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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九 聯手卻敵

七步干戈 上官鼎 9942 2023-02-05
  凌月國主走遠了,倒在地上的其心慢慢坐起,如果凌月國主返回,只怕要驚得目張口呆了。   如果說凌月國主一生做錯了一件事,那便是他淡有乾脆把其心殺了!   在他的想法中,毀了其心的七脈,成了一個生死兩難的廢人,是一樁得意之作,但是他怎料到其心是個生具異秉打不死的怪人?   昔年常敗翁沈百波生具這種異稟,他與當時天下第一高手百步追魂姬文央海濱一戰,姬文央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地躺在血中,然而只是幾個呼吸之間,沈百波居然爬了起來,發出舉世無雙的霸拳,毀了姬文央的六陽神功。   凌月國主留了其心一脈未廢,他萬萬料不到已經為自己留下了禍根。   其心微微一運真氣,只覺全身裂痛,心知凌月國主故意不殺他,是要他活著多受活罪,八脈已斷其七,他苦笑一下,將一息真氣存於心胸之間,又支持不住,摔倒地上,只摔得滿臉鮮血。

  其心胸中存著一息真氣護心,他四肢放鬆,百脈皆舒,也不知經過好久,其心只覺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全身之中,只有心房微微跳動。   到了第四天早晨,其心自覺腹中大感饑餓,他生意一復,掙扎坐了起來,調息半個時辰,體內真氣漸旺,他長吸一口氣,知這脈仍未打通,又調息起來,忽然後心之處一股柔和的力道進入體內,其心心中著急,目眥皆裂,他心中狂呼:不要在此時擾亂於我,此人雖是一番好意助我療傷,可是怎知我天賦異稟,這當兒亂我意志,完了,完了。他雖心中急煞,可是口中卻喊將不出,一急之下,又復昏倒。   又過了半天,其心再悠悠地醒轉過來,那後心柔和力道仍是不停地輸入體內,其心一凜道:我適才一陣昏倒,只怕有數個時辰,此人功力怎的如此深厚,他不斷輸入真力至體內,豈不累得半死?

  他心念一動坐起,睜開眼來,只見四周無人,背後原來是一根長杖頂在後心大穴之上,其心更是吃驚不已,要知以物傳力,原就困難無比,此人能將真力緩緩不斷由杖中傳來,內勁收發,已到隨心所欲的地步了。   其心循杖瞧去,那人在左邊一叢小樹之中,白衣翩翩,只露出一點身形。其心運運真氣,只覺強盛無比,比起未受傷之前幾乎增加了一倍,心想這人不惜耗費內家真力為自己療傷,看來並非壞事,他一躍而起,背後一個女音道:你主脈仍是未通,再過兩個時辰,說不定可打通一半唉!可惜武功武功   其心知她意思是說武功不能練了,那女音頗是熟悉,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所識女子中何人有此功力,其心顫然站起身來,他向空中連擊七掌,每掌腳下向前進一步,吐了七口鮮血,臉上顏色愈來愈是好看,已然了無傷態。

  他初出掌浮弱無力,就如小兒揮掌嬉戲,待發了四掌,已是掌風凌厲,到了第七掌上,更是石破天驚,激起一陣強勁掌風,八脈已然全通。   其心暗道:下次凌月國主見了我,一定會氣得昏過去。   過了許久那樹叢中傳來一個聲音:原來你有此本事,我是多替你擔心了。   白衫一閃,走出一個高大少女,臉上蒙著白紗。其心一眼認出,原來是凌月國公主來臨,自己被凌月國主打得死去活來,救自己的卻是他親生妹子,世事之奇,冥冥中似早有安排。   其心道:多謝公主大德,在下永不敢忘。   那公主柔聲道:你你八脈已斷塞七脈,還能夠完全恢復,真是異人,是誰將你打傷的?   其心見她言語誠懇,而且憂心似搗,心中不覺甚是感動,暗忖公主連他哥哥的手法都看不出,看來凌月國主雖是聰明多智,卻連他妹子身懷絕技也還不知,倒是自己知道了。

  其心道:我有一種特別體素,任何傷勢都可痊癒恢復,只要一息未泯,總可以設法恢復,如不是公主加以援手,小可還得大費周章,一個不好,練功之時,外魔入侵,那便會萬劫不復的啦!   公主又道:我問你,打傷你的,就是你所說那些誤解你的人嗎?   其心點了點頭,他雖不見公主面容的表情,可是聽她語氣卻是十分激動氣憤,心中不由暗暗好笑,這做妹子的如此關心一個他兄長仇人,凌月國主見了真不知道如何感想。   公主忽問道:董董公子,常人如果學了上乘武功,那他會有什麼改變,譬如說性子呀、人品呀。   這個問題其心好生難答,他想了想道:這就要看各人天性如何了,善變的人,就是不會武功,也是一樣多變。   其心這番話簡直是白說,敷衍搪塞,他說到後來自己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乾笑兩聲掩飾。

  公主認真地道:那麼你會變嗎?   其心心想這公主思想好生怪異,問起這個幹嗎?當下只有敷衍道:這個這個小可天資雖是愚蠢,是非之間,倒還不敢苟同,我想是不會變的。   那公主道:這樣便好了,喂!董公子!你願不願意嘗試?   其心一震還未答話,公主又道:你仇人眾多,道上危機重重,我我教你一套武功吧!   其心見過她暗中顯露功夫,知道這嬌生公主,功力比起天座三星只在伯仲之間,如能蒙她傳一兩項絕技,那是助益匪淺。當下心念轉動道:小可天資低劣,不知能否學得公主心法?   公主喜道:你是不成問題的,只要你肯學便成。   她雖是女子,為人卻極是豪爽,說過便做,當下便把一套震古鑠今的掌法,一招招傳授其心。

  其心武學甚深,學起新功夫,本應收觸類旁通之功,可是那套掌法,運氣之怪竟是大違正道,至於變化精妙,往往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其心默記其中招式,那公主手比口述,其心愈學愈是心驚,要知地煞董無公武學極是淵博,其心又受薰陶,自是涉獵極廣,可是公主所傳武學,卻愈來愈是怪異,其心簡直無法理解。   如果要一個天資絕頂聰明,可是從未學過武功之人,學起這門功夫倒還容易,可是要其心硬生生逆道而行,真是難上加難了。那公主說了半天,其心只是思索其中武學道理,只覺千頭萬緒,一些平日當然的道理,此時變成模棱兩可,高手調息內視,坐關精進,原是靜中求悟,講究的是靈臺清淨一塵不染,可是此刻聽公主一說,靜固然好,動也未嘗不可。

  他聰明絕頂之人,苦思之下竟是愈見糊塗,那公主講著比著,但見其心雙目盡赤,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一怕,就住口不說了。   其心只是苦思,大凡聰明之人,心思靈巧,心竅往往都是玲瓏多孔,唯其如此,要他改變所思所學更是困難,其心就是如此,明知公主所授,是另一門至高功夫,可是自己卻是不能接受,愈是強制接受,心中反抗之力也愈增強,他腦中交戰不已,此刻如果再有岔想,那就非得走火火魔,其心心中暗發警兆,但卻不能靜止不想。   正不可開交之時,忽然一陣狂風,吹起公主長衫,其心只見白影一閃,著然如焦雷轟頂,雜思盡除,心中只是忖道:一塊白布要架上顏色那是很容易的事,如果一塊已染色的布,要想再往上著色,豈非大大困難,目下我就將以前所學當做忘記了,那麼自易接受。

  他一語之下,心中空空蕩蕩,真的如一片空白,他湛然望著公主,公主見他神色漸漸恢復,又慢慢講述起來。   其心凝神聽去,他心中抗力一消,只覺字字珠璣,句句都是上乘武學,那公主教了一個時辰,吁口氣道:你好好練習,咱們明天再來學。   其心恭身應了,此時身前這個異國公主,在他眼中已是高明良師,神色之間自然流露敬仰之色。   其心也吁口氣,像是經過一場激烈之爭鬥,疲倦之極,那公主放下一袋乾糧,她見其心出神,從側面凝視了其心好久,只覺愈看愈是心喜,彷彿只須多瞧上一眼,那便心中舒服不已。   她內心洋溢著千般柔情,愈纏愈緊,心中默默思念:既見君子,云胡不喜!臉上一紅,便輕步走了。   其心也知道才真是險之又險,其實他天資固然聰明,還有世所罕見堅毅之性格。他瞧著公主身形隱在前程林中,忽然想起凌月國主,受自己之計,此刻只怕並未返回凌月國,那麼安大人大事可成,不禁心喜。

  他在被凌月國主擊倒之時,故意點明凌月國大亂將臨,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絕計,非有大勇者焉敢如此?他對凌月國主性子摸得極熟,知道此人自負之深,目中從未餘子,此是凌月國主唯一可攻之隙,是以其心才在這方面下功夫。   如果同樣一件事,其心與凌月國主看法絕無大異,只是凌月國主如果一經判斷後,總是自信無誤,雖然先前心有疑惑,也會棄之不顧,其心卻是寧信其有,只要一絲疑念,必定追索不休,兩人卻是世間少有才智之上,性子卻有差別。   其實凌月國生智力絕不在其心之下,閱歷又大勝過其心,如果兩人出手對付一件事,或是對付另一個人,凌月國主手段更高過其心,只是其心專攻他性格之隙,是以兩人交手鬥智,其心總是佔了上風。其心天生聰明那是不用說,最難得是聰明之中還有幾分愚人木訥堅毅,也唯如此,才是十全十美無隙可乘的奇才,他適才硬生生壓制住心中澎湃,錯非木訥誠樸之人,焉能如此?

  其心想了一陣,又開始練功,直到明月當中,這才沉沉睡去,他新傷初癒,白光下更顯得白皙似玉,次晨一起身,那公主已林中相候,她面紗已除,其心見她眼圈發暈,心想這金枝玉葉,睡在幾層柔軟絨毯上,只怕猶嫌不舒服,這夜宿野外,難怪不能熟睡了,但想到公主是為傳授自己的武功,不禁大為感激。   其實公主昨夜心中只是惦念其心不下,黑夜裏也不知到底繞到他身旁幾回,不覺長夜已過。   那公主向其心一笑,又開始傳授掌法,其心專心去學,進境甚快,過了兩日,其心已然領會到掌法精髓,那公主吃乾糧吃厭了,便上山去打了幾隻小兔,她在國內常常行獵,烤起野味,甚是內行,色香俱佳。   又過了兩天其心已然學會,只見那公主愈來愈是不喜,整日沉默無言。這天下午,其心練完掌法,精妙之處,絲毫不誤。公主喃喃道:成了,我本以為你至少十幾天才能學會,想不到你如此聰明。唉!   其心道:公主傾囊相授,小可感激不盡。   那公主微微一笑,笑容隱處,卻現出一絲悲涼之色,她心中忖道:你謝有什麼用?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為你做的犧牲是多麼大。   公主忽道:董公子,你運氣發掌,擊向那株松樹去吧!   其心依言發掌,呼地一聲,那碗口粗細松樹連葉子都不曾搖動一下,其心心中大喜,知道已練成一頂蓋世神功。公主輕輕一拂,那樹便斷了,其心見自己著掌之處,樹心脈道都歪歪斜斜斷了,周圍的木質從內至外皆為木屑,愈是內部碎得愈細。   公主道:你瞧瞧你的手!   其心一看,右掌忽然放黃,金光閃爍,就如抓滿金沙似的。他脫口而道:這是漠南金沙功!   公主點點頭道:昔年大風劍法、震天三式、金沙神功,合稱天下三絕,可是此三門功夫在江湖上絕跡數十年,你今日練的正是金沙神功。   其心暗驚不已,那漠南九音神尼金沙功他是見識過的了,雖是沒有學全,已是威力駭人,名震武林,自己得了這套神功,真是蓋世奇緣了。   那公主忽道:你此去中原能洗除惡名嗎?還有別的事嗎?   其心得意道:我用公主教的武功,好好出口惡氣,管教中原武林,不服也得服。   公主柔聲道:你可不准殺人,如果你用金沙功多造殺孽,我心中豈能無憾?   其心點點頭道:公主請放心,小可絕不敢忘公主教訓。   這時日已黃昏,公主不再言語,他默默生了一堆火,正待將半片兔子去烤,其心連忙道:這幾天有勞公主,小可實在感激,讓我來侍候公主吧!   公主瞧了其心一眼,將半片兔腳遞給其心,心中卻忖道:我心中挺願意服侍你,你難道不知嗎?   其心接過兔子,他伸手將火中木材抽出數根,那火勢自然小了,他動作流利無比,一邊往兔子身上抹鹽,一邊不停地轉動,那火勢更是大小自如,控制得很是內行。   過了一會,兔肉透出陣陣甜香,其心對於烹飪,原是個大大行家,這時施展手段,更是香溢四周,公主心中暗暗稱讚不已。   其心撕了一塊兔肉,身子一彎遞給公主,那模樣就像是侍候大爺們的小廝,十分可笑,公主咬了一口,嚼著嚼著,卻分不出味道來,那離愁縷縷,愈來愈是沉重,其心心中輕鬆,躊躇滿志,不時妙語如珠,漸漸的已不將她看作異國公主,只當是一個好友了。   其心雖是說笑,那公主卻一句也笑不出來,其心大嚼一口,那公主道:你雖會這套武功,可是我聽金丞相說中原武林龍蛇雜混,詐謀百出,你還要小心為是。   她接著又囑咐其心好些事,雖是幼稚可笑,可是其心卻是認真聽著,心想一個公主,平日何曾替別人想過半點,能想出許多事叮嚀自己,也真虧得她了。   月兒初上,火光中其心想到自己每吃一次虧,多少有些便宜可揀,這絕傳武藝當真是天下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事,自己得到卻絲毫不費功夫。   默然間,公主又在火堆中加了幾節松枝,噼噼啪啪一陣輕爆,空氣中飄起一陣輕香。   那公主面對其心凝坐良久,只覺心中無味,倏增愁戚,便輕步走了,不一會,樹叢中傳來陣陣笛聲,聲音幽怨,離愁片片,都隨著笛聲四揚。   不知過了多久,那笛聲止了,公主輕嘆一聲道:哀人生之須臾,嘆聚合之匆匆!   忽然眼前一黑,那火堆已燃燼了,其心受那音樂所感,又想起和丐幫諸俠聚合匆匆,如今天人永隔。還有那莊玲姑娘也不知到了何處,目下對這公主也捨不得離開了。   他一定神,靠在樹邊躺著,月色如水,寒光照衣,難得沒有凜冽北風,雖是空氣冷清,倒還不致令人不能忍耐。   他心中很亂,久久不能成眠,一眼望見自己打折之松樹,不由又想到新學的武功,領悟到其中精妙之處,比起震天三式猶有過之,如說威猛之勢,卻是略遜。   他這數日將從前所學武功都已拋開,這時陡然重回腦中,竟有舊友重逢,喜不自勝之感,反覆比較,只覺震天三式與金沙神功互有長短,也分不出孰強孰弱。   忽然體內兩股真氣同時冒起,交給於肺腹之間,其心不敢怠慢,連忙翻身坐起,運功調息,只覺全身一陣火熱,汗透重衫,接著又是一陣冰寒,冷氣上冒,幾乎忍受不住,這一寒一熱過了三次,兩股真氣忽然同時消失。   其心運氣之下,只覺真氣大盛,收發自如,而且沉厚延綿,心知是一陰一陽真氣交融,已達無所乘隙上境,當下雀躍不止。   其心將所學武功一招招從腦中想過,一時不可能的招式都變為可能,而且是絕妙佳作,要知上乘武學,發招之間勁道全憑真氣運轉,這真氣既是隨心所欲,隨手發招也就是大具威力了。   他想了半夜,不停地融匯天下各門武學,只覺愈來愈是簡單,忽然眼前一花,昏倒地下。   待他醒來,已是次晨。其心睜開目來,那四周仍是一片枯黃,可是其心眼中卻是景象大非,枯榮之間,只憑意之所至,枯即是榮,榮即是枯。   他這種感覺,原是練氣苦修之士夢寐以求的境界,其心福緣甚厚,連得兩種蓋世絕藝,又恰好是一剛一柔,相佐之下,練氣已達頂峰,靈臺更是清晰,佛家稱這種境界叫具大智慧。昔年達摩師祖來渡,一葦渡江在少室山上練氣勤修,幾年之後,聞蟲聲若雷鳴,見滴水可窺盡大千世界,軟紅千丈,於是乃知大道已成。其心雖則未達如此境界,可是內力修為已達舉世難見了。   他昂然站起,更是容光煥發,他雖巧悟佛門至高枯榮之理,可是潛在天性熱心,終於我佛無緣,此所謂江水易改,秉性難移了。   那凌月國公主悄然走出,對其心說道:你便趕快到中原去了卻私事,咱們也該分別了。   其心點點頭道:公主大恩,小可來日總望有效命之時。   公主秀眉一皺道:董公子,你第一次在哪裡見過我?   其心道:在弱水旁啊!   公子柔聲道:你那時以為我是怎樣的人,便永遠如此看吧!   其心一怔,公主又道:弱水千里,卻是縷縷不絕,人心相知相通,雖在萬里之外,不也縷縷不絕麼,公子請上道吧!   其心琢磨著她語中之意,那公主想到自己為他犧牲之大,這一生一世也不知有沒有機會讓他知道,她見其心俊臉樸然,心中只是喃喃道:董郎!董郎!就是為了你死,我也是心甘情願,何況是區區武功?   其心不語,公主心中忽感不安,她初識情味,雖是貴為公主,卻是少女情懷一樣,忽然患得患失起來,她幽幽問道:中原道上,聽說頗多武藝高強,貌美如花的女俠,董公子,這可是真的麼?   其心笑道:天下豈有勝過公主的女子?就是男子,又有幾人能贏得公主?   公主心中暗暗生氣自思:我又不是問這個,武功高又怎樣,你是裝糊塗,還是真的不懂?當下淡淡地道:你再見我之時,只怕便不會稱讚我武功了!   其心驚奇問道:什麼?   那公主瞧著心上人,想起自己的委屈,幾乎忍不住要向他傾訴,可是轉念想道:我豈是要他感激而為此?當下沉吟不語,其心想了想,還道是公主稱讚自己進展,便笑道:小可要趕上公主,還須一大段時間。   那公主嘆口氣道:董公子,目下中原即將大亂,兵荒馬亂之中難免失閃,但願你快快辦完私事,與其處在遍地烽煙的中原,不如到凌月國去。   其心點頭應了,他連日來與兩個少女交遊,看樣子都對自己不壞,再不趕快離開,將來便更難了,那公主竟向自己透露了她國裡的機密風聲,那麼她對自己之好,是不用談了。   其心柔聲道:天下將亂,那凌月國也未必安靖,公主雖是武功蓋世,還是要小心的好。   他知安大人此刻已將進兵凌月國,是以出言點醒,那公主卻會錯了意,只當其心邀她並轡中原,當下喜道:董公子說得是,我回國交代一下,這便江湖上見識,也勝過在宮中苦悶。   其心不再多說,轉身走了,公主凝望良久,大踏步往西走。      其心往東前行十數日又到了河南,這日走進山區,這座山區綿延極廣,山勢雖高大,路徑卻是崎嶇難行,他行到日暮,正想休息一刻,只見兩條人影如穿梭一般迎面而來,其心定神一瞧,喜得幾乎大叫起來,原來那前面的正是掉落山下的丐幫幫主藍文侯。   其心高叫道:藍大哥!藍大哥。   他立身暗處,是以藍文侯行走匆匆,竟是沒有瞧見,藍文侯一瞧這個小兄弟,真覺兩世為人,緊緊抓住其心雙手,眼睛在他臉上看來看去。   其心又被藍大哥一雙又大又粗的手握住了,心中高興已極,藍文侯張大口,好半天才顫聲叫了一聲:小小兄兄弟!再也不能竟口。   這時他身後人影也縱了過來,其心一瞧,原來是那公子哥兒齊天心,此人不是被西天劍神金南道所殺了麼?他一時之間,連見兩個已死之人,真是不敢置信,饒他是足智多謀,此時山風呼嘯,星月無光,心中不禁透出一絲森森寒意,但見藍大哥那雙溫暖大手,卻仍抓住不放,其心一定神道:你傷癒了吧?   藍文侯一怔,奇道:小兄弟,你怎麼知道?   其心慘然道:小弟都知道了,為了小弟,丐幫諸位哥哥盡皆逝去,藍大哥此恩此德,小弟如何消受得了?   藍文侯豹目環睜,他沉聲道:只要小兄弟清白,這便是咱們丐幫的最大報酬,唉!古老四和白老三寧願死去也不願聽別人毀謗小兄弟。   其心黯然道:小弟趕來遲了一步,古四哥臨終之時知道小弟無辜,便安心去了。   藍文侯道:好!好!壯士沙場死,將軍陣上亡,咱們丐幫十兄弟能為小兄弟賣命,也死得不冤了,可恨那孫帆揚不明事理,真是個糊塗蛋。   其心道:小弟正想向中原武林洗清冤枉,小弟含冤不辯,實有難言之隱,藍大哥來得正好。   他看看齊天心站在一邊,雖然衣衫破碎,形容憔悴,仍是俊美如玉,就如暗中煦煦放光一般。其心連忙上前道:齊齊兄絕處逢生,小弟在此先賀。   他本來一直稱齊天心為公子,現在知道他身分,原是自己堂兄,是以改了稱呼,話才一說完,忽然想到齊天心心志高傲,此言不啻羞辱於他,不禁暗暗不安。   齊天心道:董兄弟別來無恙,小弟好生高興。   他被金南道打下懸崖,死裡逃生,經過如此大難,傲氣自然消失不少,他也知和其心之間關係,是以此地相逢,倍感親切。   這兩人幼時相見,在江湖上數次會面,都覺對方甚是親切,但隱隱之間兩人都有敵意,齊天心固然覺得董其心有些不順眼,董其心對齊天心也是深懷戒意,此時兩人會面,彼此又知道對方身分,不禁敵意全消,愈瞧對方也覺得愈是順眼了。   董其心忖道:他不知我與他之間關係,是至親堂兄弟,我先是不說破。   那齊天心也是同樣心意,兩人不約而同對望了一眼,沒由來地微微一笑。   其心道:恭喜齊兄大仇得報,那西天劍神已被人給斬了。   齊天心大驚道:誰人有此功力?   其心笑道:東西兩劍神比劍,終究是東方劍神天劍董大先生技高一籌,金南道被殺了。   他知天劍是自己親伯父,是以言語之間極是恭敬,齊天心喜叫道:董兄,此事當真?   其心道:此事小弟親眼得見,如何假了。   齊天心大喜,他先還因不能親自報仇而遺憾,此時聽說父親奮起神威,替自己報了仇,真是心神俱醉。   其心道:董大先生單劍到了凌月國,和西天劍神激起一場人世再難得見的劍擊,小弟對董大先生神威,真是不能形容於萬一。   藍老大聽他說著,心中對這小兄弟更是又驚又佩,他神出鬼沒,智謀過人,好像武林中什麼事都知道了,他遠去凌月國,只怕又是定了一項妙計。   其心不住捧著天劍,他知齊天心定是忍耐不住,那齊天心草包脾氣,果然吃不住他一再相捧,吸了一口氣,故作平靜地道:不瞞兩位,天劍就是家父!   其心微微一笑,心想伯父定然告誡他不要露出身分,他卻忍不住說出,這位寶貝堂兄,實在是個標準公子哥兒,日後自己還得多替他設想。   藍文侯雖是吃了一驚,但他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早知齊天心身分不凡,此時聽他說出,並未太過吃驚,那天劍已達通神地步,也唯有他才能調教出如此弟子。   其心道:原來是董公子,在下失敬了。   齊天心連忙搖手道:兩位不是外人,藍幫主救我性命,在下董名天心,家父近年隱居少林,以齊物論之精神自喻,是以我也改姓齊了。   其心讚道:董兄家學淵源,好生令人佩服。   齊天心道:你董兄,是你也不錯呀!   其心暗暗的好笑,這堂哥心中真是存不得半點事兒,連最後一點秘密也說了出來,原來他是知道我的身分了。   其心對藍文侯道:醉裡神拳穆十哥呢?   藍文侯道:穆老十和雷老二有一件急事去了江南,不然我丐幫又豈會毀在孫帆揚手中?   其心也是嘆息不已,天亡丐幫,那是沒有辦法的,不然丐幫加上穆十俠和雷二俠,縱然不能全勝,全身而退,是不成問題的。   其心方待開口,忽然那狹道上火光一閃,來了三條人影,藍文侯一瞧道:說到曹操,曹操便到,老二、老十,藍老大在此。   那三條人影飛快縱了過來,火光中穆中原光頭閃閃,顯然連方巾都未戴上。   三人躍到面前,穆中原感情激動,跳上前就將藍老大緊緊抱住,眼淚直掛下來。   其心道:雷二哥,穆十哥,啊!還有馬回回大哥,真是群英會了!   馬回回驀見其心,他兩次受其心之恩,上前握著其心道:小兄弟,你幹麼要跟凌月國主混在一起?   他為人爽直,想到便說,其心搖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和穆十哥、雷二哥趕到這裡幹麼?   馬回回和藍老大也有數面之緣,連忙上前見禮,雷老二、穆十俠眼見其心神色自然,他們原來就不信其心為虎作倀,此時雖然仍不知底細,可是信心更增。   穆中原道:藍大哥、小兄弟,我和二哥辦完事趕回,只見那山坡上已是青塚累累,我知二哥到處去尋大哥和小兄弟,恰好碰到馬大俠也要尋找小兄弟,便結伴而行。   藍文侯點點頭,齊天心冷落在一邊,齊天心雖然名滿江湖,可是見到他的人卻是不多。   藍文侯忽然道:今日咱們丐幫來齊了,加上馬大俠、齊公子和小兄弟,咱們還怕誰來?齊公子,咱們去會會那兩個人。   齊天心大喜叫道:此事與小弟身世大有關係,小弟雖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勞動諸位!   其心忖道:這齊天心口氣比從前要柔和得多了,連他都不敢單人上去,那人定是厲害之極了。   他新得奇技,更是胸有成竹,那藍文侯將齊天心向眾人介紹,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名滿天下的青年高手,原來就是這人。   馬回回叫道:既是藍大哥、齊公子的事,咱們大夥兒一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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