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成田機場的通關大廳,亞由美見到有幾十位電視台的攝影師和新聞記者,不禁瞠目了。
為了避開記者們追蹤,並未告訴他們田村先生抵達機場的時間。
武居昨夜在電話中是這麼說的。
但,看來似乎情報洩漏了。
亞由美盡量不引人注目地站在大廳角落。如果照預定時刻,飛機應在二十分鐘後抵達。
她是抱著多少也能和田村說些話的心理前來,但,看這樣子是不可能了。
田村在漢堡也對警方說明過,可是因為筋疲力竭,並非處在能詳細說明的狀態,因此要解開謎底只有等他回國。只是,田村遭人攻擊,被囚禁於某處乃是可確定之事,而且他是從該處設法逃出的。
亞由美環視大廳,她認為武居會來。但,武居或許已進入海關內也不一定!她本來也打算早點來,但是她家距成田畢竟太遠了些,明明提早出門,還是現在才到。
早點到就好了亞由美喃喃自語。
隨著班機抵達時刻的接近,記者的人數也愈多了,這麼一來,如果各種內幕揭明,無疑將是傳播媒體的最佳題材了。
淑子在哪裡呢?
武居在電話中也說:不知道她人在何處。
亞由美試著打電話至那棟別墅,然而,邦代回答:小姐還沒回來,嗯,也沒有連絡
淑子到底在何處?她當然知道田村要回國吧!因為這兩、三天,報紙和電視都競相報導。
可是,她卻沒有露面。這當然也成為報導的題材了蜜月旅行期間丈夫失蹤,而丈夫生還回國時,輪到妻子行蹤不明。
武居被狙擊、櫻井綠遇害等事件都和田村的失蹤有關聯,這點,新聞媒體尚未發覺,如果有誰注意及此,絕對馬上成為週刊雜誌的頭條花邊新聞!
亞由美每隔兩、三分鐘就看一次錶田村搭乘的飛機已經快到了。
有人的手碰到亞由美肩膀,她回頭。
嗨!殿永刑事組長微笑。我正在找妳。
見到認識的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田村先生相當受歡迎。
他這樣疲憊地回來,應該讓他好好休息
日本的傳播界生存困難,若懷著這種同情心,沒辦法在競爭中獲勝。
你代表警方來接人?
不,這並非正式,只是我自己的好奇心理。
可是,你也想問田村先生吧?
那當然!不過,必須等他身體恢復一些再說。
兩人就此沉默不語。
記者們開始騷動不安了。
到啦!
就是那架飛機嗎?
不斷有人交談著。
好像是到了。殿永說。不過,要通關仍得花不少時間。
亞由美感到一陣緊張。田村會變成甚麼樣子呢?忽然,她想起在上課時所做的噩夢,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怎麼啦?殿永問。
不,沒事。亞由美急忙搖頭。對了,聰子所說的那幾個人,你是否查出甚麼線索?
很遺憾,沒有。那幾個人之中未發現可能和這次事件有密切關聯者。
是嗎
那麼,聰子究竟遭誰襲擊?為甚麼?
所以我掀翻桌子,跑向房門,但,突然在黑暗中被人從後面抓住手臂頭上纏著繃帶的聰子躺在床上,說。
亞由美坐在床尾,殿永站在聰子旁邊記錄重點。
後來呢?
我慘叫出聲。聰子回答。
我就是聽到聲音才衝上樓。亞由美頷首。
之後,額頭似被甚麼東西擊中然後我就甚麼也不知道了。
關於兇手方面,妳不記得甚麼嗎?譬如,腳步聲是穿皮鞋或布鞋?或是沒穿?
大概是皮鞋吧!反正是硬底的鞋子。不過,進入房裡以後,在黑暗中是拖著腳般前進,所以無法確定
能確定對方是男人嗎?
這聰子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想是男人,因為力氣太大了。
原來如此。那,其他還注意到甚麼?
聰子想了一下,回答:沒有了。
似乎轉頭會牽痛傷口,聰子只將眼睛望向亞由美,問:妳說過了?
說甚麼?
我們的推理。
嗯,說啦!
我認為這種推理很精采,但,神田小姐,如果因此失去生命就不值得了。
聰子感觸良多般地頷首。
殿永離去後,亞由美說:太好了,沒甚麼大不了。
沒甚麼大不了?聰子顰蹙雙眉。還沒嫁人前臉孔就受傷,還說沒甚麼大不了?
可是,疤痕會消失呀!
也對。不過,亞由美,我會遭襲擊豈非證明我的推理正確?
不能說絕對,卻有相當可能性存在。
那就等於是我找出兇嫌了,會上報嗎?
算了吧?亞由美苦笑。何況,還有一點奇怪之事。
是甚麼?
如果兇手偷聽了妳我的談話,卻只襲擊妳豈非很奇怪?因為我也知道,又拿著寫有姓名和住址的字條,就算殺了妳也沒用。
這話也對聰子喃喃說著。那麼,我為何會被襲擊?
兇手又不是我,誰知道?亞由美回答。
好像出來了。殿永說。
記者們圍在海關出口。鎂光燈閃爍,攝影機的燈光搖晃。
讓開!請讓路。有人大叫。
好像是武居的聲音。
亞由美向人牆接近,但是卻擠不進去。
好可怕!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進退維谷。
看不到田村和武居。只是從人群緩慢移動,可知道田村正往前走。
請說句話!
請發表回國的感想。
亞由美怒氣上升了。要一個筋疲力盡、幾乎說不出話的人請說句話,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走開!沒甚麼好說的。武居怒叫。
又不是問你!有人怒罵。
突然,人牆崩塌,一位手拿麥克風的男人倒地。看來是武居忍不住給他一拳。
這樣不行!殿永跨步上前,進入記者群內。各位請冷靜!對方是病人。
好像有幾位記者認識殿永。
可是,如果未能採訪到一些內容,我們無法交代。
殿永先生,請你體諒我們的苦衷。
好,各位等一等。
殿永面向仍滿面怒容的武居,開始說話。
亞由美終於能見到田村了。田村看起來非常疲倦,似乎比記憶中的他又瘦小一圈。她很希望走到田村身旁去安慰,但,又很清楚若這麼做,記者們將再亂成一團,只好極力忍耐住衝動。
武居似不太情願地頷首,轉頭開始和田村商量。田村低頭聽著,不久,不耐煩似地點點頭。
那麼,換個地方吧,田村先生會回答問題,但,只有五分鐘。武居說。不過,他若不想回答的問題就不予答覆,各位不能強迫追問。如果答應這個條件
馬上進行嗎?有人問。
田村先生本人非常累,希望能讓他休息個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後在機場附近的M飯店舉行記者招待會,如何?
沒有人表示異議。
武居和田村往前走。
可別逃跑了。一位男人說。
武居又動怒,握拳走向對方。對方抱著錄音機跑開了。現場響起一陣鬨笑!
亞由美正打算走向武居他們時,卻已見不到人。
殿永回來了,呼出一口氣。真糟糕!這種麻煩最難應付了。
可是,你處理得很好!
幸好有幾位記者認得我。妳打算怎麼辦?
如果可能,我想去飯店聽聽。
那就一起去吧!殿永說。我當然也想問話。
飯店樓下大廳已佈置成臨時會場,田村不安地坐在林立的麥克風前。武居交抱雙臂坐在一旁,那神情像是:只要又有人口不擇言,他就再送對方一拳。
亞由美情不自禁非常感動。武居和田村並非老朋友,毋寧是未婚妻被田村奪走,但他卻如此護著田村,看來男人之間的交情畢竟就是不一樣。
當然女人與女人之間也有親密朋友,不過會如何護著有過那種相互關係的對方,實在不太可能。
有甚麼問題請提出。武居粗聲粗氣地說。
請說明失蹤的過程。一位似被推派出的記者發言。
田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開口:這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天有人打電話至飯店。
甚麼樣的內容?
是男人打的,說我的入境簽證有點問題,要我去旅行社一趟,所以我就帶著護照離開飯店。但,走不到十公尺,就被兩、三個男人圍住,把我推入車內。
對方是德國人?
大概是吧!
然後呢?
我在車內被哥羅芳蒙昏,喪失意識。醒來時,已被囚禁在不知甚麼地方的倉庫或房間內。
被綁住嗎?
沒有。可是門很牢固,只有靠天花板有一扇小窗,根本沒辦法逃走。
你一直在那裡?
是的。每天早上醒來時,門內會放著食物。
這麼說是趁你睡著時
好像是。
你沒有設法保持清醒,看清對方是誰嗎?
這我沒有體力,因為,每天只吃一餐。
沒瞥見兇手或聽到聲音?
沒有。田村搖頭。
抱歉!殿永打岔。關於被綁架之事,警方日後會詳細詢問,請別深入追問。
那麼對方改變話題。丈夫在蜜月旅行中失蹤,妻子一定很擔心你們談過話了?
沒有。
連電話也沒有打?
沒有。
為甚麼?如果不最先通知妻子
無所謂!
田村的回答令記者們議論紛紜。
這句話是甚麼意思?
請說明。
眾人邊問邊擠上前。
這樣已經夠了吧?武居站起身,大聲說。再繼續問也不予回答。
不可能的!
必須說明剛剛那句話!
說妻子無所謂是
武居要田村站起。但,田村卻開口了:她不是我太太!
本來,在這麼吵雜的情況下,田村淡淡說出的一句話應該聽不清楚才對,但,不知何故,所有人都很清楚地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