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刑警?
正對著鏡子仔細描繪眉線的村瀨明香,放下她手中可比美天才畫家的偉大工作,回過頭問道。
嗄?
提供消息的大月由美子反倒吃了一驚。
妳剛剛說刑警要來?村瀨明香問道。
嗯。聽說是如此。
由美子手上捧了一堆書。這裡是女生會館裡的一間房間。
這幢大學女生公寓有單人房和雙人房兩種。村瀨明香住的是單人房。
不過,學校裡傳聞著事實上,是雙人房喔?不管實情如何,至少,原則上,這是單人房。
由美子來這裡找明香一起去上課。和明香約時間,千萬別忘了加上等的時間。
和她約時間會遲個三十分鐘,要她什麼時候以前做好,她也無法遵守。總之,她就是缺少約定的概念。
然而,村瀨明香一點也不在意。由於自己不在意,所以她相信別人也不會在意。
刑警為什麼要來?
明香問道,是為了昨天的事嗎?
昨天的事?
裝傻也沒用,我都聽說了。和男朋友和好後,有個人從上面掉下來,不是嗎?
哪有和好?
說完之後,由美子換了一種比較認真的語氣,和那件事沒有關係啦?刑警是來演講的。
有這種事?
好像是從今天起,要連講三天。忘了嗎?
沒有忘。
明香又開始描繪她的眉毛,沒去記,怎麼可能忘了呢?
強詞奪理。由美子只有苦笑的份兒。
昨天掉下來的,知道是誰了嗎?明香問道。
喂,快一點嘛!連我都要遲到了。由美子焦慮不安地催著。
別緊張,別緊張。
叫明香快一點,就好比要大怪獸安靜一樣困難。
終於,明香似乎滿意了自己的成果。
怎麼樣?
眼睛看起來很大。
會不會太引人注意了些?
不會啦!快點走吧!
免得她又想要從頭再畫一次。一個人走出明香的房間。
今天不是放假嗎?走向電梯時,明香這麼問道。怎麼會呢?
妳看,這麼安靜呢,大家都還在睡吧?由美子楞了一下,說:大家都去學校了?
喔,是這樣啊?
明香點點頭,這種事也是有的。
妳呀,真是的!
說著說著,由美子按下電梯的按鈕。
喂,那個人呢?
明香問道,已經去了嗎?
大概還沒吧。昨天好像很晚才回來。
是嗎?明香微笑著說,那我們得幫忙留個位子。
兩個人進了電梯,要到一樓去。
昨天晚上的男子?明香這麼問。
他?很好啊。我們彼此相愛。
笨哪,我不是問你們的事,我是問從安全梯上掉下來的傢伙。
哦。聽說是K大的學生。詳細的情形我就不知道了。
是到誰的房間去的?
我只知道不是我的房間。由美子說著,電梯門打開了。好了,我們快走吧!就這麼地催著明香。
是這裡嗎栗原刑警課長在大門前下了計程車時,身體顫動了一下。
冷嗎?片山詢問。
不是,只是有一點點緊張。
一點點?還真看不出來呢?片山手上拿著裝有幻燈片和圖表的箱子。當然,還有個放不進去的東西。那就是軟綿綿暖呼呼的福爾摩斯。
我們進去吧?片山說,比約定的時間遲了許多了。
沒辦法嘛,誰知道突然有個搜查會議。對了,稿子帶了嗎?
在裡面。
那走吧。清清喉嚨,栗原領頭跨步前進。
從正門進去,是兩排林蔭大道,感覺就像是個大學。
這裡相當古老吧?片山說,建築物由紅磚砌成看起來就古色古香的。
這可是一所名校啊,就像是貴族女校之類的。
為什麼這樣的一所學校會找上警視廳的呢?
你不知道嗎?是他們主動邀請的。我就說很忙啊,拒絕了。可是
又是同樣的話,正當片山聽得有點不耐煩的時候,有輛小型車子開了過來。然後,停在片山他們的前面。
是栗原先生嗎?從車上下來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我剛剛去接您了
遲到了,真不好意思。栗原鄭重地鞠個躬,因為我的屬下浪費了一些時間。
片山賞了栗原一對大白眼。福爾摩斯叫了一聲。
啊,這隻貓是
牠可以說是我們的顧問。
真有趣,那麼牠是和你們一道來的囉?
是的。
請上車吧,演講廳在最裡面,用走的話得花很多時間呢。
謝謝。
片山,栗原還有福爾摩斯上了這部小轎車,這是一部相當老舊的車子。車子靈巧地轉了個大彎,穿梭在石造及磚造的建築物之間,往校園深處駛去。
我是負責英語教學的川口素子。您百忙之中,還勞煩您,實在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身為市民的公僕,做這點事是應該的。栗原一本正經,狀似模範生地回答道。
此時,一部巡邏車錯身駛過。
這裡會有什麼事呢?栗原問道,臉上閃過一絲的焦慮。
昨晚有人死了。川口素子這麼說,而片山心頭一震。
栗原問道:有人死了?在哪裡呢?
就在女生會館,學校的後面。裡面住的幾乎全是本校的學生。對了,那是一所民營的高級女子公寓。
哦。
有個男孩子從那裡的安全梯上掉了下來。聽說是個大學生。唉年輕人做事,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川口素子迷惑似地搖搖頭。
哦,也就是說
像是羅蜜歐與茱麗葉吧,想偷偷地潛入誰的房裡,沒想到腳滑了一下。
哎呀,怎麼會這樣呢
就是啊,為了這種事,一條年輕的生命就
春日片山喃喃說道。
你說什麼啊?
沒什麼。
昨晚的電話。春日被殺了,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好了好了,別再想這件事了,何苦自己沒事找事做呢?
對吧?福爾摩斯。
望著安穩坐在膝上的福爾摩斯,正巧福爾摩斯也抬頭看著片山,好像要說什麼似的打了個哈欠。
呸!少作弄我!
片山把眼光移向窗外。
怎麼樣?栗原說道,這樣可以上場嗎?
課長,片山楞了一下,我們可不是來演戲的哦?
我知道。可是,既然都站在舞台上了栗原已是滿頭大汗了。
片山從舞台的一側,偷偷地望向禮堂。
只聽禮堂裡嗡嗡作響。這是所有人講話的聲音所組合成的音效。
雖然全部也不過一千人左右,卻也相當壯觀。
看看片山,雖然距離有這麼遠,還是一副受到毒氣(這麼說大概會受到不少人圍毆吧?)的感染,頭暈目眩的模樣。
片山轉身朝向栗原。
幾乎都坐滿了呢。時間也差不多了。
是,是嗎
您還好吧?
片山是真的很擔心。因為栗原臉色發青,手上的稿子也沙沙作響。
廢話!再殘暴的歹徒都面對過了,這點小事嚇不了我的。
您只要照著稿子唸就可以了,所以別緊張。
知道啦!哪,幫我拿著?說著說著,就把稿子塞給片山。
怎麼了?
我去上個廁所就回來。
哦。
栗原從側面的樓梯走了下去。
天啊。可沒想到他會如此怯場。當然,不是要在背後說人的壞話,只是,換作是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接下這份差事的。
真不好意思。
川口素子急忙她趕來,讓你們久等了。院長說要來致詞。
沒關係的。
院長打電話來,說是還在車上,路上交通擁擠,可能會晚一點到。真不好意思。
不要緊的,您別太在意。
一想到是在和學校老師說話,片山就不由得全身緊張,渾身不自在。
總之,只要是想起學生時代的事,大概很少人談到老師而不自慚形穢的。
課長正好也去洗手間了。
等院長一到,我再來通知你們。
說完,川口素子又快步離去。
於是,片山轉身坐在摺疊椅上,發呆地等著栗原回來時
喂!有人這麼叫他,嚇了他一跳。
連接走廊和舞台一側的邊門打開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探頭站在那裡。
叫我嗎?片山問。
還有其他人嗎?
說的也是。
喵福爾摩斯提醒大家注意牠的存在。
啊,真抱歉哪?那個女學生似乎覺得很好玩地笑了起來。喂,你是刑警嗎?
噢是這麼說的。
看不出來呢?看起來比較像是銀行員什麼的。
是嗎?
拿去,請你看看這個。說著,拿出一封像是信的東西。
給我的?
不是情書哦!
說的也是,才剛剛見面。
裡面寫些什麼呢?
你看了就知道。
這不是廢話嗎?片山接了過來,放到口袋裡。
一定要看哦!
女孩子又叮嚀一聲,轉身走了。
栗原走進來。
剛才的女孩子來做什麼?邊說著邊用手帕擦手,還邊爬上舞台的梯子。
噢。小心梯子!
因為栗原絆了一下,險些跌倒,片山才出言警告。
才說完。
哇!
栗原又絆了一下,失去平衡。
課長?
甚至沒有時間拉他一把。栗原就這樣咚咚地掉下樓梯。
喵
福爾摩斯似乎不忍卒睹的,緊閉著雙眼。
最後一階的高度和其他的不一樣,確實也是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