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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秋】

三色貓四季孽殺 赤川次郎 19195 2023-02-05
  (1)   有點涼颼颼的。冬美說。這是十月天氣嗎?你說是不是?   嗯   就像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一樣。   嗯。   那時是冬天好冷啊!你被麵湯弄髒了襯衣   不要回想那種事好嗎?片山難為情地說。   過去是過去,必須好好面對。冬美說。我也是,對於我和水沼的婚姻,我要定睛去看自己的錯誤。   可以定睛地看自己錯誤的人是好的。那是屬於不畏艱叵的堅強的人。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如此堅強的。   跟片山在一起的是水沼冬美不,現在是未亡人笠倉冬美了。   他們在約會?不錯,目前是的。   說是約會,並不是在外面。他們在外面吃過飯後,剛剛回到笠倉家的豪華公館。   今天多謝款待啦!晴美走進客廳來。

  晴美穿上最好的衣服赴會。   哪裡哪裡。我們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啦!   冬美變得十分開朗。而且現在她不再是別人的妻子,可以大大方方的接受片山的追求了。   可是片山決定,若不是跟晴美一起就不跟冬美見面。膽小畏縮的片山,一旦被冬美的熱情包圍時,更加膽怯了。總之他一個人的話,怕得不敢約會佳人。   今天是冬美主動提出:我請兩位吃飯。   真的,如果片山先生不在的話,飯局就不會如此愉快了。當然就沒有明天的婚禮啦!   所謂的婚禮,不是片山和冬美的,乃是岡村和秋代的婚禮。   因為笠倉真一的死,他們的婚禮本來延到年底舉行,可是夏天發生水沼的騷動,命案也大致上告一段落,因此秋代極力堅持說:我等不下去了!

  終於作出定案明天就是秋代和岡村的良辰吉日。   承蒙邀請我們參加明天的婚禮,今天還請我們吃飯。   婚禮是婚禮嘛,我個人無論如何都要表示謝意呀!喝點甚麼?   片山被問,忸忸怩怩地答:   如果方便的話,熱牛奶好了。   要不要用奶瓶?冬美促狹地說。晴美小姐呢?   我喝紅茶吧!   我馬上去預備。冬美從沙發站起來。   需不需要幫忙?   不要緊,我一個人做得到。冬美笑說。   冬美從客廳出去以後,片山呼一口氣,鬆開領帶。   哎,累死了。   不行啊,和女士吃吃飯就說累,怎能成事?晴美吃驚地說。   明天就是婚禮啦!   我最喜歡婚禮了。   我不明白。片山搖搖頭。又不是自己的婚禮,幹嘛如此熱心?

  因為可以張羅穿的,打扮得漂漂亮亮,有許許多多的樂趣呀!   話是這麼說即使有樂趣,也不怎麼樣嘛。   哥哥決定了如何?   說得輕鬆。片山斜睨妹妹一眼。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必須慎而重之。   你真古板,結婚又不是一次就決定一切的。   話是這麼說最期待明天的人,大概是石津那廝吧!   片山很想問冬美,明天的菜式如何,一直忍著。如果份量不夠,石津另外加菜的話,坐在他旁邊就難受了。   不過,命案告一段落,好極啦!晴美似乎已經適應了這間大房子,十分逍遙自在。否則誰也不曉得,秋代小姐和岡村先生何時才能結婚了。   但是並沒有完全解決哦。   我知道,很複雜的難題吧!尤其是夏子小姐生死未卜這點。

  嗯,即使那真是夏子的屍體,水沼為甚麼殺了她,也很耐人尋味。   片山也很了解一件事。   水沼殺了情婦小田布子,又殺了笠倉真一。那是他對笠倉伴人這樣說的。理所當然的,殺死夏子的也應該是水沼才對。   說不上是理論性,卻是笠倉一家的想法。他們寧可這樣想的心情,片山也很了解。因為這樣想的話,一切就可以結束了。只有笠倉伴人不願意相信夏子的死而已。   但是片山以刑警的立場來看,他不敢說一切都解決了。因著水沼的死,許多事情在無法說明的情形下不了了之。   比方小田布子被殺時,為何男裝打扮?此外,水沼殺死小田布子的動機也不顯明。   關於動機這點,笠倉真一命案也一樣。為何水沼要殺真一?還有,就如晴美所擔心的一樣,為何花心思使用冰塊,去製作那樣的鬧鐘?

  另外,不曉得是否直接和案件有關的是,為何池山安妮在不願意的情形下跟笠倉真一交往?   每一件都不清不楚。可是一旦肯定水沼是兇手以後,警方就對這些疑點視而不見,立刻轉移去辦別的案件了。   當然,在現實中,並非所有案件都能完完整整的說明一切,然而片山心中總是牽掛著。   想到這些,晚上睡不著覺雖然不至於如此,白天畢竟睡不著就是了。   啊啊。片山打個大哈欠。   不行啊!在情人的房間打哈欠,被她看到的話,一下子就討厭你啦!   這兒不是我情人的房間。片山抗議。   可是,冬美小姐好像把你當情人看待了哦。   不久她就會醒過來的。片山聳聳肩。   絕不是冬美本人缺乏女性魅力。可是

  冬美和晴美,怎麼連名字也有相似之處?   我去洗個臉,驅走睏意。片山邊站起來邊打哈欠。   可別迷路了哦。晴美嘲諷地說。   其實晴美不是沒有懷疑,究竟哥哥和冬美能不能匹配成雙。不過,以旁人眼光來看,世上多的是不能匹配的夫婦   哥哥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被妹妹這樣一說就完蛋了。   啊糟糕。   晴美似乎感染了哥哥的哈欠,忍不住哈欠連連,拚命眨眼睛。   這時,客廳的電話響起來。   噫?   鈴、鈴、鈴、鈴地響個不停,一直沒人接聽。   冬美小姐難道她不在家?   家裡到處都可以接電話才對,偶爾也有不是每個人都能接的情形吧!晴美遲疑著,電話繼續在響。沒法子,晴美決定接聽。

  喂喂。她說。   你是誰?彷彿壓抑著聲量的女人聲。   嗄?   那正是我想問的,晴美想。   你是誰?女人用沙啞的聲音問。   似乎不太尋常的氣氛。晴美不曉得如何說明自己的身份才好。   女人接著用萬不得已的聲音說:   求求你,快來救我我在監獄前面的咖啡室快來!   哎,你是喂喂喂!   晴美對著收了線的電話喊。   是誰呢?沒有報上姓名,唐突地問你是誰的人   噢,有電話嗎?冬美走進來了。對不起,我沒聽見。   不是。晴美突然說。好像打錯了。   不曉得為甚麼,就是這樣說了。   花了一點功夫泡紅茶。義太郎先生   他說他去洗把臉。   喔!冬美笑了。你哥哥的為人,真是不可思議。

  是嗎?我覺得他只是單純罷了。   冬美把茶杯放在晴美面前。   請用茶當我見到義太郎先生時,令我想起夏子姐姐的事。   想起夏子小姐?為甚麼?   唔冬美坐進沙發。總覺得他和她有點相似夏子姐姐經常飾演吃虧的角色。排在中間的姊妹通常最難做,我家夏子姐姐也是。秋代姐姐和我都任性慣了,春子姐姐也是悠閒的人,只有夏子姐姐最細心,對任何事都留意也許因此疲倦了,那種倦意,因著某種契機而爆炸   於是殺了母親?   嗯,夏子姐姐為何做出那種事來,現在還不知道原因。說著,冬美彷彿自言自語:夏子姐姐真的死了麼?   唔但她到現在都沒有任何聯絡呀。   她好可憐。進了監牢那麼久,竟然一出來就被殺害了

  監牢!對,那女的說,監牢前面的咖啡室。   晴美悚然一驚。如果剛才聽到時察覺就好了。   夏子是從監牢附近的咖啡室消失的。   對那個電話是夏子打來的!   噢,我聞到牛奶的味道。片山回來了。   哥哥!   晴美突然大聲喊著站起來,片山嚇得跳起半天高。   到底幹甚麼?   怎麼你忘了呀!你不是答應打電話給石津的麼?   打電話給石津?   對呀!你們不是約好一起去辦事的麼?   我沒有   你一下子就忘啦!振作些,還不到癡呆年齡嘛。   可是有那回事嗎?   對呀!你自己不是說,可能有急事,不得不去一趟麼?   真的嗎?   片山每次都被晴美唬得團團轉,聽她這樣一說,他也覺得是有其事了。

  冬美小姐!我可以借個電話嗎?晴美說。   請便。呆若木雞的冬美點點頭。   喂喂,石津嗎?是我是的。後來怎樣了?哦,是嗎?那就必須一起去了。不,沒關係,工作嘛,沒法子的。那麼,在哪兒碰頭?那個十字路呀。好的,我們開車來,你等著哦!我和哥哥盡快趕到。你說福爾摩斯?對,帶牠一起來好了。哦?你也想到了?還是你夠細心。那麼,三十分鐘後見。再見!   石津在電話的另一端,肯定嚇呆了。   你說甚麼?   你說甚麼?   喵。   聽了晴美的話,三個異口同聲地說。   你說那個電話是夏子打來的?片山說。   夏子是誰?石津問。   喵。福爾摩斯說。   她說在監牢前面的咖啡室。哥哥應該記得的,笠倉夏子失蹤時的事。   當然記得。片山似乎很意外的樣子。可是,如果她真是夏子,為何在這之前一直不出現?   你問當事人吧!晴美說得很有道理。石津,趕快!   是!   石津還未十分掌握狀況,只知道必須趕緊,於是猛力踩油門。   那女的說快去救她?片山說。   對呀!她一定是被人監禁在甚麼地方了。   到底是誰把她   我不是說了?問當事人去!晴美用吃人的語調說。   石津駕駛著車在夜道上疾馳。   萬一夏子是被甚麼人監禁,也許局面就完全改變啦!晴美說。福爾摩斯,你怎麼想?   福爾摩斯在後座,一直閉起眼睛。片山知道,牠不是睡著了,而是在等候。   有甚麼事即將發生,是將一切顛倒過來的甚麼事變   快到了。石津說。片山兄,監牢在哪一帶?   我不清楚。片山說。確實是對了,從那個角落向左轉就是了。   肯定嗎?   唔大概是。   石津,向右轉吧!晴美說。   車子向右轉後,監牢的灰色圍牆出現在黑夜裡。   不愧是片山兄!   石津似乎無意諷刺。可是,片山還是氣鼓鼓地沉默下來   (2)   是不是這兒?石津停下車時,晴美問。   唔大概是吧!片山說。   真靠不住。笠倉夏子失蹤時,你不是來錄口供了麼?   嗯,但是在白天哦。晚上天黑下來,感覺也不同了不過,我想是沒錯了。   片山絕不是靠不住,他只是慎重而已。   不過對了,就是這間咖啡室。   下車後,片山左顧右盼,這條路本來行人不多,現在更加沒有行人的動靜了。   笠倉夏子失蹤,從吊起的車子發現女屍時,片山曾經前來造訪過這間咖啡室的老板娘。   他來問過,前來迎接夏子的男人長得怎麼樣,以及他坐甚麼車等等,可是老板娘的記憶似乎不太有幫助。不過,片山記得她是個使人產生好感的溫厚婦人,於是帶著好印象回去。   笠倉夏子一出獄就立刻走進這間店,片山彷彿可以理解夏子的心情   店門關了。晴美說。   因為夜深了嘛。   入口在一定轉去後門了。   你在這裡等候。萬一有危險   福爾摩斯在等就行了。如果夏子躲起來,見到只有男人湧進去的話,她會害怕的。   她會更怕你。片山想說,總算忍住了。   但是福爾摩斯不會沉得住氣不出聲吧!   然而,福爾摩斯並沒有埋怨他們怎把牠當外人排擠出去。牠一屁股坐在店外面,彷彿在說你們去吧似地,輕輕喵了一聲。   可以嗎?那就走吧!   片山等三人穿過店旁的小巷子,來到後門。那裡有一道細細長長的門,好像是玄關。上次來的時候問過,下面是店面,人住在二樓。   好黑喲。晴美說。   如果猜錯了,恐怕對方會生氣哪。   那也沒法子呀!到時哥哥陪罪就是了,你不是人民公僕嗎?   知道啦!   片山早已習慣陪罪了。總之,呆呆站在這兒也不是辦法。   片山伸手去撳玄關的門鈴。隔著一道門,傳來一陣砰碰聲響。   假如店主人睡熟了的話,大概不會馬上醒來吧!於是片山撳了三次鈴。   是否不在家?片山說。   奇了,那個不像是惡作劇電話,只可能是這個地方了   可是   總不能任意破門而入。萬一甚麼事也沒有發生,不可能說句抱歉就了事   怎麼辦?石津說。要不要用身體撞門看看?   石津不擅於用頭腦,若是用身體則另當別論。可是一旦要負責任時,情形又大不相同了。   唔,再等等看,可能一下子就醒了   片山的話沒說完,傳來甚麼破裂的聲音。從店外面傳來的。片山等人面面相覷。   剛才的聲音   前面的玻璃呀!晴美喊。有人打破玻璃跑出去啦!   片山也察覺到了。   快!他催促石津,繞到店前。   片山停下腳步。正面的玻璃門粉碎了,碎片灑滿路面。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沒事嗎?晴美也趕來大嚷大叫。   對!福爾摩斯,你在哪裡?片山大聲喊。   喵!好像是從頭上來的回應。   牠在那邊!石津說。   福爾摩斯跳到隔壁的圍牆上俯視三人。   好極了!有沒有受傷?不要緊吧?晴美嚷。   片山想,晴美會如此擔心我的安危嗎?   從這裡跑出來的傢伙,到哪兒去了?晴美問。   喵。   牠好像漠不關心的樣子。   但   三人又面面相覷。   畜牲!從後門走啦!   片山奔過去。歹人先打破前面的玻璃門,然後從後門跑掉,竟然中了如此簡單的聲東擊西之計!   車聲啊!晴美說。   不知車子停在甚麼地方,三人只聽見車子遠去的聲音。   要不要追?石津問。   已經來不及啦。晴美嘆息。栗原先生一定很高興。   片山望望打開了的後門。   總之進去看看再說。萬一這裡的女主人有甚麼事   肯定有事發生了。   片山先叫石津在外面等著,跟晴美一同走進去。   不祥的預感。隨著上樓梯的步伐,那種預感愈發沉重地壓在片山心上   那肯定是預測不到的突然襲擊。   不是死得很祥和麼?南田驗屍官稀罕地用痛切的語調說。看到這樣的鹹魚,令我痛恨不已。   我明白的。片山點點頭。   咖啡室的女主人,在二樓一個簡陋的小房間裡被殺了。   一刀刺中心臟。當時她已熟睡,大概完全沒察覺到吧!南田再度彎身看躺在被窩裡的屍體。完全沒有痛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啦!   不幸中的大幸?可是,死掉的事實無法改變。人死不能復生。片山覺得怒不可遏,十分難受。   跟自己讓兇手逃走的心情當然有關。不過,縱使親自捉到兇手以後,他也要責問兇手,為何殺掉一個無辜的好人,否則難消心頭之氣。   迅速的一擊,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當然,現在就要開始周圍的查訪和詳細的偵查行動,但是不可能找到重大線索的樣子。   二樓很窄,鑑證的人員來到時,片山下到樓下的店面去。   風從打破了的玻璃門吹起來。   怎麼回事?晴美說。假如那個電話是夏子小姐打來的話   她大概逃到這裡來了。可是片山側側頭。如果是那樣,這裡的女主人睡得那麼熟就有古怪了。   不錯。而且,若是她被甚麼人帶走了,應該留下掙扎的痕跡才是。   即使那是笠倉夏子打來的電話,她並沒有來這裡,則是肯定的了。片山說著,轉向福爾摩斯。你也這樣想,對不對?   可是,福爾摩斯好像被別的東西吸引著。牠走進店內櫃台深處,不停地走來走去。   若是如此,兇手幹嘛殺了這裡的女主人?   我知道就不必辛苦了。片山聳聳肩。這裡的女主人,是否隱瞞了甚麼?不過,我想她不會的。   你的意思是關於那個前來迎接夏子的男人的事,她撒了謊?   當然片山也知道,不是沒有可能。可是片山憑直覺相信,那個女主人不是那種為了錢而撒謊的人。   即使她撒了謊,應該另有甚麼相當的隱情才是   喵。福爾摩斯叫了。   福爾摩斯叫你啦!晴美說。   你在冰箱上面幹甚麼?片山問。   福爾摩斯坐在櫃台內擺放的冰箱上,正在呼叫片山。   冰箱裡面有甚麼?片山走過去。不可能是兇手躲在裡頭吧!   那是一個只有他一半高度的小型舊冰箱。   說不定有甚麼重大的線索哦。晴美也走了過來。   可是,打開冰箱一看,片山失望了。裡面只有煮咖啡用的過濾紙包,以及做三明治的火腿肉而已。   甚麼也沒有哇。   冷凍庫呢?   只有冰塊。   喵。福爾摩斯發出清晰的叫聲。   冰塊?冰塊有些甚麼蹺蹊?   片山抽出製冰格來看。只是普通的冰塊而已。   裝在塑膠袋的方角冰塊也在角落上放著。   慢著。晴美彷彿想起甚麼。牠是不是說那個時候的事?笠倉真一被殺時為了使我甦醒過來,有人使用冰塊,設計了那樣複雜的裝置   福爾摩斯倏地從冰箱躍下,這次輕盈地跳到櫃台上面。然後走到擺在櫃台邊端的電話旁,回頭轉向片山。   冰塊和電話?甚麼意思?片山驚訝地注視福爾摩斯   牠是在說甚麼?晴美側側頭。   等一等片山喃喃地說。   哥哥,知道甚麼了嗎?   可是,片山好像沒把晴美的話聽進耳裡。   說不定原來這樣。如果電話   你在嘀嘀咕咕的說甚麼嘛?   片山瞪大眼睛注視福爾摩斯片刻。然後突然回過神來,問:你說甚麼?   我在問你呀。   啊,是嗎?不,假如福爾摩斯所想的是正確的話   甚麼?   夏子的電話是假的。   嗄?   你不覺得嗎?打電話的女人,沒有自稱是夏子吧!是不是很怪?首先對方應該說自己是夏子,這才提出求救才對。   話是這麼說   對方打去笠倉家,可能沒想到是別人接電話。大概以為是家人接的吧!所以沒報上名字。如果說出名字,說不定反過來被問,若是說太久,可能被聽出聲音不對。因此故意採取那種曖昧的說法。   那麼,那種語調是演戲囉?   不錯。片山點點頭。即使不是名演員,亦是演戲為生的有關人士。   晴美悚然一驚。   池山安妮!   再來一次深夜探訪如何?片山說。   這回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誰呀?對講機好不容易傳出一把帶睏而冷淡的聲音。   我是片山。   片山?如果來推銷的話,恕我拒絕。   哪兒有人在三更半夜做推銷的道理?   有點急事打擾。片山說,福爾摩斯也在旁邊幫口說喵。   對方沉默一會,說:請。   當片山、晴美、石津和福爾摩斯組成的大部隊魚貫走進去時。池山安妮嚇得拚命眨眼。   你們要開派對嗎?她啼笑皆非。我只能提供一點酒。   我知道了。晴美說。那是你的聲音。   嗄?   打電話到笠倉家的女人,她說我在監牢前面的咖啡室。   池山安妮的臉色猝變。她做夢也沒想到接電話的是晴美吧!   能不能把一切告訴我們?片山說。   你要我說甚麼?我甚麼也不知道。   池山安妮語氣強硬,但沒隱藏她的動搖。   那可不行。雖然水沼死了,笠倉真一命案也有了著落,但現在演變成這樣,一切都要從頭再調查一遍了。   你在說甚麼   監獄旁咖啡室的女主人被殺了。片山說。說不定,你也是同謀人。   胡說八道!我甚麼也不知道哇!   池山安妮臉色蒼白。看樣子她也從睏意清醒過來了。   其實我很怕半夜。片山說。不過今晚多晚都可以奉陪。   石津站在門前擋駕,劈劈啪啪地弄響指頭。   我我可以喝杯酒麼?池山安妮吞吞吐吐地說。   請便。   池山安妮走句櫥櫃時,福爾摩斯望望片山,喵了一聲。   我有很好的威士忌哦,都是別人送的。池山安妮開玩笑地說著,開了新瓶的封口,倒酒在玻璃杯裡。刑警先生也來一杯如何?   池山安妮把酒杯端到唇邊時,突然福爾摩斯撲上去。池山安妮跌到地氈上,玻璃杯從她手中掉下來。   嘩!池山安妮喊。你幹甚麼呀!   奇怪。片山跑過去,撿起滾跌的玻璃杯,嗅嗅味道。   怎麼啦?哥哥。   唔你撿回小命啦!片山點點頭。這是氰酸鉀的味道。   你說甚麼?池山安妮嚇呆了。   如果喝下這個,十秒鐘內就去另外一個世界啦!   騙人!怎麼可能   眼看著池山安妮的臉色愈來愈蒼白,然後咚一聲,整個人暈倒過去。   咦,她的體重相當不輕咧。石津說出感想。   藥力太見效了。   片山向福爾摩斯打個眼色。   喵。福爾摩斯緊緊閉上眼睛。   (3)   嗚哇。   福爾摩斯不,片山打個哈欠。   哥哥,別在婚宴上打瞌睡哦。   晴美精神煥發,表情生動。   你和福爾摩斯都睡得很飽呀。我只不過睡了三十分鐘罷了。片山埋怨不已。我忙死啦!   那是工作嘛。福爾摩斯,準備好了牠又不能穿甚麼,真是。   喵。   石津快來接我們啦。晴美打開窗,窺望一下外面。   驟然一陣冷風吹來,不禁縮起脖子。   嘩!今天好冷,才不過十月而已。   陰沉沉的一日。晴美關起窗門。   今天覺得溫暖的,大概只有岡村和秋代了。   是嗎?片山似乎有點心情沉重的樣子。不過,必須要做的事不能不做就是了。   沒法子呀!晴美把大衣拿出來。這件大衣雖然不漂亮,還是披著去好了。反正到了那裡,就要交給衣帽間保管的。   我的大衣呢?   哥哥只有一百零一件,一年到頭都是一樣的嘛。   是嗎?片山顯得有點落寞。   噫,口袋裡有甚麼一張廢紙呀。討厭,何時放進去的呢?   晴美把揉成一團的廢紙扔掉,但沒投中字紙簍,滾跌在地。   噢,福爾摩斯,幫我撿起來吧!   福爾摩斯鼻子哼了一聲   喂,錢包放進手袋了。沒有忘了拿東西吧!啊,是不是石津來了?   傳來車聲。過了一會,又有呱嗒呱嗒的腳步聲。   是石津。片山點點頭。那就動身吧!   晴美小姐!我來接你啦!   石津那有威勢的聲音隔門傳過來。   就像沒有門一樣。片山感嘆。走吧福爾摩斯,你在幹甚麼?   福爾摩斯正用前肢沙啦沙啦地攤開晴美所扔掉的廢紙。   你在玩甚麼?   福爾摩斯抬臉看晴美。晴美撿起那張紙。   哥哥,你看!   看甚麼?   這張廢紙是在哪兒撿到的?一直放在大衣口袋裡   片山接過那張紙。   這不是笠倉伴人的便條麼?   便條上,寫著笠倉伴人雄勁的字:   <明天的晚餐,夏子也會出席。替我轉告大家。>   這是在哪兒晴美思索。對了,想起來啦!上次去確認笠倉夏子的遺體時,我把福爾摩斯撿到的紙放進口袋   關於那個錄音帶中岡村的說話吧。片山點點頭。我在隔壁廂房聽見時,全體靜默無聲。   然後哥哥被麵湯   那件事別提了!片山氣鼓鼓地說。走吧!   喵。   幹嘛?你在那裡也有東西吃哦。   嗄!   牠在生甚麼氣?   門打開,石津探臉進來。   晴美小姐,預備好了嗎?   我也在,別當我透明!   啊,那當然。福爾摩斯先生也是。石津畢恭畢敬地說。我來迎接各位了。   晴美,走吧。你怎麼啦?   晴美不知怎地,楞楞地站在那裡。   哥哥。晴美說。你記得那時的錄音嗎?   你說甚麼呀?   晴美把便條小心翼翼地折起來。   這個有必要帶著去。   你說甚麼?   上車再說。走吧!   晴美快步走出房間。片山他們慌忙追上去。   今天好安靜。春子說。   因為是佛滅(大凶日)嘛。秋代坐在鏡子前。怎樣?這塊面紗是不是很怪?   很好看。春子微笑。我也想再穿一次婚紗哪。   可以呀,姐姐是未亡人嘛。   可是太麻煩啦!   只要找到對象和美呀,是不是有個溫馴的爸爸比較好?   和美能夠盡情扮時髦,十分心滿意足,目前再也沒有需要的東西了。   不知道。和美學大人揚起半邊眉。又不是我找老公,是媽媽。   春子和秋代笑了。和美問媽媽:   我可以出去嗎?   可以,但是不要走進奇怪的地方去哦。   嗯。   和美出到酒店大堂。   大人的婚禮,和美並沒有拿到甚麼獎賞。不過,她覺得很有趣。   這裡寬寬大大的,心情很舒暢。和美噠噠噠往前跑。當然,爺爺的家也很大,畢竟沒有大到這個地步。   啊,小貓咪。和美說。   在空蕩蕩的大堂裡,一隻三色貓端然而坐。好像是在等候和美。   在爸爸的喪禮時遇見的同一隻貓,一定是,和美想。   還有,當那個水沼姨丈的頭腦有甚麼問題時,也是那隻貓咪救了我一命。   和美一直想對那隻貓表示感謝,後來忘得一乾二淨,現在又想起來了。   對,不知貓咪喜歡甚麼?和美一點也不知道   當和美走近時,三色貓颼地起來,向另一邊邁步走。   那時也是對。和美想起上次跟在貓咪後面走的事。然後見到一名不可思議的阿姨。她是誰呢?   說不定如果跟著貓咪走,又能見到那位阿姨了。和美有這種感覺。   貓咪在走廊上不停地前進,突然拐個彎消失了。和美急忙跟著拐彎。   噢!   有人站在眼前,和美差點撞上去。   要不要道歉?但是沒有真的撞到   那個某人正在俯視和美。和美抬眼看那個人,不禁咧嘴一笑。   果然,又遇見你啦!   那個某人也對和美盈盈而笑。   傳來叩門聲。   請進。岡村幸男說。   門開了,進來一個意外的人物。   嗨,是你   對不起,打擾了。晴美說。   哪裡哪裡,兩個人在一起時,總是渾身不自在。岡村難為情地笑了。看鏡子時,好像不是自己似的。   岡村身穿白色燕尾禮服。確實,穿上這樣的裝束,感到拘束也不是沒道理。   還有一小時就是婚禮啦!晴美說。   嗯。岡村點點頭,問:找我有事嗎?   有件事想向你請教。   晴美說著,把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岡村。   這是甚麼?   有沒有印象?   這是笠倉先生的便條吧!岡村說。啊,上次在中國菜館向大家轉告夏子小姐的事時   這是笠倉先生交給你的便條吧?   是的,我就是猜不透,何以大家如此震驚。   你不曉得夏子小姐的事吧?   後來聽秋代說了。岡村把便條放在桌面上。那件事怎麼啦?   當時你們的對話,我哥哥在隔壁聽見了。   好像是的,我聽片山先生提過。   當時你說,夏子小姐要回來了。可是,那張便條並沒有使用回來的字眼,只是說夏子也會出席。你明白嗎?   岡村似乎有點困惑的樣子,自言自語似地說:   我說回來嗎?   不錯。即是說,你已知道夏子小姐的存在,甚至知道夏子小姐為何不在的原因,對不?   我   你有甚麼的個人隱情,以及想做甚麼都無所謂。可是,夏子小姐失蹤的事,以及最後見到她的咖啡室女主人被殺的事,若是與你有一點點關連的話,我們畢竟不能不出聲吧!然後   晴美頓了一會,補添一句:   究竟你是否真的想跟秋代小組結婚,我想那是非常重要的問題。   岡村木無表情地注視晴美。然後自言自語地說:   那位女士果然救不了啊,真是不幸。   昨晚在那間店的人是   是我。岡村說。不過不是我殺的。我去到時,人已經被殺了。接著你們來到我把正面的玻璃門打破,總算逃了出來。   岡村先生。晴美說。你是誰?   岡村呼出一口氣,點點頭。   我本來想幹到底的,但她反對。我也很迷惘。看來你們知道不少,也許是我應該說出真相的時候了。   岡村站起來,直直盯著晴美,說:   我是被殺的小田布子的哥哥。   啊。進來新娘休息室窺望的冬美說。相當不錯嘛。   怎麼這樣說姐姐?秋代嘟起嘴。   唷,我是稱讚你呀。冬美不甘示弱。不過,我想我會更適合這種裝扮。   跟那位刑警先生?   怎樣呢?冬美裝蒜。不如今晚帶他去某個地方灌醉他好了。   冬美,有沒有看到和美?春子問。   和美?沒看到。要不要找找看?   不用了,我去。   春子走出休息室,環視大堂。和美跑到哪兒去了?   和美小和美。   四周很寧靜,太大聲也有點避忌。春子快步往前走。   由於發生過那樣危險的事,一旦看不見和美的影子,不由不安起來。雖然這是東京都內一流的結婚地點,應該不會發生意外   和美   輕輕呼喚了一聲,驀地聽見一陣喜悅的笑聲。   是和美,她在那個角落的另一邊。春子加速腳步。   和美!   春子拐彎時,差點跟飛奔過來的女兒迎面相撞。   媽媽!不准干擾我!和美不悅地說。   你在幹嘛?和美。   在玩耍呀,跟阿姨。   阿姨?哪個阿姨?   春子問時,和美轉過身來,指了一指。   喏,那個阿姨。   跟和美玩捉迷藏的阿姨出現,停下腳步。   春子呆立在那兒,似乎懷疑自己的眼睛。終於,從她的口叫出一個名字。   夏子   姐姐。夏子安詳地微笑。好久不見了。   新娘休息室的門打開,笠倉伴人走進來。   爸爸!好遲啊!秋代埋怨。應該在三十分鐘前來到的。   笠倉伴人苦笑一下,從禮服的口袋掏出便條紙,疾筆而書。   <出門時有客到,捉住我不放。別生氣。>   好吧!秋代笑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嘛。   片山先生怎麼還沒到?冬美說。春子姐姐出去找和美了。我去看看。   冬美正要離開時,喜悅地喊:哦,他來啦!   片山有點膽怯似的走了進來。然後,福爾摩斯依在他的腳畔。   恭喜片山致意一番。這種時候,我本來不想談太嚴肅的話題   發生甚麼事?冬美不安地說。   一切不是都解決了麼?秋代的表情也很狐疑。   那是給我一點時間。因為現在命案的關係者都聚集在這兒。   嘿,是不是玩懸疑故事的解謎遊戲?冬美帶著好玩的語調說。   關係者是誰?春子姐姐?還有誰   岡村幸男。還有和美小妹妹,以及其他兩位女士。其中一個是   在片山的催促下,一名穿著樸素的女性,怯生生地走進來。冬美立刻認出她是誰。   你是池山安妮吧!   還有一個呢?秋代問。   晴美陪同岡村一起走進來。   喂,晴美。   她和我們在一起。晴美點點頭,說。   和美走在前面,春子跟著進來。然後是夏子。   夏子姐姐!冬美喊。你還活著啊!   如你所見的一樣。片山輕咳一聲。   最後進來的是石津。他把門關上,然後叉起雙臂,叉開雙腿而立,好像故意堵住去路似的。   喵。   福爾摩斯好像宣佈開幕似地叫了一聲。   (4)   其實是個小小的契機。片山說。我沒法子條理井然地說明,且讓我從那件小事說起。   片山嘆一口氣,首先從聽見岡村說夏子小姐要回來了的事開始,以及說明那句話和笠倉伴人的便條有出入之點。   岡村他   秋代的話被片山打斷。   請等一下。岡村先生本身的事容後再說,還有一件事必須說在前頭。   福爾摩斯一直蹲在休息室的一角,緩緩打量每一個人的表情。   真一先生被殺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片山說。舍妹晴美因著自己魯莽,用老實話說,差點被真一先生玷污了。   晴美對片山的說明方式有些不滿,然而事實畢竟是事實,最終只好沉默地注視著片山,一句話也沒說。   假如兇手不殺真一先生的話,舍妹不曉得會遭遇甚麼。換句話說,舍妹託兇手的福獲救了。片山繼續下去。當然,兇手不是為此而殺真一先生的吧!他偶然地救了舍妹卻是事實。這個兇手,做了一件奇妙的事才離去。   片山把兇手為了使晴美甦醒過來,在睡床的天蓋上放冰塊的裝置說一遍。   天蓋位置頗高之故,這件事實際做起來相當花時間,若不是站在椅子上伸直腰身就搆不到了。我屬於高個子,也要那樣做才行。   為何做出那麼麻煩的事?秋代說。   我想了很久,結果只想到是,兇手為了不叫人誤會是舍妹殺了真一先生才這樣做。即是說,倘若舍妹一直沉睡不醒,被酒店服務生之類發現她和屍體同在一處的話,說不定她有嫌疑。不,更重要的是,一名年輕女性在那種情況下被發現的話,可能成為醜聞。   相當細心的兇手啊。秋代說。   的確是的。可是,他又不能把沉睡中的晴美帶走,於是安排那種做法,讓晴美經過一段時間主動醒來。這才離開,這點不是不可理解。   片山彷彿說得很累似的嘆一口氣。   不過,為何採用那麼麻煩的做法呢?難道沒有其他辦法麼?片山飛快地望了福爾摩斯一眼。通常下榻酒店時,在固定時間叫醒一個人,怎麼辦?   叫鐘呀。冬美說。   不錯。不管哪間酒店,床邊一定有電話。那間酒店也是。隨時可以利用電話聯絡櫃台。片山點點頭。可是,兇手沒有使用電話。為甚麼?普遍的情形,從房間跑出去後,稍微走遠一點再打電話去房間就可以了。因為不管被藥弄昏多久都好,只要不停地響鈴,應會醒過來才是。可是兇手沒有那樣做,反而做了那件麻煩的事。   是不是有甚麼苦衷?冬美說。   可能的理由是兇手不能打電話。片山說。又不是幾時幾分非打電話不可。若說他在沒有電話的地方,譬如車上,那也不成理由。身上沒電話卡或輔幣嗎?真一先生或舍妹都有錢包,從那兒拿幾十個輔幣走也來得及。然而兇手沒有這樣做   那是為甚麼   換言之,因著別的理由,兇手不能打電話。   此時,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好幾道視線逐個逐個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前後花了好幾分鐘。   不會的。春子喃喃地說。   如果他能直接打電話去酒店房間,情形又不同了。片山說。因他只要使電話作響吵醒舍妹即可,不需要說話。可是酒店的情形不行。若要打去酒店房間,必須經過接線生,把房間號碼說出來笠倉先生辦不到。   笠倉伴人宛如石膏像一般木無表情,他的視線沒有看任何人。   爸爸!為甚麼?冬美先喊起來。為甚麼殺了姐夫?   取代片山開口的是岡村。   讓我來說吧!岡村淡淡地說。在某種意義上,我和笠倉先生乃是同謀人。   岡村秋代的臉白了。   我覺得很對不起秋代小姐。岡村說。結果來說,等於我欺騙了你。可是從頭開始說明好了。從小田布子是我妹妹的事說起   那個被殺的女子?冬美說。可是你們不同姓那麼,岡村不是真實姓名囉?   小田布子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岡村說。家父和家母分手後,另外再婚,生下了布子。因為我由母方領養長大,所以跟了母方的姓。   長大以後,第一次見到布子,我就十分疼愛她。布子來到東京就職時,我特意到她的工作地點看她。她工作很認真、勤奮,我也十分放心可是,她公司的最大交易客戶,卻是這位笠倉先生。有一次,笠倉先生偶爾到布子的公司去,布子端茶給他,那是一切不幸的開始。   岡村嘆一口氣。   笠倉先生以答應讓她獨佔一宗大買賣為交換條件,叫她到別墅去。布子為著呈交文件的任務而去到別墅岡村的眼睛在眾人的臉上掠過。布子就在那裡,被笠倉先生、真一和水沼三個人為所欲為了。   笠倉伴人閉起眼睛。   那麼,包起小田布子的是爸爸了。春子說。還有真一,甚至水沼?   在旁人眼中看來,布子是貪慕虛榮,拿錢作樂的淫女子。岡村歪著唇微笑。我一無所知,久別重逢,才知道內情,嚇得啞然。布子整個人都變了我決定拯救布子出來。布子本身只把笠倉伴人的事告訴我。於是我千方百計地潛入笠倉的公司,卻沒想到我會成為他的私人祕書。   岡村飛快地瞥了笠倉一眼。   在當祕書期間,我查悉了笠倉真一和水沼的事。笠倉先生為了避開醜聞,經常使用水沼的車去布子的公寓大廈。   那麼,殺死小田布子的也是爸爸?春子用顫抖的聲音說。   不,不是的。岡村搖搖手。住在那幢大廈期間,布子和池山安妮熟絡起來。也許因著對男人的憎恨吧!她和池山安妮成為同性戀人。布子之所以死,就為那段糾纏不清的戀情。   因此她以男裝打扮那麼,是你幹的?冬美盯著池山安妮。   池山安妮一臉灰白,彷彿隨時都會暈厥的樣子。   笠倉先生知悉了池山安妮和布子的關係。池山安妮被他捉住把柄,只好言從計聽了。不過,逼死布子的則是笠倉先生。然後我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替布子報仇雪恨。   岡村的聲音,第一次蘊含激動的感情。   為了報復,應該怎辦才好?然後,發生一件料想不到的事,秋代小姐愛上了我。我想,為了取得笠倉先生的信任,那是很大的幫助。另外,我著手調查笠倉家姊妹的事,獲得一張意外的王牌。   夏子的事吧!春子說。   是的。她是次女,因殺了母親被關進監獄,不過最近獲假釋出獄。我當祕書期間,發覺笠倉先生非常在意夏子小姐的事,似乎有虧欠她的感覺。我想設法知道原因,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岡村的眼睛望向夏子。那是一種奇異的視線,跟他看其他姊妹時有所不同。   我去接夏子小姐,然後把她帶去一間預備好的廢屋。我要把她監禁在那裡,藉此折磨笠倉先生。   那麼,前去迎接夏子姐姐的,真的是岡村先生囉。冬美說。   當然,只是改變服裝和髮型,意圖變換形象而已。岡村點點頭。我把錢給了一位在醫院工作的朋友,換來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體,讓她穿上夏子小姐的衣服,放到車上,點了火,推入海中。那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夏子小姐的情形,更能折磨笠倉先生吧!   笠倉伴人雙手緊緊互握。   那為甚麼真一和水沼春子說。   冬去春來岡村有點曖昧地說。某件事改變了一切,那件事容後再說。我知道真一愛上了池山安妮的事。當時池山安妮是笠倉先生的情婦,當然她和真一先生的感情是祕密。如果有意無意地讓笠倉先生發現,則是易如反掌的事   岡村很慎重地選擇用詞。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笠倉先生那麼簡單地殺了真一先生。笠倉先生對真一本來就有了殺意。因他發現,真一不是一個適合繼承自己事業的人選。可是,關於小田布子的事,由於他和真一、水沼共有一個祕密,他不能隨隨便便地趕走真一。因此,使他下定決心殺了真一。   但他擔心我捲入命案,所以留下了線索。晴美說。   水沼的事又如何?冬美說。為何水沼做出那種事來?   當時我所說的是事實。岡村回答。水沼為錢苦惱,於是開始向笠倉先生要錢。他的情形跟真一同樣,因著小田布子的事,站在笠倉先生的立場,他也想把水沼解決掉。然後他來找我商量。   找你商量?   我當然答應合作了。從債務方面逼得水沼走投無路,說不定膽小的水沼會自殺,他這樣想。   片山想起上次在別墅時,岡村打電話來,笠倉答說做到無路可走為止的事。原來那是關乎水沼的指示。   但是沒想到水沼會狙擊冬美,以及拿和美做人質。那是走投無路之餘的自暴自棄行動。   水沼說他不會被捕的意思,這樣就明白了。晴美點點頭。   笠倉先生有必要設法堵住水沼的口,我故意使散彈槍走火,以期製造射殺水沼的藉口。可是不小心弄傷了腿岡村望望片山。託片山先生的福,和美總算平安無事了,當時我真的捏了一把冷汗。不過,水沼死了,於是把布子事件、真一事件全都推卸在水沼身上,說是他一個人幹的。   可是冬美說。你肯這樣罷手麼?你不是想向家父報復麼?   是的。但是那段期間,情形改變了。岡村遲疑不決地說。   這時,夏子開口說話了。   因為我和岡村先生彼此相愛了。   所有人帶著難以置信的眼光注視著她。   我被岡村先生監禁,起初當然很害怕。夏子說。不過,聽了小田布子小姐的事,我認為岡村先生之所以憤怒是理所當然的。所以   我對夏子小姐的感情很微妙。笠倉先生是她的父親。報復的目的在我對她的感情之間動搖了。   那麼說秋代的嘴唇打哆嗦。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意思跟我結婚囉。   秋代。夏子說。你也必須為你自己所做過的事接受懲罰才行。   我做過甚麼事?   你趁著吵架的當兒,殺死了母親。   空氣彷彿一下子凍結了。   秋代姐姐做的?冬美喃喃地說。   她吸大麻,被母親發現了。岡村點點頭。雖然殺人時,不曉得是否有明顯的殺機。   那為甚麼夏子姐姐?   我聽說是春子姐姐做的。夏子說。可是,當時春子姐姐快臨盆了,她說一想到孩子生下來的事就哭於是由我承擔罪名。   春子蒼白著臉。她在冬美責備的眼光下垂下眼簾。   夏子一直都很堅強自立,認真做人我因選錯丈夫而心煩氣躁,又被秋代哭著央求終於想到,若是夏子的話,她一定肯犧牲自己原諒我,夏子。   光是精神犧牲的話,七年太長了。夏子說。當我得悉真相時,的確大受衝擊啊!   爸爸知道真相吧!冬美說。因此他對夏子姐姐虧疚   總而言之,岡村說。我準備在一切了結後,對笠倉先生說出一切的。   笠倉先生害怕岡村先生成為家族的一員。片山說。因他知道了太多祕密,甚至連殺死母親的其實是秋代的事也說了出來。   我本來打算在今天的婚宴上,把夏子帶到眾人面前,宣佈跟她結婚的。然而   昨晚,池山安妮依照笠倉先生的指示,假扮那間咖啡室的女主人,把岡村先生叫去那裡。片山說。然後叫她模仿夏子的聲音,打電話回家,以期叫人發現岡村在女主人的屍體旁邊。   那樣太過份啦!晴美說。笠倉先生,真一或水沼的情形,也許等於自作自受,那位女主人卻是無辜的,怎能為了嫁禍給岡村先生而殺人   她真是個好人。夏子搖頭嘆息。爸爸怎會失去理性似的瘋掉了?   大概他逐漸察覺我的真面目了。岡村說。他認為只要殺了那位女主人,就能封住我的口。另一方面,說不定下次輪到我被殺。   所有人沉默無語。   一段長而沉重的沉默。   笠倉先生。片山嘆一口氣。我們走吧!   笠倉的手伸入外套的內側取出一把手槍。   嘩!石津跳起來。晴美小姐,危險!   爸爸!夏子說。   笠倉的口張得老大,嗡嗡而動。   你們出去。他用無聲的聲音說。讓我單獨一個人   所有人都躊躇不決。   喵。   福爾摩斯第一個出去了。   接著,岡村牽著夏子的手,春子抱起哭泣的和美,陸續走了出去。然後   終於,除了笠倉以外,誰也不在了。   從新娘休息室傳來一發槍聲,則是幾秒鐘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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