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多多賜教。
說畢,片山掛線。
怎樣?
晴美和福爾摩斯躺在床上。
明天早上十點鐘可以安排會面了。片山伸個懶腰,嗚呼,變成要住一晚啦。
其實,如果見到尾田敏也的話,片山本來準備今天之內回去東京的。
可是,由於尾田一見到石津就一言不發地跑回去,這樣就打退堂鼓可沒有意義可言。
於是請求監獄所長,改為明天再跟尾田談話。
這一帶沒有酒店,沒法子,只好到公路邊的華麗型賓館去下榻。
花里花俏的裝飾,床罩是金色的。
厲害。仰臥在床的晴美望著天花板,鑲上鏡子哪。
令人坐立不安。片山苦笑,加上要和石津同房。
因為浴室是鑲玻璃的,透明可見,總不能跟晴美同一間房。
拿了兩個房間,大的這間給晴美和福爾摩斯,隔壁小的給片山和石津。
那麼,明天幾點起床?晴美說,石津在擔心早餐呢。
這裡和普通酒店不一樣。早上既沒有電話叫客人起床,也沒有房間服務,亦無餐廳設備。
哪裡有便利店,買點麵包、便當的回來好了。
這種地方怎會有便利店?片山聳聳肩,如果肚餓了,石津一定會醒來的。他是晨早鬧鐘的替身。
吵醒片山的,不是石津。
放在床邊桌子上的手機鳴響。
甚麼?
片山勉強撐開眼睛時,察覺是半夜三點鐘。
誰打來的?
他拿起手機。
喂?片山用舌頭半打結的聲音說。
片山刑警先生嗎?
一把予人迫切感的女聲。
我是
昨天見過面的尾田香苖。
啊。怎麼了?
片山爬起來。
您說還會再去見外子的,現在還在監獄附近嗎?
嗯,我在酒店。
其實,剛才我接到監獄的人打來的電話,說外子非常辛苦,讓他緊急住院去了。
生病嗎?
好像是,我已經回家了,天亮才能去。
明白,我來聯絡看看。
萬分抱歉。
香苖的聲音顫抖。
片山打電話去監獄。
半夜了對不起,我白天來過。
說到一半,對方吼著說:
改天再打來!現在不是時候!
就這樣掛斷了。片山嚇一跳不尋常。
遲疑一會,片山搖撼著打呼嚕睡得很舒服似的石津。
喂,起來啦!
他在石津耳畔喊道。
啊。要吃早飯了嗎?
無論睡得多迷糊,絕不會忘記吃的石津。
片山也把隔壁的晴美叫醒了,大家趕忙預備。
究竟發生甚麼事?
在升降機前面等著時,晴美問。
不曉得,總之有事發生了。
電召了計程車後,一同前往監獄。
去到監獄附近時,早已形成騷動。
消防車追越計程車而去。
火災?
好像前面不能走了。
巡邏車封鎖了道路。片山等人下了計程車,向當警備的警員說明內情,讓他們走過去。
福爾摩斯躺在晴美的夾克懷裡。
好像是裡邊發生火災了。
監獄的門開放著,消防車開了進去。
片山走進去之際,發現了穿著大衣站在那裡的所長,於是上前搭訕。
所長,我是白天見過面的片山。
所長呆然注視片山片刻。
是你!他突然脹紅著臉怒吼,是你們的關係!你怎樣幫我收科!
甚麼冬冬?片山大吃一驚,是你們聯絡尾田太太,說尾田身體不適的吧。
就是這個!他是個裝老實的騙子!
尾田怎麼了?
他因肚子猛烈地痛得在地上翻滾,我們把他移去牢內的診所後,正在安排著送他去外面的大醫院時,就發生了火災騷動。
怎麼說?
診所的床單及毛毯存放處出火,又火又煙的,牢裡的消防不夠用,於是總動員,從外面叫消防車來。
那麼,尾田呢?
所長露出隨時爆發的神情,說:
他逃走了!
連片山也覺得愕然。
逃走了。即是逃獄嗎?
沒錯!那傢伙利用假病進去診所,趁人不備時縱火燒床單。
片山和晴美面面相覷。
寒冷的夜風,滲著燃燒物的異樣臭味。
事情變得不得了啦。晴美說。
片山已提不起勁去說出他的感想。
如果保密的話,對你沒好處哦!
所長大吼大叫。
可能他從昨晚起喊得太多的關係,喉嚨已變得沙啞,失去了威勢。
我甚麼也不知道。尾田香苖說,真的。我沒接到任何聯絡。
尾田逃獄的新聞,當然已全國皆知。
最先加強警備的,當然是尾田的住家。但香苖所住的廉價公寓,乃是尾田被捕之後才搬來的,尾田跑來的可能性頗低。
況且,那是一所很糟糕的破公寓。
是你放走你丈夫的吧。
當著如此貧苦的生活面前,所長責備的語調也不禁失去力量。
沒有那回事,我甚麼也沒說過。
會面的時候,通常有在場的守衛旁聽他們的對話。
趁所長在嗆咳期間,一道而來的片山問:
在你送去的物件之中,有沒有造成他逃獄的契機?
怎會呢?那是我每次都會拿給他的東西,書本中不能夾有任何信件,他們都好好地檢查過的。
石津攤開大袋子,把裡面的內容傾倒出來。
這是你所送過去的物件吧?
是的。
福爾摩斯喵了一聲,咚地跳到地面。
香苖女士。晴美說,你所送過去的東西,有沒有從這裡不見了的?
不曉得。
想清楚些。
呃,內衣褲,還有兩粒蘋果。
其他呢?
我記得書有八本,全部還在這裡。
其他還有甚麼?
我想沒有了。
福爾摩斯用鼻尖去推搡那粒滾跌在地的蘋果。蘋果跑到報紙上面去。
說起來。香苖說,我不曉得算不算是失去的東西。
甚麼呢?
用來包住蘋果的報紙。當然,我用的是舊報紙。
片山沉思。
在他那種生活中,即使是舊報紙也想讀讀看吧。他說。
上面有些甚麼報導呢?晴美說。
可能有的。知道是幾時的報紙嗎?
呃,我用的是那邊的舊報紙。
片山把用繩子綁著的幾十份的舊報紙拿過來。
搜出這裡面少掉的頁數吧!
他用裁紙刀切斷繩子。
對不起。
連片山本身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要道歉。
不是你的錯。
幸好栗原這樣說,倘若聽見其他說話的話,片山一定會冒火。
尾田逃去甚麼地方,有頭緒嗎?栗原問。
毫無頭緒。話說回來,他們不肯把搜查狀況告訴我們。
回到東京的片山,直接來到搜查一課,向栗原報告一切。
尾田的逃獄變成新聞,當然誰也不知道片山他們的事。傳媒去了尾田的妻子那裡幾次,可香苖沒有餘裕去藏起行蹤,只能不停地對著攝影鏡頭鞠躬說:
給大家添了麻煩,萬分抱歉。
我在電視上看到了。她很可憐。栗原說。
監獄所長大發雷霆。不過,我們去探監的事,以及尾田的逃獄有些甚麼關係,誰也不知道,他也沒說甚麼。
如果他說甚麼的話,由我代你來回話。栗原說,那麼,報紙的事怎麼樣?
找到了撕下的頁數了,調查的結果,沒有發現造成尾田逃獄的報導。
傷腦筋啊。
今後怎麼辦?
目前的狀態輪不到我們插嘴,如果早日找到尾田就好了。
嗯。
片山正要回去自己的位子時,栗原喊住他。
片山,這個周末空出來。
有甚麼事嗎?
我受到內野迪爾菲的邀請,同時也為了畫的協商。
現在是談那種風雅事的時候嗎?片山很想這樣問。
她希望上次的成員都能出席。
這麼說,還有其他目的囉?
大概吧。栗原點點頭,拜託了。
是。
還要去那間大得驚人的公館呀。
片山對於那天迪爾菲所說的話,總感覺到有甚麼美中不足之處。
缺了甚麼?他有那種感覺。
迪爾菲連晴美和福爾摩斯也一道邀請過去,也許是準備把那缺了的甚麼說給大家聽也說不定。
他躲到哪兒去了?晴美搖搖頭。
居然逃獄,一定有相當的理由。
是吧。片山點點頭,大概有目的吧。那是甚麼目的,暫時毫無頭緒。
沒有頭緒也可以添飯嗎?
石津悄悄遞出空的飯碗。
在片山家的晚餐。
當然石津也是座上的客人。
來,福爾摩斯,已經涼啦。
晴美把分出來的牛肉湯碟放下時,正在打盹的福爾摩斯啪地睜開眼睛,打個大呵欠,甩甩頭。然後走到碟子那裡,抽動著鼻子,伸長脖子去探索牛肉湯的成果。
咦,有誰來了。
玄關傳來咚咚的叩門聲。
是,哪位?
對不起。一把女孩的聲音,我是三宅。
唷。
晴美開門一看,那名結婚會場的女侍應站在那裡。
突然造訪,不好意思。三宅杏走進屋裡,啊,你們在吃飯呀。抱歉,待會我再來過。
沒關係,你吃過晚飯沒?
呃。還沒有。
那可不行!石津說,若不好好吃飯的話,是得不到幸福的。
說法單純,也許的確如此。
三宅杏彷彿心事重重的樣子,聽了石津的話時,她禁不住笑起來。
喵。
福爾摩斯也一起笑了。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阿杏走進來,脫掉大衣。
來,坐吧。
可是,我相當會吃哦。
沒關係呀,只要哥哥和石津少吃一點就行了。喏?
晴美的話叫石津的表情僵住了。
說得也是!男人即使受苦,也要為女人犧牲忍耐!這是為人之道!
他勉強擠出笑臉。
開玩笑的,我做了兩天份的飯菜量,明天再做別的不就好了。
是嗎!
由於石津的反應太過容易明白的關係,阿杏笑彎了腰。
用飯期間,晴美和片山都沒問阿杏為甚麼事而來。
由於阿杏好像難以啟齒似的關係,他們等她順其自然地開口。
多謝款待。
阿杏兩手合十鞠躬。
不必客氣。
老實說,晴美鬆一口氣,因她吃得一粒飯也不剩。
片山先生。
阿杏坐直身子。
甚麼呢?
我看了報紙,據說殺害內野泰吉的尾田敏也逃獄了。
嗯,那個怎麼了?
呃,那叫尾田敏也的,是我兄長。
意想不到的話,片山和晴美說不出話來。
是嗎?石津說,可是,尾田有妹妹嗎?
石津先生,你認識家兄?
片山把尾田逃獄的來龍去脈簡扼地說明一遍。
那麼,你們去會面了嗎?我也想去的,卻不獲批准。
為何不同姓呢?晴美問。
我和敏也哥哥是同父異母兄妹。阿杏說,為何你們會去見他呢?
片山再追本溯源,說出水原悠一和杵谷淳子那篇畢業論文的事。
那麼說,家兄是無辜的囉?阿杏探前身子,若是真的就太棒了。
當然,還有他為何招供的問題存在。
他不惜逃獄,究竟想做些甚麼呢?
他沒有去你那裡說甚麼吧?
對,我想他不知道我的住處。
是嗎?萬一你接到他的聯絡。
明白。阿杏點點頭,我會和他一起挽著手逃走。
那就糟糕了。
開玩笑的。
對於他們來說,阿杏的開朗是一種拯救。
喵。
福爾摩斯跳到阿杏的膝頭上,緩和了氣氛。
還有,這張請帖。
請帖?
對,今天,它寄到我那裡去了。
阿杏拿出來的,是個類似婚禮的請柬的白色信封。
很意外!
片山拿給晴美看。
那是以內野迪爾菲的名義,邀請阿杏去那間公館的信。
我沒見過這個人,我應該怎麼做呢?
其中必有特殊的含意哦。晴美說。
這個人是內野那個人的。
太太,可是
你應該去。晴美說,就如栗原先生說的,一定有甚麼蹊蹺。
是吧。好,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好了。
好極了!我就祈願你們會這樣說。
阿杏高興得跳起來。
附帶餐點的吧?石津擔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