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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三) 逃亡

三色貓畢業論文 赤川次郎 5535 2023-02-05
  那麼,請多多賜教。   說畢,片山掛線。   怎樣?   晴美和福爾摩斯躺在床上。   明天早上十點鐘可以安排會面了。片山伸個懶腰,嗚呼,變成要住一晚啦。   其實,如果見到尾田敏也的話,片山本來準備今天之內回去東京的。   可是,由於尾田一見到石津就一言不發地跑回去,這樣就打退堂鼓可沒有意義可言。   於是請求監獄所長,改為明天再跟尾田談話。   這一帶沒有酒店,沒法子,只好到公路邊的華麗型賓館去下榻。   花里花俏的裝飾,床罩是金色的。   厲害。仰臥在床的晴美望著天花板,鑲上鏡子哪。   令人坐立不安。片山苦笑,加上要和石津同房。   因為浴室是鑲玻璃的,透明可見,總不能跟晴美同一間房。

  拿了兩個房間,大的這間給晴美和福爾摩斯,隔壁小的給片山和石津。   那麼,明天幾點起床?晴美說,石津在擔心早餐呢。   這裡和普通酒店不一樣。早上既沒有電話叫客人起床,也沒有房間服務,亦無餐廳設備。   哪裡有便利店,買點麵包、便當的回來好了。   這種地方怎會有便利店?片山聳聳肩,如果肚餓了,石津一定會醒來的。他是晨早鬧鐘的替身。      吵醒片山的,不是石津。   放在床邊桌子上的手機鳴響。   甚麼?   片山勉強撐開眼睛時,察覺是半夜三點鐘。   誰打來的?   他拿起手機。   喂?片山用舌頭半打結的聲音說。   片山刑警先生嗎?   一把予人迫切感的女聲。

  我是   昨天見過面的尾田香苖。   啊。怎麼了?   片山爬起來。   您說還會再去見外子的,現在還在監獄附近嗎?   嗯,我在酒店。   其實,剛才我接到監獄的人打來的電話,說外子非常辛苦,讓他緊急住院去了。   生病嗎?   好像是,我已經回家了,天亮才能去。   明白,我來聯絡看看。   萬分抱歉。   香苖的聲音顫抖。   片山打電話去監獄。   半夜了對不起,我白天來過。   說到一半,對方吼著說:   改天再打來!現在不是時候!   就這樣掛斷了。片山嚇一跳不尋常。   遲疑一會,片山搖撼著打呼嚕睡得很舒服似的石津。   喂,起來啦!

  他在石津耳畔喊道。   啊。要吃早飯了嗎?   無論睡得多迷糊,絕不會忘記吃的石津。   片山也把隔壁的晴美叫醒了,大家趕忙預備。   究竟發生甚麼事?   在升降機前面等著時,晴美問。   不曉得,總之有事發生了。   電召了計程車後,一同前往監獄。   去到監獄附近時,早已形成騷動。   消防車追越計程車而去。   火災?   好像前面不能走了。   巡邏車封鎖了道路。片山等人下了計程車,向當警備的警員說明內情,讓他們走過去。   福爾摩斯躺在晴美的夾克懷裡。   好像是裡邊發生火災了。   監獄的門開放著,消防車開了進去。   片山走進去之際,發現了穿著大衣站在那裡的所長,於是上前搭訕。

  所長,我是白天見過面的片山。   所長呆然注視片山片刻。   是你!他突然脹紅著臉怒吼,是你們的關係!你怎樣幫我收科!   甚麼冬冬?片山大吃一驚,是你們聯絡尾田太太,說尾田身體不適的吧。   就是這個!他是個裝老實的騙子!   尾田怎麼了?   他因肚子猛烈地痛得在地上翻滾,我們把他移去牢內的診所後,正在安排著送他去外面的大醫院時,就發生了火災騷動。   怎麼說?   診所的床單及毛毯存放處出火,又火又煙的,牢裡的消防不夠用,於是總動員,從外面叫消防車來。   那麼,尾田呢?   所長露出隨時爆發的神情,說:   他逃走了!   連片山也覺得愕然。   逃走了。即是逃獄嗎?

  沒錯!那傢伙利用假病進去診所,趁人不備時縱火燒床單。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   寒冷的夜風,滲著燃燒物的異樣臭味。   事情變得不得了啦。晴美說。   片山已提不起勁去說出他的感想。      如果保密的話,對你沒好處哦!   所長大吼大叫。   可能他從昨晚起喊得太多的關係,喉嚨已變得沙啞,失去了威勢。   我甚麼也不知道。尾田香苖說,真的。我沒接到任何聯絡。   尾田逃獄的新聞,當然已全國皆知。   最先加強警備的,當然是尾田的住家。但香苖所住的廉價公寓,乃是尾田被捕之後才搬來的,尾田跑來的可能性頗低。   況且,那是一所很糟糕的破公寓。   是你放走你丈夫的吧。

  當著如此貧苦的生活面前,所長責備的語調也不禁失去力量。   沒有那回事,我甚麼也沒說過。   會面的時候,通常有在場的守衛旁聽他們的對話。   趁所長在嗆咳期間,一道而來的片山問:   在你送去的物件之中,有沒有造成他逃獄的契機?   怎會呢?那是我每次都會拿給他的東西,書本中不能夾有任何信件,他們都好好地檢查過的。   石津攤開大袋子,把裡面的內容傾倒出來。   這是你所送過去的物件吧?   是的。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咚地跳到地面。   香苖女士。晴美說,你所送過去的東西,有沒有從這裡不見了的?   不曉得。   想清楚些。   呃,內衣褲,還有兩粒蘋果。

  其他呢?   我記得書有八本,全部還在這裡。   其他還有甚麼?   我想沒有了。   福爾摩斯用鼻尖去推搡那粒滾跌在地的蘋果。蘋果跑到報紙上面去。   說起來。香苖說,我不曉得算不算是失去的東西。   甚麼呢?   用來包住蘋果的報紙。當然,我用的是舊報紙。   片山沉思。   在他那種生活中,即使是舊報紙也想讀讀看吧。他說。   上面有些甚麼報導呢?晴美說。   可能有的。知道是幾時的報紙嗎?   呃,我用的是那邊的舊報紙。   片山把用繩子綁著的幾十份的舊報紙拿過來。   搜出這裡面少掉的頁數吧!   他用裁紙刀切斷繩子。      對不起。   連片山本身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要道歉。

  不是你的錯。   幸好栗原這樣說,倘若聽見其他說話的話,片山一定會冒火。   尾田逃去甚麼地方,有頭緒嗎?栗原問。   毫無頭緒。話說回來,他們不肯把搜查狀況告訴我們。   回到東京的片山,直接來到搜查一課,向栗原報告一切。   尾田的逃獄變成新聞,當然誰也不知道片山他們的事。傳媒去了尾田的妻子那裡幾次,可香苖沒有餘裕去藏起行蹤,只能不停地對著攝影鏡頭鞠躬說:   給大家添了麻煩,萬分抱歉。   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她很可憐。栗原說。   監獄所長大發雷霆。不過,我們去探監的事,以及尾田的逃獄有些甚麼關係,誰也不知道,他也沒說甚麼。   如果他說甚麼的話,由我代你來回話。栗原說,那麼,報紙的事怎麼樣?

  找到了撕下的頁數了,調查的結果,沒有發現造成尾田逃獄的報導。   傷腦筋啊。   今後怎麼辦?   目前的狀態輪不到我們插嘴,如果早日找到尾田就好了。   嗯。   片山正要回去自己的位子時,栗原喊住他。   片山,這個周末空出來。   有甚麼事嗎?   我受到內野迪爾菲的邀請,同時也為了畫的協商。   現在是談那種風雅事的時候嗎?片山很想這樣問。   她希望上次的成員都能出席。   這麼說,還有其他目的囉?   大概吧。栗原點點頭,拜託了。   是。   還要去那間大得驚人的公館呀。   片山對於那天迪爾菲所說的話,總感覺到有甚麼美中不足之處。   缺了甚麼?他有那種感覺。

  迪爾菲連晴美和福爾摩斯也一道邀請過去,也許是準備把那缺了的甚麼說給大家聽也說不定。      他躲到哪兒去了?晴美搖搖頭。   居然逃獄,一定有相當的理由。   是吧。片山點點頭,大概有目的吧。那是甚麼目的,暫時毫無頭緒。   沒有頭緒也可以添飯嗎?   石津悄悄遞出空的飯碗。   在片山家的晚餐。   當然石津也是座上的客人。   來,福爾摩斯,已經涼啦。   晴美把分出來的牛肉湯碟放下時,正在打盹的福爾摩斯啪地睜開眼睛,打個大呵欠,甩甩頭。然後走到碟子那裡,抽動著鼻子,伸長脖子去探索牛肉湯的成果。   咦,有誰來了。   玄關傳來咚咚的叩門聲。   是,哪位?   對不起。一把女孩的聲音,我是三宅。   唷。   晴美開門一看,那名結婚會場的女侍應站在那裡。   突然造訪,不好意思。三宅杏走進屋裡,啊,你們在吃飯呀。抱歉,待會我再來過。   沒關係,你吃過晚飯沒?   呃。還沒有。   那可不行!石津說,若不好好吃飯的話,是得不到幸福的。   說法單純,也許的確如此。   三宅杏彷彿心事重重的樣子,聽了石津的話時,她禁不住笑起來。   喵。   福爾摩斯也一起笑了。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阿杏走進來,脫掉大衣。   來,坐吧。   可是,我相當會吃哦。   沒關係呀,只要哥哥和石津少吃一點就行了。喏?   晴美的話叫石津的表情僵住了。   說得也是!男人即使受苦,也要為女人犧牲忍耐!這是為人之道!   他勉強擠出笑臉。   開玩笑的,我做了兩天份的飯菜量,明天再做別的不就好了。   是嗎!   由於石津的反應太過容易明白的關係,阿杏笑彎了腰。   用飯期間,晴美和片山都沒問阿杏為甚麼事而來。   由於阿杏好像難以啟齒似的關係,他們等她順其自然地開口。   多謝款待。   阿杏兩手合十鞠躬。   不必客氣。   老實說,晴美鬆一口氣,因她吃得一粒飯也不剩。   片山先生。   阿杏坐直身子。   甚麼呢?   我看了報紙,據說殺害內野泰吉的尾田敏也逃獄了。   嗯,那個怎麼了?   呃,那叫尾田敏也的,是我兄長。   意想不到的話,片山和晴美說不出話來。   是嗎?石津說,可是,尾田有妹妹嗎?   石津先生,你認識家兄?   片山把尾田逃獄的來龍去脈簡扼地說明一遍。   那麼,你們去會面了嗎?我也想去的,卻不獲批准。   為何不同姓呢?晴美問。   我和敏也哥哥是同父異母兄妹。阿杏說,為何你們會去見他呢?   片山再追本溯源,說出水原悠一和杵谷淳子那篇畢業論文的事。   那麼說,家兄是無辜的囉?阿杏探前身子,若是真的就太棒了。   當然,還有他為何招供的問題存在。   他不惜逃獄,究竟想做些甚麼呢?   他沒有去你那裡說甚麼吧?   對,我想他不知道我的住處。   是嗎?萬一你接到他的聯絡。   明白。阿杏點點頭,我會和他一起挽著手逃走。   那就糟糕了。   開玩笑的。   對於他們來說,阿杏的開朗是一種拯救。   喵。   福爾摩斯跳到阿杏的膝頭上,緩和了氣氛。   還有,這張請帖。   請帖?   對,今天,它寄到我那裡去了。   阿杏拿出來的,是個類似婚禮的請柬的白色信封。   很意外!   片山拿給晴美看。   那是以內野迪爾菲的名義,邀請阿杏去那間公館的信。   我沒見過這個人,我應該怎麼做呢?   其中必有特殊的含意哦。晴美說。   這個人是內野那個人的。   太太,可是   你應該去。晴美說,就如栗原先生說的,一定有甚麼蹊蹺。   是吧。好,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好了。   好極了!我就祈願你們會這樣說。   阿杏高興得跳起來。   附帶餐點的吧?石津擔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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