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冤有頭債有主

第14章 第十四回 怪嫗逞雌威

  光陰荏苒,瞬經二月,時已深秋,關外到處皓峰銀巒,一片蕭條,長白山麓位在東北末梢,勢峭地高,嚴寒尤其早到,雖雲此時尚屬秋令,已然冰天雪地了。   漫天風雪中,山畔官道,這時來了一夥行客,這夥人正是來自蛇島,準備為紫府宮清理門戶之赤城聚義群雄。但見他們僕僕途道,不時回望遠眺,似在等待一人,一夥人逕奔長白之西,腳步稍稍放慢,其中一人,不時皺眉蹙額,低聲對他的同夥道:約定今天到的,唐古拉鐵怎還不見到來!   說這話的人,乃是紫府宮長輩追風神叟,又埋怨道:赤城老兄不該讓阿鐵這孩子回赤城,唉,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阿鐵莫非為了那女孩子,忘了正事?   赤城山主也覺詫異,沉吟道:不,我看唐古兄必不失信,老夫與他相處有日,別的不知,這點倒是可信!

  話聲未落,陡聽不遠處有人在吆喝,似是廝殺聲音,鐵筆書生擬耳一聽,失色道:是唐古拉鐵,唉,他不知和什麼人交上手啦,若撞在陰陽二怪手裏,可不是耍的!   此語一出,各人俱各吃了一驚,但聽廝殺之聲發自山外,尚隔兩座雪峰,眾人一急,俱各展起輕功,向前飛撲,以各人武功造詣,兩座山峰,自是不消片刻已到。   一到當地,可是大吃一驚,但見唐古拉鐵雙袖齊發,正與一對男女拼鬥,那女的其貌寢陋,手持一支奇形七孔魔劍,迎風飛舞,發出陣陣魔音,震得各人心癢難煞,鐵筆書生一顧,失聲叫道:這丫頭正是陰陽叟老怪的女陡,七孔魔劍單嬋!   驀地裏,鐵筆書生又叫將起來,道:咦,怎麼是他,唉,這傢伙反了麼?   此時,赤城山主等人也認出與唐古拉鐵對打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千手如來耿鶴翔,這事委實出乎意外,看他與單嬋一路,莫非已然投進陰陽二怪門下?

  鐵筆朽生不暇細想,陡地一長身,便到兩撥人打鬥場中,大毛筆一展,便向千手如來掃去,耿鶴翔斜斜一閃,右手如鉤,竟來硬搶鐵筆書生的大毛筆。   鐵筆書生赫然震怒,罵道:叛賊,想不到你這般卑賤,正路不走,走死路!   耿鶴翔一抬頭,連連閃眼,反脣相稽道:天下武功,以長白山陰陽門為宗,老子投入此門有何辱沒自己,要待你這老賊來管?   唐古拉鐵這時也氣得臉色鐵色道:耿鶴翔,前此不過一場誤會,縱使我有不是,你也不必叛入對方之門,罷了,今日便與你見個真章!   耿鶴翔嘿嘿冷笑之聲,接了下去道:唐古拉鐵,你要是認栽,我也不打你便是,似你這般狹量小人,太辱沒紫府宮名頭了。   唐古拉鐵氣得滿臉通紅,一聲不響,運袖如風,連環抽擊,耿鶴翔也不示弱,盡出本門技業,以斷玉袖相禦。要知耿鶴翔之斷玉袖凌厲,比起唐古拉鐵的八手神功,不啻小巫見大巫,五招才過,已覺吃力,給迫得連連倒退,一時間,險象環生。

  單嬋手擎七孔魔劍,原只觀不動,此際一瞧耿鶴翔敗象已呈,自己如不出手,必定傷在對方手裏,更不思索,手中劍一挺,迎面遞到。   唐古拉鐵這時左袖分花,右袖拂柳,堪堪要拂中千手如來耿鶴翔身上兩道要穴,突然嗚嗚一陣怪聲,背心乍涼,急撤袖回身,腳下斜跨半步,用紫府宮獨傳之秘,呼風喚雨一招,呼地一響,便朝單嬋手中魔劍捲到。   單嬋端的技出名門,只見她不慌不忙,魔劍橫裏一撇,登時魔音大作,響遏行雲,唐古拉鐵乍聞魔音,不禁全身勁力一散,袖尖不但捲不到對手魔劍,反給她劃下一道長長裂縫,欲待轉招換式,單嬋七孔劍發出魔音愈急,唐古拉鐵心下一顫,冷汗浹背,木然悄立,卻是不知應敵。   就在此時,單嬋大聲呼道:千手如來,用袖尖打這傢伙離魂穴,他此時已著魔相了。

  耿鶴翔皺皺眉,袖角飄飄,跨步而前,正待拂下。忽地裏,唐古拉鐵雙眸突張,精光奪眶而出。千手如來心下一震,袖角還未遞出,唐古拉鐵已然雙袖往地面一拍,和身騰起,直似大鵬振翅,蒼鷹掠翼,左袖掠到耿鶴翔面門一拂,右袖罩頭撲向單嬋。   耿單二人正待得手,陡見唐古拉鐵臨危醒覺,展出紫府宮絕藝,來勢兇狠異常,那敢怠慢,齊齊向旁一卸,才堪堪避過這一險招。   要知紫府宮乃正派武林萬功之宗,技業豈是尋常可比,初時魔音突發,唐古拉鐵乃是首次聽到,不察何物,自不由迷惘難禁,渾渾噩噩著了人家道兒,及至單嬋那句他此時已著魔相之語一出,鑽入唐古拉鐵耳裏,心頭驀地一醒,神智一恢復,本能武功,自然展出。   三人倏合乍分,各自目灼灼地瞪視,誰也沒敢動手,斯時,群雄已然趕到,一瞧這情景,追風神叟那老頭兒性子最急,腳下三爻六變,立展紫府宮獨步武林輕功,才展眼已至當地,未及打話,雙袖齊飛,使出的招式也和唐古拉鐵方才一般的分花拂柳,而其威力,卻要強上一倍。

  單耿兩人忽見半空裏掉下一個穿回裝的白首老頭,先是吃了一驚,那分花拂柳一展出,已知是頂尖兒人物到了。耿鶴翔認得此老乃是赤城山上遇過的唐古拉喀木登,立時一愣,勁風已到,不能不接,急聚生平內力於兩袖上,拼命向前一擋,饒是以兩袖敵人家一袖,也給震出十丈開外。   單嬋未見過追風神叟,雖知當前來人厲害,心中還不怎麼懼怕,袖招一到,百忙中七孔劍往上一撩,滿擬把來人一隻袖子割下,同時從七個孔中魔音迸發。   追風神叟也是經戲魔音侵襲,心中本能一顫,這下勁力已然消失一半,待得單嬋魔劍遞到,反手一捲,她那口奪人魂魄的七孔劍,竟給捲的無影無蹤,人也給震跌數丈之遙,還虧此老這時用的只五成真力,要不然單嬋安有命在?

  兩人跌下一爬起來,千手如來首先叫道:不好,風緊扯乎,硬點子來了!   話聲一落,單耿二人往後疾奔,但見追風神叟冷冷一笑,吆喝道:那裏走?腳下又是三爻六變,已然如影附形緊綴跟下。   人未到招先發,追風神叟運袖如風,連向兩人背心擊去,兩股勁疾銳不可當的颯風,已鑽到耿單二人身後,若給擊中,寧不吐血亡身當堂!   當此千鈞一髮之際,忽聽半空裏傳來一聲沙啞嗓音:紫府宮的老賊,憑你這點小能耐,也敢賣狂?   話聲才落,追風神叟頓覺發出兩股真勁,竟給一陣颯風反撞回來,自己身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心頭不覺大震。   單嬋一翻身,雀躍呼道:師娘來了,我們不怕老賊追擊!   不錯,來人正是長白山陰陽門二怪中一怪的陰陽嫗。

  追風神叟也是一怔,心想:正點子果然來了!   尋思未了,橫空裏白影一閃,在此冰天雪地一片銀白中,幾乎瞧不清楚,一閃過後,但見頂上一個人身狼頭的怪物,伸開兩手,十爪如鉤,兜頭便已抓到。   紫府宮高手果然不同凡響,追風神叟不假思索,腳下輕輕一挪,三爻六變,便已避過,那怪物一抓落空,已然現身眼前,陰惻惻笑道:老媽子生平一見面便要殺人,今天卻殺你這老兒不著,哈哈,紫府迷宗輕功獨步武林,果然不虛,也罷,老媽子生平罕遇敵手,今天找到對手,也道快了!   這其間,群雄已聚,赤城山主為人意氣甚豪,卻不欲見面就打當下,乃遙遙拱手道:素仰陰陽嫗老前輩威名,如雷貫耳   話還沒有說完,陰陽嫗怪眼一翻,冷然道:既仰老媽子威名,怎地還敢上長白山來撒野?

  神氣傲慢之極,群雄不禁變色,追風神叟已然氣得哇聲大叫起來:你這老怪婦,怎生無禮   赤城山主也是氣往上沖,卻強捺下去,皺了一下眉,輕輕道:唐古大俠別衝動,先禮後兵,待說不攏,咱們再動手不遲!   說罷,復對陰陽嫗強笑道:陰陽嫗老前輩之言差矣,我們到貴地來,也非無故,原為一宗重要事情而來。   陰陽嫗早已知赤城山主之意。卻裝聽不懂,兩眼朝天,口裏又問:什麼重要事情?   赤城山主不管她瞧不瞧自己,把手向唐古拉喀木登一指道:就為這位本門榮辱,清理門戶而來!   陰陽嫗哇聲怪叫起來:好啊!你們果是為那紫府魔君而來,好大膽的孽障,長白山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到來要人,嘿嘿,若勝得過你老媽子,自然把他交給你!

  赤城老人一再忍耐,說道:此事本與貴門戶無關,老前輩何必插手淌這混水!   忽地裏,陰陽嫗喝道:你這廝對誰說話,怎敢這般無禮,你叫什麼名號,好報上來受死!   赤城老人笑道:在下乃赤城山主,老前輩自覺有理,但不知庇護別一門戶叛徒,縱惡行兇之事,有理兩字從何說起?   陰陽嫗嘿嘿地一聲冷笑:哦,原來你就是赤城山主,紫府宮清理叛徒是他自家本門的事,你還不是一般插手,敢問這事又是從何說起!   赤城山主眉毛一揚,鬚髯俱掀,朗聲道:武林敗類,採花淫賊,人人得而誅之,只有邪道門牆,才肯容得如此敗類!   陰陽嫗兩眼遽張,棱光四溢,喝道:哎啃,竟罵起人來了,可惜,可惜紫府魔君那小子跟一個婆娘偷跑了,要不然,老媽子要他親手殺你們這輩狂徒!

  像陰陽嫗這般乖僻狠毒成性的怪物,如何吞得下這口惡氣,喝聲方罷,身形陡抖,運爪如戟,已然向赤城山主進招。   赤城山主心下震,一翻身疾退,兩拳一揚,疾如飄飆,勢如狂濤,拆招還招,赤城山主獨門武功也已展開。   陰陽嫗是何等人,豈容赤城老兒還招,也不知她用什麼手法,一封一截,赤城老人打出招式,全給封死當堂,要待撤拳,已然遲了,看看便要斃在這怪老婦的爪下。   群雄一瞥大驚,鐵筆書生尤文輝首先發難,大毛筆一挺,橫撇過來,聲勢也是不弱,卻見陰陽嫗把封死赤城山主招式之手腕一翻,呼地一掌打出,還未接實,那桿精鋼打造的大毛筆,已然給震得寸斷,筆尖鋼毛,灑滿一地,人也給震出五丈開外,胸臆一悶,哇地一聲,竟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陰陽嫗一招得手,兩掌一合,童子拜觀音一式打出,便向赤城山主撞到,也是沒有接實,只是遙遙擊出掌勁,赤城山主揚拳解拆。但聽一聲慘嗥,赤城山主兩手軟綿綿地疾然退倒,這一退,唐古拉喀木登與本門七大高手已登時接上,才救得赤城老人一命。   原來在此一擊一拆之際,赤城山主兩拳才起,乍覺有一股勁道大得驚人的真力向他雙腕撞到,這股真力,正是陰陽嫗發出的爪勁,說也奇怪,怪老婦以爪代掌,發出爪勁,竟能聚而不散,赤城山主如中巨錘,又似給兩隻無形鐵鉗克住腕間,喀嚓一響,已然齊腕給那股真力折斷當堂。   紫府宮七大高手聯手合擊,威力豈比尋常,先是三招五式,陰陽嫗還不覺怎樣,一上十招,已然險象環生,只覺到處是對方身影,而每個敵手所使出武功,又是截然不同,心頭陡然大震,原來紫府迷宮七大高手,素日裏會練就一種神妙武功叫七子連環陣,那是七個人各依方位,一人接上一人,邊環抽擊,而擊出武功,各自不同,這種陣法,是專用來對付江湖最強的絕頂高手,要知不論是如何強的高手,以一人功力,同時抵禦七名高手合擊,已然不易,況兼又得接應七種截然不同的詭異無倫武功招法,這就難上加難了。   陰陽嫗一震過後,威力大減,但其人一向高傲慣了,平日目中那有餘子,此刻突受困厄,除驚恐外,也氣得哇哇怪叫,勉強又支撐十來招,陰陽嫗的招勢已施展不開,即使她最厲害的爪勁,一遞出便給對方剋制當堂,她不由皺眉尋思:紫府宮賊子果然名不虛傳,技業已是不錯,加上以七敵一,看來不但取勝無望,抑且有生命之危,倒不如趁早誘他們上長白絕頂,到老不死處,再行掇拾他們!   看官,陰陽嫗攔途狙截,鬥紫府門不過,她的老伴陰陽叟怎地不來應援,這裏卻有一個緣故,原來這老傢伙正在琢磨一種奇門機關,所以無暇到處亂跑。自從紫府魔君避禍上長白依靠陰陽門之後,老怪自顧此後長白山麻煩必多,自知紫府迷宮人物固不好惹,若是紫府宮老掌門親自前來,他自己也無操勝算把握,何況紫府魔君此人為武林中敗類,一風聞他在長白山之上,必然引起軒然大波,紛紛前來找尋,自己武功技業,惟是威震天下,惟是武林人眾,此來彼往,絡繹不絕,其中難保無風塵內設奇險怪異之客,世外高人,要對付這些人,委實是件頭痛的事,於是,便和陰陽嫗商量,要營造十二口塚墓,內設奇險怪異機關,以俟江湖能人,自己也徉作身歸道山,但這十二口塚墓的怪異機關,饒是老怪如此智力過人,也非一朝一夕所能琢磨得出,因此便鎮日坐在屋裏研究,把外邊巡邏的事,閃給單嬋和千手如來,陰陽嫗則可策應之職。   要知長白山陰陽門二怪,陰陽嫗算二流人物,她的內功武技,雖不迭其夫老怪多少,但論技業之奇詭,心計之精巧,卻遠遠不及,她聽了陰陽叟的話,想了想也覺有理,當下也答應下來。殊不料竟敗在紫府宮七大高手之下。   陰陽嫗心念打定,陡然間身形一卸,避過追風神叟打來流雲飛袖,和唐古拉鐵的八手神功,一翻身,十指如鉤便已遞出,覓了七人中最弱的一環,拼力一擊,這名高手猝然遇險,身不由己卸過一旁,陰陽嫗也端的狠辣,十指分花拂柳,抬虛套實,展眼間,但覺漫天指影,紛然遝至,更是嚇出一身冷汗,其餘六人,乍見同伴受襲,身陷奇險,都大喝一聲由分而合,趕前援手,就在此時,只聽陰陽嫗桀桀一陣怪笑,身形一拔就是數丈,已然往前壁上疾掠,同時口中嚷道:千手如來,單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話聲才落,人已冉冉沒入高處浮雲遮障之中,千手如來和單嬋聞呼,恍然大悟,飛也似地跟綴上去。三人逃去,赤城群雄竟沒有一人追趕,要知以紫府宮迷宗輕功,獨步武林,要追趕也是不難,只緣他們這一撥人中,正然有兩人傷在陰陽嫗手裏,兩人正是赤城山主與鐵筆書生。   待得對方走後,追風神叟長嘆一聲:長白山陰陽門二怪為天下萬邪之宗,功力技業威震武林看來不假,那老怪婦已如此厲害,陰陽叟可想而知,況有那畜牲助紂為虐,這場仗委實難打了。   忽聽唐古拉鐵叫道:師叔,剛才聽老怪婦說,大師哥似已不在這兒!   追風神叟這才想起,自忖:陰陽嫗為人雖邪惡,也是武林中一派宗主,從來不打誑語,她說那畜牲跟一個婆娘跑了,也許真有其事,唉,這畜牲一生就是斷喪在女人手裏!   追風神叟默然走前,到了鐵筆書生與赤城山主跟前,但見赤城山主面色沮喪,兩臂下垂,軟綿綿地,坐在那裏發愣,又見鐵筆書生面色灰白,端坐地上,瞌目調元,這才稍稍寬懷,心知兩人受傷不重。   赤城山主一見追風神叟行進前來,問道:陰陽老婦走了?   追風神叟點點頭,說道:赤城兄台受傷不要緊吧!   赤城老人,深深吐了一口氣,苦笑搖頭,然後說道:好厲害的老怪婦,功力端的厲害無比,她那爪勁打來,我才擋她一擋,還未接實,這雙臂已給她那股勁風鉗斷,你說,似此武功,豈非世上罕見。   追風神叟為人也是高傲,雖知陰陽嫗功力深不可測,惟自己並不肯服輸,聽了言語,心中微有不悅,沉吟道:赤城兄台臂傷現在覺得怎樣!   赤城老人又是把頭一搖,回答道:此刻猶未治療,方才你們打得熾烈,我只在此處靜坐運動,調息內元,無暇料理!   說到這裏,唐古拉鐵也跑上前來,一聽忙趕到赤城山主跟前,替他察視傷勢,一察之下,但知到一雙臂膀的骨骼,已齊腕斷折,急忙自百寶囊中取出金創傷藥,替赤城老人敷上,包緊停當,又走到鐵筆書生之前,輕聲叫道:尤前輩,你怎樣啦!   鐵筆書生尤文輝本來緊閉雙目,默然連氣調元,乍聞呼喚,雙眸遽張,忽呵呵大笑起來,道:沒事,沒事了!我早才沒有防備,著那老怪婦掌力擊中,此刻已經調元完事,嗯,唐古兄,你有金丹嗎?   唐古拉鐵點頭稱有,正待伸手進百寶囊中掏落,陡聽赤城山主主大叫道:唐古拉鐵,你過來,我囊裏有更好的,你給尤老弟取去!   唐古拉鐵怔一怔,忽地恍然,心想:赤城山九轉絕命救生金丹,飲譽江湖,比紫府宮的丹丸還強,就用他老人家的!   當下,笑著跑到赤城老人坐處,在他的行囊中,掏出兩顆金丹來,一顆遞給鐵筆書生,教他嚼了;另一顆拿到老人面前,低聲道:你老人家也服一顆。   分把掌平伸,金丹便置於掌心中,因赤城老人雙臂已斷,動彈不得,正待把丹藥投入他口中,忽地裏,赤城老人把口一張,陡地噴出一口罡氣,逕向唐古拉鐵掌心吹到,唐古拉鐵本能的一抓,要抓牢那顆金丹,卻是抓它不住,給赤城老人的罡風一捲,展眼之際,已然自動入他的口中,骨碌一聲,直吞下去。   唐古拉鐵心中一震,他料不到赤城老兒在受傷之後竟有如此功力,連自己也抓不牢金丹,口裏笑道:老前輩果然不同凡響,晚輩心服了!   陡地赤城山主直身站起,眼放精光,冷笑道:你這小子,此時還來和老夫比量功力!   唐古拉鐵臉上一紅,忙不迭拱手道歉道:晚輩實在無心,老前輩,休要著惱!   赤城山主氣呼呼地罵道:你雖是紫府宮嫡傳,論輩分還是老夫晚輩,老夫義女秦瑜,是你什麼人來?   說時竟是聲色俱厲,唐古拉鐵心中也微有不悅,心想:我不過跟他開開玩笑,不料這老兒恁地認真起來。正待答話,但看鐵筆書生尤文輝已行近前來,瞪了他們一眼,大笑道:赤城老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怎地這般大火氣,後生小子跟你開開玩笑,犯得上生這麼大的氣?   赤城山主這才沒有說話,唐古拉鐵又賠了罪,這場誤會,總算過去。   群雄霎忽間又圍住攏在一起,計議下一個步驟,赤城山主和鐵筆書生二人,受傷雖輕,要臨敵交手,總有未便,因此之故,大夥主張,暫時滯留此間,養好二人傷勢,再行計議。   這其間雖是霜雪滿途,幸好隆冬未屆,要找棲宿之所,還不十分困難,十多人逐分頭去找落宿地方,峻山穹嶺,必有巖洞,不消花費多大工夫,唐古拉鐵已在對面主峰,找到兩個深洞,這兩深洞,乃依陡坡而生,勢險形峻,躲將起來,外邊輕易不能窺見,當真是個好藏身之所。   大夥人既找到落宿之所,又忙著拾掇枯枝衰草,風乾了再搬入內,亮起火石,焚火圍坐取暖,兩洞甚寬敞,抑且相通,裏面可以藏百數十人而綽有餘裕,何況區區十幾個人。   當下,各人安排停當,便在柴火之旁,一邊取暖,一邊閒談。鐵筆書生首先開腔,埋怨唐古拉鐵道:休怪老夫數說唐古老弟,當日若非一場誤會,迫走千手如來,他也不會背叛朋友,甘入邪門!   唐古拉鐵心中也是一陣難過,一時間不知說什麼的好,默默無言,卻聽赤城山主接腔道:這也是我始料不及,耿鶴翔在江湖上也是個響叮噹的男子,雖與紫府門不睦,也不敢如此下作,我看其中必有緣故!   赤城老人此語一出,各人也覺有理,只是以今日途中所遇,卻又瞧不出耿鶴翔有背叛道義跡象,正自嗟嘆間,唐古拉鐵忽想起二人來,因問道:尤前輩,在蛇島時那兩個陌生男女來路好怪,你能瞧出何人麼?   鐵筆書生笑而不答,赤城老人忽憬然道:他們莫非是陰陽門門下,南史二位   唐古拉鐵也是恍然,躍然而起,叫道:對了,我也這樣疑他們是南星元和史三娘,只是他倆怎地又銷聲匿跡!   鐵筆書生道:兩位也不必費心胡猜,反正這兩人是友人不是敵,是否南史他們,日後自當水落石出。   處此荒山,雖無更鼓,眾人談談說說,不覺夜色已深,揣測大約是三鼓時刻,群雄正待拿出乾糧裹腹,忽地裏,但見追風神叟長眉一掀,目射神光,側耳傾聽,像在聽什麼動靜,只一轉瞬,已見他身形暴長,一飄便待出洞外,口中吆喝:好鼠輩,竟敢來此窺視!   話才落,雙掌已然陡發,呼呼聲中,連環擊向洞外。除赤城鐵筆兩個老人外,餘者紛紛隨在追風神叟之後,闖了出去。   一到外邊,舉目四望,只覺空蕩蕩一片銀白,皎月掛在中天,朔風疾颳,呼呼作響,並沒有見到什麼異動。   追風神叟詫然了一會,自語道:咦,我分明聽到外邊有夜行人到,怎地一出洞來,卻給逃得無影無蹤!   喃喃一陣自語,心中忽地一亮,叫道:那廝怎能這麼快便逃,必是躲在附近什麼地方,你們快給我搜搜去!   話才歇,眾人已熱哄哄地各處搜索,才動手,忽地眼前一聲清笑,一團玄影直投過來,已然影綽綽地立在各人眼前。借著月光,追風神叟不由顏色大變,氣氣呼地叫道:好小子,白天放條生路你走,晚上又來送死!   腳下一竄,疾然而前,袍袖飄飄,便逕向來人拂去,來人身形一卸,便待閃過,追風神叟是何等樣人,豈容對方輕易閃躲,招未用實,已然換形變式,袖如風發,團團一轉,已將對方捲入袖影之內。   形勢陡危,看看來人便要斃在追風神叟袖內,驀地裏,只聽得一把蒼老嗓子沉聲喝道:追風神叟老兄休要傷了好人,待老夫給你解釋明白!   追風神叟的袖招緩了一緩,來人也是身手了得,一個折腰迴旋,便已竄出二丈來遠,瞪著眼望著他們各人。追風神叟也不追趕,回頭一望,喝聲乃是發自洞畔觀看的鐵筆書生尤文輝。   追風神叟雙眉一揚,對鐵筆書生大叫道:尤老弟,老夫正要廢掉這個叛賊,你,你怎在反為他說起情來!   鐵筆書生臉色壯穆,慢慢走前,對追風神叟道:這也難怪足下動手,只因你不知內裏情由!   一旋頭對來人道:千手如來,你當真叛了道義?   不錯,來人正是千手如來耿鶴翔,他一拱手,答道:豈敢,尤前輩此語何來,我千手如來豈是叛義的人,我此來長白,徉作投反二怪,實是臥底,暗中幫助各位,唐古拉鐵雖然不義,我耿某卻非不仁之人!   唐古拉鐵一呼,不覺赧顏道:耿兄台的話可是當真?   也不用唐古拉鐵動問,鐵筆書生已自說了出來,他告訴各人在凶禽島經過,最後痛苦道:都是唐古兄弟不好,遂讓成今日誤會重重,耿老弟有意叛背,也不會等到今天,也不會趕上大船同赴蛇島,遭那風險!   唐古拉鐵長嘆一聲,叫道:耿兄休怪,是做兄弟的錯了!   千手如來半眼也不去瞧他,卻對鐵筆書生道:晚輩冒死前來,因有要事相告!   鐵筆書生還未答話,卻聽追風神叟道:既是事出誤會,就請耿大俠同至洞中一談!   鐵筆書生點點頭,附和道:對,外邊風雪大得緊,不好說話,鶴翔,我們便進去一談!   忽見耿鶴翔兩手一搖道:且慢,我把話說完走,尤前輩,恕晚輩違命了!   鐵筆書生詫然道:為什麼?   耿鶴翔把手一指,指向唐古拉鐵道:有此人在,我千手如來一輩子也不和他對坐,喂,唐古拉鐵,三十年後的事,你休忘了!   唐古拉鐵低頭不答,但耿鶴翔此語,卻大觸追風神叟之怒,勃然道:好小子,這麼說來,你要和紫府宮作對到底啦!   耿鶴翔傲然道:不敢,追風前輩且勿抬出貴門派來壓人,我只是要找唐古拉鐵雪恨,與紫府門無干!   鐵筆書生生怕口舌招尤,兩方衝突起來,皺皺眉,忙扯了追風神叟一下衣袖,叫道:足下一把年紀,怎與他一般見識,他此來既對我們有利,就聽他說去,何必為下一輩的後生小子嘔氣!   追風神叟略一沉吟,想道:鐵筆書生的話也未嘗無理,打了這小子,也是雖勝不武!於是,賭氣一聲不響。   唐古拉鐵自知理虧在己,益是不也意思發作,鐵筆書生一瞥紫府宮中人都冷靜下來,這才一個箭步,闖了過去,輕聲問道:耿老弟,有何要事來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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