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阿雪!
晴美輕輕擁抱老友,免得婚紗起皺褶。
謝謝你來。
阿雪用戴上白手套的手,緊緊握住晴美的手。
怎麼可能不來呢?高中時代最好朋友的婚禮。
聽你這麼說好開心,因為爸媽是那個樣子嘛。
新娘飛快地瞄了一眼,她父親板著臉坐在椅子上。
母親在跟到訪的賓客致意,而父親卻一點笑容也沒有。
他反對?晴美問。
嗯,他說還早我了解爸爸的心情的,可是來年他就要去倫敦,三年不回來。儘管用電話或電郵能取得聯絡,但若分開那麼久的話
片山晴美並非不能理解獨生女那麼年輕就出嫁的父母的心情。
須田雪是晴美的高中時代死黨中最受矚目的大美人,性格也溫馴和氣,受人愛戴有加。
半年前的事。大學畢業後就出來做事的阿雪,用雀躍的聲音從公司打電話來說:我認識了一位很棒的人!
假如對方沒有去海外服務的話,也許會再過一兩年才結婚也說不定。
唷,晴美小姐。阿雪的母親走過來,好久不見!哥哥也好嗎?
是,他在那邊的大堂裡。
哦,沒想到阿雪這麼快就嫁人了。
阿雪很懂事的。
不要說了。阿雪瞪母親一眼。
對了,說起來,淳子,杵谷小姐她
對呀,晴美,你有聽說嗎?
我聽哥哥說了,在S大的教室裡,她的戀人被刺的事。
我看到電視,嚇了一跳。他叫水原悠一,我們也見過的。
是上次大家見面的時候吧。晴美點點頭,他好像依然昏迷不醒。
真是不幸,他是好人呢,斯斯文文的。
今天淳子也會一起合唱吧。
她沒有聯絡我們,大概不是那個的時候吧。阿雪說,對了,你的貓,福爾摩斯吧?有沒有帶牠來?
或者是牠帶我來的。晴美微笑,我想讓牠加入合唱哪。
一定很好玩!阿雪笑了。
今天第一個致詞的是誰?
那個呀?是清水谷老師!
真的?很懷念!
唸短大的時候,沒有其他相熟的老師,而公司的上司由他負責邀請,久違地聯絡一下時,他說樂意出席。
那麼,我到大堂去等他來好了,待會見吧。
嗯,謝謝!
像是親戚的人蜂擁而至,晴美便從休息室走出來。
坐在大堂的沙發處打呵欠的,乃是晴美的兄長片山義太郎。實在看不出他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
旁人會看見的,別打開大嘴巴打呵欠好不好?晴美抱怨著說。
又不是我的錯。片山說,是福爾摩斯先打呵欠,傳染給我的。
胡說。
喵
在片山腳旁百無聊賴的,是三色貓福爾摩斯。
牠是一隻不可思議的貓,跟片山兄妹在公寓裡同居。
新娘好嗎?
嗯順順利利的就好了。
從父母角度來看,大概覺得太快了吧。
但這種事嘛,周圍的人愈是反對當事人就愈是堅持己見的。
其實,晴美受到阿雪的母親私底下委託說:
希望晴美小姐幫幫眼看那男子。因為我和外子怎樣都無法用公平的眼光去看他。
晴美之所以要哥哥一塊兒來,就是為了那個緣故。
你見到新郎了嗎?片山問。
還沒,阿雪應該事先告訴他來跟我們打個招呼才是。
他叫甚麼名字?
呃晴美從手袋掏出請柬,重山廣之。單憑阿雪給我看的照片所見,他相當英俊。
我們也應該看一看的。
阿雪的母親知道呀,心情變得輕鬆了吧。晴美說,咦,那個人是
正面的自動門打開,走進大堂來的,是個穿著像是借來的西裝,頭髮半白的中年男人。
他好像不太習慣這種場合,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東張西望。
是老師清水谷老師!
晴美小步奔上前去。
啊,片山呀。
他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噢,老師一下子就認出我來了。
認得出,你一點也沒變。
我還是那麼可愛?
唔,就當作是這麼一回事吧。清水谷笑了,我老啦。
清水谷修是晴美她們高中時代的老師,確實並沒有過了多少年,可他蒼老了許多。
老師頭髮都白了。
是吧,生活太操勞了嘛。
因為不是像我們這樣個個都是好學生嘛。
聽了晴美的話,清水谷愉快地笑了。
老師,我來介紹。家兄。
你好你好。清水谷向片山致意,你是刑警先生吧?常常聽說你的事。
老師,哥哥馬上就臉紅的。晴美說,阿雪在等著,我帶您去休息室。
拜託了,我完全不曉得該去哪兒才好。
晴美帶清水谷走開後,片山再一次坐在沙發上。
老師的工作不容易哦。他跟福爾摩斯說話,每年見到新學生,即使畢業多年,還必須應邀出席婚禮,他竟然還記得那麼清楚。
喵。
福爾摩斯發出同感似的叫聲。
福爾摩斯的視線轉向玄關的自動門。
穿灰色大衣的女人走進大堂來。
予人樸素的印象,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彷彿有點想不開的表情。
她走進大堂後,似乎心神不寧地左顧右盼。
怎麼不像都好,片山畢竟還是刑警。
那女人好像會做甚麼,你覺得呢?片山說。
在這種結婚會場,有好幾組婚禮同時進行,也有盯上了接待處的賀金袋內容而來的犯罪者。
喵。
嗯,普通的情形,首先進來後應該會先看<本日喜宴>的一覽表吧?而那女人看也不看一眼,奇怪。
也許應該催促甚麼人留意一下的好,片山想。
這時,晴美回來了。
那叫重山的來了沒有?晴美問。
啊?你說新郎?還沒見到。
奇怪,我去休息室時,有人說他出來找我。
說到一半,晴美望向正面玄關,吃了一驚。
不可能!是淳子!
淳子?
喏,她的戀人在大學被刺了。
哦!就是她?
對呀,我以為她今天不來的淳子!
晴美揮手時,杵谷淳子微笑著走過來。
晴美!好嗎?
好哇!淳子,可以嗎?
嗯,即使一直待在病房也很辛苦喲。
他的情形如何?
雖然意識尚未回復,但大致上病情穩定,總算救回性命了。
好極了!對兇手有頭緒嗎?
完全沒有。啊,是片山先生吧。
不容易哪,希望早日捉到兇手就好了。
嗯!不過,說不定原因出在我身上
淳子!
待會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我有話要告訴你。
當然可以啦。
我希望你哥哥也在場,還有,你是福爾摩斯吧。
淳子彎下腰。
喵
你也幫幫我,我想找到那個使我心上人遭遇不幸的犯人。
喵。
牠說十分樂意喎。
很開心今天要表演歌唱呢。
對呀,我正想如果你不來的話怎麼辦。
晴美輕拍淳子的肩膀。
新娘、新郎進場了。
響起掌聲,場內燈光暗下來時,聚光燈捉住兩人。
換裝後,阿雪穿上粉紅色的雞尾酒晚裝,重山是白色的燕尾服。
晴美邊鼓掌邊細聲對片山說:那件白色的燕尾服很適合他哪。
嗯
片山點點頭。
並不是太好的意義。
片山他們第一次在喜宴會場見到重山廣之,的確英俊瀟灑,為人和藹可親的樣子。態度溫文,予人柔和的印象。
不過,片山憑直覺想:不太能信任。
晴美也有同感。
只有嘴巴甜,從老人家攫取存款的老千,多是那種類型。
但在這種場合不能說出來。
阿雪和重山繞到桌子之間。
片山見到會場的入口處的門打開。
一名端飲品的女侍應走進來,福爾摩斯在桌底下,牠彷彿被那位女侍應的腳步吸引了注意力。
福爾摩斯翩然跳到桌面上。
怎麼了?
片山說著,那女侍應衝到阿雪和重山面前。
重山倒抽一口涼氣。
信子!他喊。
不可饒恕!
是那個女人!剛才在大堂見到的女人。
刀刃發光。
重山躲到阿雪背後去了。福爾摩斯衝出去。
可是挺身跑到女人手中的刀刃前面的,卻是淳子。
福爾摩斯撲上去,女人踉蹌了一瞬,刀尖刺向淳子的側腹。
片山踢開椅子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