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紫府迷蹤.蒼天有眼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 狗咬呂洞賓

  耿仲謀此時臉上那血紅的顏色,已漸次消退,身上熱度也已不復燙手,呼吸均勻好多,神智自是恢復。   但聽他問非所答地道:冷二弟,你剛才說些什麼?   聲音仍是微弱得很,帶著些兒喘氣。冷霜恐怕觸發耿仲謀火氣,不敢說實話,只好訥訥地道:沒有什麼啊!咱哥兒與郎君兄台,只是在商量如何療治大師哥的傷毒而已,大師哥你聽到了麼?   耿仲謀把眼皮合上,半晌,才睜眼問道:那麼,商量出什麼妙計沒有?   玉簫郎君哈哈一笑,道:我料耿兄清醒已經多時,那冰草非同尋常,服後即可復甦,何況已有盞茶時光,冷二哥,你也不用瞞著你的師兄啦!   冷霜心中委實忌憚得很,那敢答話,連連給玉簫郎君打眼色。   他一邊又囁嚅地回話道:大師哥請休煩惱,早晚總得想出一個救治之法,此刻尚未有何妙策可行!

  耿仲謀微微嘆了口氣道:郎君兄台之言甚是,你們說的話,我早已全聽到了。   冷、邊二人心中陡然一震,還未說話,已聽耿仲謀喘著氣道:你們要去請紫府宮的人來醫治我的傷殘,是也不是?   冷、邊二人啞口無言,默然俯首,玉簫郎君又是一陣豪笑,道:不錯啊!捨此而外,已然別無妙計可施,不知耿兄台意下以為如何?   此語一出,冷霜,邊強俱又大吃一驚,不由各各定睛,看看耿仲謀的神色反應如何?   但見耿仲謀神色自若,又閉上眼皮,似在養神,久久,才聽他幽幽地道:若在過去,我耿某至死也不請那老兒來救自己,此刻又不同了   這幾句話,大出他兩個兄弟意料之外,登時臉現喜色,當前八駿三雄中這兩個高手,對紫府宮並無嫌怨,所恨者只是受他們的大師哥影響而已,其實為了耿仲謀的沉痾,他們也亟想從權,請得唐古老頭前來。

  耿仲謀微微一透氣,復道:自從經過郎君兄台開解,在下茅塞頓開,已顯捐棄以前不是,只是不知前此業師,是否也肯如小弟一般,冰釋嫌怨!   玉簫郎君一聽,自己揣測果然,不由喜出望外,大拍胸膛道:只要耿大哥幡然改圖,至於唐古前輩那邊,小弟定能代作魯仲連,其實,唐古前輩對耿兄的事,已然傷心透了,怎會記恨!   耿仲謀把閉上的眼皮又睜了開來,忽道:郎君兄台,且休答應,小弟的話尚未了,且聽下去。   玉簫郎君道:耿兄還有什麼吩咐,小弟自當洗耳恭聽!   耿謀仲忽面現異色道:不過,我爺爺的事,小弟絕難就此甘休!   玉簫郎君雙眉一皺,苦笑道:這般說來,教小弟如何為賢兄奔馳?   耿仲謀喟然嘆道:罷了,郎君兄台,就勞你給小弟走此一遭也罷!

  玉簫郎君正欲再問,又聽耿仲謀道:郎君兄台放心,小弟剛才的話,並非尚存與前業師為仇之意,乃是對家祖橫死事,必須得個水落石出,皆因   說到這兒,當前這個病人,似乎因說話過多,耗氣太大,忽地沉聲不響。   玉簫郎君吃了一驚,急俯首看去,口中同時道:耿兄台,耿兄台,你的舊傷復發了嗎?   耿仲謀臉上浮上一絲絲微笑,道:不是,小弟因覺力乏,不過稍為憩息一下而已。   續道:小弟是指,以我與姊姊瑩兒來說,家姊為人如何,小弟與她自幼相依為命,那會不知,她也是個忠義與性情中人,不料自家祖身歸道山以後,性情陡然大變,她對前業師不只沒有記恨,且尊敬如舊,此中豈無道理?因是之故,小弟便要窮它一個究竟了。

  玉簫郎君哈哈笑道:兄台所說甚是,只是此事甚為簡單,令姊所以與你所持不同心念,為的令姊已經明白,令祖千手如來前輩,實在不是死於紫府宮掌門之手,是以自然不會記恨!   耿仲謀瞪著眼半信半疑道:郎君兄台怎知家祖並非傷在紫府掌門之手?當日我也在場,分明瞧得真切!   玉簫郎君道:這樁過節,誤會重重,待紫府掌門與令姊一到,兄台便當明白!   耿仲謀黯然道:但願小弟與前業師捐棄此段仇怨就好   他的聲調,不只悲愴難禁,抑且微弱低沉,看來傷勢不輕。   他幽幽續道:其實,在下深心,對紫府宮並無怨恨,怨只怨前業師不念故舊,出手太重,致令家祖慘遭橫禍而已。   玉簫郎君連連皺眉,道:此事已有水落石出的日子,耿兄何必自苦!

  耿仲謀又道:在下與紫府宮中各人,俱是交厚,尤其是我那一雙小師妹,天真無邪,益發令人疼愛!   玉簫郎君揚眉朗笑,說道:耿兄休要煩惱,小弟好歹給你辦妥就是!   就在此時,陡聽峭壁之後有人敞聲大笑,那笑聲桀桀而鳴,鑽耳顫心,來人的功力,看來俱在諸人之上。   各人不由唬了一跳,但見玉簫郎君喜形於色,叫道:娘啊!是你老人家來了。   冷霜、邊強聞言失色,耿仲謀悄聲問道:郎君兄台,你說什麼人來啦?   話未落口,只見嘩喇喇一陣暴響,峭壁後已然轉出一團黑影,來人正是使江湖聞名膽落的史三娘。   玉簫郎君定睛看去,心中不由詫然起來,但見史三娘背後,竟然多了一個老人,此人渾身血污,顯然受了重傷,但身上卻給綑綁得結結實實,神情呆木,不聲不響地悄然站著。

  耿仲謀一聽來者是史三娘,心中微微一震,隨著掙扎坐起,此時,對史三娘背後那個受傷老人也已瞧得真切,耿仲謀微嘆一聲道:原來是你,你還沒有死去?   那老人滿臉憤然顏色,仍是緘口不答,耿仲謀又道:凌老前輩,這何苦來呢?自墜絕谷,幸得不死,倒是僥倖,在下委屈你,乃是出於不得已之舉。   不錯,當前那老人,正是自沉深淵的凌霄子。此時,凌霄子忽地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天栽在你這乳臭未乾小子手裏,還有何話可說,哼,摔不死才是老夫的最大不幸呢!   耿仲謀自己其實傷的也不輕,才說幾句話,已然氣浮心跳,不由向後一仰,又躺了下去,緊閉雙眼養神。   但聽凌霄子呵呵大笑道:耿大英雄,我道你是鐵鑄的金剛不壞身,卻也有受傷的一天。

  此時,忽聽一聲銳喝,道:你們都給我住嘴!   經史三娘這一喝,誰也不敢嘮嘮叨叨了。   那名聞武林的怪婦人,一聲斷喝過後,目光朝各人疾掃一下,到得玉簫郎君夫婦之前,頓了一頓,問道:我兒,怎地你也在這裏?   玉簫郎君把話答了。史三娘沒有做聲,慢慢地往前,走到耿仲謀當前,看了一下,轉頭問玉簫郎君道:此人可事受傷?   語氣雖冷,卻無慍意,玉簫郎君一徑奔前,又告訴了他娘。   史三娘默然半晌,才開口道:耿仲謀,老娘找你好久了,你背師叛道,串同赤煉惡賊,竊據他人武學,逃到此地,這事如何對武林同道交代?   耿仲謀沒有做聲,良久,才答道:晚輩背師,乃是真的,但其中有莫大緣故,若說叛道,未免過分。

  他的傷委實太重,喘著氣兒,費了好大氣力,才能說完這幾句話。   只聽得他又斷斷續續地說道:至於與赤煉道長結伴同行一節,晚輩已經知錯了,此事其中也有苦衷!   史三娘兩眸一張,棱光登時隨眶而射,猛地喝道:好小子,你既然知錯,還說什麼其中有苦衷?   耿仲謀支持不下,只喘喘氣,索性不答。   玉簫郎君展眼朝他娘臉上看去,只見她滿面怒氣,生怕把事情弄僵,忙叫道:娘,耿大哥已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   話未說完,已聽史三娘冷冷地答道:娘知道,若非這小子已有悔意,今晚,娘會放過他嗎?   玉簫郎君覺得奇怪,問道:娘怎知道?   史三娘哈哈一笑道:你們剛才在這兒所說的話,娘全聽到了,怎會不知?

  當前這怪婦人把話說完,轉過頭來,指了凌霄子一下道:若非從此人口裏知得些真相,今晚老娘遇上此畜牲,怎肯就此甘休!   倒臥榻上的耿仲謀,神色泰然,淡淡一笑,說道:史前輩,晚輩自知罪孽太重,無可寬恕,你老人若要動手,正好了結晚輩一場心願!   史三娘瞪眼叱道:你要求死?   耿仲謀閉上眼皮,不聲不響,在他內心中委實痛苦已極,只求速死。   陡然間,但見史三娘慢慢地走了前去,她的神情變得和靄仁慈極了。   但見她挪近榻前,舉手撫摸耿仲謀的頭髮,喟然嘆道:人孰無過,只要過而能改,則善莫大焉。老娘前此也是荒謬不經,怎能怪你?   史三娘自改變心志以來,暴戾乖僻之態一掃而空,此時說話語音,黯啞悲愴,直使耿仲謀感動得流下淚來。

  耿仲謀咽聲叫道:以前我是恨死家師唐古前輩,今日,始知錯在自己,無怪姊姊屢屢出手,禦戒於我,唉,我耿仲謀當真無面目到江湖上去見人了。   史三娘勸道:你且寬心,老娘料那唐古老兒與瑩丫頭必會見解於你!   耿仲謀閉上眼皮,良久,方聽他幽幽地道:晚輩罪孽也委實太重了,縱然家師姐姐相諒,於心也是難安!   此人此時已然大為悔悟。   史三娘慨嘆一下,又看了耿仲謀好幾眼,忽然問道:孩子,你傷得很重罷?   耿仲謀點點頭,道:看來晚輩是難以久活人世了!   史三娘道:受了什麼傷,讓老娘瞧瞧,看要不要緊?   耿仲謀搖搖頭道:不用瞧了,死去倒是乾淨!   他說著話時,雙眸緊盯到史三娘背後那給六合神索綑得如粽子般的凌老頭子,但見這老頭,臉如死灰,神色極其沮喪,木然而立,有如待宰羔羊,心念忽地怦然一動。   但聽耿仲謀微弱的聲音響著:凌老前輩,我不怪你!   凌霄子眨一眨眼皮,不聲不響。   史三娘突然回首顧盼,皺起眉尖問道:是啊!此人是誰,何以身繫八駿門的六合神索?   耿仲謀喟然道:這位就是名震武林的凌霄子凌老前輩,也即桑龍姑前輩的令師兄!   史三娘顏色微微一變,怪聲怪氣地叫道:你就是八荒高手?嘿嘿,你走運啦,要是在一年以前碰到老娘,你就有十條命也沒有了,須知你八荒與老娘有著血海深仇!   凌霄子對桑史二人恩仇前事,知之甚詳,今給史三娘一說,如何不驚?   可是他的驚慌也不過一剎間事,等聽了耿仲謀和史三娘兩人的語氣後,這老兒心念陡轉,生機頓萌,正要說話,已聽耿仲謀苦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耿仲謀過去就憑血氣之勇,才惹出今日噬臍莫及之恨。算了罷,史前輩,放了他也罷!   此語一出,凌霄子登時喜出望外,低聲道:耿大俠,史女俠,老夫知錯了。   史三娘左右張望,似是不勝困惑,並不理會凌霄子,卻向耿仲謀道:你也是著了他道兒?   耿仲謀苦笑不答。   陡然間,只聽得史三娘怪眼一翻,厲聲叫道:不行,此人乃是傷害紫府門兩女孩子的兇手,老娘迢迢萬里,追蹤至此,不外為了找他,如何能夠遽爾便放掉他!   凌霄子臉色又是一變。但聽史三娘續道:即使要放此人,也得等紫府門主人來此,了結這檔樑子!   但聽旁邊一人插口道:若唐古老兒前來,恐怕此人難以活命了。   各人向著發話的人一瞧,乃是八駿三雄中的老二冷霜,看樣子,冷霜也是反對把凌霄子放走的了。   冷霜的話落後,復聽邊強叫道:大哥,小弟也不贊成放掉此人!   耿仲謀表情至為痛苦,輕輕咳嗽一下,緩緩道:非是大哥忽然變得仁慈起來,須知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我等對凌前輩不諒,將來家師以我人之道還治我人之身那又如何呢?   朱潔馨這時也搭腔道:不然,將來令師會寬諒於你,乃是因你已然幡悟前非,但眼下凌前輩是否悔改,則尚無可知,如果放了他,仍然怙惡不悛,豈非縱虎歸山了嗎?   忽地裏,只聽得凌霄子呵呵笑道:姑娘,你把老夫當做什麼人?   停一停,朗聲叫道:列位也不必多爭論,老夫並非畏死之人,要剮要殺,但憑尊意,哈哈,我凌老頭也是武林成名人物,豈容別人一再奚落!   耿仲謀低低呼道:凌老前輩休要著惱,晚輩對此事定有兩全措置!   語畢,他忽然問史三娘道:晚輩兩位師妹尚生存人間麼?   史三娘喋喋道:你這人可變得快啦,恁地費盡心思要寬恕對頭人?你那二個師妹麼,嘿嘿,朝朝受著痛苦折磨,生不如死,老娘離開之時,她倆雖是仍苟延殘喘人間,但是我來此已多日,又怎能擔保她們沒有發生不測?   耿仲謀一聽到朝朝受盡痛苦折磨的話,心中一酸,咬牙強忍,喟然嘆道:事已如此,殺了凌前輩也是無益,依晚輩看,只要他肯交出解藥,治癒我二師妹,諒家師也不為已甚!   各人大為奇怪,當前這青年人,怎地苦苦庇護惡人,他們又怎知道,耿仲謀此時的心情大改,變得一片菩薩心腸。   凌霄子的生望又萌,忙道:這個自然,老夫雖不畏死,卻是恩怨分明的人,你等若是用強,老夫定當不屈,大不了一死而已,如是好好和老夫商量,要癒二女傷殘,卻是易若反掌!   語氣看來,這老兒尚未幡然悔悟,眾人聽了都不由地向他瞪了一眼。   耿仲謀苦笑搖頭,夢囈也似地長嘆一聲,道:罷了,寧可人不仁,我耿某絕不能不義,凌前輩,你把解藥交出,咱立即放你!   他的話說得那麼堅決,冷霜,邊強各吃了一驚,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史三娘也道:且慢,此人雖與你有怨,但卻是落在老娘手中,耿仲謀,你做不得主!   耿仲謀慘然一笑,道:晚輩不敢!   凌霄子又是陣陣呵呵敞聲高笑,叫道:好啊!老夫也不稀罕活下去啦,你等就把我廢了也罷!   史三娘大怒,她一生氣,本能地抖動腰際鏈子,嘩喇喇暴響中,那腰鏈給抖得筆直,沒頭沒臉便已經朝凌霄子身上要穴點到。   但聽耿仲謀哀然呼道:史前輩手底下留情!   史三娘也當真了得,腰鏈隨勁收發,就在斜斜點到之時,陡然外瀉,鏈挾勁風,霎忽之間,已自凌霄子右肩掠過收回。   只聽得一聲悶哼,凌霄子身軀搖搖晃晃,倒退三步,就此時,只聽得史三娘喋喋叫道:好個不知進退的老傢伙,不給點厲害你瞧瞧,還道畏懼於你!   原來她的腰鏈雖然及時撤回,但鏈子所挾那股罡勁卻凌厲無比,不用打實,只一掃過,凌霄子右邊琵琶骨已然痛如刀剜,紅腫不堪了。   又聽史三娘冷冷的道:老娘不放你,也要你把解藥交出,不信你受得了!   凌霄子無暇答話,暗運內元療治創傷,他的內家功力深湛,不一刻果然復元,痛楚才失,只聽他冷哼一聲,道:史三娘,任你如何歹毒,要老夫屈服卻是難如登天。   史三娘獰笑一下道:好,老娘就再給點顏色你瞧瞧!   話才落,陡地欺身而前,同時腰鏈嘩喇喇又是抖起,想是便要給凌霄子更難耐的酷刑了。   這其間,凌霄子神色自若,毫無懼色,耿仲謀看在眼裏,不由暗暗讚嘆道:凌老頭果然是一條漢子!   他心中想著,口裏不由勸阻道:史前輩,史前輩,休動粗,請聽晚輩一言。   史三娘腰鏈一甩,瞪眼怪叫道:你有什麼話說?   耿仲謀想了一想,慢慢地道:史前輩,依晚輩說,還是以德報人為妙!   史三娘怔了一怔,怪叫道:這老傢伙好不識相,如何能服之於德?   耿仲謀道:不然,你越加相迫於他,他越加不會就範。凌前輩也是一派成名人物,不過一時受因而已!   他這幾句話說得凌老兒好不受用,但聽凌老頭又是一陣呵呵朗笑道:若非我凌某感耿大俠高義,豈肯就此受辱,也不會苟活到此時了!   耿仲謀心中一凜,暗忖:須知此人生死事小,只是他一旦死了,豈非眼巴巴看著兩個師妹賠了性命?   只聽得耿仲謀又道:算啦,史前輩,你看怎麼樣?   史三娘有點意動,沉吟不語,半晌,喋喋笑道:好啊!耿仲謀你恁地變得如此仁慈,也罷,老娘依你就是!   凌霄子喜出望外,呵呵敞聲朗叫道:既是如此,怎地還不給我鬆綁!   史三娘道:對了,六合神索是要你這小子才知鬆解之法!   耿仲謀笑道:這個自然,只要史前輩答應了結這個過節,晚輩立刻給凌前輩解去神索!   他的兩個師弟冷霜邊強忽然同叫道:大師哥,你   耿仲謀輕輕道:師弟你等休要阻我!   凌霄子接上腔道:是啊!我們難道就不可以化敵為友,哈,武林同道,何必強結仇怨!   史三娘揮手道:好罷,耿仲謀,你給凌老頭解綁就是!   耿仲謀臥在榻上,他傷的實在不輕,聽了話,沒有掙扎起床,卻對冷霜道:冷老二,你走近來,愚兄有話給你說!   冷霜明知老大要他給凌老頭解除六合神索,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卻是不能不依言走到榻前。   耿仲謀輕輕地說道:你替愚兄放了此人也罷!   冷霜皺眉沉吟,半晌才說道:大師哥,你當真執意要放了此人?   耿仲謀閉上眼睛道:不管他以後怎麼樣,咱還是放了他,如他不肯改過,多行不義之人,必無好的結局,到那時,咱已盡情盡義,也管不了這許多啦!   冷霜再一想,忽道:他還沒有答應給解藥呢!   耿仲謀一怔道:是了!   他盡力提高聲量,因為傷得頗重,縱然放大聲線,也不覺怎麼響亮。他叫道:凌老前輩,你就把解藥取出好了!   凌霄子苦笑道:我早不是告訴你麼,解藥不放身上,你放了我,自當再行奉上,君子一言九鼎,絕不食言自肥,你儘管放心好了!   耿仲謀沉吟道:你這話當真麼?   史三娘忽插口道:這倒是實話,這老兒身上,我與朱潔馨已經搜過,什麼東西也沒有!   耿仲謀心中仍不深信,他臉色忽地一端,道:凌老前輩,你也是一代宗師,隨便打誑撒謊,對你令譽有損的!   他說這話時,但見凌霄子臉色微微一變,卻沒言語,似是墜入沉思。   但耿仲謀又道:我想還是老前輩自己取出的好,要不然,晚輩教師弟們搜出時那不好看!   耿仲謀一雙失神的眼睛,突地大放異彩,緊緊地盯在凌霄子的頭上。   約莫僵持了半盞茶光景,只見這老兒咬牙苦笑,忽地,自行移步,慢慢走前,到得耿仲謀榻前站定,呵呵大笑道:耿大俠,你果心細如塵,這教老夫佩服了。   語畢,陡地運勁一甩頭顱,他頂上本來梳的是一個方士髮,經他發力一搖,登時散了,乍見散開的發中,簌簌落下點點黑色的東西,滾滿一地。   對了,那是丹丸,原來這老兒把解藥藏在髮中,史三娘一時疏忽,竟然給他瞞了,幸虧耿仲謀精明過人,把他的詭計瞧破。   凌霄子把頭髮一甩既罷,隨叫道:耿大俠,你也不能食言自肥!   耿仲謀微微一笑道:這個自然!   這時,站在旁邊的邊強已然俯身拾取凌霄子抖散一地的解藥靈丹。   耿仲謀悄聲道:冷老二,解下此人神索!   須知六合神索乃八駿門絕學,冷霜邊強既是八駿門弟子,自是全都知曉此物用法解法了。   冷老二待得邊老三把地上的丸藥收拾乾淨之後,才慢慢答他大師哥的話道:大師哥,可以了嗎?不怕這些藥丸有詐?   耿仲謀游目一顧,目光落在史三娘與朱潔馨身上,笑道:有史前輩在,諒凌老前輩不會生此妄想之心!   冷霜朗聲應道:好,那小弟就給這老兒解下神索就是!   一長身已到凌霄子跟前,但見他掌如分花,指似拂柳,已然在凌老頭背後摸索起來。   冷老二已是依照大師哥的吩咐,給凌老頭鬆下六合神索了。   陡然間,但聽一聲銳嘯,響徹霄漢,只見凌霄子面現得色,又見史三娘柳眉一掙,叫道:不好!   隨著,史三娘一長身已然奪門而出,這其間,冷霜已把凌霄子身上的神索解得七七八八了,乍給這聲嘯叫,也自怔了一怔。   就在這時,只見凌霄子身形一抖,渾身天蠶絲索簌簌落下。原來這種綑人神索,只有一個活結,活結一經打開,只要被綁的人使勁一抖,登時便脫羈綁。   冷霜冷不提防,愣了一愣,但見凌霄子獰笑一聲,出手如電,只一翻掌,已然按到冷霜的血海穴上,只聽得冷霜悶哼,萎然便已倒下。   臥在榻上的耿仲謀,眼看著這一切,只因自己傷得甚重,只有眼巴巴乾著急。   邊強一見,眼睛爆火,飛身而起,雙掌猛地打到,凌霄子冷笑一聲,身如狂風捲雲,一旋身已然接下,兩招不到也把邊強打倒。   這其間,只剩下耿仲謀與朱潔馨,朱潔馨大毛筆一挺,橫裏躍到,凌霄子此時似心存戒懼,不欲戀戰,但見他疾退到榻前,重重向受傷垂危的耿仲謀一擊,然後飛身越窗而出,待得朱潔馨趕到外面時,這老兒的蹤跡已渺然不可尋覓了。   此時已近黃昏,但見空山寂寞,只剩西邊雲彩,連史三娘的影子也不知去向。   朱潔馨屹立門外,著實呆了一陣,尋思道:史前輩必遇敵蹤,追將上去,看來來人本領不弱!   正尋思間,忽見遠遠人影晃動,數目在六七人之譜,她心中微微一訝,忖道:怎地忽然之間來了這麼多高手?   定睛細細眺去,只見那些人的身法十分高妙,赫然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高手。   漸漸,那撥人走近了,朱潔馨瞧得真切,一顧之下,心中不由大喜。   你道那撥人是淮,原來是紫府掌門唐古拉鐵,還有赤城派的辛源鳴夫婦,另外一個是白髮老人方鏡湖,最怪的是史三娘也在行列之中。   史三娘在那兒撞上他們呢?她方才追出去的敵人又是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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