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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三章:校徽】

三色貓感傷旅行 赤川次郎 5427 2023-02-05
  學校放學了。   學生們一齊衝出學校的來勢,就像驚濤拍岸那般驚人。   晴美停步她剛好經過某私立小學的前面,被那些從正門接續著衝出來的學生們擋住了去路。   沒法子啦。她苦笑著等候。站在校門口,穿著守衛制服的男人向她走過來。   他來對自己說甚麼呢?晴美想。   在私立學校中,這間小學該是名校了。當然,就讀的多數是富家小孩,校方應該會對拐帶之類的事特別留意。   可是,看樣子他不是覺得晴美外形可疑才走過來的。   對不起啊。那名年約六十歲的守衛,溫厚的臉上堆著笑紋,手搭在帽邊上。   嗄?   馬路都被塞住了,即使趕時間,都要暫時停下才能走過去。   喔,沒關係,我不趕時間。

  平時還不是放學時間的,只因今天有懇親會。提早放學了再過兩三分鐘就會安靜下來的。   沒關係。晴美重複。   晴美對這位守衛伯伯有好感。這種工作做久了,有些人會變得十分囉唆,也有人會變得疑心很重。可是。這位守衛伯伯不一樣。看來孩子們很喜歡他,當他和晴美談話期間,還要不停地揮手對孩子們的拜拜回禮。   其中也有特地跑到這位伯伯面前說再見的。   伯伯向他們展露的笑臉,的確十分溫暖親切。   你很喜歡小孩吧。晴美說。   是呀。伯伯說。孩子真好每天看著都不會膩。   可是,一天到晚站著工作,不累嗎?   別看我這樣,以前我是幹粗活的。   好厲害。晴美笑著說。   伯伯!一名小三左右的男孩子跑過來。

  嗨,良太君,媽媽今天來不來?伯伯問。   她說她會來的還沒來嗎?   我沒見到哇。   那麼,一定是遲到了。名叫良太的男孩聳聳肩。媽媽懶散慣了哦。   十分老成的口吻,晴美也笑了。   再見啦。良太把背囊揹到背上說︰下次見到媽媽,記得叫她在回家的路上不要轉去別的地方。   知道。伯伯笑著點點頭。   學生的名字,你全記得?晴美說。   私立學校嘛,學生人數比較少伯伯有點臉紅。   晴美想到應該走了,學生們的人潮亦已分散許多。   晴美突然想起一個月前,在湖畔酒店發生的事件。   為何突然想起來呢?   對了,制服。晴美喃喃自語。   那叫菅井的男人身上穿的童裝深藍色的,跟現在眼前經過的小學生穿的像是一樣的制服

  好像?!不,是一模一樣。   愈看就愈像。當然,所謂的制服,都是大同小異的。   可是,那叫菅井的男人不管片山的職業意識有多強,他也提不起勁去認真地偵查殺菅井的兇手。   晴美也有同感。結果,他們一同抽身引退,回到東京。   不知道他是何方教主,總之,他乘人家孩子有病之危,向家長詐取金錢,又在酒店裡安置三個女人,風流快活地過日子,這種事是不可饒恕的。   離開酒店回家的路上,片山等人又轉去那個教主把鈔票扔進火爐的地點。   調查後證實,他假裝把錢扔進火焰中,實際上,那些錢被扔進火爐邊沿前面的一條細細的溝渠裡。   其後的偵查得悉,菅井自稱是某怪異宗教的教主,行神跡奇事,從中接受相當數額的禮金。

  八卦雜誌之類的曾經騷動一時地報導。然而關於菅井從甚麼人得到金錢這點,由於牽涉到相當有力的名門望族,自然停止了報導。   晴美也和世人一樣,對那件事也逐漸淡忘下來。   不過,兇手尚未捉到的事,前幾天還從哥哥的口中聽到。   嗨,終於來啦。守衛伯伯往車道走過去。   晴美順勢望去,見到一部平治房車停在校門前面。   平治呀那天坐上片山他們的車的女人,好像也是開平治的。   白石太太。守衛伯伯一邊開車門一邊說。良太君剛剛回去啦。   哦,是嗎?路上多車,阻礙了。   已經準備過冬了,那女子的皮革大概相當昂貴吧。   那我必須趕快去教室啦。   不用心急,校長還在致詞哪,還會講很久的。

  對呀。每次都想撥快一點。女人笑了。驀地轉向晴美那邊望一望。   晴美剎時說不出話來不可能的!怎會這樣巧   可是,肯定沒錯。對方看到晴美也嚇一跳的關係。   她就是那個在深山裡因汽車故障而搭片山等人順風車的女人。      我叫白石弘子。女人行禮。讓你久候了,對不起。   沒關係。晴美稍微欠身致意。   本來打算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室碰頭的,但白石弘子說那些地方有許多母親聚集,尤其今天有家長會,因此建議去遠一點的地方。   在酒店一角的舒適地點,晴美先去等候。   白石太太那次的事,很麻煩哪。   打擾了你們,真過意不去。白石弘子再次鞠躬。   那個沒關係呀,只是你知進菅井被殺的事吧。

  知道。白石弘子點頭。我做了一件傻事。   跟上次見到時比較,她的服裝打扮都不同了。不愧是出席名校懇親會的家長,穿的是相當高級的套裝。   可是,臉上某種虛空倦怠的表情依然存在。   那些錢拿回來了嗎?晴美問。   多少錢一部份而已。   是嗎?那麼,很難堪吧。   外子很生氣,嚷著要離婚,但怕世人說長道短的,也就這樣算了自此,我們很少談話。白石弘子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   上次你說,你的孩子心臟不好   嗯。剛才你在校門口見到的,是長男。因我二十歲不到就結婚了,長子已九歲。跟著的孩子心臟不好,從小身體就很弱,所以我也特別疼愛他。   我了解的。晴美點頭。   所以,當醫生說他生命有危險,使我信心極其動搖之際,聽說了那位教主的事,等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於是飛身撲去。

  後來   孩子還是死了。白石弘子說。   晴美無話可說白石弘子徐徐吐了一口氣。   你們送我下山後,我出到附近的市鎮,打電話回家,家人說兒子已進入危急狀態三天後,他就死了。   原來這樣呀。晴美只能這樣說。   因著這樣。我終於醒覺了。白石弘子落寞地微笑。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會有奇蹟   良太君,看起來蠻聰明的。晴美盡量開朗地說。   嗯。那孩子性格開朗,所有人都喜歡他。託他的福,我們家總算撐得住了。白石弘子的聲音稍微有點精神。   為了良太君,請你堅強起來。   聽了晴美的話,白石弘子點點頭。   水卷先生也這樣對我說。   水   水卷先生,是那間學校的守衛。

  噢,那個人蠻好的   是的,他很受孩子們歡迎。   我也這麼覺得。   有時連家長也忽略的事,他也留意到了,反而提醒我們。例如孩子好像不太舒服啦,跟朋友相處得不好之類很多時候,做父母的都不太了解自己的孩子哪。   他細心到那個地步,真了不起啊。   有時孩子不能告訴父母的事,卻能向水卷先生坦白他真是好人啊。白石弘子這樣說。      那宗案子,完全沒有進展?   晚餐時,晴美說。   那邊大概在偵查吧,不過目前好像沒掌握到甚麼線索。   片山狼吞虎嚥地吃著飯,被晴美埋怨說︰好討厭,吃慢一點嘛。   而且,那件事也沒有謀殺的證據。片山說。   可是,有人作那樣的打扮自殺麼?

  人有所好嘛。   儘管如此晴美不服氣。   怎麼?你不是說,那種人即使被殺也死不足惜嗎?   當然啦。只不過人家對那個謎團感興趣嘛。   假如知道兇手是誰,也不能不逮捕歸案就是了。   好哇,我不會告訴哥哥是誰的。   在桌子底舔著湯的福爾摩斯喵了一聲。   福爾摩斯說有同感麼。   隨便你。片山聳聳肩。我忙得很,那種管區以外的事我才不管。   快吃完了,晴美準備站起來收拾碗筷時,電話作響。   看,一定又是栗原先生的緊急傳呼。那個響法很不耐煩,一定是他。   不,那是肚子餓了呱呱叫的響法,一定是石津。   一番完全無意義的對話後,晴美拿起話筒。   是,片山宅咦,石津。

  你看你看!片山喃語。   嗄栗原先生的命令好吧,我會轉告的。   片山心頭一震。   喂   兩邊都說中了。晴美放下話筒。他叫你去殺人現場。   跟石津一起去?   正是。   唉片山嘆息每當有差事時就嘆息的刑警,片山可能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喵。福爾摩斯用力伸展前肢。   牠正覺得無聊,出去走走吧,華生君也許牠是這個意思。      上次承蒙照應   對方致意,片山有點困惑。   啊,你是   川口。K警署的川口刑警微笑。   你好可是,你怎會在這兒?   我是屍體的發現者呀。   你嗎?   是的。川口用平穩的語調說。   公寓的大堂,一群看熱鬧的警員鬧哄哄的。那是稍微誇張的表現,但因大堂不大的關係,所以給人擁擠的感覺。   受害者是菅井治夫橫死事件中,在那間酒店投宿的三個女人之中的一個。川口說。   那麼一來晴美不由動口而出。這次真的是謀殺嗎?   好像是。川口點頭。去現場看看吧?   片山等人魚貫地跟著川口上樓梯。   女死者的房間在二樓。川口邊上樓邊說。菅井的案子,迄今掌握不到關乎謀殺的確證,好難辦。我也放棄一半了。   為何你會來東京?晴美問。   有個菅井的女人打電話給我呀,她說有話非要告訴我不可,我就來了。   出到二樓,川口率先走在走廊上。   走廊亂七八糟的,好像很少打掃的樣子。   女人的名字叫三原佳子。川口在一道開著的門前止步。在裡面,請。   公寓也有好壞之分,這裡大概屬於不太好的部份吧,屋內給人又窄又悶的感覺。   她一個人住吧。片山打量四周說。   看來是的。菅井的女人,這兩年來好像富起來了,還買了車不過,菅井死了以後,大概斷了財路吧,聽說車子也賣掉了。   不義之財,容易來容易去啦。片山說。   三原佳子為何聯絡川口先生呢?晴美說。   同樣是警察,大概見過的臉孔談起話來也輕鬆點吧。川口微笑。   她說要談有關菅井的事?片山問。   正是這麼回事。川口點頭。啊,屍體在對面的房間。雖然小,也叫睡房吧。   片山招呼了當地警署的刑警,走進那個房間。   有床,還有衣櫥和雜物架之類的,幾乎沒有多餘的地方轉身。   女人倒在那條窄縫中床和衣櫥之間。   是絞殺吧。川口說。   就算不是名探也一目了然的事,因為女人的脖子上勒著繩子。   女人穿著薄薄的睡袍倒在那裡。   怎麼回事?晴美說。   那很明顯,這女人知道甚麼。   這點我懂呀。她用嘲諷的調子說。   不然你說是甚麼意思?片山氣鼓鼓地反駁。   她不是拿不到菅井的錢麼?若是這樣,她當然想到怎樣勒索吧,所以告訴川口先生,一分錢也得不到呀。   說的也是,川口笑說。雖然我從故鄉帶了一點糕餅給她當手信了。   福爾摩斯走向衣櫥。坐在前面,回頭向晴美叫了一聲。   怎麼啦?有你喜歡的衣服嗎?   貓會穿洋裝嗎?   晴美不理會片山的挖苦,打開洋式衣櫥。   福爾摩斯鑽進去,不知在搞甚麼似的。   幹甚麼呀?晴美蹲下身去。   是不是有牠愛吃的竹莢魚乾?石津也跑過去。   在衣櫥中有竹筴魚乾?   福爾摩斯銜著甚麼走出來。   是手帕。晴美拿在手上不,不是。   我自己說的,是甚麼嘛?片山走上前去。怎麼是圓手帕?   這是掛在帽子上的白頭罩啊。   掛帽子的?   對。掛在制服帽上的頭罩。晴美攤開那塊頭罩。有橡皮筋,可以完全蓋滿帽子。   上面有標誌哪。石津說。   好像是校徽呀。晴美一直盯視那個標誌,然後點點頭說︰沒錯了。   甚麼沒錯?   這是白石弘子的孩子就讀的學校的校徽哪。晴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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