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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一章 青園門巷多相似

放縱劍魂 翔子 4280 2023-02-05
  老街,青磚古瓦。   小秋推著袁梅,行駛在凹凸不平、彎彎曲曲的石板道上。   按袁梅的指點,小秋來到了一個鐵匠舖前。店舖內,爐火熊熊。幾個臉龐黝黑、光著膀子、裸著上身的漢子正揮錘敲打,大錘掄起,火花四濺。揮汗如雨的身影,鏗鏘有力的敲打聲,整條街巷因此而生動起來。   店舖上還掛放著已經打好的犁耙鋤鐝,刀剪鏟鍬。   有一個人在其中顯得特別突出,因為這個人根本不像一個鐵匠,倒似一個白面書生。別人都裸著上身,他卻冠袍帶履,穿得整整齊齊;別人都在揮汗如雨,他卻只是在旁邊看,偶爾指點一下。   但所有人都對他非常的尊敬。包括袁梅,也一臉尊敬。白面書生見到袁梅,灰暗的眼睛一亮,急步上來迎接:你來了。

  嗯,袁梅說:我們裏面談吧。      鐵匠舖後面別有洞天,書香滿屋。   這位是卞公子。袁梅給小秋介紹:卞大師唯一的弟子。   卞大師?小秋精神大振:是不是鑄造針的卞大師?   卞公子面有得色:正是。   袁梅很有深意地看著小秋,彷彿在說:怎麼樣?我沒說錯吧?小秋也是激動萬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找到了卞大師唯一的弟子,是不是離針更近了?一切謎底會不會都將揭曉?   這位兄台是?卞公子一臉傲色,正眼也沒有看小秋一下,表面在問話,眼睛卻一直盯著袁梅,恨不得把袁梅吞下去。   袁梅引見:這位是菊花小秋。   小心的小,秋天的秋?卞公子也是一驚,臉色變了。

  正是。小秋忙敬了一禮:虛有薄名,見笑,見笑。   卞公子充滿敵意地看著小秋,彷彿是在看一個情敵。   今天我來,是想看看針。袁梅說。   這個這個今天不是很方便。卞公子看了看小秋。   你信不過我?袁梅說:小秋不是外人,沒有關係的。   不是信不過夫人,只是卞公子搓著手,很為難的樣子:只是,你事先沒有說明有別人,確實不方便。   我明白了。袁梅慢慢將頭上的草帽拿下來,解開包頭的布巾,輕撫秀髮:你不願意就算了。小秋,我們走。   她風情萬種,作勢欲走。卞公子眼睛都直了,忙攔住說:別走,別走。他咬咬牙,下了決心:好吧,看就看吧。   他走到書架上,輕輕按了一個機關,書架立刻向左邊移動,露出一面牆,牆上有一個陰陽八卦。他將八卦挪動一下,牆立刻向右邊移動,就像打開了一扇門。

  門後是一間密室,和松莊的兵塚一樣,裏面放著各種形狀的兵器。不同的是,很多兵器還是半成品,或者雖然是成品,卻還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面,正靜靜地等待買家慧眼。   但是,如果你認為這些兵器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那就大錯特錯了。正因為是新造的,所以很多兵器用了最先進的工藝,極富創造性和想像力,比如,一把長刀,刀柄佔了三分之二,刀身僅為三分之一;一根雙截棍,其中一截配了一根刺,另一截配了一個鐵鍁,與傳統的截然不同。   江湖上想得到這些兵器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拿著大把大把的銀子,排著隊大老遠來買。因為實在不堪其擾,店舖才遷到了這條不起眼,外人難以找到的古街,舖外還故意掛放著日常耕作生活所用的器物,作為掩飾。不是一般的貴賓,就是一塊鐵也買不到。

  小秋一進屋,眼睛就在閃光,不由對卞公子肅然起敬。   文雅的卞公子看著這些兵器,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充滿了自豪和欣喜。這裏面的很多兵器都是他一手製圖,由鐵匠們精心打造出來的。   作為卞大師唯一的弟子,自然深得大師真傳,有其過人之處。   密室中間非常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個極其精緻的小匣子,匣子上有一把外形奇怪的鎖,鎖上面雕刻著一行鎦金小字:一生一飾、一生一針。   這裏面裝的就是針。卞公子指著匣子說。   小秋也算沉得住氣的人了,心還是呼呼直跳,手心出汗。經過曲折漫長的尋找,終於和針近在咫尺針是什麼樣子?是不是和歷史上專諸刺王僚所用的著名的魚腸劍差不多?   卞公子介紹說:這隻匣子上面鑲嵌有二十八粒價值連城的鑽石,每一粒都可以讓一個普通的家庭舒舒服服地過上幾輩子。

  出身官家、見多識廣的袁梅一旁點頭說:嗯,看得出來。   卞公子傲然說:可是,這二十八粒鑽石加起來,也不及一根針的價值。   這個匣子有什麼特別?你們看出來了嗎?卞公子問。   袁梅仔細看了一下:嗯,這個匣子是用深海玄鐵製作的。這種玄鐵製成的物品,無論你用什麼大錘也砸不爛。除非你用熔爐,在極高的溫度下,玄鐵才會慢慢熔化。可是這樣高的溫度,玄鐵溶化了,裏面放的東西想必也熔化了。   對,夫人說得不錯。卞公子說:所以,如果打不開這把鎖,即使得到了這個匣子,也無法得到針。小秋說:這把鎖有什麼特別?   密碼鎖源自漢代的鐵製三簧鎖,同樣用玄鐵製成,唯一不同的是,這把鎖經過了精心改進,是一種密碼鎖,需要輸入密碼才能開,錯了一步都不行。

  密碼鎖?也可以解碼吧。小秋說:我可以反覆試吧,總有一次會試成功。   不行,只要錯了一步,鎖就會自動卡住,必須要用另一套密碼才能解開,並且不能超過三次,三次之後,任何人都不能打開了。卞公子說:所以,每次開鎖都是一件大事。   袁梅說:這組密碼是不是一生一飾、一生一針八個漢字?   是的。卞公子微笑,看得出來很欣賞袁梅:一般的密碼鎖只有四個漢字,組合出來的密碼不夠多,保密性要差一些。即使如此,也很難破解了。這把鎖有八個漢字,分別銘刻在八個輪上,構成密碼,打開時要將小輪轉到設定的組合和位置才可,其難度天下無人可解。   小秋說:既然如此,你解鎖的時候,要不要我們迴避一下?   不用。卞公子說:我這次解開之後,會立刻再設置新的密碼,普天之下,除我之外,一樣沒有第二人能打開。

  小秋嘆為觀止。   卞公子先淨了手,焚了香,方才開始開鎖。他做得很認真、很慢。他的手指修長、靈活,穩定,沒有指甲,指尖有繭。   看一個人的手指,可以看出一個人的職業和地位。比如,一個農民和一個商人的手指就有很大的區別。農民的手指粗糙、阡陌縱橫,商人的手指肥肥胖胖、白白生生。其他的比如劍客的手指穩定,書生的手指纖細,琴師的手指靈活,小姐的手指柔弱。   匣子慢慢打開了。匣子裏面放的是一個黃色的錦緞小包。打開,又有一張宣紙摺疊而成的小包,卞公子慢慢展開宣紙,終於露出了黑色的頭髮。   這就是針?小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的。卞公子說。這麼細?對。細如髮,纖如絲。不過準確地說,這只是針的複製品,並不是真正的針,但性能上與針相差不遠。卞公子說。

  小秋吃了一驚:複製品?   是的。卞公子說:因為我也沒有見到過真正的針,見過真面目的人都死了。我是根據師傅留下的片言治鐵日誌,花費了大量心血,方才找出最佳配方,並且借鑒了西漢百煉鋼技術,才製造出如絲如髮的針。   袁梅也表示非常佩服,問:你製造了多少針?   只有這一點,就是你們現在所看到的這些。卞公子說:我沒有更大的財力和人力。   我資助你呢?你們完全可以製造出更多。袁梅說。   卞公子的表情變得很嚴肅:製造刀劍一向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重中之重的事情,它的發生和發展,進退和起落都是和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發生和發展、興衰和榮辱息息相關。我們雖然一技在身,可也不能隨意生產。

  我明白。袁梅說:可是,我需要大量的針,我可以給你很高的報酬。   其實太多了也沒有用。因為針太細太小,必須要有極高的武功才能使用,在一般人手裏、同拿一根繡花針差不多。卞公子嘆了一口氣:現在,我也沒有完全了解針的用法。   袁梅很失望。   真正武功極高的人,什麼東西都可以做武器,反而沒有必要擁有針。小秋說:是不是可以這麼說,針的作用並不像外界所想像的那麼大?我們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尋找針,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   也不能這麼說。針作為一神利器,當然很有用。卞公子說:它能在你毫無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殺人於無形無影之中。傷口只有一個很小的紅點,不特別仔細,根本察覺不到。   嗯,我見過二塵的傷口,確實是這樣。小秋說。

  二塵?袁梅說:是不是那位十年前從江湖上失蹤,以輕功、跟蹤、偵察、化裝聞名的二塵?   是的,就是他。小秋說:我在青龍鎮見過他的屍體,他的光頭上僅有一個很小的紅點。   這就對了。卞公子指著泛著耀眼銀光的針說:江湖上想得到它的人大有人在。也因為如此,我們才隱居在這老街之中,求幾日安寧。   袁梅真誠地感激說:謝謝你讓我們看到了針。   卞公子眼神熱烈:除了夫人,我絕不會輕易示人。我對夫人的情意,夫人難道看不出來嗎?幸好小秋在旁邊,不然的話   袁梅笑了笑,低頭不語。      對了。卞公子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你真的是小秋?   是啊。小秋拍拍胸口: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小秋用的是天涯劍,我怎麼沒有見到?卞公子很奇怪。   小秋苦笑:丟了。   丟了?卞公子很驚訝,有點不相信:江湖上一直說你劍法很高,怎麼會連劍都丟了?   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確實沒有多少人相信。卞公子很遺憾:聽說天涯劍是針的剋星,如果今日見到了此劍,說不定我能完全破解針的用法和秘密。   小秋也感到很遺憾,他相信,天涯劍遲早都會回到自己身邊。雖然失去了天涯劍,可是他並沒有失去勇氣和希望。   倒退回去十年,在小秋剛出江湖動不動就愛熱血衝動,拔劍相向的時候,他一定會劍在人在、劍無人亡。多年的生活沉澱,如今小秋堅信的是劍不在手、劍在心中。   是的,只要你心中有劍、心中有勇,心中有愛,何必非要整天劍不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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