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井敬子在紅茶裡加了一點威士忌。
她怕酒精,若是加了紅茶反而可以。
快來吧。
她看著腕錶喃喃自語。
多少有點內疚的想法,不是對丈夫,而是對兩個孩子和兩隻貓。
丈夫被裁員時,敬子也一同生氣,拍胸膛說:
我會努力做事的,你慢慢找下一份工作吧。
以年齡來說,也還不滿四十。也不是沒有工作,可丈夫去了幾次面試之後,總是列出很多理由。
薪水太低!瞧不起人。
不然就是那種工作不適合我。
公司的氣氛不好。
女接待員的應對很壞,那種公司不是好東西。
諸如此類。起初敬子還說:
過些時候,就會找到好工作的。
跟著就開始冒火了。
丈夫不再出去找工作,在家裡閒呆的時間多起來,養成了好吃懶做的壞習慣(敬子只能這樣想)。
她抱怨時,起初他還不情願地出門去,不久就扭過臉去,嘔氣地蒙頭大睡。
將近十年的婚姻生活是甚麼?敬子一邊忙著當結婚會場的主任一邊嘆息。
那種時候,她邂逅了他。
起初純粹是談話對象,吃過兩三次飯後,自然地有了關係。
對丈夫的顧慮也逐漸淡化,現在她讓自己心安理得地辯白說:
丈夫和孩子是我在養的,我總得歇口氣嘛。
就跟偷情的男人所說的一模一樣。
正把紅茶喝光的時候,她的手機響起。
喂?嗯,我現在茶座裡呀。噢,明白了。
我是用你的名義預約的,你先拿房間鎖匙進去吧。
好的。
進去房間後,打來這個手機,把房間號碼告訴我。
是啦是啦。那麼,你快點來哦。
敬子迅速結賬,走去服務櫃台。
說出名字時,櫃台人員立刻知道。
她拿著房間鎖匙,趕往升降機。
敬子的思維,早已飛向和他在一起的歡樂時光。
幾乎是敬子走進升降機的同時,片山和三宅杏踏進大堂。
晴美和福爾摩斯,約好石津在另外一間酒店碰頭。
茶座在那邊吧,找找看。
是。
片山和阿杏在茶座中轉了一圈,不見荒井敬子的人影。
來不及了嗎?抑或不在這裡。片山說。
女侍應正在收拾空出來的桌子,阿杏的眼睛很自然地轉向那名女侍應。
阿杏喊住那名端著茶杯及水杯托盤的女侍應。
對不起。
啊?
那容器裡的是威士忌吧?
阿杏指著托盤上的小杯容器說。
嗯。
紅茶加威士忌。荒井小姐喜歡把威士忌加在紅茶裡喝。阿杏對片山說。
請問一下。片山出示警察證,喝那個的,是不是一名三十五、六歲的女人?
嗯,我不清楚她的年齡。
她是幾時離開的?
兩三分鐘前吧。女侍應說。
她跟甚麼人在一起嗎?
她一個人。不過,有電話打來她的手機,她講完之後就馬上離開了。
有人聯絡她了。阿杏說。
你知道那女人去了甚麼地方嗎?片山問。
她直接去了櫃台處。
去了櫃台處?
因為從這裡看得見,我想她是去拿房門鎖匙吧。
謝謝!
片山和阿杏走出茶座,穿過大堂,到櫃台處詢問。
對,剛剛而已。我們接到預約,把鎖匙交給她了。男負責人說,那女人有甚麼問題嗎?
房間號碼呢?片山問,很緊急。
明白了。預約的是<荒井敬子小姐>。
就是她。
房間是<803>,在八樓。
謝謝。
兩人趕往升降機。
託你的福,察覺紅茶和威士忌的事。
片山在升降機內說。
碰巧罷了。阿杏難為情地說。
我先聯絡晴美他們。
片山拿出手機來。
喂?我現在房間裡。荒井敬子坐在床邊,跟他聯絡,<803>號房哦,別搞錯了。
我馬上來。他說。
幾分鐘到?五分鐘以上就不等你囉。敬子嬌笑。
傳來敲門聲。誰呢?
敬子掛斷手機,趕往門邊。
是?
飲品。聲音說。
唷,很快呢。
敬子在聯絡他以前,先吩咐了房間服務。每次都是這樣。
她開了門。
在見到眼前的男人或是表示驚訝以前,尖銳的利刃已貫穿敬子的心臟。
你
敬子踉蹌後退,咚地跌坐在地。手機從她手中掉落。
男人迅速捉起手機,轉身離去。
門關上的同時,敬子慢慢倒下去。
在意識變模糊之間,敬子所想到的是兩個孩子,以及貓的事。在她順序想到丈夫以前,她的意識一下子中斷了。
<807>、<805>。偶數和奇數的房間各佔一邊。
片山沿著安靜的走廊往前行。
這裡。
他在<803>前面停步。
片山把耳朵貼近門邊,窺探裡頭的情形。
聽見甚麼嗎?
噓。片山催促阿杏離開門邊,沒有談話聲。荒井小姐剛剛進去,大概對手待會才來吧。當場捉住兩人在一起的情形比較好。
也是。
片山他們走到走廊前面,藏身在轉角處,等候男人從升降機走出來。
假如我捉住那男人時,對方可能發難,你要離開這裡哦。片山說。
沒關係,我一起揪住他好了。
感謝你的心意,不過對方有可能帶著刃物。你不是刑警,萬一受傷就麻煩了。
如果片山先生這樣說的話。
晴美也不是刑警,可她習慣了那種場面。何況福爾摩斯也在。
你們是很棒的兄妹啊。
看起來是嗎?
對!很羨慕。
是嗎?
片山以為別人看不出來
咦?
從升降機大步走過來的,乃是石津。
晴美和福爾摩斯也在。只是他們躲在石津後面因此看不見。
片山招招手。
啊,在那兒!片山兄!
石津發出響遍走廊的聲音。
笨蛋!別那麼大聲!
片山瞪大眼。
阿杏在旁邊忍俊不禁。
是嗎?對不起。
聽了內情,石津抓抓頭。
沒法子呀,是哥哥的說明不好。
片山聽了氣鼓鼓的,石津嬉皮笑臉。
喵福爾摩斯叫。
咦。在哪兒?
放眼一看,福爾摩斯站在<803>的門前。
喂,福爾摩斯,來這邊啊。
片山呼叫,可福爾摩斯一動不動。
怎麼了?晴美走到牠旁邊,細聲說:福爾摩斯,怎麼了?
福爾摩斯的鼻尖在探索著門前跑出來數公分的地氈上沾上的小污跡。
這個污跡?
晴美輕輕用指尖去按那看似發黑的污跡,立刻變了臉色。
哥哥!
怎麼了?片山跑過去。
看,這污跡。
沾在晴美的指尖上的是。
這不是血嗎?
門前有血跡。
不可能!片山敲門,荒井小姐!荒井小姐,你在嗎?
沒有回音。
石津,馬上去櫃台,把鎖匙借來。
石津往升降機奔去。
怎麼回事?
阿杏走過來,聽了內情,臉都白了。
荒井小姐出事了?
不曉得,只是
石津把櫃台負責人帶上來。
開鎖後,片山用手帕轉動門把開門。
荒井敬子倒在正面的地上。
胸前擴散的血滲入地氈。
死了。片山把脈之後說,怎會這樣,剛才兇手已經
馬上就來了吧?
兇手多半先到酒店,她走進房間後,告知房間號碼,對方立刻趕來
那麼,幾乎和我們擦肩而過了。阿杏說。
來遲了。
門外傳來聲音。
眾人驚訝地回頭一看,捧著飲品托盤的侍者站在開著的門前。
大家一齊回頭看的關係,侍者期期艾艾地辯白:
人手不夠,所以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