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往這裡走。飯店的宴會工作人員以嚮導般的笑容說:從大小來看的話,這裡雖只是第二大的,但卻是最好的房間。
的確,高高的天花板,給人家的印象是比實際的大小還要大。
好極了。光線明亮,是很好的房間。片瀨幸子點點頭說。
嗯。
三上公平似乎沒有像幸子那麼感動。
這裡是司儀站的位置。說著,男工作人員走了過去。
怎麼了?幸子悄悄地問: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沒有啊。三上故作笑臉說:只是想早點和妳成婚。
你在說什麼啊?幸子說著笑了。
可是,妳的父親啊。
我爸爸?怎麼了?幸子問道。
怎麼樣呢?男工作人員走回來問道。
嗯,很好。喂,公平。幸子說。
嗯,不是很好嗎?三上說著點點頭。
那如果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請隨時與我們聯絡。男工作人員說完,就打開手上記事簿的封面,說:人數等等,請確定之後再聯絡。
嗯,就那麼做。幸子親切地說。
還有是片瀨小姐和丸山先生吧?男工作人員說。
你說什麼?三上低聲地說:剛剛說什麼?
啊?
嗯不對。是三上公平和片瀨幸子。應該是這樣。幸子急忙地說。
這個嘛。男工作人員也趕忙地翻資料,說:這裡記下來的。一開始,是接受三上先生的訂位,之後更改為丸山先生。
是哪一個傢伙?三上抓住男工作人員的前襟,說:你要是戲弄我的話。
住手!公平!你對他生氣也無濟於事啊!幸子抓著三上的手說。
嗯。可是。
走吧。請把名字更正過來。
哦。男工作人員啞然地目送二人離去。
到底是誰?混蛋!三上走在大廳裡,揮舞著拳頭說。
會打到其他的客人喲!冷靜一點。幸子安慰三上說。
妳覺得無所謂嗎?
因為。如果每一次都受影響的話,只不過是讓惡作劇的人高興罷了,不要理他才是上策。
嗯,稍微休息一下吧。三上喘了一口氣說。
好啊。幸子說完就和三上走進交誼廳。
但是,我還是擔心啊!三上搖搖頭,又說:被人惡作劇了,還一點辯法也沒有嗎?
嗯。可是,也沒有辦法調查是誰做的呀!
幸子這麼說了以後,忽然目光停留在一位大廳的客人身上。幸子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大廳。
哎呀。
怎麼了?
沒,沒什麼。幸子說。剛好服務生走來,倆人便點了飲料。飯店的大廳裡,都是一些相約見面及只是休息的人。
可是。妳真的認為丸山還活著?三上說。
不要再談他了。即使他還活著,我仍然選擇你。這件事已跟他無關了。幸子說。
聽妳這麼說,我很高興。三上放心地又說,老實說,我覺得尾崎那傢伙滿可疑的。
尾崎先生?怎麼會?他是個好人呢,而且表裡一致。不會做那種事的。
是嗎?。哎,算了,我們自己謹慎就對了。
是啊。
三上握著幸子的手,說:我只是擔心。萬一惡作劇的傢伙,在結婚典禮當天做出傷害妳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
哎,社會上有各種人啊!三上一臉認真地又說:最好先想出對策,真的。
我知道啊。可是,不管怎樣也不能叫警察來呀。
嗯,那。
有人來到桌子旁邊。
妳是片瀨幸子小姐,對吧?我是以前在妳父親的公司上班,受到照顧的寺田祐子。那女人說。
啊!我記起來了,到過我家好幾次。
嗯,送文件過去。那段日子真令人懷念。
真的。啊,這個人是我的未婚夫,三上。
你好,我是寺田。快結婚了吧?恭喜啊。
謝謝。
妳父親還好吧?
怎麼說呢?老是蹦著臉。
代我向他問好。寺田祐子走出大廳,往化妝室的方向走去。
她很可愛吧?爸爸很喜歡她,她也常常到家裡來呢。
幸子才剛說完,三上的呼叫器就嗶!嗶!地響了起來。
哎呀。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說完,就急忙站起來走了。幸子一個人喝著服務生送來的檸檬汁,然後覺得心理不太舒服。並不是因為三上和丸山的問題。那事情她已在心中解決了。
當然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但是,現在心裡不舒服的主要原因是剛才的寺田祐子。幸子覺得父親和寺田祐子之間,不只是上司和屬下這種關係而已。實際上,幸子對於那種男女之間微妙的變化,是很敏感的。
寺田祐子辭掉父親公司的工作時,老實說,幸子鬆了一口氣,而媽媽一直好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到的樣子。或許,她是裝作不知道?寺田祐子出現在這裡。而在這之前沒多久,幸子看到穿過大廳走去的客人,正是父親。是偶然嗎?還是,父親和寺田祐子的在這裡見面。這樣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三上回到座位來了。
有事嗎?
在電話裡講完了。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就在這時候,悲慘的尖叫聲傳到大廳。
怎麼了?幸子稍微起身問。
哎,是怎麼了?
這時,有一位中年女人好像滾過來一般地跑進大廳,大聲地叫道:有人有人死了!被殺死了!
飯店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
好恐怖啊,發生了什麼事呢?幸子說。
唉呀。哎,該走了吧!和我們沒有關係啊!
可是。我很擔心。幸子往大廳走出。
人群集中的地方,好像是在女化妝室。
請後退!不要進來。飯店的警衛在化妝室的入口,阻止看熱鬧的人群。
警察馬上就來了,請不要移動現場的情形。
不管怎樣把人群推回去,客人們還是圍成了人牆,伸長脖子、踮著腳尖,想要一窺究竟。正是所謂看熱鬧的心理吧!幸子並沒有特別用力擠入人群,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被後面的人往前推,察覺到的時候,已差點和張開兩手的警衛鼻碰鼻了。
不可以進去。
嗯,我知道。
雖然想要後退,後面卻是擠得滿滿的,根本動彈不得。不過幸子隔著警衛的肩膀,倒是可以看到化妝室裡面的情形。有個女人倒在那裡。身體靠在洗臉台,腦袋瓜無力地垂掉下來。
鮮血在瓷磚地板上擴散著。
那個人。幸子低聲唸道。
您認識嗎?警衛這一問,幸子不由得說:啊不,只是覺得好像是剛才看到過的人。
突然,幸子的手被緊緊地握住。
走吧!是三上。
嗯,可是。
三上撥開人群,硬是把幸子從混亂的人群中帶了出去。
不要和那種意外事件扯上關係。三上不高興似地說。
我知道呀,可是。
怎麼?
死掉的是剛剛見過的寺田祐子啊!
三上停下腳步說:妳確定?
沒有錯,而且我還記得她的衣服。知道她的身分,而沒有跟警方說。好嗎?幸子說。
沒關係的,她身上一定帶著一些可以知道身分的東西啦,那是警察的工作啊。
說的也是。
走吧,如果新聞說不知道她的身分的話,再出面說就可以了。
對啊。
幸子一邊猶豫著,一邊仍然被三上牽著,離開飯店大廳。
當兩人正搭上計程車要離開飯店的時候,剛好警車和救護車相繼來到飯店的正門口,聚集的人群是越來越多了。
我回來了。幸子進了門,就說:爸爸呢?
現在正在洗澡呢。母親知子走出來說。妳今天較早回來。
難道希望女兒晚上四處遊蕩嗎?
才不是呢?吃了沒?知子笑著說。
飽飽的。吃過飯才回來的。媽,妳知道寺田祐子這個人嗎?幸子說。
因為知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使得幸子吃了一驚。母親還是知道父親和寺田祐子的事。
寺田祐子怎麼了?知子說。
媽妳知道了?她和爸爸的事。
當然啦。不過妳爸爸還以為我好像不知道呢!知子說。
一直都知道嗎?
已經兩年了吧?
真是令人意外的話。一直悠閒似的母親,竟然知道爸爸的外遇?
對了。她死了。
死了?知子說完,又說:妳爸爸洗澡出來的話,妳就去洗澡。然後就走進廚房了。
幸子第一次聽到母親那麼冷淡的說話方式。一個女人長期以來忍受丈夫的背叛所產生的怨恨,在一剎那覺醒到的緣故吧!
回來了啊。爸爸身披睡袍,來到起居室。
結婚會場怎麼樣啊?父親第一次問這種事。
很順利,是個很好的場所。但是,那家飯店今天發生殺人案。幸子說。
哦,很危險吧!說著,就舒服地坐在沙發上。
是以前在你公司的寺田小姐。寺田祐子小姐被殺了呢!
父親手中正要打開的報紙,突然從手中掉了下去。
妳說誰?
寺田祐子。
片瀨鐵青著臉,一直看著地板。
是嗎?真可憐啊!過了半晌,片瀨才低聲說著,又說:早一點去洗澡!
嗯。幸子往二樓走去。
要不要原諒父親和寺田祐子的事情,是一回事。然而父親及母親的反應,都打擊了幸子。
父親是真的吃了一驚的樣子。
幸子害怕著。想到父親也在那大廳。她猶豫著是否要去問父親,她在飯店大廳看到的人,是父親沒錯嗎?
也許是父親殺了寺田祐子。
這一想,更覺得恐怖了。她已經不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還有,自稱丸山、一再惡作劇(或者說是惹人討厭)的,到底是誰呢?
如果,丸山徹男真的還活著的話。
幸子猛搖頭,開始將衣服脫下。