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奔雷小劍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橫刀奪愛

  方洪知他娘誤會了,卻心下大急,生怕南芝聽到,待見南芝仍然鼻息咻咻,睡得安詳之極,這才放心,忙賠笑道:娘你誤會啦,聽我說。   苗金鳳並不坐下,面上肅容更見冷厲,道:洪兒,好,你說,可不准有半句瞞娘。   方洪笑顏承歡,道:娘,說來話長呢,這可得從三年前說起。娘先坐下,聽我從頭說起。   苗金鳳點了點頭,道:好,回到那邊床上去。方洪扶她坐定,苗金鳳倒先開口,說道:你那日在窮風谷,被赤煉人魔劈落下崖,得你爺爺所救,傳習奔雷劍,這些經過,公公今日已告訴過我了,你說近的罷。   當真他自下得谷來,本已聽到爺爺之聲,不料緊接著發生了這多事故,竟忘了問起。   他本是個孝心篤厚的少年,苗金鳳提起了他爺爺,他那還能等待不問,忙道:娘,正是呢,我先前分明聽到爺爺的聲音,怎麼不見了,是追趕赤煉人魔去了麼?

  苗金鳳擔心她愛兒結交不正,會走上歧途,故爾心急,現下見他提到爺爺鏡湖老人,那惶急之狀溢於言表,倒安心不少。道:兒啊,那赤煉人魔豈是你爺爺敵手,他正是追趕那魔頭去了,不用擔心,你說你的吧,你離了窮風谷後之事,休得瞞娘一句。   方洪察言觀色,顯然爺爺雖將他三年練劍的經過說出,但寒梅妹妹和爺爺間的一段恩仇,爺爺必未向娘說起,那日的情景,頓時湧現心頭,不禁黯然一嘆,而且頓又連想到寒梅妹妹身世的孤苦,更勝自己,現今竟又被玉簫郎君所污,而且,寒梅妹妹迄今下落不明,究竟是不是那葛衣人將她帶走,尚不得而知。   一時間,方洪向他娘述說離了窮風谷後之經過,頓時想到寒梅妹,身世比他孤苦十倍,襁褓之中,父母被殺,今又被那萬惡淫賊玉簫郎君所污不說,而且迄今下落不明,不由落淚濕襟。

  苗金鳳一見愛兒慘狀,就知必有緣故,剛才她厲言相問,現下卻好生痛惜,忙一把將他摟在懷裏。   要知天下父母,子女在他們的眼中,永遠是孩童,苗金鳳亦當方洪還是小孩兒一般,忙柔聲說:兒啊,別傷心,你受了委屈麼?   方洪仰著面,讓她娘替他擦乾眼淚,道:娘,我何曾受到半點委屈,待我將這半月來的奇遇說出,娘必高興,我不是為我,而是替寒梅妹妹傷心。   苗金鳳點點頭:是那個你爺爺撫養長大的古洞遺嬰麼?她怎麼了。   方洪這才由鏡湖老人命兩人下山之日說起,道:娘,那日我和寒梅妹妹將奔雷劍那最後一招羿射九日練成,想到即可出山來救你,即可報殺父的不可戴天之仇,高興之極。   苗金鳳突然插嘴道:赤煉人魔不將天下武林中人瞧在眼裏,但早在我逃出魔窟之前,只提到奔雷劍,他不禁膽落魂飛,我兒得此曠世奇緣,當真可喜。

  方洪奇道:娘,那你二十年前即知有奔雷劍了。此話出口,他隨即想起他尚未拜師的劍魔來,秦九凝曾將赤煉人魔敗在劍魔的奔雷劍之事告他,那時他娘尚在魔窟,自然知曉,故爾不待回答,即繼續說道:那日爺爺果然命我與寒梅妹妹下山,並遵寒梅妹妹她娘的遺囑,將她娘給她的遺書,在墓前開拆,娘啊,不料造化弄人,竟至於斯極。隨將那遺書內容詳詳細細說出。道:娘,寒梅妹妹的殺父仇人,那料竟是爺爺,娘啊,這豈不是造化弄人麼?   苗金鳳啊了一聲,卻將頭連搖,顯然她心下起疑說道:照你說來,那秦姑娘今年不過才一十七歲,那麼,她爹爹死時,必然也是她出生那年,我那時亦已入歸方氏門中,你爺爺品行如何,娘豈有不知的,他仗義行俠,濟人之難,而且宅心仁厚,從未妄殺一人,望重德高,武林中人,誰不敬仰,秦姑娘的爹爹既也是俠義門中之人,你爺爺豈會傷他。

  方洪道:是啊,我亦深深不解,但爺爺一讀那遺書,頓若癲狂,顯然明明那遺書所言不假。   苗金鳳仰面凝眸,陷入沉思之中,喃喃地說,反反覆覆地說:一十七年,十七年前,正是新婚的第二年,赤煉人魔也在那年尋上門來,那時,他傷在劍魔手中,尚未痊癒,赤煉毒掌尚未練成,故爾不是公公敵手,大敗而去,公公那時不放過他,曾在後追趕。   方洪聽他娘喃喃地自言自語,便住口不言,待苗金鳳轉眼回來,這才又繼續說出以後之事,他剛說到路過雷波,尋到羅浮村,替秦寒梅的爹掃墓,忽見苗金鳳眼睛陡然一亮,忽道:洪兒,你是說那秦姑娘家在雷波城郊。   方洪道:是啊,便在雷波城郊的羅浮村頭,我給她爹爹掃墓之時,還曾得村人指點,可憐她家園的頹垣尚存,蓬蒿已可沒脛。

  苗金鳳又喃喃地說道:金沙江、雷波城,那正是我家眉山赴莽蒼山必經之路,也是赤煉人魔逃回魔窟,公公隨後追趕必經之地?   方洪並未覺出他娘神態有異,是他說到掃墓,早又滿懷悲愴,隨將那晚在雷波客棧之中,他酒後被人暗算,幸得寒梅妹妹相助的經過說出。   苗金鳳將愛兒摟得更緊,待方洪說到秦寒梅暗助留字,她不由又啊了一聲,道:這麼說,她一直跟在你身後的了,那秦姑娘已知你爺爺殺了她爹,她倒暗中救你。   說著她目光已轉向兀自不曾動彈的南芝,但卻聽得出她呼吸已漸漸輕勻。   苗金鳳心裏一寬,頓又得意起來,心說:我兒英俊非常,武功了得,秦姑娘對他有情,那是當然的啊!還有這個天仙般的姑娘。   方洪孺慕依依,他也像小了好些歲,任由他娘摟在懷裏,當他說到莽蒼山中,赤煉人魔眨眼間連殺兩個女弟子,苗金鳳自是悲憤不已,待敘述到了奔雷劍惡鬥赤煉人魔,頓又心驚魄動。

  方洪恨聲不已,道:可惜那人魔逃出手去了,我那時追之不及,得承娘的大師姊指點,才知娘被囚在這天姥山中。   苗金鳳便又一聲浩嘆,道:大師姊雖然回頭是岸,可惜那兩位師姊覺悟已遲,以致忍辱半生,仍難逃人魔毒手。洪兒,我要聽你怎麼與這姑娘相識,快說啊。   方洪道:娘,我認識這位南芝姑娘之前好教娘歡喜,我竟又在無意中,獲了曠世奇緣   當下將遇劍魔,相逢秦寒梅的孿生姊姊秦九凝,謁赤城山主,再傳奔雷神劍秘奧,寒潭首遇南芝姑娘,巫山遇萬惡淫賊玉簫郎君,兵書寶劍峽爺爺贈劍,以及葛衣人替他打通玄關之竅,南雍傳紫府迷宗,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那苗金鳳直喜得嘴也合不攏來,她這時之得意、驚喜,只怕古今亦無人及得,不住價連聲老天,只聽得她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眼看愛兒無敵天下,怎不喜壞娘親。

  方洪瞧見他娘笑逐顏開,自也高興,這才抬起身來,向南芝一指,說道:娘啊,你現在該相信了麼?桑龍姑雖然邪惡毒狠,卻生出一雙好兒女來,娘要是見到了那南雍,定也會喜歡他啦。   苗金鳳連聲便說:娘信,娘信,誰說娘不信來著。   方洪道:這南芝姑娘不但是天人,她此番前來,更是為了助我救你。娘啊,你想,若是她被萬惡的淫賊玉簫郎君玷污,豈不是我們害了她麼?咦!娘,過了好半天,怎生她還未醒轉?   苗金鳳忽地站起身來,向南芝床前起去,說道:洪兒,你來。   方洪早已跟在他娘身後,忽然發現她娘面上有歉然之色,忙上前一步。   苗金鳳已道:適才我聽你說出她是桑龍姑的女兒,是以那解藥雖然放入她口中,卻並未送下,現今知她竟是這麼個好姑娘,你快將她口中之藥送入她腹內。

  方洪才知緣故,忙道:娘,怎麼送啊!   苗金鳳道:先前我不是說過了麼?不能用水噴她,若是用水吞服,亦難發揮我那藥的神效,自是用你的真氣將它送入腹中!   用真氣送入,自是要嘴對著嘴,而且要口吻相合,方洪急道:我我   苗金鳳點了點頭,道:我兒雖是守禮,但現乃是從權變,休要避諱,娘體內的真火,那老前輩未曾吸出,真氣也不敢運行。   方洪大是躊躇,那南芝雖是雙目垂廉,容顏如花,但卻令人有凜然不可犯之感,現今雖是為了救她,連半點不潔之念也無,更談不到狂字,但她是這麼聖潔無瑕,只覺近身對她亦是褻瀆。   苗金鳳道:兒啊,你要不趕快將藥送入她腹內,再過半個時辰,那位老前輩行功已畢,南姑娘豈不險極,你再要避嫌,那你才真是害她了。

  方洪聞言一驚,這陣竟忘了那怪婦,當真遲緩不得,忙心誠意正,肅容說道:南姑娘,非是在下褻瀆,事在緊急,我只得從權了。   他鼓起勇氣閉上了雙眼,走近床去。   走近一步,南芝姑娘身上散發的那奇異的幽香,漸更濃冽,更令他凜然。   看官!這南芝姑娘身上散發的奇異的幽香,怎生對於那玉簫郎君,會令他心神飛蕩,而同樣的幽香,在方洪卻有凜然之感呢?這就是愛與慾的分野。   當真她果如秦九凝所說,令人一見,仇恨暴戾之念頓化烏有,邪淫之念難生麼?若果真恁地時,今日她也不會險險地幾乎被玉簫郎君所污了。要知秦九凝之言,聞自她奶奶,後來方洪證之果然,連冷若玄冰的秦九凝,在親臨她容光之下,亦有玄冰在陽光下解凍之感,愛念頓生,故爾忙忙逃避。此無他因,一者南芝天仙化人,一見其面,宛若見到了人生最高境界真與善的化身,那愛念怎不油然而生,愛之極,自會神而聖之。二者,這三人皆俠肝義膽,正心仁懷,她才會有如是之感。那玉簫郎君卻不同了,若然他驀然間見到南芝,饒他便是萬分淫惡,必也一時難生邪念,但他與南芝相處日久,便初時邪念不起,一旦背了面,那會不刻骨相思,日積月累,慾念更熾,慾令愛泯,自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了。只看今日玉簫郎君初遇南芝於那古藤之上,便無濃霧稠雲兩人那時一上一下,玉簫郎君亦看不見她的容光,未睹祥和之容,又何能化戾,未臨聖潔之輝,又何從正邪,故爾不能同日而語。

  閒言少述。且說方洪鼓起勇氣,要托開她的櫻唇,那知他的手才接觸到南芝的肌膚,登時一陣震顫,待得好不容易將她櫻唇托開,俯下上身,四唇已合,只覺心在胸中猛跳,他三五番提起丹田真氣,直似提起的不是真氣,似是他的心要從口腔中迸出!   苗金鳳立身在側,只見她不住價地點頭微笑。心中更在不住價說:我兒真正愛的是她啊!愛的是她啊。   但剎那間,苗金鳳陡然似有個不祥的預感,不自覺雙眉緊皺,只是這預感何來?   忽見方洪霍地一躍而起,而且飛快地轉過身去,不敢看那南芝姑娘一眼。也不敢看他娘,有似作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苗金鳳一見愛兒的憨態,樂在心中,喜上了眉梢,這才偶然間的動念,也就忽略過去,從側面看去,已可見她愛兒滿面通紅。   再一看南芝,苗金鳳忽地愕然:只見她仍沉睡不醒,但她唇邊卻綻開了一個甜笑,她深深的梨渦,更見安詳,桃花泛臉,睫眉不住霎動,雖然藥已見效,卻仍似醒不醒。奇道:我這藥乃特製,本是用以防那赤煉人魔,只要服下,便能立即醒轉,這不奇怪麼!   她隨心一動,心道:是了,這是我兒以真氣助藥,必是他現今功力深厚,真氣透她丹田,引起她本身真氣循環反應,倒一時將那迷彈之毒逼住了,故爾一時不能醒來。   苗金鳳也非等閒之輩,內功上亦有相當造詣。知南芝雖然不能立即醒轉,卻對她倒大有益處。   她一時望著南芝出神,方洪卻忍耐不住了,他心頭漸漸平靜下來,這才敢回過頭來,說道:娘,你不是說藥一入腹,即可醒轉來麼?   苗金鳳笑口盈盈,道:我兒不用擔心,現下你的真氣在她體內已生妙用,稍遲醒來,對她倒有益。   方洪道:娘,若是怪婦前來,她可是恨極了桑龍姑。   苗金鳳低聲喝道:不可對老前輩無禮。   方洪見娘面露肅容,忙賠笑道:娘,她本來怪麼,我可沒一點不尊敬之心,尤其她救了娘。   苗金鳳點點頭,說道:這也難怪你的,你是不知那位老前輩的身世,其實她遭遇之慘,更勝娘十倍,對娘之恩亦不止此呢?   方洪早對那怪婦驚奇,忙道:現下趁她行功未完,娘何不把她來歷告訴我。娘,其實適才她與玉簫郎君的一番談話,我已知了個大概,她可是那南星元的元配妻子,被桑龍姑囚在此的麼?   苗金鳳道:我兒當真聰明,咦,可憐她與南星元,當年本是一對恩愛夫妻,而且還生了個孩兒。   方洪道:自是玉簫郎君了,哼!提起那玉簫郎君,不自覺又怒火沖天!   苗金鳳道:我亦是剛才聽他們談起,唉,兒啊,若真是他,這可又是桑龍姑造的孽了,試想:他若不是自幼失了教誨,怎會如此為惡。聽她說:當年桑龍姑為武林不容,唯南星元始能庇護,即使出諸般手段,將他迷惑,逐走元配之妻。   方洪對桑龍姑與南星元之事,他曾聽秦九凝說過,道:娘,他們二十年間之事,我倒早已明白,娘,你可知我師門便是當年最不容那桑龍姑,今番我與九妹前來,亦即應她二十年前之約呢。   苗金鳳說道:這些事我卻不知了,只曉得當年兩人將她逐走之後,她帶著那才兩三歲的一個孩兒,逃到海上一個島裏,那島上隱居著一個奇女子,據這位老前輩說道:那奇女子沉默寡言,年齡不過中年,卻滿頭白髮,從來就沒見到她露過笑容,但卻知她武功甚高,尤其將音律混和在武功中使用,奇絕無比。   方洪心中一動:桑龍姑的五音魔鞭,莫非與這奇女子有關!他偶一抬頭,只見他娘滿頭白髮有如飄絮,心下登時慘然,道:娘,想這奇女子必是苦命之極,說不定受了極大的刺激,故爾才中年,即白了頭髮。   苗金鳳並未留意愛兒兩眼兀自望她頭上,皆因她白髮滿頭,乃是近日之事,谷底幽洞,無鏡照形,是以她全然不知,道:這位老前輩亦是這麼說的,只是那奇女子諱莫如深,她的身世從未透露半句,只知她姓單名嬋,適才他也曾提起,想來已知曉。   方洪道:娘,那以後之事,我也可猜出多半,後來必是那奇女子單嬋收養了她的孩兒,她即潛返此間,要與桑龍姑一拚,不料被桑龍姑發覺了,將她擒獲,廢去四肢,鎖囚在這谷底之中。   苗金鳳喜道:我兒真個是舉一反三,聞一知十,果是如此。   方洪道:只是我有些不解,那桑龍姑本是個毒狠之人,為何會留下她活下來。   苗金鳳道:我兒有所不知,當她被獲遭擒之後,那南星元天良未泯,念在夫妻一場,苦苦向桑龍姑求情,想來那桑龍姑見她四肢已廢,武功已失,留下她的命來,更可令他受活罪,這才將她囚在谷底,只是她卻未讓南星元知曉。   只聽得方洪不寒而慄,這桑龍姑當真毒勝蛇蠍,將她囚禁在此,正是生不如死,道:娘,這也罷了,但這位老前輩休道武功驚人,而且囚禁在此已一十九年,常言道:鐵杵亦可磨成繡花針,怎麼迄今尚未能將錮身的鐵鏈弄斷?   苗金鳳道:洪兒,你那知其中緣故,原來那鎖身的鐵鏈,乃是五金之英造成,便是削金斷玉的寶刃,也休想能將它斬斷。   方洪恍然大悟,心說:這就是了,桑龍姑為她五個兒女所鑄的五音魔鞭,即是五金之英,乃是現成之物。隨又問道:娘,這位老前輩囚禁在此,四肢又斷,這十多年來何以為生,這不是奇麼?   苗金鳳失笑道:兒啊,這次我兒卻是明知故問了。方洪愕然,苗金鳳已向地上一指,那正是怪婦先前擲給他的半隻海龜。   方洪道:是了,那岔洞與海相通,漲潮之際,自有海中生物隨潮湧來,她即是以此活命。   苗金鳳嘆了口氣,說道:這位老前輩初囚在此之時一者四肢才廢,不能動彈,二來她亦未曾發現,可憐她餓了好幾天,直到她已能滾動身軀了,這才探出此洞與大海相通。   自此以後,她即靠這些隨潮湧來的龜魚蝦蚌,苟延殘喘,活了一十九年,皇天不負苦心人,她不但留下命來,而且因是四肢俱廢,任何武功也不能練了,不料因此卻給她將氣功練到了曠古迄今無人能及的境界,另一個原因,便是她那鎖身鐵鏈,除非用火煉化,不然無法能斷,但這山腹之中,休道無有火種,而且亦無生火之物,是以,她為了脫困,非將真火練成不可。   這早在方洪之意料中,道:娘,這即是你說的曠古無人能及的境界了。   苗金鳳點了點頭,道:是啊,你沒見她行功甚勤麼,現今她真火即將煉成,行功之時,相隔也愈來愈短,大概隔一個時辰,她即要行功,先前她突然退去,即是此故。   方洪想到先前玉簫郎君喝她退出洞去,她竟一反常態,果然退出洞去,他那時大出意外,現下才知緣故,道:幸好那時退出洞去,不然,這位南姑娘怕難保清白了,這位老前輩若見我和她兒子拚鬥,他豈有不幫他的,那時我必非敵手,南姑娘也不能倖免了。   不料苗金鳳突然嘆了一聲,說道:這卻是有幸有不幸呢,今日你爺爺前來救我之時,若非這位老前輩正當行功之時,我怎會被赤煉人魔震傷內腑。   方洪心說:這一陣只顧說眼前之事,怎倒忘了問起娘被禁在此的情形,而且爺爺追趕赤煉人魔,向何處去了?   當下忙忙詢問,苗金鳳笑道:娘現今脫險了,我母子又已團聚,兒還急些甚麼。   隨即將經過說出:   原來赤煉人魔是在無意間發現了此處山腹,皆因他自知樹仇甚多,尤其日日提心吊膽,怕劍魔向他尋仇,故爾四出尋找隱密之門,作其狡兔之窟,一日尋到此間,那怪婦只道是桑龍姑不放過她,派人前來,就在赤煉人魔尋到洞口之際,一口真氣,直將赤煉人魔噴出一丈。   是那赤煉人魔武功了得,驀覺一股奇大而無形之力近身,來不及迎敵,先護胸腹,是以未曾受傷,但他已是大駭,跟著怪婦現出身來,喝問他是否是桑龍姑派來之人。   赤煉人魔早知桑龍姑也是天姥之主,見這怪婦之狀,登時明白了大半,心念一轉,立時大喜。   正如方洪他們先前所料,赤煉人魔在天姥闢他狡兔之穴,是知桑龍姑乃劍魔的對頭,意在得她庇護,現下突在這山腹之中,遇到這麼個武功高不可測之人,一見又知是與桑龍姑誓不兩立的,登時心花怒放。   皆因這山腹異常隱密,外人極難發覺,那劍魔若是前來,桑龍姑豈能容其侵入,只是常言道得好,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若然桑龍姑發現了他,必不容他在此築其秘密巢穴,現今這怪婦既是桑龍姑的仇人,僅憑她一口真氣,已知她武功在自己之上,若能和她融洽相處,則外有桑龍姑,內有這怪婦,互相牽制為敵,這一來,此間豈非更加安全。   怪婦信以為真,頓消敵意,赤煉人魔更將甜言蜜語,哄得她高高興興。   其實怪婦卻也有她的計較,只要這紅眼老道非桑龍姑同夥,不管與她有仇無仇,若能收為己用,將來向桑龍姑報仇之時,即可引為臂助。   兩人各有機心,倒不謀而合,赤煉人魔這才在二月之前,將苗金鳳遷囚於此,對怪婦去說是命苗金鳳來侍候她。   那苗金鳳在赤煉人魔未離去之前,早已看出兩人不過是互相利用,並無淵源,故爾待赤煉人魔一走,立即將怪婦侍候得服服貼貼,想她鎖囚在此,何等孤苦,驟然間有個苗金鳳前來,百般溫馴伺意,饒是她怪僻異常,亦不免漸漸喜歡起她來。   是數日之前,赤煉人魔突然返來,一見苗金鳳,即要下毒手,其實尚不知莽蒼山中突施奔雷劍的乃是苗金鳳之子,還以為是劍魔尋仇到了,現下強敵已到,雖有桑龍姑禦於外,怪婦援於內,但強敵壓境之時,苗金鳳留在身邊,豈不怕變生肘腋麼?   故爾赤煉人魔一到,立即向苗金鳳下毒手!那苗金鳳此時內傷雖已早愈,但她武功與赤煉人魔相去太遠,又是猝然不防,險些命喪在赤煉人魔手中。   幸得那怪婦發現得早,及時相救,而且一口真氣,將他噴了個觔斗,聲言若他敢再對苗金鳳不利,他即取他性命。   赤煉人魔大出意外,才知將苗金鳳送來此間,已是弄巧反拙,但他一者要利用怪婦,二來知非其敵,只有後悔不迭,恨在心中,但是無可如何。   怪婦還怕她行功之際,赤煉人魔會對苗金鳳下毒手,聲言若他敢傷他一根毫毛,對他絕不輕饒,那赤煉人魔衡量得失,心想:劍魔不一定能尋到此間,我若惹怒了這怪婦,倒先失了存身之地。   如此平安度過了幾日,今日,那怪婦行功之頃,鏡湖老人突然谷底現身,赤煉人魔日日提心吊膽,自是時時提防,首先發覺,他認得是鏡湖老人,先還自恃他已將赤煉毒掌練成,今非昔比,不把老人放在心上,那知兩人一動上手,他所發毒掌,盡皆被鏡湖老人逼回,才知鏡湖老人的武功亦已精進。   其實他尚不知,鏡湖老人今日不想立即取他性命,故爾未將奔雷劍施展出來,這即是方洪所見爺爺留字所說留以證兇之故,卻因此一來,苗金鳳幾乎命喪赤煉人魔手中!   原來那怪婦每當行功之際,苗金鳳怕赤煉人魔驟施毒手,以往皆不敢離開石室半步,此時聽得赤煉人魔在外與人惡鬥,隨即聽出是鏡湖老人的聲音,登時悲喜交集,忘了利害,立即奔出洞來。   那鏡湖老人一見媳婦無恙,心下亦喜,一面與赤煉人魔惡鬥,一面告知她愛兒無恙,且已將奔雷劍練成,現已來天姥尋母。   苗金鳳聞言,自是喜出望外,那知鏡湖老人為了要將赤煉人魔生擒活捉,不取他的性命,一時倒不能得手,苗金鳳武功相差太遠,兩個高手對敵,也無法相幫,看看鏡湖老人與赤煉人魔惡鬥了一頓飯工夫,兀自擒他不得,那怪婦倒行功已畢,醒了過來,她飛身出洞,一見便知來人是救苗金鳳而來,她雖對苗金鳳心有好感,但她將來向桑龍姑報仇,有用赤煉人魔之處,故爾不願他傷在鏡湖老人手中,立即相助。   鏡湖老人不施奔雷劍,自非兩人敵手,那苗金鳳叫道:公公,這位老前輩對我有恩,媳婦多承她庇護。原來苗金鳳知奔雷劍了得,那怪婦雖然武功非常,但腰有鐵鏈鎖住,那鐵鏈另一端又牢牢鎖在洞口巨石之上,只能在十丈以內活運,生怕公公傷了她。   鏡湖老人心中一動,忖道:恁地時,我卻擒他不得了,媳婦既有她庇護,暫時無礙,我何不且先退去,待這怪婦不在,我再前來,且該將孫兒引來此間。   他心念一動,立即退走,這才將方洪引來,那知他這一去而復返之間,怪婦行功時辰已到,又打起坐來,現下赤煉人魔那會饒她,立即要取她性命,苗金鳳拚命抵敵,滿谷奔逃,那能逃得出他的毒手,就在赤煉人魔將她震傷,要將她立斃掌下之頃,當真是千鈞一髮,鏡湖老人恰好趕到,這才救了她的性命!   方洪聽得怒髮盡指,恨道:娘,爺爺為何要生擒活捉那魔頭,現下又追去了何處?   苗金鳳道:兒啊,爺爺不立即傷他,想來必有緣故,先前娘也不知究裏,這才聽你說出那秦姑娘的身世,此刻我倒猜得幾分了,這谷底別無出路,你既是從那古藤而下,他們多半是從海上去了。   方洪奇道:海上   苗金鳳道:是啊,那個岔洞,不是與大海相通麼?聽這位老前輩說,只要潛水半里之遙,即可浮出海面。   方洪啊了一聲,說:原來通路是在海裏。   一言未了,陡聽玉簫郎君在外哈哈笑道:方洪小子,這一來你還想逃得出去麼?   方洪大怒,反身撲到石室門口,心說:不趁那怪婦行功之際除這惡魔,更待何時!   他兩掌胸前一錯,只要睹見玉簫郎君的人影,立即出手!   那知人影未見,陡然碧光暴射,已從斜刺裏向他劈來,劍芒砭膚,透骨生寒!   方洪若往旁閃身,即可還擊,但那一來石室之門洞開,怕玉簫郎君侵入石室!恨得他一縮身,退後兩步!嚴嚴地將門戶封住!   心道:只要你一現身,我這一掌立即劈出!   現下他知自己的功力倍增,若是玉簫郎君手中無劍,他絕不怕他的流雲飛袖。   那知玉簫郎君身形未現,聲音卻自另一面傳來,朗朗笑道:方洪小子,有膽量出來,跟郎君我鬥鬥,其實這是你的便宜,不然,嘿嘿,待會我娘行功已畢,你死得更快啦。   顯然適才方洪和他娘的談話,他已全部偷聽了去!這話說的實是不假,但他現下怎能離開石室,南芝姑娘未曾醒來,苗金鳳不能動真力,他又狡猾之極,若然兩人易位,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不由心中恨道:我怎生能將劍奪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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