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冤有頭債有主

第17章 第十七回 待老娘一併打發他們!

  此語一出,陰陽嫗登時顏色大變,要知赤城山群雄技業如何,她早已知道,而俞公典與往探虛實,也必站在距離地面百丈來高的峭壁上,就是武功低微,要受暗算也不容易,想必又是紫府宮什麼神功妙技使然了。   震驚過後,陰陽嫗定一定神,困惑地問:怎樣受暗算,是你親眼見的?   史三娘佯作餘悸未戰,低聲道:當時我也在那兒巡視,恰好碰上俞叔叔,我因不得師傅言語,不敢妄動,故藏起來,不讓俞叔叔瞧見,後來他爬上峭壁,正向地下陣中叫罵時,陡然間橫空飛來幾顆石子,全擲在他身上要穴,故而只聽他叫了一聲往沙陣中直栽下去!   陰陽嫗駭然道:俞公典死了?   不知道,我見暗算他那不肯漏臉的人武功太強,不敢近前,只好偷偷跑回來告知師傅!史三娘惴惴不安地說著。

  這樣說來,大概又來了什麼高人啦!陰陽嫗忽然陣陣冷笑。又道:有人來更好,多多益善,待老娘一併打發他們!   史三娘心下一凜,問道:師傅你要不要去救俞叔叔!   陰陽嫗正色道:他即為本門身陷絕險,怎能不救,不過頓了一頓,又道:陰陽魔陣乃你師祖所創,為師雖略知端倪,畢意還未熟悉,待我取出陣法圖式參詳,方能前去!   不一刻,陰陽嫗又從內室中取出一冊用楓葉釘成的本子,一頁頁的細心看著,史三娘也在一旁觀看,大抵陰陽嫗心中有事,頓忘這冊秘笈不許晚輩後學窺看,史三娘極是聰明,一看便曉,等到陰陽嫗合上楓冊時,她已牢牢默志心中了。   這一關過得容易,即知陰陽魔陣出路,自無偷竊陣圖必要,第二關要過卻不容易,因為千年冰丸和純陽粉乃實質東西,不同陣圖可以緊記,只見她眼珠骨碌碌地連連轉動,心中已然有了計較,忽笑道:師傅,我忘記告訴你,俞叔叔可沒有死去!

  陰陽嫗一怔,皺眉問:你怎地知道?   史三娘道:俞叔叔跌下時,半空裏忽有人在說話,那人對陣中嚷道,喂,你們把他接好,別讓他跌死,放在毒砂上燙他一燙,也教陰陽門的混蛋嘗一嘗他們自己毒砂的滋味,後來就無聲息啦!   陰陽嫗又是一震,反覆吟哦:莫非紫府宮那老掌門的混蛋東西到來,要不然誰有這般功力?   又深嘆了一口氣:唉,可惜你師祖正在閉關,不克出來應敵,否則十個紫府宮掌門也非他的敵手!   沉吟半晌,陰陽嫗對史三娘吩咐道:三兒,你且在此看守門戶,待為師前去峭壁探他一探,再作計議!   語音才落,一晃已失所蹤,史三娘略一定神,心裏覺得好笑,便步出外堂找南星元去。南星元這天恰沒出去,史三娘一見他,急忙招手近前,在他耳畔唧唧噥噥地說了好一遍,只見南星元連連點頭,匆匆出門去了!

  大約過得頓飯光景,陰陽嫗已然回來了,肩上負著一個垂死的人,那人正是俞公典,史三娘心頭一顫,偷眼望去,只見俞公典全身焦黑,軟綿綿,伏在陰陽嫗肩上不動。   陰陽嫗一卸下俞公典,輕輕嘆了一聲,然後說道:三兒,虧你機伶,若再遲片刻,老俞便沒命啦!   史三娘裝得喜孜孜的問道:師傅,俞叔叔有救啦?   陰陽嫗點點頭,恨恨道:可惡的紫府宮小子們,老媽子非把你一個個削皮拆骨,慢慢凌遲不可,三兒,你可知道方才光景,我抵峭壁時,那夥人正把老俞放在砂上直烤呢,你瞧,多可憐,連血也烤涸了!   這老怪婦蹲到俞公典的面前,便待和他解開穴道,推血過宮,陡然一聲驚叫起來道:咦,他給戮中的是璿璣穴,救活了也是殘廢,怎地點穴手法與本門如此相肖?

  史三娘怵然大驚,幸而陰陽嫗一語過後,沒有深究下去,只幽幽地道:罷了,豈有見死不救的事,縱使救活了將來成為狂癇白癡,也得救了他這條殘命。三兒,你要為師教你毒砂解法,為師今就與你俞叔叔治療,你留心看,便能習到!   史三娘心中一喜,恭謹應諾一聲。陰陽嫗一直身子,便已轉入內室中去。過了盞茶工夫,已然擎著一個羊脂白玉瓶子和一隻精緻的玻璃盤子出來,不消說這玻璃盤裝的正是千年冰丸,那羊脂玉瓶卻是一瓶純陽粉末。   只見她口中喃喃,在教給史三娘解法,史三娘傾耳聚神,陰陽嫗說道:先用純陽粉,用上酒一兩開勻,灌入病者之口,接連便把冰丸往病者口裏塞,其間不得延誤片刻,否則不但救人不成,反給純陽粉害了病者生命。兩者給病人服食完畢,便要用內家真力,代為促迫體內寒風外,以本門技業而論,你學的混元正氣功正派此用場!

  剛說到這裏,陰陽嫗陡地一甩身,便從窗口直闖出去,口中喝道:那條線上朋友,鬼鬼祟祟豈是好漢!同時呼呼地打出兩拳,內貫她的看家本領爪勁。   誰知她打出去的爪勁,給來人發掌回撞下來,以陰陽嫗這般人物,兀是抵受不住,一摔便摔在一張椅子上,把那椅子壓得粉碎。   陰陽嫗心中大震,不由叫出聲來:好,紫府宮技業果是不凡,老媽子倒要見識見識!   她老是認定來人是紫府掌門,這也難怪,除了此老外,誰有把她撞跌的功力?   卻聽屋頂上有人朗笑三聲,嚷道:什麼老掌門不掌門,阿嫗,是老朋友來啦,怎地一見面便饗以老拳,這是待客之道嗎?   陰陽嫗一怔,只覺聲音好熟,兀是想不出來者是誰。她又叫道:既是老相好,就請亮萬亮相,怎地鬼鬼祟祟躲在屋頂?

  此時,她也有點忌憚,不像前此之目中無人了。屋頂的人卻不進來,只大聲笑著,說道:你記不起我啦,阿嫗,你要知我是誰,請到屋上來,嗯,出來,我不打你便是!   陰陽嫗心裏一氣,五指護胸,五指蓄勢,一長身又闖了上去,這番外邊那人果沒動手,陰陽嫗也輕易竄出窗外。   與此同時,但見在旁觀看的史三娘,冷冷一笑,袖角一捲,便把臺上兩般稀世毒物捲入袖內,施施然由內堂走出外堂,一到魔宮門口,放開腳程,便朝毒砂陣方向走去。   且說陰陽嫗一到屋頂,睜眼一看,不由驚異起來,原來當前的人,乃是睽違數十載的花妖。   陰陽嫗嘿嘿怪笑過後,喝道:你既是陰陽宮故人,來意如是善良,何必躲在屋頂叫陣,卻不堂堂正正投帖廝見!又一聲斷喝:花妖,今天你到這兒,為的甚事,請抖個明白,否則,老媽子可不客氣啦!

  花妖卻不動怒,曼聲應道:嫂嫂休惱,小弟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自然有所求於二位故人兄嫂!   陰陽嫗怪眼一翻,冷冷道:你這般狂莽,也配做陰陽宮的朋友,有話快說,誰是你的嫂子來著?   花妖忽地臉色一整,說道:嫂子聽著,古來有道:冤有頭來債有主。我偶來關外,就聞紫府宮有人被你們所困,紫府宮遠在西域唐古喇山,與貴門戶素無過節,彼等向為俠義中人,不知因為何故,二位兄嫂,定要置他們於死地!   他卻佯裝不明原委,故意要陰陽嫗答他的話,陰陽嫗不聽猶可,一聽無名火起三千丈,心中想道:好啊!我還道老俞是著了紫府宮掌門的道兒,原來卻是你這小子幹的好事。   當下,氣呼呼地叫道:花妖,這般說,你要插手這淌渾水啦!

  花妖雙眉一皺,苦笑道:嫂子的話差了!我以前也和兩位兄嫂一般,好招事惹非妄殺無辜,自從凶禽島大徹大悟以還,對於善惡,卻是看得清楚,其實善善惡惡端在一念之轉,兩位在武林中輩分雖高,卻未得清譽,未免令人可惜,就是為了是非善惡不分之故,惹能苦海回頭,自是善果立收。   我在凶禽島時,已耳聞紫府宮魔君作惡之事,而兩位兄嫂竟予庇奸護惡,無非為覬覦紫府武秘,以二位身分,乃一派宗主,貪婪若此,豈是英雄本色,以小弟看,不如把赤城聚義群雄放出,待為弟替你等做個調人,解下這趟樑子,彼此永成好友,豈不甚妙,至於清理門戶,武林有例,乃人家私事,兄嫂又何必苦苦插手!   這席話堂皇冠冕,懇切中而有至理,說得陰陽嫗啞口無言。照說陰陽嫗如能聽得入耳,立化邪惡為至善,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無奈陰陽門二怪,乃邪派領袖,豈有因花妖一席話而幡然改圖這般容易。

  當下,只聽得陰陽嫗惱羞成怒,恨聲不絕,怪聲怪氣喊道:花妖,你也別嘵舌擾我老媽子清聽了,有本領的便來和老媽子較量較量,見個真章,老媽子可沒興趣聽你的鬼話哩!   花妖知當前這老怪婦邪毒已深,無可救藥,也不再多費口舌,想了一想,笑道:嫂子既要賜教,小弟安敢拂命,敢問嫂子要怎樣個比法?   陰陽嫗氣得兩眸冒火,嚷道:怎樣比都行,花妖,你是客,你劃出道兒來!   花妖拱拱手,連稱不敢,驀地裏,但見陰陽嫗一長身,口裏叫道:且慢,老媽子還須救人,救完了人再跟你這小子比去!   花妖心裏明白,陰陽嫗身形才動,他已搶先站在窗口,兩手攔著,問道:救什麼人,我可沒空陪你,要比現在就比!   陰陽嫗怪眼一張,精光陡射,嘿嘿冷笑道:小子別裝蒜啦,人是你打傷的,還不知是誰?

  花妖笑道:正因是我打傷的,所以不許你救,此人無惡不作,死有餘辜,救他做甚!   陰陽嫗心頭煩極,一騰身十指如鉤,罩頭便向花妖腦袋抓去,口中叱道:花妖小子,你躲不躲開?   爪招未至,爪勁先來,就如十道利刃,直向花妖頭頂貫下。花妖微微一笑,大麻袖一甩,呼地一聲,勁道強大無儔,意是輕描淡寫,便把來襲爪勁消解於無形。   陰陽嫗心中一震,這一較量,她分明已被比下去,卻不打話,翻身落下屋去,一逕兒便向屋內撲進,誰知她快,花妖比她更快,才到門檻,花妖已影綽綽當門而立,宛如一夫當關,扼守死要。陰陽嫗心中氣極哀極,她橫行一生,幾曾受過這般閒氣,不由哇然大叫起來,欺身又遞兩招,全給花妖輕描淡寫避過。   花妖又是聲聲冷笑道:你到什麼地方去都行,就是不許你救那畜牲!   陰陽嫗無奈,暗道:罷了,這次一定俞公典命該絕此,這小子一味阻擋,打又打不過他,怎生進得屋去。   想到這裏,忽地心中一橫,叫道:花妖小子,有種的跟老媽子到外邊鬥去!說著,身往外挪。   花妖一笑跟上,口裏稱:即使是龍潭虎穴,我也隨你去,有何可懼!   兩人一前一後,晃眼之間,已到外面,陰陽嫗心中琢磨道:不見數十載,花妖功力精純如許,看來要在他手底下討得好去,那是夢想,不如誘他到毒砂陣去,把他也困在那裏等死,豈不甚妙!   一念在茲,陰陽嫗一跨出門,也不和花妖比劃,向前便是猛然奔撲,花妖本待不追,又恐壞了史三娘救人大事,忽地心下一亮,身一騰,長笑聲中已然綴了下去。以兩人輕功武技,均臻絕頂,轉瞬間前面的陰陽魔陣已遙遙在望,陰陽嫗心中一喜,便待闖了進去,不料眺望之下,顏色登時大變。   這時,距離陰陽魔陣不過半里,花妖猛然止步回頭,叫道:嫂子慢行,要比量就在這裏,再走遠些,小弟沒空相陪哩!   陰陽嫗怔了一下,卻不打話,迂迴往北又闖,花妖略一遲疑又跟過去,約莫走了頓飯光景,繞了一個大圈,這裏是魔陣背部地方,面前叢峰重疊,怪石遮空,中間一塊獨立巨石,那便是先前陰陽嫗、俞公典屢屢站著藉以窺探陣中虛實的峭壁,峭壁之外全是絕壑深淵。   她不假思索,一長身便如怪鳥摩雲,疾升上了峭壁,花妖卻不上去,只在下面叫道:上面地方小,比量拳腳不方便,地上玩玩不好嗎?   陰陽嫗眉尖一皺,卻不做聲,一到峭壁,往下俯覽,不由驚怒交併。只見陣中空蕩蕩,那有人影?給她囚下的赤城紫府諸高手那裏去了,給什麼人救的?   她心中想道:無怪我方才在陣門前已瞧出有異,才繞道跑到這兒,果然都給那些小子偷跑了!   這一氣非同小可,但見她兩眼佈滿紅筋,目眥皆裂,全身白毛根根豎起,在峭壁上一個翻身,已然落下地面,人未到,招先發,凌空裏十指如鉤,又向花妖抓到,花妖微微有氣,大麻袖連拂,便待拂退來襲,這一拂,心中不覺愕然。   只覺陰陽嫗功力倍增,爪勁重如泰山,要卸卻不容易,急切間一下蟠龍繞步,盤旋身形,兩袖硬生生已與那老怪婦的指爪接上。   裂帛聲中,花妖大麻袖給抓下兩角,心下一懍,身形一晃,已然退下。要知陰陽嫗功力本遜花妖,前此已經較量過,不過這時情形不同,陰陽嫗在氣極之下,拼著百年修為功力聚於十指,決心和花妖拼個同歸於盡,而花妖向無殺害老怪婦之心,每招每式除自衛外,只有將她迫退便了,暗中主客之勢已易,故甫接上雙袖便給抓斷。   這下花妖豈敢再事托大,掌如風發,又把老怪婦迫退,老怪婦幾番進襲,全給花妖凌厲掌勁迫下,心中一急,猛可裏張口一噴,登時一股濃煙奪嘴而出,直向花妖面門噴到。   這股濃煙正是陰陽嫗平生絕技混元一氣功,與後來在天姥山潛修的史三娘所使武功一樣,這時的陰陽嫗和後來的史三娘功力相伯仲,還未修得真火。   花妖陡地哈哈朗笑起來,嚷道:這般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獻醜!   只見他兩掌斜伸,東抓西摸,待得濃煙一到,倏地兩掌併發,便向濃煙擊去,說也奇怪,那股威猛無儔的濃煙,竟禁受不起花妖這一擊,竟是消解於無形。   陰陽嫗失驚嚷道:花妖,你會聚冷流熱之功!   花妖淺淺一笑,傲然道:既知小弟不怕混元一氣功,還使出來獻醜做甚!   這是老怪婦的生平絕藝,如不奏效,別的武功也難剋制得下對手。陰陽嫗心灰意冷,哀然道:好,花妖,你有種的等那老不死閉關完畢,咱再跟你見個真章如何?   花妖深深一揖道:但憑嫂子吩咐,小弟尚有要事,不克久陪,陰陽叟老兄何日賜教,便請示知!   言語竟是文縐縐,直把老怪婦氣個半死,但見她兩眼瞪直,宛如迷亂心性的人,過了好半晌,才道:好,明年今日,便在長白絕頂天池一會如何?   花妖不假思索承諾下來,身子一晃,便朝山下疾掠,轉眼間已是人影渺杳了。   陰陽嫗待得花妖去遠,才長嘆一聲,悵然返回魔宮,途中百感交集,想不到威震武林的陰陽宮,兩月以來,屢挫在外人之手。其實她還未知在自己的巢穴內,發生了更令她難過,令她震怒的事呢!   才抵宮門不遠,陡然間人影一晃,直向峻坡掠去,陰陽嫗是何等人物,豈容對方逃脫,若在平時,她必上前擒來一看,此時心頭煩躁已極,一長身趕了上去,爪勁已經迸發,只聽得前面那人慘嗥一聲,翻翻滾滾,直向山下瀉去,已然給陰陽嫗的爪勁抓得腸流腹裂。   一行近,陰陽嫗不由大驚失色,原來斃在她爪下的不是外人,而是與本門極有淵源的龍蜃幫幫主唐凌宣,再詳相只見唐凌宣衣衫不整,早已受了重傷,心下一琢磨已然明白過來,料必是花妖搗鬼,大抵花妖此來必有同夥,一方面他前來向自己糾纏,施調虎離山之計,一方面又使人救走紫府宮那些小子。唐凌宣料是在半途遇到花妖同夥給打傷了,奔下山乃為避禍。   簡直是全軍盡沒,這教陰陽嫗如何不惱呢,本來她的性子就不好,這時,更如瘋如狂,看看唐凌宣已然死去,也不理會,逕回魔宮而來,才走兩步,半空裏有兩聲幽幽音響,雖在此風雪交加當中,也能聽得極是清楚玲瓏。聲音叫道:陰陽嫗,你殺了龍蜃幫主,我做個見證!   陰陽嫗在盛怒中一驚,自忖道:這人的功力好俊,用的是傳音入密上乘功勁!   轉眼四顧,只見一點小黑點,遠在數十里外,那聲音正是發自小黑點之處,欲待追去已來不及,只好咬牙切齒,垂頭喪氣向前趕路。   才到屋門外,但見門前已橫七八豎地倒下好幾個人,全已氣絕身亡。陰陽嫗不看猶可,一看登時怒氣沖天,這幾個又是本門有關人物,正是嶗山雙傑等自己聘來人物。正要跨步進門,忽地惕然一震,想道:不知來人有沒藏在屋裏,冒失進去著了人家道兒可不是當耍的!   當前這老怪婦一向目無餘子,只緣今天所遇事情太怪異,對手也太強勁,才有存著警惕之心!   驀地,只見從屋裏爬出三個人來,這三人全是身負重傷,幸沒致命。這三人正是南星元史三娘和單嬋。   陰陽嫗一見,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人這般大膽,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南星元和史三娘齊聲答:一個長髯的老頭子!   他們分明在撒謊,單嬋說的卻和兩人不同,她道:師娘,弟子奉命下山逡巡,才到半山便碰上一個老婦人,那人武功好俊,使的竟是排山掌法,弟子只擋得她五招,便給打成這個樣子,幸虧她沒下毒手,只說略施小懲而已!   陰陽嫗反覆吟哦:一個長髯老兒,一個使排山掌的老婦有,對了,我已知道兩人是誰啦。那男的是紫府宮老掌門唐古咯齊;女的乃數十年前名震中原的賽刁嬋,咦,他和她怎會做成一路呢   猛可裏,她想起一事來,問道:俞公典怎樣啦?   死了!史三娘幽幽泣著答。   什麼人弄死的?兩般稀世奇物呢!老怪婦跳了起來。   還不是給那老賊弄死的,兩般奇物也一併給他搶走了,弟子技微力薄,阻擋不來!   完了!   一轉身,老怪婦暴吼一聲,逕自入屋去了。   這當兒是南史二人施的詭計,話說回來,當陰陽嫗給花妖騙上屋頂時,史三娘已挾著二般奇物,向陰陽魔陣直奔,到了陣前,匆匆易容,然後依著牢記心中陣圖路徑,闖到陣裏,再把各人引出,帶往賽刁嬋躲藏雪洞,在洞裏,史三娘依照陰陽嫗吩咐,將群雄逐一救活,時間也已耗去不少,恐陰陽嫗回來,才急急趕返魔宮,誰知到了門前,發覺後面有人追來,旋頭一瞥,才知是賽刁嬋,急問何故趕來?   賽刁嬋道:斬草除根,勢在必行,你與南兒兩人在此所作所為,別以為沒人知道,蛛絲馬跡,著實可虞,我今趕來,便是要把宮裏所有餘孽殺絕。   史三娘唬了一跳,欲待阻攔,已來不及,只聽得賽刁嬋引吭一嘯,叫道:陰陽魔宮的賊子們,快快出來受死!   果然不久,屋裏的高手紛紛竄出,唐凌宣一馬當先,賽刁嬋一瞥,恐留破綻,不暇擊向對方,反手一掌,排山之勁已出,竟是擊向史三娘背部,史三娘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這時若是再加一掌,勢必喪命,卻見賽刁嬋對她打個眼色,悄聲道:快躲進去!   史三娘帶傷爬進屋裏時,又闖出幾個人來,這幾人便是嶗山雙傑和陰陽嫗聘來助拳的各方高手。   然而這幾人在江湖上不過是二流貨色,怎擋得上賽刁嬋這頂兒尖兒的武林巨擘,一陣排山掌過後,全都仆倒地上死去,其中只有一個唐凌宣,功力較俊,雖負重傷,仍能奪跳逃竄,卻不料竟無意中死在陰陽嫗爪下。   拾掇下幾個高手以後,賽刁嬋穿房入舍,搜索一番,見已沒有餘孽,這才放心出門,剛抵山口,南星元已迎面而來。   南星元去而復返,乃緣方才史三娘授計給他,教他往通知花妖前來誘敵,好讓她下手盜竊寶物,南星元為避嫌,躲到這個時刻,自顧陰陽嫗也快回來,故先走一步,不料在此山口,竟與他的繼母撞著。   賽刁嬋一見,心下一酸,幽然道:南兒,快隨我來!   到得屋前,南星元大驚,賽刁嬋乃把計策相告,最後泣然道:南兒不是為娘狠心,你也得受娘一掌,這樣老怪婦才不起疑!   南星元爽然一笑,以背迎上,說道:娘你但打無妨,孩兒不怪你便是。   如此這般,南史二人均受賽刁嬋擊傷,待得老怪婦回來,屋裏為他們檢驗傷勢,知不致命,經過敷藥服丹,推血過宮,調元養息,傷勢已愈。   這件事雖做得很周密,惟凡做出一事,其間不無蛛絲馬跡,日子一久,陰陽嫗也漸漸生疑起來。就在一個暴風雨之夜,南史二人相偕下山,逃入中原,發誓今後不再踏入長白一步,誰知到了山東,在濟南時又發覺單嬋在後跟綴,查究之下,才知單嬋苦戀南星元,也是私離長白,並非受命前來踩緝,當下,三人結伴同行,途中,想起了中國杭州西湖,美冠天下,不覺動了遊興,便逕由魯入河北南下江浙,這是後話,暫且擱下。   陰陽門自鬧出這件事後,已然眾叛親離,門下星散,又因殺了龍蜃幫幫主唐凌宣緣故,也與該幫交惡,從此不相往來,至於陰陽嫗擊斃唐幫主時,小黑點突然出現,那人並非別人,乃是花妖。花妖目睹陰陽嫗親手殺害唐凌宣以後,待她走遠,偷偷背負起唐的屍首下山,逕至龍蜃幫卡子上,暗中示警,龍蜃幫見死者是自己的幫主,不由駭相奔告,同時迅速把幫主屍身運抵鳳鳴島總舵,經過幫中各堂主查驗,見唐凌宣確死在陰陽爪勁之下,對花妖暗中示警言語,便也深信不疑,一時間,幫眾哀憤交迸,要知古時幫會,首重義氣,不錯龍蜃幫並非正派幫會,惟盜也有道,這點同仇敵愾心理到底不會沒有,曾三番兩次派了幫中高手上長白找陰陽嫗理論,都給她傷殘當場。漸漸,龍蜃幫自知奈何陰陽門不得,這事才淡了下來。   以上這段前塵往事,正是玉蕭郎君之母史三娘與紫府宮中人的一段淵源,故後來紫府少掌門才傳授那由八手神功蛻變而成的流雲飛袖給淫賊史炎。   話說赤城山群雄獲得南史二人悉心救治,雖然兩人在行事時俱皆易容,不露廬山真面,到底也知係他們所作,自脫險以還,無不對二人銘刻五內。   一撥十餘眾,一脫掌握,猶有餘悸,不禁如喪家之犬,倉皇逃遁,渡過老鐵山,入魯豫地面,才放寬了心頭大石,這一天,已抵山東濟南,濟南府乃一省首府,文物昌盛,自不待言,群雄投店落宿,打尖歇息之餘,又聚在一起閒話,商量後計。   他們對史南二人仗義匡助,設計援手,自是感激無已,對花妖和賽刁嬋之助拳,也極戴德感恩,但這幾人此時並不與他們一路同行,南史結伴入關,復得單嬋偕行已然表過。   花妖和賽刁嬋呢,則相偕回返凶禽島,靜心修為,花妖人性雖已恢復,惟這次重抵中原,乍見人心險惡,狠逾禽獸,不覺大失所望,故也不願長住中土,賽刁嬋之女雪兒,因拜在花妖門下習藝,花妖並認為孫女,則和賽刁嬋也是一家人,相偕返回舊地,自是順理成章。   且言群雄自赤城出發迄今,已逾半年,要辦的兩件事,也只辦了一樁,那便是自蛇幫手裏救出秦亮,而對紫府宮叛徒,迄今仍逍遙法外,清理門戶,尚未就緒,本來滿以為上長白可遂所願,誰料紫府魔君早已遠走中原,且查得偕行者有八荒英雄中人的桑龍姑,目前在西湖閒居作樂。   紫府宮高手自經這次在長白山陰陽魔陣中九死一生,逃脫魔掌,唐古拉鐵和他的師叔追風神叟早已定了心念,不想再勞累武林英雄,再說紫府魔君即失陰陽門為之撐腰,勢力已經單薄,八荒英雄桑龍姑,他們根本就瞧不在眼內,自惴恁他們自己本門高手,已足清理門戶,懲治叛徒有餘了,便不欲赤城山主及鐵筆書生相助,心念一打定,由追風神叟出面,向兩人致謝這次助拳之德,同時措詞委婉,辭卻兩人再助下去。   赤城老人和鐵筆書生,這次相偕到長白,一則凜於大義;二則因陰陽門二怪武功委實太高,多一個人幫手,也就多一分力量,故不辭勞苦,今紫府魔君已然勢單力孤,別人門戶之事,自己也不便再予插手,當下便應允下來。   在濟南盤桓十天左右,然後作別,赤城老人自返赤城山,鐵筆書生則如閒雲野鶴,遨逛名山靈川,也自飄然遠引。   分手之後,紫府宮一撥高手,便匆匆南下,到西湖去踩勘本門叛徒蹤跡,誰知抵達西湖以後,一打探,紫府魔君又已失去蹤跡,不知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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