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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貓歌劇場

三色貓歌劇場

赤川次郎

  • 懸疑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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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2-05發表
  • 81144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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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曲東京】

三色貓歌劇場 赤川次郎 5188 2023-02-05
【序曲東京】   還有一個。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月崎彌生贏定了。當最後倒數第二個演奏者離開鋼琴前面時,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的嘆息聲,擾亂了演奏廳的寧靜。   比賽就等於結束了一般。不僅是特別買了入場券來聽的人如此想,連佔據最前排位子的評審員們也寫著這樣的表情在臉上。   七名評審員中,還有人在評審卷上寫東西。卷子上並排的十二格裡,附著ABC的欄,更有B+或A|之類的區別。   現在只剩下一格是空白的。目前為止,大部份是B或C,只有月崎彌生一個獲得A的評價。作者藉用特權悄悄偷看一下,發現七名評審員手中的評審卷上對月崎彌生的評價如下︰A|有三名,B+有兩名,A一名,然後A+一名。   給予最高分數A+的只有一個,即是在日本鋼琴界製造其中一個派系的安西兼子。胖墩墩的安西已經七十多歲,置身於顯得無聊地盤起腿的評論家之間,只有她挺直背脊,安然自若,她那白髮蒼蒼的端正容態,顯得更加矚目。

  接下來是第十二號。司儀的機械化聲音在演奏廳迴響,其他評審員們終於無奈地坐直身體。   這裡的椅子坐得人屁股好痛有人如此發怨言。   不過,連續聽十二個人的演奏確是吃重的體力勞動。每位參賽者所彈的曲子都不短。加上假如中途休憩,互相交換感想,恐怕會影響評審,因此這次的正式比賽是連續不斷的,中途沒有休憩。   下次比賽必須淘汰更多一點   經過第七八位演出時,傳來類似的小聲投訴。   各方面有處理不當之處確是事實。本來贊助商是一間大廣告代理公司,決定舉辦的意向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因而有關工作人員忙得暈頭轉向。   由於主要的演奏會堂已在兩年前被預約的情況下,關於確保會場一事也無法做得出色。此外,還得聘請國際知名的鋼琴家當評審員。否則影響比賽的等級。

  最大的問題是前來應徵的鋼琴比賽候選人水準夠不夠高。假如優勝者日後一直無法揚名的話,這個比賽自然不能持續下去。立案的贊助人認為,為了打響招牌,起碼也得舉辦十次才像樣。   最終獲得解決問題的畢竟是金錢力量。當然沒有公然發佈,謠傳支付給成為評審員的鋼琴家、評論家、音樂教育界人士的酬謝高達幾百萬元。   比賽獎金是一千萬。加上交響樂團的客演、日後到維也納的獨奏會等等,預備了各種特殊獎勵,因而也取得旅行社和航空公司等有關企業的協助。   為了這次比賽而組成的策劃委員有五名,其中三名因過度疲勞而在賽前病倒。現在比賽會場幾乎滿座,新聞界也熱心採訪,可能也因這個緣故。   然後是重要的內容參賽人選,乃是透過現役的音樂界人士,推薦得意門生參賽,這免了求快不求好的批評。確實募集了一批有實力的年輕人。

  然而時間上的關係,無法舉行複賽。選拔是以錄音帶代替。從日本各地寄來的指定曲演奏錄音卡式之中,選出了十二名參賽者。   接下來是第十二號,柳美知子小姐   每個人都覺得勝負已定,並非沒有道理的事。   目前為止已經演奏的十一位參賽者中,安西兼子的愛徒月崎彌生獨佔鰲頭,已經毫無疑問了。   月崎彌生,二十一歲。如今坐在客席上,興奮得全身發熱。   她有信心,自己是第一位。況且有安西老師撐腰,冠軍非她莫屬了   為了今天,彌生穿上特製的深紅色裙子。雖然不算雍容華貴,但已足夠鮮艷奪目。其他女性參賽者也使出渾身解數,努力作最奢侈的妝扮,然而能在胸前不經意地扣上鑽石胸針的,大概只有彌生一人而已。

  彌生的父親是S電機工業的社長。他是獨資社長,管理好幾十間關連公司。彌生是獨生女。為了支持女兒這次比賽獲勝,成為鋼琴家,當然捨得花錢找門路了。   假如彌生不是真正動怒阻止的話,父親肯定向評審員大灑金錢。   不必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我也必勝無疑!彌生向父親斬釘截鐵地說。   不錯。正如我所說的,我即將勝出了!彌生的黑眸在幽暗中燃燒,令人稍覺冷淡的俏臉因發熱而泛起紅潮。   彌生在內心恐懼的兩名對手,也因過度緊張而造成多處出錯的演奏。其餘八名不是對手,剩下最後一名了   其實她從安西兼子口中探聽到了,留到決賽的幾乎全是出身東京的人,從其他鄉鎮來的只有兩名入圍。   兩名之中的一個,就是從九州來的柳美知子。演奏得相當不錯,但從錄音來聽,似乎用的不是好鋼琴。

  根據資料,二十二歲的柳美知子,乃是幼兒院的保母。從未在以往的音樂比賽出現過,沒有任何一位評審員認識這位女性。   當作寶貴的經驗帶回去也好出席複選的評論家們這樣笑稱。   因此,眾人幾乎確定月崎彌生獲冠軍,亦是理所當然的了。   舞台上打出明亮的燈光,擺在中央的史坦威演奏大鋼琴閃著黑色的亮光。會場興起輕微嘈雜,一邊等待最後的演奏者。   有人從舞台的旁側,踏著戰戰兢兢的腳步出現了。會場的掌聲響了一半,立刻靜止,然後湧起疑惑的空氣。   那是甚麼?眾人不禁面面相覷,而且交頭接耳地說了出來。評審員席就在舞台正面,反而啞然無聲。   出現的並不是男性。肯定是位女性。可是她的服裝實在太奇怪了。

  普通這個場合,奇怪的意思表示有異於常。參加比賽的女性如前所述,大都穿著時髦的裙子。這位十二號,卻像剛從家裡的廚房出來似的,穿著簡陋的毛衣和普通半截裙。而且一看就知道衣服很舊了,有點褪色。對於二十二歲的女性而言,這種裝扮實在太過落伍了。不管是色調抑或設計,予人五十歲婦人的感覺。   若是僅僅這樣還好,任誰只會苦笑一會,或是對望一眼就算數。可是不光如此。眼前的柳美知子,臉上戴著一個老大的面罩。   那是一股奇異的不平衡。並不是感冒時蓋在鼻子下面的面罩,而是類似電影蒙面俠所戴的寬型黑面罩,眼睛部位開著小洞洞的代替品。   假如她像其他參賽者那樣穿長裙戴面罩出來的話,縱使令人覺得古怪,充其量不過看起來像是出席化妝舞會而已。然而她穿的是古老的毛衣和短裙,配上面罩,自然顯得不倫不類了。

  柳美知子似乎察覺到會場的空氣有異,她走到鋼琴前面,向聽眾席深深一鞠躬,然後面對著鋼琴坐下。   慢著等一下!說話的是其中一名評審員,胖得有一點不願意站起來的吉永和樹。   他是音樂評論家,可是很少在音樂會出現,乃是樂壇的異類。   你這樣打扮是甚麼意思?吉永指著柳美知子。是不是搞錯了,以為出席化妝舞會?   他的語調帶著責備,使柳美知子瑟縮起身體呆在那兒。   這是神聖的比賽!你這種開玩笑的打扮不能參加比賽!吉永怒聲說完後,已在憤憤喘氣。   其他評審員們遲疑地望來望去,唯一的例外是安西兼子,依然挺直背脊,一動也不動地坐著。   沉默中,柳美知子往客席方向跨前走了一步,鞠躬致歉。

  對不起,麻煩了大家。只是我有苦衷,不能以面目示人。絕對沒有不正當的行為。我只是恐怕被人知道我來參加這個鋼琴比賽,可能會失去工作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語氣堅定。   這是另外一回事!吉永繼續坐著反駁。總之令人不愉快。請你拿掉那個面罩!   柳美知子稍微低下頭去,然後嘆一口氣,說︰假如非要拿掉面罩不可的話,我想棄權!   全場有些騷然。就在這時,安西兼子開口了。聲音洪亮,帶著教師的威嚴。   這有甚麼關係呢?   其他評審員們一同看著安西兼子。   我們的判斷基準是演奏。極端地說,可以閉起眼睛來聽就是了。假如參賽者有甚麼苦衷,希望藏起臉孔的話,沒有理由不允許她那樣做。   但是吉永沉下臉來,立刻又聳聳肩。既然安西老師那樣說,那就無所謂吧!

  像安西兼子這一型終身投入音樂教育的女性,正是吉永最怕應付的對手。   吉永一旦表示妥協。其他評審員也不再提出異議。安西兼子向鋼琴前面一直挺立的柳美知子輕微點一點頭。說︰請吧!   謝謝!柳美知子再度鞠躬致意,坐在鋼琴前面。   當然,吉永不敢違背安西兼子的另外一個理由,乃是認定縱然讓柳美知子演奏,大概也彈不出甚麼水準來。   柳美知子對著鍵盤,兩手擺在膝上,背脊挺直,輕輕舒一口氣,然後安靜地舉起手來,手指貼在鍵盤上。   最初的聲音,在她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指下飄浮而起   阿林望望腕錶,已經超過十次了。   奇怪阿林自語。   她遲到了。通常因為電車來遲,或是馬路擠擁的情況,遲到五分鐘或十分鐘也是有的。但是遲到一個鐘頭以上,卻不尋常了。

  阿林環顧店內一遍。不是太大的咖啡室,不可能看漏了。而且這是他和她經常約好碰面的地點,不可能弄錯去了不同的地方。   過了半小時後,阿林開始煩躁不安,擔心她會不會遇到意外了。那也不是沒有道理。總之,水科禮子比約會時間遲到,乃是從未有過的事。甚且經常遲到的反而是阿林。他通常一邊喘氣,一邊奔到水科禮子面前說︰   對不起!出門時被經理捉住了,走不開   然而禮子從來不生氣,僅僅微微一笑,回答說︰   不要緊,我也遲到了些。   阿林知道,她當然沒有遲到,只是細心,為了使阿林輕鬆而已。   這樣守時的禮子竟然遲到一個小時。因此阿林才會擔心她會不會遇到意外。   阿林無意識地掏出香煙來點火,在禮子面前他盡量不抽煙,現在是為了壓抑內心湧起的不安。   萬一萬一禮子真的遇到意外阿林忍不住往壞的方面想。   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阿林終於脫口而出。鄰座的中年婦人好像聽到了,露出狐疑的表情看他。   自己是怎麼搞的?阿林煩躁地把吸了兩三口的香煙揉熄在煙灰盅裡。為何自己如此在意她?   水科禮子。平凡而不起眼的女事務員。只是普通的文書員,連打工女郎之類的時髦稱呼也跟她不相稱。   對。她就予人這種感覺,稱不上美人胚子的臉,可是卻有一股吸引人的獨特味道。經常穿著樸素的服裝,安安靜靜地坐著。喜歡垂下頭去,很少主動開口說話。   總之,她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那種女人。然而,這樣的水科禮子,卻叫阿林愛上了。   為甚麼愛上她?他也解釋不出來。難道那就叫作愛情?可是阿林緩緩地搖搖頭。自己怎會變成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咖啡室的門扉打開了。水科禮子好像以一百公尺全力競走的樣子走過來。氣咻咻地奔到阿林面前。阿林見到她的剎那,清清楚楚地領悟到,自己是何等地愛水科禮子啊!   對不起!禮子的額頭冒汗,在旁邊坐下來。   雖然已是春天,然而夜晚依然寒意襲人。   擔心死了。我以為你遇到意外阿林說到一半就打住。總之她平安無事,他不想埋怨甚麼了。   真是對不起!禮子又在鞠躬致歉,反而令阿林覺得自己虧待了她。   算啦!你想喝甚麼?   我是跑來的,好熱!我想喝點冷的。禮子對端水過來的女侍說︰有沒有冰咖啡?   目前沒有準備冰咖啡   哦。那就來杯熱咖啡,加糖,再放許多冰塊進去吧!   嗄?女侍驚異地盯著禮子   剛才那位女侍的表情,真是傑作!   離開咖啡室,在街上並排靠著走時,阿林笑著說。禮子也跟著一起笑。   偶爾向人開開玩笑,也很有趣!   夜街一片寧靜,涼風習習。   冷不冷?剛才你冒汗了啊!   沒關係。舒服得很!   有甚麼事發生了吧!阿林說。   禮子停下來。望著阿林的臉。   為何這樣說?   你跟平時不一樣。好像輕飄飄,欲將乘風而去的樣子。   是嗎?也許是的。   禮子凝視阿林。不可思議的眼神。到目前為止,阿林還未嘗試如此被禮子注視過。   發生了甚麼事?阿林問。   禮子沒有回答。她用親吻來代替答覆   晚風在二人身邊席捲而過。禮子離開後,阿林嘆一口氣。   我要去歐洲了。禮子唐突地說。   歐洲?   是的。   有甚麼要事嗎?   我去渡蜜月。   阿林聽了,仿如凍僵似的呆立在那兒。   過了好一會,他的聲音終於發出來。   是嗎?那位幸運的傢伙,是誰?   你不認識的人。   是嗎?阿林說。   對不起。所以   今天是最後的了。我知道。   對不起!   不恭喜你。   阿林就像被一隻巨手揪住前胸似的,痛苦地蒼白著臉。   我不會忘記你。是我沒福氣啊!禮子說。   阿林甚麼也不說,他怕自己忍不住狂喊起來。   謝謝你。祝你找到個比我更好的人!   說完,禮子再飛快地吻他一下,然後翩然離去。   阿林就像一隻發條失靈的人偶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覺得迷惘得像在做夢。   腳下傳來沙沙響聲。俯頭一看,一張折起來的紙,被風吹向路邊是不是她遺失的東西?   阿林走上前去,伸手把那張紙撿起來。不料一陣風吹起,那張紙又飛掉了。   好傢伙!阿林追上去,再度伸出手來,又是一陣風   作弄起我來啦!阿林又追上去,好不容易撿起來了。   阿林在街燈下,攤開那張紙。他肯定是水科禮子的字跡。   怎麼回事阿林迷惑不已。   剛才水科禮子並沒有打開皮包。那麼,這張紙是從哪兒掉下來的?   假設是她的物件對了,剛才她不是說過,她要去歐洲嗎?   阿林重新注視紙片上面的文字︰維也納。帝國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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