。   除此以外,還有不合理的疑點。這時,偵探走到藤次郎的桌前,打開了抽屜。歹徒從這個抽屜裡拿走了那串鑰匙,雖然鑰匙放在很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抽屜卻沒有被翻亂的痕跡。由此不得不讓人認為,歹徒原本就知道鑰匙放在哪裡。   無稽之談。高明嘴角露出冷笑,似乎對偵探的分析不以為然,你的分析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卻忘記了最關鍵的重點幫傭聽到了董事長正在和我說話。   成田看著偵探的眼睛,也許偵探已經識破了錄音機的詭計,但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應該可以支吾過去。成田想試探偵探有多少把握,卻發現偵探的眼睛一如往常,沒有任何表情。   偵探用沒有表情的雙眼看著助理。助理從口袋裡拿出錄音帶,放在錄音機裡。那是成田剛才給她的錄音帶。   麻子小姐只看到藤次郎先生睡袍的袖子,聽到他的聲音。所以,當時也有可能是使用錄音機。   偵探的話音剛落,女助理就按下了開關。正是偵探在白天時放給成田聽的那段對話。相同的聲音,和藤次郎說話的是友弘。   成田正打算問這有甚麼問題,就聽到了那個部份。   所以,我認為在下週十號星期二召開推動會議最有效率。   然後,友弘的聲音突然消失了。片刻沉默後,傳來藤次郎的聲音,然後再度安靜下來,又傳來藤次郎的聲音。偵探看到成田和高明的表情後似乎很滿意,要求助理關了錄音機。   像這樣,只要留下藤次郎先生的聲音,然後播放出來,再配合他的聲音說話,聽在旁人耳裡,就會以為是你們在對話。   偵探又對成田說:這卷錄音帶會放在錄音機裡,並不是因為藤次郎先生在聽裡面的內容,而是你把用於詭計的錄音帶掉了包。所以,你知道這卷錄音帶根本沒有意義,我交給你之後,你也沒有聽。如果你有聽過,就會察覺我們動了手腳。   成田感受到自己臉唰地變白了,他知道自己現在臉色鐵青,因為他終於明白,為甚麼偵探會把錄音帶拿給他。   成田先生,是這樣嗎?直到前一刻還失神般沉默不語的涼子,好不容易擠出聲音逼問道。   成田說:我們來到書房時,董事長已經上吊自殺了。   成田!高明大喝一聲,但隨即就癱在沙發上,看樣子似乎打算放棄了。   涼子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成田的嘴,以出奇平靜的語氣問:爸爸為甚麼要自殺?   我不知道。成田搖搖頭,我研判是和文江夫人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一時想不開。但是,當時我們並無暇考慮自殺的動機,只想到接下來該怎麼辦。是我提議把屍體藏起來,理由就是剛才偵探先生所分析的,我為了今後著想,希望可以在副董事長面前立功。   成田當然沒有提到自己和江里子的事,更沒有提及江里子可能領到的保險金。   所以,你們把爸爸的屍體藏去哪裡了?涼子一臉認真地問。   成田注視著她的雙眼片刻,回答說:不知道。   不知道?   對,當我們之後回到這個房間打算處理屍體時,屍體已經不見了。     6     那天晚上   成田和高明打發了麻子,走進藤次郎的房間時,發現原本放在床上的屍體消失了。他們立刻想到可能是江里子動了手腳,於是就用內線電話問她是怎麼回事,沒想到她也不知道屍體的下落,甚至聽不懂成田問她的話是甚麼意思。   成田、高明和江里子三個人木然地站在屍體消失了的房間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高明問這句話時好像在對誰發脾氣,但成田和江里子當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僅屍體消失的狀況很詭異,房間的狀態也令人匪夷所思。因為窗戶從內側鎖了起來,成為完美的密室。   唯一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