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奔雷小劍

第6章 第六回 劍魔著實厲害

  原來那奔雷劍笈之中,只有九式,最後只是一個人像卓立,立劍平頂,那人像雙眸,凝視劍尖,看來是收式一般。   鏡湖老人曾聽傳言,那神龍見首之人自在江湖中出現,簡直就沒聽說有人在他劍下走過三招,待照那劍笈練來,雖然一招更比一招威猛,自忖憑他以一身所學,當然不致三招也擋不住,但那最後兩招八方風雨、羿射九日,可是萬萬不及的,那八方風雨乃是將敵人圈住,賡繼一招羿射九日,更是攻在中宮,對方再高武功,亦是逃無可逃,只有束手待斃!那最後一式,先前皆忽略了過去,至到鏡湖老人將劍練成,練到第九招羿射九日,只覺餘勁倍前充沛,這才留了意,並知這最後滿盈的一式,原來是蓄勁不發,意在待敵而動。   鏡湖老人當一發現,興奮之極,只是始終雖竅秘奧,經過好幾年的探索,才漸漸發現了些端倪,並告知方洪與秦寒梅兩人,皆因那前九招已非武林中人所能抵敵,這最後神奇奧絕的一招,不學它也能,待他年參詳出來,那時才再傳授。

  方洪陡然見這姑娘緊劍過頂,正是那奔雷劍笈中最後立式一般無二,那還敢再出手,故爾暴身疾退。   忽聽身後人冷冷地說道:那最後一招,怎未學全?   方洪已聽出是那人的聲音,此刻已不再驚駭,回頭,只見他正在盤腿坐在身後,連風聲也未聽到,他卻已到了身後,這輕身功夫之神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而方洪卻記得他還說過,說雙腿已廢,輕功尚未練就之前,他不願被人知曉。   方洪驚喜交集,立即翻身跪倒,道:徒兒拜見祖師,懇祈教誨。   那人呵呵笑道:你倒乖巧,你知我是誰。   那白衣女子怔怔地發呆,顯然方洪此舉,大出她的意外。   方洪道:當年祖師神龍見首,一劍震武林,莫不望風生畏,故尊祖師為劍

  想那魔之一字,乃是邪極之稱,若然道出,豈非太已不敬,故爾方洪劍字出口,便不敢往下說。   那怪人卻呵呵笑道:不錯,當年人以劍魔稱我,你便說出,我亦是不以為忤,嘿嘿,敬而神之,畏而魔之,那敬畏之別,實只毫釐。   白衣姑娘道:師傅,原來人家叫你劍魔。   劍魔雙眸似有神電射出,仰面長笑,道:劍魔!劍魔!哈哈,我叫劍魔!劍魔便是我!   這一聲怪笑,只覺四外皆震!方洪心中更是顫慄!   我叫劍魔,劍魔便是我!回音震盪,直似四外群山,有千百人在高呼一般!一言未了,那白衣姑娘忽地一聲嬌叱,飄身過溪。   方洪這次可看得明白,只見她肩頭不晃,兩腿不彈,同時驚喜交集,原來她是馭氣飛行。

  這馭氣飛行,乃是輕功上乘,她小小年紀,竟練到了如此境界。方洪更驚的是,她這般飄身過溪自是發現了敵蹤,就憑三人劍術武功,誰敢來捋虎鬚?莫非莫非便是祖師的仇人,莫非是赤煉人魔!   方洪一想到赤煉人魔,百脈頓時賁張,只是劍魔並未命他起來,他卻不敢動彈,只覺劍魔如電的目光,隨著溪邊那白影轉移。   那白衣姑娘已搜尋了一遍,眨眼已回到面前,冷漠的臉上,有驚喜之色,卻道:師傅,難道我走眼啦!   劍魔陡然敞聲大笑,道:你沒走眼,是人家去遠了,這人不像是敵,且休管他。目光早又落到方洪面上,方洪簡直不敢仰視,卻在心中尋思:來人既非赤煉人魔,當今天下,誰會有這高武功,在這姑娘發現蹤跡,即刻追去之時,他竟能從容而去!

  只聽劍魔忽然喝問道:你爺爺又從何處學得我這奔雷劍,快說!   這劍魔性暴而厲,那姑娘冷冷漠漠,當真有其師,必有其徒。   方洪誠惶誠恐,恭恭敬敬,忙將爺爺鏡湖老人在窮風谷底,寒梅哭聲尋至,發現她娘屍首,得劍笈之事一說。方洪才說到鏡湖老人葬屍之後,遵那女子遺囑,撫嬰練劍,只見劍魔向兀立那裏的白衣姑娘掃了一眼,突道:還不去至對溪眺望,在此作甚。   顯然這劍魔是有意將她遣開,不願她聽下去,那白衣姑娘雖不願意,但卻不敢違抗師傅之命,只看她移步緩慢便知。   方洪心中不由一動:這白衣姑娘像煞寒梅,師祖卻不願她往下聽,豈是偶然?正目送她冉冉過溪,那劍魔已再喝問道:以後又是如何?快說。其聲冷極絕厲,方洪不自禁又打了個寒顫,才又說到他母子如何被赤煉人魔追迫,為尋爺爺去至窮風谷,他娘被擄,他被爺爺所救,即與寒梅姑娘一同練劍之事一說。說到赤煉人魔殺父辱母,方洪眥目皆裂。

  劍魔一雙電目注定在他面上,瞬也不瞬!   方洪悲憤填膺,再拜說道:昨日雖然尋到赤煉人魔,但因徒兒年幼功淺,奔雷神劍又未能造極登峰,致赤煉人魔雖在眼前,仍被他逃去,懇請師祖慈悲,賜予指點,若能報得大仇,徒兒終身不忘。   劍魔忽地一聲狂笑,道:這也罷了,若是那呂雪梅擅將我劍法傳你,嘿嘿!當年我以劍笈換嬰,乃是我被暗算之後,怕那魔頭追蹤,那時我雙腿俱廢,奈何他不得,怕有個好歹,這才將劍笈,與呂雪梅換嬰傳授,我曾有言,她那女娃娃將我奔雷劍練成,不准妄用,除非替我報仇之後,而且不得私相傳授他人,那呂雪梅臨終遺言,可曾說得明白,你爺爺何物老鬼,練我劍法尚有可恕,竟敢將劍法傳你!   劍魔越說越厲,方洪心中一寒,適才還希望他能指點自己劍術,現下不但大失所望,只怕他還要對自己不利,若然他要下毒手

  方洪忙不迭暗暗戒備,雖知他武功劍術太已高絕,但他若要下毒手,自己豈能束手待斃,而娘現今被囚,父仇又未能報得,正是重擔,集於一身。   要知方洪乃是個豪氣干雲的少年,而且幼遭大難,新近又遇秦寒梅這一變故,現下又危在頃刻,不由把心一橫,亢聲言道:我爺爺葬亡者,撫遺孤,乃本俠義,況寒梅姑娘母親,遺書之中,並無此言,何得辱我爺爺!徒兒   劍魔忽然呸了一聲:誰要你這徒兒。他本是坐在地上,突然縱起,一把向他肩頭抓去!   方洪早有提防,往後一倒,手中劍霍地推出,身形卻已往後疾射而出!   劍魔一聲狂笑,道:你這小娃娃螢火之光,竟敢反抗。   方洪眼前陡然一黑,劍魔身法之快,實是駭人,早已到了身前,而他卻還不曾站穩,忙不迭劍化八方風雨!

  這乃是奔雷劍威猛無儔的一招,方洪要求自保,驀可裏劍招出手,更見凌厲。   果然迫得劍魔撲來之勢緩得一緩,方洪已連番兩個起落,早到溪邊!   被他自己的劍法迫退,那劍魔更是大怒,狂笑聲中,只聽一聲呸!陡然白光一閃,銳嘯破空,方洪平劍猛砸,噹的一聲響,手中長劍堪堪被震出手,震得他右臂痠麻!方洪雖然激憤得橫了心,亦嚇得魄散魂飛,原來劍魔吐出的一口痰,竟有這般威力!方洪跺腳疾躍,飛身向對溪那邊逃去,那知身形起在空中,驀在裏頭頂風聲颯然,一條黑影,飛掠而過!   那劍魔雖然雙腿已廢,但能馭風而行,若然繼續向對溪邊縱落,豈非送死,忙將飛躍之勢止住!身軀猛地往下一沉!登時落入溪中!   那溪寬不過才三四丈,不料深有數丈,方洪早將呼吸閉住,幸是他內功精湛,又早有提防,只覺沉下數丈,溪底沖激之力奇大,身在水中,本已不易著力,身子立被沖得順流而下。

  方洪心中反而一喜,他閉著呼吸,在水底也可支持得一刻工夫,這不是輕易便可逃出手了麼?沒想到會在絕處逢生。   方洪順著水流,身形一倒,兩腳亂蹬,流行得也快了,水中雖然難以睜眼,但估量兩盞茶的工夫,已流出了里許遠去!漸漸覺得那口真氣已閉不住了,這才擰腰,踩水上浮,他還怕劍魔會沿溪追來,不敢貿然出水,只將臉露出水面,一面換氣,一面打量由外!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劍魔拖著那兩條廢腿,正在數里之外,幸好他是在向下流眺望。   方洪趕緊又沉入水中,有心想潛水返回上流頭,但又怕劍魔沿岸追尋自己不獲,返回撞見。而且那白衣姑娘未見追來,自己實也不是她的敵手,只得仍然順流而下。   好在他這次長長地換了一口氣,支援的時間更久,竟有一頓飯工夫。而且覺得那水流更急,沖激之力也逐漸增大,方洪身在水中,幾乎已收不住勢子。

  驀地,頭頂在石上猛撞了一下,腦裏轟地一聲響,登時連喝了兩口水,方洪再不浮出水面,可就不行了,而且也身不由己。   那知浮出水面一看,原來竟是在一個狹谷之中,其實不過五六尺,兩面皆是陡壁的懸崖,說是狹谷,倒不如說是崖縫更為恰當,而且連月光也照射不到,壁間更無可著足之處!   方洪雖覺頭上疼痛難忍,但倒心中大喜,不但崖縫中昏黑異常,劍魔便是追來,亦難於發現,而且崖壁其滑如鏡,除非也自水中追來,便有絕頂的輕功,亦無法飛渡。   眨眼間,方洪又已順水流出了老遠,難怪水勢陡然間急了一倍不止,原來是水勢被崖縫束狹了之故。   這崖縫曲曲折折,約有半里之遙,陡然前面豁然開朗,狹縫已到了盡頭。

  方洪已確知劍魔並未追來,忙爬上岸來,要知方洪並不識水性,不過因他內功精湛,這才能沉而不溺,但此時早已精疲力竭了,尤其是剛才撞上崖石,頭上兀自疼痛難當。   此時出了狹谷,月光又復明如白晝,方洪歇了一會,害怕那劍魔追來,心想找個隱秘之處,先藏身再說。那知他站起身來,不由一聲驚呼,原來這狹谷之內,竟是別有天地。   只見四外皆是絕壁圍繞,高有千仞,月光之下,但見霧緲雲飛。   谷底大不過數畝,溪水穿谷而過,兩岸皆秀石奇花,間雜著翠柏幽篁!與谷外那劍魔所居的荒涼景象,竟有天淵之別。   方洪心中大奇,有這等所在,劍魔之居又近在直尺,而且劍魔既是避仇,此間比他所居之處,何止隱秘十倍,他為何捨此不住?   正詫異間,忽聽身後有人冷冷地說道:你頭上痛不痛啊?   方洪霍地一旋身,說話的竟是那白衣姑娘,分明說的是一句關切之語,但那語調不但漠然,而且冰冷,方洪倒抽了一口冷氣,只道已逃出了劍魔追蹤,那知這徒兒卻何時到了身後,亦不覺得!   而且,這一句話問得更是奇詫,方洪是在水中撞上崖石,她怎會知曉?不由伸手一摸額角,只覺著手沾濕,忙看時,原來摸了一手的血。   方洪從水中起來,自是渾身濕淋淋,那髮上的水漬,自是淌個不停,故額角撞破,想已流了半邊臉的血,他亦不覺。   這白衣姑娘雖是劍魔的女弟子,但他現下已明白了她的身世,那劍魔曾說以劍笈換嬰,而這白衣姑娘與秦寒梅相像甚多,她與秦寒梅,定是一雙孿生姊妹。愛屋及烏,方洪對她自然地減少了敵意,尤其她這句話,話聲雖冷,但卻語帶關切。   當下朗聲笑道:這點小傷,算得了甚麼。陡將胸一挺,道:秦姑娘此來,若是奉令師之命,要將在下擒回,在下自愧學藝不精,不能反抗,就請姑娘下手吧!   那白衣姑娘聽他稱她為秦姑娘,竟然一怔,她那冷漠的臉上,亦有驚愕之色,忽然自言自語,連唸了兩聲:秦姑娘,秦姑娘!   方洪好生奇怪:難道她並不知自己的姓氏。忽地恍然大悟,記起在他向劍魔述及爺爺得到那奔雷劍笈的經過時,劍魔突然將她遣走,這其中顯然有原故。   因這一悟,忽然心中又是一動,尋思:我對劍魔以晚輩之禮,劍術雖然非他所授,但那劍笈卻是他所撰,間接亦等於教於他,自然也該是他們中之人,但他對我卻要下毒手?莫非這緣故便在這秦姑娘身上?   那白衣姑娘兀自在唸道:秦姑娘,秦姑娘,你是叫我,我姓秦麼?   方洪肅容道:姑娘不但姓秦,而且姑娘還有一位姊妹,且曾同在下習那奔雷劍法。   那白衣姑娘只那一剎那間,面上微微有驚詫之色,瞬間又恢復了那冷漠之態,道:是了,我師傅不讓我聽下去,原來是因你要說出我的身世。   跟著又點了點頭,抬起她那冷漠的眼睛,望天中的皓月。   月移中天,月邊飄過幾朵浮雲,至今這一陣工夫,乍明還暗。   方洪卻已繼續說道:我還知姑娘家鄉何處,那雷波城外的羅浮村,便是姑娘的家園,令尊姓秦名寒,你娘呂氏雪梅。   那白衣姑娘冷冷漠漠地望著他,簡直像聽而無聞一般。   但嘴裏卻在喃喃地唸道:我爹名秦寒,娘叫呂雪梅,我還有一個妹妹。   方洪接口道:秦姑娘的妹妹,名叫寒梅,她她太像你啦。   方洪自然而然的抬頭望月,呆呆地望著一輪明月,是他一提起她來,心中倒升起一縷柔情,一種淒淒涼涼、哀哀怨怨的柔情。   剎那間,他也變得自言自語,說道:她啊,和你一般美,雖不像你這般清逸絕塵,但她卻是謫凡的仙姬   月色倍前皎潔,晚風吹拂她披肩的長髮,實有飄逸絕塵之感。   那白衣姑娘的冷漠目光,突然變成十分柔和,方洪兀自望月自言自語,她卻慢慢移步,到了水邊,她卻在望著水中自己的影子出神。   是那荒山歲月,長年對著一個冷厲的怪人,難怪她冷冷漠漠,但那荒山歲月,豈能淹沒一個少女的情懷,長年對著一個冷厲的怪人,豈能不生綺思遐想,有那個年輕的姑娘,不喜被人家讚美的麼?   那白衣姑娘慢慢移步到了水邊,他是在說甚麼啊?但她身邊廂,卻反覆響起那一句:她啊,和你一般美,雖然不及你這般清逸   我美麼?她從水中照見了她的影子,那白如脂玉般的面龐兒上,嵌著一雙星眸,伸出纖纖玉手,輕撫她那稍欠豐滿的面頰。   像是第一次發現她自己一般,白衣姑娘看得癡了,是她首次發現了她的美,一種喜悅和悵惘的感覺,在她心頭升起。   忽聽方洪又在朗聲說道:秦姑娘,你要是奉師命,前來擒我,我話已說完了,便請下手罷,在下不敢有絲毫反抗。   原來是他突然記起,她既是秦寒梅姑娘的孿生姊妹,那麼,她的爹爹,亦即是死在爺爺手中,她娘亦可說是死在我方家人的手中。   方念及此,頓時升起一陣愧疚。   只見那白衣姑娘卻忽然抬起頭來了,那先前冷漠的目光,已變得異常柔和,只是她那面上,卻仍冷漠如故。   方洪仰面一聲浩嘆,不但將劍入鞘,而且兩手向背後一背,當真是要束手就縛。   那白衣姑娘卻冷冷地說道:你隨我來啦!說罷,緩緩轉身,沿著小溪,往那下流頭走去!   方洪此刻已然橫了心,那管她是去到何處,便也放開腳步跟去,只奇怪她忽然蓮步姍姍,竟是緩緩踏著月色,分花拂葉而行。   雖說如此,她緩步行來,亦較之常人,其快何止一倍,行了約有兩盞熱茶工夫,忽見面前現出了三五間茅屋,只是精緻之極,翠繞花環,尚未行近,已是陣陣幽香撲鼻而來。   方洪心中一冷,心道:我說啊,怎麼劍魔近在咫尺,竟沒發現這個所在,適被水沖進狹谷,他亦未見追來,原來我竟是送入谷來,這本來才是他的居處?   自己雖然未曾拜了門牆,但淵源有自,實應算是他門中之徒,而他竟這麼冷酷決絕,這一進入門去,自是有死無生的了。   方洪抬眼,遙望東方天際,淒然說道:娘啊,兒今生是救不得你了,但兒今天雖死,卻替爺爺贖了罪。   對啊,我今天正可替爺爺贖罪,反正人生只有一死,為何不以這一死,替爺爺贖罪。   當下又是一聲長嘆,道:秦姑娘,且住。   那白衣姑娘聽他呼喚,便停下步來,而且慢慢轉過身來。   方洪道:適才在下告知姑娘的出身來歷,尚未說完,趁未進屋之前,請容在下先說明白。   方洪已盤算定了,心想我如一進屋去,那劍魔必然不饒過我,與其命喪他手中,還不如將她爹爹是命喪我爺爺劍下之事說出,那時她必要為她爹爹報仇,我便引頸而死,那時寒梅念在爺爺撫養之恩,也許將這仇恨一筆勾銷。反正是一死,這麼死在這位秦姑娘手中,豈非死得有價值了麼?   那知他一言才出,忽聽一聲咿呀,前面那房門已打了開來。方洪心頭一緊,心道:我再不說出,可就來不及了。忙道:秦姑娘,你雖有父有母,可惜令尊被人殺死,你娘也為這原故,逃到窮風谷中,以致曝屍古洞。   方洪一口氣說至此,只想三言兩語說完,那知那白衣姑娘並未聽他的,早飄身到了門前。   門內,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九凝,帶他進來。   方洪一怔:怎麼屋中不是劍魔,而是個老婦人的聲音,這不是奇事麼!   那白衣姑娘道:是,奶奶。隨轉過頭來,說:奶奶命你進去。她話聲語調雖然不變,但說話之時,可是垂手而立,顯得恭恭敬敬。   方洪心中更是大奇,皆因這秦姑娘便對劍魔,也沒像這般垂手而立,這不是奇怪麼?而劍魔避仇在此,豈容人在他居處左近居住,尤其是這麼一個好所在,他竟不鵲巢鳩佔,倒像是為這老婦在外看守門戶。   方洪奇詫得發愣,那秦姑娘已向他說道:進來,進來見過奶奶。   方洪心中好奇,倒想快些知道究竟,當下快步走近,離門尚有數步,忽見一個魁梧的身形已迎門而立,那秦姑娘站在她身邊,竟矮了一個頭。   方洪凝神一看,她身形雖然高大得異於常人,但蒼蒼白髮,滿臉皺紋堆疊,實又是個老婦,而且眇了一目,但她那獨眼向方洪一掃,方洪登時覺出有一種懾人的威儀!不由心中又是一動,莫非這老婦竟是個非常人,那劍魔對她亦要懼怕三分?   心念一動,立即停下來。躬身一揖,道:晚輩方洪,拜見奶奶。   那老婦只微微頷首,道:難得他送上門來,帶他去吧。   不料這老婦聲音之冷,不但不在這秦姑娘之下,而且較之劍魔更厲!尤其是那句送上門來之言,竟似說他送上門來任人宰割一般。但現下方洪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他隨同秦姑娘前來,原以為是劍魔,已抱定了必死之心,故爾毫不懼怕,反而一聲朗笑,道:方洪此來,原就沒打算再出去,秦姑娘請罷!便大踏步上前!   只因這一番,有分教:孽海無邊,又見波瀾;情天渺渺,偏多恩怨牽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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