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刀劍金鷹

第5章 第五回 仗劍江湖 千面俠遣返管家 龍虎鏢局 呂伯玄殘虐黑狼

刀劍金鷹 陳青雲 10135 2023-02-05
  清晨古道上垂柳拂面,司馬上雲跟宋鐵岑又上路了。   兩人出了洛陽城,來到一座賣茶的茅棚。只見此地人煙稀少,司馬上雲命宋鐵岑將擔子歇下,要了一壺茶,主僕兩人坐下,慢慢地喝著茶。   老宋向司馬上雲道:公子你的心事已了,我們現在到哪裡去?   我想到處走走,沒有一定行止。   好啊!咱們就這樣仗劍江湖,鋤暴安良。   不,我只想一個人走!   我呢?   老宋,你聽我說,雖然我們名分主僕,實際上情如家人,田莊事務煩雜,我娘跟小白也要有人照顧,這幾日,我總是放心不下,所以,我要你回去。   要我回家照顧主母?   我還要你跟蘭兒成就終身大事。有你兩口子照顧我娘,侍奉師父,我就放心多了。

  公子   聽我說,我雖以千面俠姿態管盡人間不平之事,免不了會結下仇家,萬一有人找上門去,難道讓我娘跟人撕殺   我回去。   昨夜我已寫好一封信,你把它交給我娘,她會替你作主。   公子什麼時候回來呢?   多則半年,少則三月,我也會回家的。   老宋接過信,揣在懷裡,道:公子,我希望公子回家時,能夠替老夫人帶個媳婦回去。   司馬上雲笑了,他道:人生自有際遇,這是勉強不來的,我希望你也能找個伴成個家呢。   老宋臉紅了,他默然挑起擔子,向司馬上雲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開封府   黃昏時分,一輛馬車走過城北的石板長街,來到一幢莊院門前,駕車的是個頭戴竹笠的錦衣人。

  馬車停下,錦衣人鞭往車旁一插,從車上躍了下來,他幾步奔上石階,看到大門緊閉,伸手握門環,用力撞向上。   街上的行人看見,不由都停下腳步,神情顯得都很詫異,其中一個脫口道:開封城裡這家龍虎鏢局早在三個月之前已經結束了,這個人難道不知道?   旁邊那人乾笑一聲輕哦道:這個人像是龍虎鏢局的總鏢頭呂伯玄,你說話要小心些。   嗯,很像。   我們最好避開。   他的脾氣太厲害   他的結拜兄弟范廷元也怕他,跟他拆伙,搬出鏢局。   這個我知道,並不是這個原因。   噢!   傳說完全是因為范廷元,送了一頂綠帽子給他戴。   是麼?   你見過呂伯玄的妻子嗎?   見過幾面,名叫喬瑛,長得很美。

  她的武功也很高?   武功高的女人,大都是可怕的母老虎。   呂伯玄的老婆,倒是例外   哦?   聽說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所以很多人都認為,她和范廷元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就難怪呂伯玄要戴上這頂綠帽子了。   兩人話到這裡,都笑了起來。   這陣笑意,霎那間凝結在他們臉上兩人發現那錦衣人已停下拍門的手,轉頭向他們看來。   錦衣人站在石階之上,是以雖然頭戴竹笠,他們仍然看見錦衣人的臉龐。   兩人不由心頭一凜,舉起腳步,急急離去。   旁邊的其他幾個路人,一看兩人離去,不約而同慌忙四散了。   他們都是這裡附近的街坊鄰居,當然知道呂伯玄是怎樣一個人。

  至於呂伯玄的厲害,他們清楚得很。   呂伯玄盯著四散的路人,瞳孔中彷彿有火焰燃燒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緊閉的大門呀地向裡拉開,呂伯玄應聲回頭。   開門的是個老蒼頭,一見到呂伯玄,臉上立刻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呂伯玄一個巴掌摑在老蒼頭的臉上。   啪的一聲。那個老蒼頭被摑得打了個轉,幾乎倒了下去,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沒有吭出一聲。   老蒼頭叫呂忠,從小就被父母賣入呂家當僕人,他今年六十多歲,呂伯玄只有四十開外,他看著呂伯玄長大,對呂伯玄的脾氣當然最清楚了。   呂伯玄發脾氣打人的時候,最好不要叫出來,否則,來勢就像狂風暴雨一般,等他發洩夠了,方才住手。   老蒼頭挨打的經驗,已經到非常豐富,所以他現在既不出聲,也不用手抹去嘴角的鮮血。

  呂伯玄果然沒有再出手,只是叱道:我叫你看著門,你躲到哪裡去偷懶了?   呂忠俯首低聲道:我我在燒飯。   呂伯玄悶哼一聲,道:先給我將馬車趕進去!   呂忠一聲:是!急急走出門外,他走下石階才走近那輛馬車,一陣長而尖銳,恐怖已極的嗥叫突然從車廂裡傳出來。   呂忠不由一怔,失聲道:這這是狼!   呂伯玄走了過來,道:是狼!他腳步不停,走到車廂處,拉開了車。   嘎的一聲,一團烏黑晶亮的東西,從車廂撲出來,是一頭狼,全身長毛閃閃生光。   狼的脖子上鎖著一個鐵環,環上連著一條鎖鍊。叮噹鐵鍊聲著地,狼腳亦落地,嗚地一聲,撲向呂伯玄。   狼眼血紅,狼牙宛若利劍,閃爍著陰森森的冷芒,咬向呂伯玄的咽喉。

  呂伯玄冷笑著就在冷笑聲中,已把頭戴的笠帽一送,正好送入狼口中,刷!狼牙咬住竹笠。   呂伯玄隨即半身一側,左手抓住了鐵鍊,右手一掌痛擊在狼口上。   狼被打得頭一偏,咬著的竹笠從口中飛出。牠狂嗥反噬,可是呂伯玄的左手已倒握鎖鍊,只一捅,牠的口是未咬到,整個身體給呂伯玄摔了出去,重摔地上。   牠立即翻身跳起,呂伯玄的拳腳已到,拳腳份量很重,牠挨上這一陣,嘴角已溢出鮮血。   這頭狼似乎已知道,再反撲也只有挨打,終於靜了下來,一雙眼卻瞪著呂伯玄,那雙眼紅得厲害,一股強烈怨毒從眼中射出來。   呂伯玄突然覺察到,嗆啷一抖左手鎖鍊,冷笑道:你恨我?   那條狼也不知是否聽懂了他的話,眼中的怨毒又濃了幾分。

  呂伯玄橫移幾步,狼眼跟著呂伯玄移動。   呂伯玄走到掉在地上那頂竹笠邊,腳一挑,把竹笠挑起來,他接到右手,臉上突然露出異樣的表情。   那條狼立時嗚一聲,充滿了恐懼,莫非牠已感覺到了危險?   呂伯玄手握竹笠,隨即向那狼走去,那條狼竟然向後退縮。   牠退後半丈,撞在一個車輪下,偏身一縮,想縮進車底,呂伯玄握著鎖鍊,就在此時猛的一扯。   那條狼當場唰地被他扯離地飛了過來,他右手的竹笠同時迎著狼頭擊下。   霍!霍!兩聲,狼血激飛,淒厲已極的狼嗥聲剎那暴響,震驚了長街的靜寂。   旁邊呂忠的膽,也幾乎驚裂了。   狼血激騰半空,血中赫然有兩隻眼珠狼眼。   呂伯玄右手竹笠一翻,劃入狼血中,將狼眼接下,再一沉一送,送入狼口。

  淒厲的嗥聲,立即被竹笠截斷,狼口已給竹笠撞裂,整條狼都被那頂竹笠撞倒在地下。   那條狼在地上撲滾,滾過的地方都留下了血漬,血從狼眼裡流出來,狼眼已變成兩個血洞。   那邊呂忠偏過半個臉,不忍再看。   呂伯玄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條負痛在地上打滾的狼。   那條狼在地上翻滾一陣,再次靜了下來,鼻子連連抽動,突然箭一樣從地上竄起,撲向呂伯玄。   他雖然已沒有眼睛,鼻子並沒有損壞,狼鼻嗅覺的敏銳,遠在犬鼻之上。   可是呂伯玄已經有了防備,這一撲,當然撲空了。   呂伯玄偏身一閃,左手鎖鍊一緊,那條狼已橫撞到他身邊,終於昏倒。   呂伯玄半轉身子,盯著倒在地上的那條狼,冷笑道:這就是你對我無禮的懲罰。

  他又轉過身,接著道:無論是獸是人,對我無禮,一定會後悔。   他目光落到呂忠臉上,呂忠猛地打了個冷顫。   呂伯玄吩咐道:將馬車拉入莊內放好,馬上替我準備熱水食物,送到練武廳。   呂忠詫異道:練武廳?   呂伯玄目光落到那條狼身上,道:我要將這條狼全身洗刷乾淨,醫好牠的傷,再給他足夠的食物。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少見異種的黑狼,我見牠可愛,才不惜重金從那幾個參客手中買下來,不然牠已經被剝皮拆骨了。   呂忠心裡暗暗嘀咕:我怎就不覺得這條狼有什麼可愛呢?   呂伯玄接著道:誰知道這畜生非但不感激,反對我這樣無禮,這種忘恩負義的畜生,我若是讓牠死得痛快,豈非便宜了牠!

  呂忠嗯!嗯!應了幾聲,轉身進去了。      龍虎鏢局的龍、虎兩字,是指呂伯玄和范廷元兩人,現在他們已經拆伙,龍虎鏢局的招牌也自然摘下,就此結束營業。   由於鏢局中的人大都與呂伯玄合不來,范廷元一走,他們很多也就跟著離去,留下來的就算是不被呂伯玄趕走,過不多久也沒有意思再留下去。   呂伯玄非但沒有再做生意,脾氣更是日益暴躁,有時候簡直就像一個瘋子。   偌大一室龍虎鏢局,現在只剩下呂伯玄夫婦,呂忠這個老僕人,還有梅香、梅紅兩個丫頭,她們跟呂忠一樣,自小賣入呂家的。   呂忠和梅香、梅紅都不懂武技,呂伯玄的夫人喬瑛一向只在後院練劍,這間練武廳沒人練武,也就空置下來。   現在這個練武廳,成了養狼的地方,呂伯玄把這條黑狼掛在一根柱子上,不久,呂忠已把熱水食物拿來。   呂伯玄果然用熱水,將狼身上的血漬、泥濘洗刷乾淨,而且用最好的創藥敷上狼眼,再扎上白布。那條狼雖然醒轉,可是呂伯玄已用繩子將牠的腳捆綁起來,所以洗刷敷藥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呂伯玄把鎖鍊繫好,才用力將狼腳的繩子割斷,那條黑狼立即躍起疾撲。   呂伯玄已站在狼牙咬不到的地方,繞著那根柱子移動腳步。   那條狼也跟著移動,始終面向著呂伯玄,由於牠的嗅覺敏銳,可以辨出方向,如果鍊子一斷,就會撲向呂伯玄身上,那條鐵鍊當然不是一頭狼所能掙斷的。   呂伯玄腳步移到那盒食物前的時候,黑狼終於停了下來,他沒有再跟了去,低頭吃著那些食物。   在飢餓之下,人也會忘記羞辱,向食物低頭,何況是一頭狼。   可是那狼才只吃了一口,呂伯玄一腳把盤子踢開,黑狼立即叫了起來,這次叫的聲音,就像在哀求呂伯玄,把食物還給他。   呂伯玄一笑,用腳將盆子放回,那狼才只吃了一口,他又把盤子踢開,這無疑也是一種虐待。   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黑狼叫聲逐漸恨怒起來,牠盛怒之下,又開始狂嗥猛撲。   呂伯玄看得大笑起來,這個人是不是心理上不正常,還是腦袋有問題。      一個心理正常的人,絕不會養著一頭危險的狼,呂伯玄就把黑狼養在家裡。   呂伯玄養那頭黑狼,目的似乎就只是有了一個虐待的對象,三個月下來,他把所有虐待的手段,幾乎全部都用上了。   那頭黑狼的叫聲,一日比一日淒厲,現在如果解開那條鎖鍊,牠一定會跟呂伯玄拚命。   呂伯玄卻仍然繼續他對那條黑狼的虐待,難道他心理真是不正常?      凌晨清早,在群芳院來說,仍然是睡覺的時候,洪富春卻在這時候溜了出來。   洪富春並不是身上沒有錢,才偷偷地溜了出來,他雖沒有賺錢的本領,卻有花錢的本領,現說他父親洪年財,是一個賺錢的天才,開封城裡的綢緞店,至少有一半是洪家的產業。   洪富春所以一早踱出群芳院,是因為他吃不消那個女的。天底下並非每一個女人,都可以用錢來滿足的,昨夜洪富春找的那個,就是個不能用錢滿足的女人。她要吸乾洪富春的骨髓。   一夜未過,他被那女人弄得精疲力盡,她還想大吃一頓早點,嚇得洪富春連忙找個藉口,趕快逃了出來,他是個很愛惜生命的人。   一片靜悄悄的,洪富春一個人走在石板街道上,他眼前漆黑,兩條腿又酸又軟,走得非常緩慢。   他手扶牆壁,走了十來步,喘息了幾下,不由吁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女人,簡直是狼吞虎嚥,我再留在那裡不走,這條小命恐怕不保。   突然有一個聲音,從前面巷口傳出來:你留在那哩,說不定這條小命反會留下來。   洪富春一怔,輕叱道:誰?   一個黑衣蒙面人走出巷口,道:我!   洪富春又是一怔,道:你?你是誰?   蒙面人道:我一定讓你認識,不過不是現在。   洪富春道:等到什麼時候?   蒙面人道:我殺你的時候。說著跨前一步。   洪富春不由一怔,後退道:我哪裡得罪了你?   蒙面人道:你沒有開罪我,只是你的運氣不好。   洪富春忍不住問:你要幹什麼?   我殺你的時候,也一定會說清楚。   你要殺我?   我不是現在就殺你,而是將你擄去,先囚禁起來。   洪富春忽然道: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   你是擄人勒索,打算以我的生命,威脅我父親給你一筆錢。   蒙面人沒有開口,他接著又道:這就簡單,我一定會跟你密切合作,不過錢到手的時候,一半卻要給我。   蒙面人輕輕哦了一聲。   洪富春道:老頭子近一年來,一直限制我用錢,我早就想找一個機會,大大的敲他一筆了。   蒙面人嘿嘿地一聲冷笑。   洪富春道:有我幫忙,這種事一定會很成功,你可考慮清楚。   無須考慮!   決定跟我合作?   蒙面人搖頭,笑道:我的目的並不是在錢,是命你的一條命!   話聲一落,人就撲前,雙手齊出。   洪富春聽出蒙面人並不在說笑,一見蒙面人動手,慌忙就大叫救命!   一個救字才出口,他的口已被蒙面人左手掩住,蒙面人的右手同時重擊他的小腹,   就只一掌,已把洪富春擊昏過去。   他把身一矮,把昏迷的洪富春扛到肩頭上,轉身走回他剛才藏身的小巷。   小巷內冷霧淒迷,蒙面人肩頭負著洪富春,消失在冷霧中,洪富春這個人從此也就失蹤了。      對於洪富春的失蹤,最緊張的一個人,當然是洪年財,他並不在乎兒子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過卻限制每天自中午到黃昏這段時間內,洪富春必須跟著他一起出入,巡視一下那些綢緞店,或者應酬一下生意上有往來的商人。   洪年財要替兒子打下基礎,以便洪富春將來能繼承他的事業,是以這些年來,洪富春一到下午,就必須在洪年財的身邊。   洪富春失蹤的那天中午,洪年財久候不見,不由擔心起來,他等到傍晚,終於忍不住打發家人前去尋找。   那些家人找遍洪富春平時喜歡去的地方,終於在群芳院打聽到洪富春昨夜留宿那裡,可是大清早已經離開了。   洪富春離開了群芳院後的行蹤,卻是沒有人知道。   到了第二天下午,洪富春仍然下落不明。   洪年財知道事情已可能有了變故,一面立即向官府報案,一面命家人各處探聽,而且準備了賞格。   有錢好辦事,洪年財終於從棲宿群芳院附近一條橫巷裡的一個老乞丐的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那個老乞丐在洪富春失蹤的那天清早,無意中看見兩個人在街上談話,後來其中一人給對方打倒,扛在肩上,進入一條巷子裡。   而老乞丐所描述兩人之一的衣衫,赫然跟洪富春穿著一樣。   洪年財聽到消息,連忙把這件事告訴官府。   開封府的府尹聽到這個消息不敢怠慢,立即吩咐捕頭駱騏帶領捕快,搜索那裡附近一帶。   洪年財在開封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   駱騏他們的搜索,並沒有任何收穫,這是駱騏意料中的事,只是上命難違,不得不搜索一次。   搜索雖然沒有結果,駱騏並沒有罷手,府大人的追逼也不容許他罷手,他用自己的辦法,繼續調查下去,也一樣沒有結果。   駱騏仍然不灰心,他幹了十年捕頭,更扎手的案件也遇過不少,靠他堅強的意志,聰明的頭腦,最後不是一一都解決。早在多年前,他已被稱為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由於這個原因,才會被開封府徵調前來。      又是黃昏   開封府顯得多采多姿,一片繁華。   有千面俠之稱的司馬上雲,這次卻以廬山真面目來到開封,他的老搭擋老宋沒有同行,他是單獨一個路過這裡的。   駱騏是司馬上雲的朋友,不過還不知道他已調職來到開封。   司馬上雲逛到開封東城的時候,正巧駱騏走過,他眼神尖,大聲招呼道:駱騏兄!   駱騏應聲回頭,一見是司馬上雲,立即轉身奔了過來,大笑道:原來是司馬兄,你那位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宋鐵岑呢?   司馬上雲一笑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為了香煙後代,他在家陪老婆了。   駱騏道:司馬兄!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先請你去喝一杯,聊盡地主之誼。   司馬上雲道:你是開封人氏?   駱騏搖頭道:我只是開封府的總捕頭。   司馬上雲一怔,道:你不是一直在洛陽任職的?   駱騏道:半年前,我已調職開封府。   司馬上雲哦了一聲,道:有半年時間,對這個地方,相信你已經很清楚了。   駱騏道:職責所在,不能不清楚。   司馬上雲一笑道:開封府的哪一家酒樓最好,當然你也很清楚。   駱騏道:是的,我現在就準備請你到那裡去。   司馬上雲問道:哪一家?   駱騏道:太白樓。   太白樓在開封府東城。司馬上雲和駱騏沿著東城大街前行,不久就來到了太白樓。   司馬上雲道:駱騏兄,太白樓此名,說是取自醉仙李太白,你也經常來此買醉麼?   駱騏道:偶而逢場作戲。   兩人正在酒樓前談著時,有一個人來到他們身邊,這人不是太白樓出來招呼的店伙。   那人從旁處走來,在駱騏身左,突然腳步停了下來。駱騏回頭望了一眼,把他嚇了一跳。   這人的長相,既恐怖又古怪,頭上蓋著一堆亂髮,那張臉不是馬臉,有點像狼臉,尤其是那張嘴,大得出奇,跟狼嘴沒有多大區別。   這人顯然喝過酒,一雙眼睛佈滿血絲,滿身酒氣,腳步踉蹌,好不容易才站穩下來。   他那一雙滿佈血絲的眼睛,盯著駱騏一動也不動,那付神情雖然沒有像狼那麼兇惡,也像一個瘋子。   駱騏看到這情景,心裡已有了防備。   司馬上雲發現那狼面人走近,就問:駱騏兄,是你的朋友?   駱騏道:不是!你呢?   我沒見過。   狼面人接口道:我何嘗認識你?   他的聲音異常尖銳,很難聽,說話時嘴巴更顯得又寬又大,更像一張狼嘴。   狼面人裂嘴一笑,笑起來的嘴比狼嘴更恐怖,他一指駱騏道:我只認識駱總捕頭。   駱騏輕輕哦了一聲。   狼面人笑道:總捕頭到處巡視,不認識總捕頭的人並不多。   駱騏道:你是來告訴我這種事的?   狼面人道:當然不是。把聲音抑得低低的,又道:我有一件事,只不知你想不想知道。   駱騏道:我已經在聽。   狼面人聲音更低:有件慘殺案就要發生了。   駱騏一聲驚哦!   狼面人接著道:那是一件很奇怪的殺人案子。   被殺的是什麼人?   女人!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兇手是個很兇惡的男人。   駱騏追問道:這一男一女叫什麼名字,這件殺人案將發生在什麼地方?   狼面人搖搖頭道:對不起,我知道的只是這些。   駱騏又是一聲輕哦。   狼面人怪笑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大捕頭,也許有辦法查出這件事。就算查不出來也不要緊,案發後,一定會知道。   駱騏盯著狼面人,道:你怎麼知道這種事?   無意中發現的。   是麼?   總捕頭好像對我有了懷疑?   你不認為自己的舉動,非常值得懷疑?   與其說舉動,不如說相貌,我這付相貌天生不像是好人,可是天生這樣怪不得我。   他伸出舌頭,舐了一下血紅的嘴唇,又道:總捕頭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這件事的確與我完全沒有關係,話說到這裡,我可要走了。   說走就走,他就舉起了腳步。   駱騏突然一聲:且慢!   狼面人應聲收步回頭,他臉上沒有一些恐懼之色。   駱騏問:你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   狼面人道:我叫刁森,是來福賭場的打手。   駱騏道:你說的是否實在,我派人去來福賭場一查就清楚。   刁森一陣怪笑,再次舉起腳步,駱騏沒有阻止,而是沉默下來。   刁森沒有回頭看,怪笑不絕,腳步不停,他腳步踉蹌,走得卻不慢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駱騏視著刁森離去的背影,滿腦狐疑,他向司馬上雲問:你認為這個刁森如何?   司馬上雲道:不像發酒瘋,也許有這回事。   如果屬實,他一定隱蔽了其中一部分的經過。   我也是這樣想,你準備對他採取什麼行動?   我正在考慮。   司馬上雲接口道:以我所知,你不是一個遇事猶豫不定的人,是不是因為我這個朋友在你身旁。   駱騏沒有否認。   司馬上雲道:我知道你準備追蹤刁森!   駱騏一笑,道:可是   司馬上雲道:我不是現在就要離開開封,從現在開始,相信有一段時間我會在你身邊,你一定要請我喝一杯,不會沒有線索的。   駱騏失笑道:我幾乎忘了你的好奇心並不比我少!   司馬上雲道:一個突然出現的狼面人,一件很奇怪的殺人案,就是這些,足以使我暫時留在開封府。   他說到這裡,已先追向前面,他發現狼面人刁森,已很快走到長街盡頭。   駱騏從後面跟上,一面道:說實在的,無論如何奇怪,我不希望有這件案子發生。   司馬上雲道:開封府一向都不怎麼太平?   駱騏道:可能是有錢人太多的緣故,錢,有時就會成了罪惡的根源。   前面狼面人刁森,已經走到長街盡頭,左轉消失了。兩人腳步加快,走到長街盡頭,又看見了刁森。由於剛才他們一陣急奔,距離縮短了很多。   刁森還是踏著原來的腳步,沿著橫街一路向城外走去   駱騏遠視著刁森背影,道: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們的追蹤,一直沒有回頭張望。   司馬上雲道:他一定知道我們必然有此一著,是以只顧走路,懶得回頭了。   駱騏輕輕哦了一聲。   司馬上雲道:從他剛才說話的神情看來,他所知道的不止那麼一些,可是,他又為什麼不肯完全說出來呢?   駱騏道:你認為那是什麼原因?   司馬上雲道:可能他跟這件事有關,是以有所顧忌,但也許是出於一種英雄觀念,或者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理,可能把我們引去命案的現場,不然,他剛才那番話就毫無作用了。   微微一想,又道:現在我們的猜測說不定會完全錯誤,我們的追蹤毫無所獲,根本沒那回事!   駱騏道:現在我們要揭開這個謎,只有追蹤前去看個究竟了。   司馬上雲道:刁森現在引我們去現場,最好是並未發生事故,或者我們能及時阻止命案的發生。   駱騏點頭道:希望如此!   他們腳下一步也不放鬆,兩人這樣追蹤,又能追出一些什麼結果呢?      黃昏已逝,夜色漸濃。   城北並沒有像城南那麼熱鬧,沿途上燈光仍然不少。   狼面人刁森始終沒有回頭張望,舉止卻漸漸古怪起來,有時手舞足蹈,有時發生一陣怪笑。   駱騏道:若不是聽到剛才那番話,現在我看到這個刁森,一定認為他是瘋子。   司馬上雲朝前面看了一眼,道:他現在好像很得意的樣子。   駱騏道:說不定他剛才向我們說出心裡的話後,才會這樣高興。   前面的刁森突然拐向一條小巷,司馬上雲和駱騏急忙追了過去。   他們才來到那條巷口,突然街上馬蹄聲起,一輛雙馬大馬車如飛駛來,嘴裡不住狂呼著:讓路讓路!   司馬上雲應了聲,道:嗯!有可能!   駱騏道:家裡死了人未必是罪惡,現在我們要處理的可能是一件駭人的命案。   命案?   兩人追入那條小巷,沒有再去理會那個駕車疾馳的中年人。   小巷並不寬闊,兩人並肩勉強可以過去,這裡面有燈光,兩人仍然可以看清狼面人刁森。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